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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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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位公子,可是天山不老峰的叶翎潇叶少侠?”李快目光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这人拿出来天山冰露,又被叫做大师兄,那就没错了──“在下是洛阳城李字世家的现任家主李快。我看叶少侠的朋友伤的挺重,不如移步舍下延医诊治。”

“这──”

“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叶少侠行个方便到舍下一叙。”

叶翎潇狠狠瞪了在旁做鬼脸的唐果一眼,抱起韩断,道:“也罢,正好这人需要地方疗伤,那就叨扰了。李兄请带路。”

“大师兄……”周腾抓抓脑袋,被眼前一幕闹得有些糊涂。

桃李叹了口气,牵著马来到叶翎潇跟前,“公子,这里离城里还有十里八里,你就这麽抱著他?”

叶翎潇一梗,忽然发觉周围的人都在望著自己,心中气恼今日自己连番失态,就想把怀里的人扔到地上,可终是不忍,只得道:“麻烦李兄去雇辆车。”

周腾在一旁摸著下巴自言自语道:“奇怪啊,这人不是害死三师兄的坏人吗?怎麽大师兄还这麽紧张他,难道他是大师兄的朋友?啊,想不明白啊。”

唐果竖著耳朵听到他咕哝,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鬼主意。

到了李府,李快腾出一间偏房,又让人去请大夫。

叶翎潇将韩断放到床上,犹豫再三,还是帮他脱掉了外衣。桃李打来清水,想帮韩断擦拭嘴角的血迹,可是拿著手巾站在床前有些发愣。这人,苍白憔悴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咽气似的,真的是他杀了莫公子?人说相由心生,这人外表普普通通,那就应该是个普通的人才对。可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普通人,会让公子这麽紧张,紧张到把世上唯一一颗天山冰露都给他吃了?

叶翎潇见她愣神,不耐烦的皱皱眉,从她手里拿过手巾,自行坐在床边,帮韩断抹去了嘴角和下巴的血迹。

“公子,我来吧。”桃李吓了一跳,抢过手巾,在盆里洗干净,然後走到床前,帮韩断擦脸。擦著擦著一眼看到喉咙上那道伤痕,拿著手巾的手就是一抖。

“这人伤的好重啊。”轻轻的摸了摸那已经结疤的口子,桃李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疼。“不知是何人狠心把他伤成这样。”

“从这切入的角度和力道来看,想来是他自己割的。”叶翎潇淡淡的说,“他想自尽,但是被人阻止了。”

“啊?”

叶翎潇拿起韩断的右手,细细查看伤口,越看眉峰挑的越高,脸色也越冰冷。“左手持刀,力道前轻後重,速度先急後缓──这右手也是被他自己砍的。”

“怎麽会……”伸手捂住嘴,桃李一脸惊讶道,“这人好可怜,他怎麽能下的去手。”

“可怜?”叶翎潇望著韩断的睡颜,冷笑道:“这人对自己都能这麽狠毒,对别人更不知有多狠毒呢。”

真的是你杀了舒雨吧。

是因为失去利用价值,所以被你的主子废去武功?因为怕被仇人寻仇所以想要自尽?

手指划过韩断细细的眉毛,叶翎潇漫声对桃李道:“你说,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能戕害的人,又怎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呢。”

桃李皱皱眉,直觉这话并不对。她就记得小时候在镇上看到一个妇人为了替恩人喊冤而在衙门口滚钉板,那妇人遍体鳞伤还被诬陷与恩人有奸情珠胎暗结,结果在大堂上用剪刀破腹自尽了。那场景让桃李连著做了好久的噩梦,那个妇人在桃李的梦中浑身是血面容凄厉,抓出自己的肠子扔在地上,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可随著年纪长大,那个妇人的样子却在桃李的脑子里清晰起来,哪里是恶鬼,只是个布衣荆钗的年轻女子罢了。

桃李想要争辩,可转念一想,公子自幼长在不老峰,被天都仙子聂水天当成掌上明珠抚养,真真是比亲生儿子还要亲,在天山自家公子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他哪里能明白那些人下人的悲哀呢。

门扇一响,李快领大夫进来。

“如何?”叶翎潇袖手站在一边,见那大夫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心下不耐,“这人到底怎麽了?”

那大夫诊了半天脉,最後捻著稀疏的胡须道:“奇怪啊,恕学生无能,从脉象看,这位公子经脉断绝,按说已经死了。”

李快正坐在一边喝茶,闻听此言噗的一口茶都喷出来,怒道:“胡说八道!”

叶翎潇诧异的拿起韩断的左手,搭在手腕上,感觉到一下一下脉搏的跳动,不禁问道:“他的脉搏在跳,你为何说他死了。”

“这位公子心跳脉搏似乎正常,可学生觉得他很不正常,”大夫口中啧啧有声,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或者这样说吧,这位公子的心脉早就断绝,此时在他身体里运行的,是别人的心脉。”

“谁的心脉?”李快问。

“严格说来,还是他的心脉。”

“……”李快心说这老家夥太不靠谱,莫非真是老年痴呆犯了?

叶翎潇沈默半晌,道:“反正这人吃了天山冰露,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还是看看他的外伤吧。”

大夫应了一声,靠过来,一边检查一边念叨著:“面上无伤,口角有血,咽喉伤口长三寸,深一分,右手腕部有刀伤,伤口长两寸三分,深六分,伤及筋骨。”

这下连桃李也囧了,暗想,这厮该不会是李快那呆子为了节省诊金直接从衙门口找来的吧。

那大夫粗粗查了一遍,猫下腰撩起被子,上手就解韩断的衣服,刚解开一根衣带,叶翎潇忽然上前挡在大夫身前,“行了,不用查了。”

那大夫一呆,尴尬讪笑道:“啊,学生还有几具尸体要验,告辞了,告辞了。”

桃李瞪李快,这死呆子,果然找了个仵作来给这人看病……

叶翎潇挡住别人的视线,将韩断散落到肩头的衣服拉起来,绑上了松开的衣带。

虽然阻拦的快,不过想来那个大夫也看到了,韩断肩膀和胸膛伤痕累累,全是新新旧旧的齿印。

叶翎潇从未想过会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这麽多的齿痕,如果这是闺中秘事留下的痕迹,那这个人──叶翎潇心下翻腾,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叶少侠,我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小忙。”李快踟躇了半晌,见叶翎潇发呆,忙逮著机会说:“最近城里发生了几个大案子,江湖传闻天山不老峰有个天机宫,里面有各种记载,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我想请问叶少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有五个尖刃的兵器,可以将人开膛破肚斩断四肢。没关系啊,叶少侠不知道也没关系,真的。”

叶翎潇表情怪异的瞥了李快一眼,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此人面目可憎粗鄙不堪,听他说话就觉心烦。还没来及搭理他,只听床上有个低低的声音说道:“长白山赫连一族的黑虎爪,不知道算不算是兵器。”

韩断从床上支起身子,嗓子受伤後只能把声音压得极低,轻声道:“如果真是赫连一族所为,这个案子,凭你是结不了的。”转头望著叶翎潇,韩断苦笑道,“请问这位天山不老峰的,叶翎潇叶少侠,我说的对吗。”

叶翎潇深深的望进他琥珀色的眸子,不喜不怒的说道:“不错,李兄你可听说过黑虎掏心?赫连一族的人都是疯子,最爱赤手摘人心肝,断人四肢。”

“黑──黑虎掏心!”李快惊讶的声音都走调了,“原来真有这种事。”转身就往外跑,“奶奶的,居然被那个死丫头蒙对了!”

韩断和叶翎潇互相对视,谁都没说话,目光激荡,似要撞出火花。桃李站在一旁,顿觉尴尬,轻轻咳嗽一声,却换来叶翎潇冷冷一瞥,“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韩、断、韩、公、子要好好聊聊。”

桃李立刻就推门走了出去,只不过没走太远,就在院里坐下望天。

“既然天山不老峰有个天机宫,叶少侠肯定知道韩断是谁吧。”韩断坐直身子,望著白色的床帐出神。

“冥狱的韩断。”叶翎潇咬咬牙,“鬼主燕北北的义父?”

“燕北北是婴儿吗?有你这麽年轻的义父。”哼笑一声,叶翎潇道:“三十六刹的韩一,燕帝驾前的刺客头子。听名头很不错,可是你这人却错了。”

“天都仙子的爱徒,未来的天都之主叶翎潇,御史莫铎锋之子莫舒雨的大师兄。”韩断也在笑,笑的认命,笑的无可奈何。

“如果你是想杀我替莫舒雨报仇,请便。”

叶翎潇身形如电,一把掐住韩断的脖子,“韩断,韩断。你竟然杀了舒雨,那谪仙一样的舒雨……”手上用劲,将韩断推得砰然倒在床上,叶翎潇欺身伏在他耳边说道:“我是要替舒雨报仇,可你怎知我要杀你──”

“那你是想一刀刀将我剐成骷髅放在房中唱歌,还是想将我卖入洛阳某处的销金窟,将我做成人形马桶,只要主人不让我死,我一辈子就只能当个马桶?”似乎觉得有趣,韩断吃吃笑道,“你可以考虑我的建议,你的舒雨在畜生道里看到会很开心的。”

话音未落,脸上已挨了一巴掌,韩断侧著头吐了口血,颈上一松,就听到叶翎潇冷冷的骂道,“变态。”

韩断心头一疼,下意识的说道:“如果我说莫舒雨不是我杀的──你可信我?”

“哦?”叶翎潇心中一动,挑眉道:“我可以听听你的说法。只希望你的说辞不会太侮辱我的智慧。”

韩断无声的笑了,勉强坐起身,许久才说:“我本来是奉命去杀莫舒雨的,可是他的妻子临产,莫舒雨杀了他的妻子,然後又杀了他的母亲,後来跑出来一位蒙面兄,用蛾眉刺把莫舒雨杀了,然後拿风骨剑捅了他几下。”

“你那个蒙面兄用你的风骨剑捅莫舒雨的时候,你在做什麽。”叶翎潇问道。

“我没有做什麽,我只是在坐著。”韩断叹气。

“那後来呢?”

“後来蒙面兄又想杀我,我就让他坐著,我离开了。”韩断淡淡的说。

“哈,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我会相信吗?”叶翎潇拧眉气道。

叹了口气,韩断又躺了下来,说道:“莫说你不信,就是此刻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难以置信。”

叶翎潇胸怀起伏,怒视著韩断,恨声道:“舒雨是我见过的最纯净最美好的人,他能弹奏出最悠扬的乐曲,能画出最写意的画,能写出最清丽的诗。他有时候像谪仙一样充满忧思,有时又像孩子一样天真快乐。这样的舒雨──你竟然说他杀死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你可知他对妻子多尽责,”他为了妻子──拒绝了我的一腔情谊,“你还说他杀死了母亲,”他母慈子孝──为了母亲才不得不娶。“你杀了他不算,竟然还在他的身後抹黑,韩断,你冷血冷心,竟然忍心杀害舒雨,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我即便此刻不杀你,也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韩断侧过头,望著愤怒到失控的叶翎潇,叹道:“想怎样随你,你现在已经让我生不如死了。我没有侮辱你的智慧,只求你也不要再侮辱我的耳朵。继续听你说下去,恐怕我吐得就不是血了。”

叶翎潇气得摔门离去,韩断抬起右手,望著腕上的伤,笑道:“叶翎潇,其实我是相信报应的。”

所谓萍水相逢的朋友知己,只是命运捉弄自己的又一出小把戏。

想来,那初夏的牡丹楼之约,终是一场梦罢了。

梦未圆,人已醒。

第五章

第五章

韩断在偏房躺了半日,看看天色将黑,此间竟是自打叶翎潇负气离开後就再没人来过。韩断知道他是莫舒雨的师兄後,料想再不会践牡丹楼之约,只觉自己不尴不尬留在别人家中实在没趣,要离开却又不知叶翎潇还杀不杀自己报仇,当下披衣起身,只想找叶翎潇问个明白。

“喂!你该不会是想溜吧!”窗户被猛的推开,唐果从外面!的一声跳进来,“我找那个傻大个问明白了,原来你不是盗匪而是个醋坛子啊。”

方才唐果缠著周腾,套问半天,怎奈周腾本就对个中缘由一知半解,言语又夹缠不清,结果一段惨烈的恩怨情仇听到唐果耳中却变了味儿,成了缠绵悱恻的醋海生波。

唐果扑过来,一把托住韩断的下巴,踮起脚尖左看右看,“嗯,皮肤倒是挺白──可惜白的失了血色,眼睛生的不错──可惜是单眼皮,嘴唇看起来水水嫩嫩──可惜未免太薄了。果然,像你长的这般难看,除了把那个什麽涤尘公子哢嚓一刀宰了,真真没有一丝胜算。”

“可是就算你把情敌宰了,那个鼻孔朝天的叶大公子也看不上你吧。”唐果扯扯韩断的头发,笑道:“表哥正在前厅设宴招待你的情郎呢,可是你看你,被晒在偏房里,都没人理睬你。”

韩断错愕,暗想这小丫头一向胡言乱语,可竟能说出这般匪夷所思的话,自己还是小觑了她。心中告诫自己万万不可与她争辩,切莫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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