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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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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的阿断,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世间的事,看似繁复郁结,其实不过是世人无中生有,自寻烦恼罢了”年轻的僧人拈动著墨玉的念珠,口角噙著温和的笑容,站在窗棂旁说,“叶施主,乱花迷人眼,一叶蔽双目,你实在不该再执著了。”

聂水天端坐在嵌著水晶的锦榻上,眼睛望著手中端著的白玉盏,耳边那咚咚的声音听得她好生厌烦,终於在那声音响了几十下之後,她忍无可忍的哼了一声,将白玉盏连著里面已经变冷的雪参汤丢在了玉石的地面上。

白玉盏裂开的脆响,如愿的打断了那刺耳单调的沈闷噪声。

“潇儿,你可听到释怀大师说的?”聂水天站起身,走到叶翎潇身前。

“我没想到,骄傲如你,竟会为了那个妖孽向我下跪。”她俯下身,用镶著金银玉石的手帕擦去了叶翎潇额上的鲜血。

“你起来吧,不要再磕了。”她随手扔掉手帕,笑道:“磕三百个头,我就放过那个妖孽,呵呵,这话原只是一句戏言,你倒当真了。明日午後,将那个妖孽当众凌迟,嗯,你不觉得凌迟这种痛苦的刑罚很适合他吗?我都等不及想要看到那个让你失魂落魄的妖孽,在天下群雄的注视下被剥光衣裳,用生锈的刀子一刀一刀割下皮肉的场面了。”

听到聂水天的话,叶翎潇既没有愤怒,也没觉得哀伤,他的心里只是空荡荡的,他的额头被坚硬的地面碰的鲜血直流,他却在那皮开肉绽的瞬间得到了一丝解脱。或许聂水天想错了,他并不是想要什麽结果。

他只是想要宣泄。

只是想要宣泄而已──叶翎潇咬著下唇,再次将头狠狠的撞向地面那滩小小的血洼。

然而,下一刻,他的额头却被一只白皙温暖的手轻轻托住了。

年轻的僧人,很瘦削,清秀的脸上挂著慈悲的笑容,他的掌心按在叶翎潇的头顶,看似轻轻,却让叶翎潇完全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阿弥陀佛,叶施主,你这是何苦。”

他的声音很悦耳,宛如晨风中古寺檐下的风铃声。

十天前,也是这个声音,告诉了被禁锢在思过房的叶翎潇,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事──

韩断被洞穿了琵琶骨囚在冰牢。

韩断杀了为他普渡佛法的高僧释念。

韩断畏罪割喉自尽。

韩断重伤未死,昏迷数日。

十日之期将至,仍未苏醒的韩断将在除冥大会被凌迟。

……

十天後的今日,此时此刻,又是这个声音,温和的颂著佛号,劝慰著自己。

“叶施主,你莫要担心,除冥大会如期召开,可是那人却并不是非死不可,聂居士和武林群雄只是用那人来诱燕北北前来。燕北北首恶必除,至於那人,到时候将他斩去四肢,交给叶施主你来管教也并无不可。”

斩去四肢……

将被洞穿琵琶骨、绝望自戕而生死未卜的韩断……斩去四肢!

叶翎潇抬起头,透过眼帘上的血色,望著眉目低垂的年轻僧人。

“释怀大师,你若要给令师兄报仇,不若一刀杀了他干净。”叶翎潇眸光漆黑,可正是这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眼神让聂水天与释怀齐齐一惊。

那种黑暗,实在已经不是属於人类的眼神了。

没想到啊,那个妖孽,对叶翎潇的影响如此之深──聂水天心中不住冷哼。

“潇儿,若你能亲手杀了燕北北,我就放过韩断,再也不管你们的事情。”眼珠一转,聂水天笑道:“只是听说燕北北被韩断一手养大,却与其有著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不知等你杀了燕北北之後,韩断还肯不肯再委身於你呢。”

叶翎潇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窗外吹来的风越发闷热了,可是他的心,却为何在这初夏的午後,冷得瑟瑟抖个不停。

同一时候,冰牢的铁窗中,也吹入了微醺的暖风。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挂在铁栏杆上的冰柱上慢慢滑下,凉凉的打湿了躺在窗下男子的嘴唇。

独孤苍柏俯下去,舔啜著那将要融入淡色唇缝中的水珠。

又有融化的水珠滴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独孤苍柏和身下那人的发间。

“韩断啊韩断,你要睡到什麽时候呢。”独孤苍柏抬起头,伸指抚摸著韩断的面颊,喃喃说著,手指不由自主的下移,碰到了他颈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在这道狰狞的伤口旁,还有一道已经变白的旧伤口。一阵莫名的愤怒冲动袭上心头,独孤苍柏忽然很想用指甲掀开那丑陋的伤疤,将手指伸入那深有半寸的血肉切口中──可是他的行动背叛了思想,他伸出的手,只是停留在那道新鲜的伤疤上,就连抚摸都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刎颈的刀口,还差半分就伤到要害──

“如果我知道他们会这麽对待你,我一定不会将你留在那里。”独孤苍柏轻轻的搂住韩断,将头贴在他的怀中,寂静的空间中,除了心跳声,就只有越来越密集的滴答声此起彼伏的响著。

独孤苍柏拥著韩断,不知过去多久时间,韩断依旧静静的闭著眼睛。

“韩断,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伤了你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独孤苍柏掀开被子将自己和韩断裹在一起,摸索著进入了韩断的身体。

熟悉的身体,紧紧的抱著,深深的占满,似乎在每一次温柔又狂野的律动中,可以和对方融为一体。这种充实亲密的感觉,早已令独孤苍柏沈浸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他仰起脖子,即将於那已经在想象中与自己完全融合的身体内部释放出欲望的时刻,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热液瞬间喷涌而出,独孤苍柏惊诧的低下头,正好对上了韩断清澈如水的眸子。

“你醒了?你终於醒了──”独孤苍柏欣喜的想要亲吻韩断,却在听到韩断接下来的话语後,一点点的僵住了。

“若你想千百倍的报复伤害过我的人,那你第一个要杀的,岂不正是自己吗。”韩断怔忡的张著眼睛,低低的笑了。

若我想千百倍的报复伤害过你的人,那我第一个要杀的,岂不正是自己吗……

独孤苍柏拧起眉毛,在瞬间变得狰狞的表情即将泄漏心中失落的时候,扑上去,死死咬住了韩断颈上的伤口。

已经爆发过的欲望,竟然再次坚硬如铁。

韩断一动不动。

肩上的铁链,几乎与皮肉长在了一起,酸痒取代了钝痛,不时散出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被独孤苍柏压在身下的右手,无力的摊开著,能感受到的只有不时窜起的麻木抽痛。双腿间,熟悉的充盈感,除了有些涨满,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滴答滴答的水声,是满壁霜花也开始融化的乐音。

韩断吃吃的笑著,任由独孤苍柏将他的喉咙啃咬的渗出血迹。

这个已经开始融化的地方,不是阳光明媚的冥狱,也不是夜色妖娆的牡丹楼,而是天山的冰牢。

这个趴在自己身上,一边带给自己侮辱一边带给自己快乐的人,不是牡丹楼的东家,而是天山弟子、御前统领、曾经的洛阳地宫主人独孤苍柏。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既美丽到让他想要哭泣,又恐怖到令他忍不住大笑的梦。

在那个梦中,他有惊才绝豔的大哥,俏丽无忧的大嫂,刁蛮天真的侄女,还有宛如仙境的蒹葭山与忘川。

可也就是在那个梦中,他看到了那一对璧人,继而,他失去了一直铭刻在心的初夏之约。

还是在那个离奇的梦中,他竟然对自己这一生最恋慕的人出手,然後,被自己这一生最敬畏的人,一掌打死了。

唉,自己是要疯了吗……

或者其实,自己已经疯了吧。

察觉到韩断的失神,独孤苍柏猛的挺入,满意的看到韩断倏忽间咬紧了牙关。

“在想什麽,睡了这麽久,还没睡醒吗?”

“嗯……”韩断打开双腿迎合著,在那人恶意的挺动中,尽力让自己不会太辛苦,“我只是在回想我做的梦,”韩断茫然的望著屋顶消融殆尽的霜花,漫声说道:“我梦到洛阳城外的牡丹楼,那里的牡丹开的很娇豔,我还和那里的东家打了一架。你一定猜不到那个可笑的东家是谁。嗯,他说他叫独孤苍柏,居然,就是你。”

独孤苍柏用沾血的嘴唇舔吮著韩断的嘴角,闻听他的低语,忽然顿了一下,半晌才轻声道:“韩断,你想不想知道,洛阳城外牡丹楼的东家是谁?”

韩断怔了怔,哼笑一声,“你莫要告诉我,真的就是你。”

独孤苍柏愣了半晌,终於叹了口气。

坚实的欲望依旧深埋在那温暖的腔道中,独孤苍柏却在霎那间失去了继续抽插的力气。

他伏在韩断的胸前,过了好久,才谙声说了一句话。

“牡丹楼最早其实并不叫牡丹楼。”

“哦。”韩断目光如水,只是望著屋顶出神。

耳畔传来独孤苍柏意味不明的笑声,这笑声一如既往的乖戾刺耳,韩断却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胸口的肌肤渐渐变得濡湿──韩断想,也许并不是错觉──这个人,难道在哭吗?

t那凉凉的东西,是独孤苍柏的眼泪,还是,从屋顶滴落下来的,已经融化的冰晶……

“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独孤苍柏止住笑声,轻轻的在韩断的胸前蹭去了眼角的水痕。

“你可知道,洛阳城外牡丹楼,最早并不是叫做牡丹楼的。”

那时候的牡丹楼,花园中,官道旁,可是一棵牡丹都没有的。

那时候每到春夏,官道上,飘散的不是牡丹的花香,而是翻飞的柳絮。

“醉柳楼,这个听上去就很明媚恶俗的名字,才是牡丹楼本来的名字。独孤飘絮,正是这明媚恶俗的小楼当时的主人。”

“二十多年前,河洛一带的风月场所,提起自称小孟尝的独孤飘絮,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独孤飘絮出身官宦人家,可是生性浮脱,不读诗书,不习礼仪,在别人眼中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子弟。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浪迹青楼,宿花眠柳。他的姐姐被当时的太子迎娶为正妃,他与太子姐夫本是混迹风月场中的好友,可是他又不避嫌疑,与因为和太子争位被贬的皇子交好。你说,像这种人,是愚昧无知呢,还是真的太过豁达?”

“独孤飘絮的惊世骇俗之举数不胜数,他的姐姐嫁给贪恋美色的太子,却又爱上那个被贬的皇子,独孤飘絮不但不加阻止,反而借姐姐回家探亲的机会,安排二人幽会,那选好的地点,就是醉柳楼。後来,太子妃姐姐怀孕,可笑的是,就连他姐姐都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到底是太子的,还是那个皇子的种子。”

“据说独孤飘絮一生不曾娶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妓女怀中留种,然後在显怀的时候将胎儿流下,炖成补汤来吃。本来这种人该遭天谴,根本不配留下子嗣,可是却真有青楼痴情女子在被他冷落後,想方设法偷偷诞下腹中胎儿的。独孤飘絮知道後,说独孤家的後代再不济也不能流落在外,於是就让人四处寻找,搜罗回两个据说是他儿子的小崽子。後来那个皇子夺位成功当了皇帝,让人杀了太子一家,连曾有一夕之欢的太子妃也没放过。独孤飘絮将太子妃姐姐的孩子藏起来,那时候当上皇帝的皇子派人来要孩子,独孤飘絮仗著自己与皇帝曾是昔日的朋友,就敷衍的把和那孩子同岁的年纪小的崽子丢给宫内来人。那两个小崽子是妓女所生,从未得过独孤飘絮的疼爱,打降生起就被圈养在厨房,虽然每日面对珍馐美食,却只被允许吃些馊坏的残羹冷炙,因此两个小崽子全都面黄肌瘦,神情猥琐,哪能和锦衣玉食、器宇轩昂的皇家後裔相比,漫说是熟识那孩子的宫里人,就连不认识的也能一眼看穿这偷梁换柱的把戏。皇帝大怒,本想杀了被独孤飘絮顶包的小崽子,可是後来不知怎的改了主意,竟然将他净身後送到寺里,当了一个受尽白眼和欺辱的小和尚。这之後,皇帝亲临洛阳问罪,在独孤飘絮全家被抓即将灭门的时候,那个睡在灰堆的年长的小崽子不甘心就死,冲开了官兵的钳制,跪爬著向皇帝磕头求饶。那天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竟然没有踢开这个肮脏如狗的小崽子,只是小小的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说难却也不是太难。”一口气讲了那麽久,独孤苍柏停下来,叹了口气,“韩断,我这一辈子从没讲过这麽多的话,你莫要听厌了。”

韩断听他讲的头绪纷杂,开始时确是有些混乱。可是听到後来,却也渐渐听出了一些端倪。他自己本就经历复杂,平生最不愿听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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