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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类型 >父皇心事 作者:陆凌零(完结) > 第 15部分阅读

第 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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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不敢出声,过去悄悄地看了一会儿,瑞轩紧抿着唇,神色严肃,就像之前做手工的时候一般。写的那手字,依旧是那么糟糕。

李顺儿看了一会儿,不言不语地退了下去。瑞轩不是个有长性的人,从前玩过的手艺很多,但是除了木工,没一个能长久坚持下来的。这次,恐怕也是一样吧。不过有事情做,总比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来得好。

老太监长叹了一口气,招来一个下人让他进去磨墨,自己转身走了。

李顺儿这次却看走了眼。春去秋来,瑞轩竟然还在每日练字。那一手字,也比从前能见人了不少。

这一年年末,瑞轩接到了回京过年的旨意。

………

一年未曾进宫,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周显翊却像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一年的时光,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如之前的十多年的岁月一般。

若说非要有什么变化的话……瑞轩在心中想,似乎之前,那总是紧锁着的眉头,像是松开了许多。

父皇之前烦心的,果然还是瑞烈的事情吧……

他行礼落座,周显翊便问:“在顺平过得可还好?”

“回父皇,很好。”

“最近又在做什么手艺了不曾?”

“不曾。最近只是在练字而已。”

“哦?你居然也有安下心来练字的时候?有长进了没有?”

“……长进不敢当。比从前略好了一些而已。”

两人坐在下午的暖阳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仿佛就是平常人家最普通的父子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闲聊着天,温馨惬意。

周显翊平日都忙得很,这一天,许是因为临近年末清闲了些,也有功夫和瑞轩坐在一起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临到末了,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你可还记得永乐王?——你该称一声皇伯父的。”

瑞轩想了很久,才隐约想起这么个人——其实与他关系并不远,是他父皇的堂兄。只是他自小甚少出门交际,也不是受人瞩目的皇子,故而往来并不多。

他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不明白周显翊突然提起这个久未谋面的皇伯父是什么意思。但周显翊并不再说下去,只道:“天色不早,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晚记得按时入宫赴宴。”

瑞轩便起身行了礼告退。周显翊也站起身来,却是走到他身前,伸手替他将领口理理平整。瑞轩心中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听周显翊暖声道:“行了,去吧。”

这一年的宫宴,许是最冷清的一次。

瑞烈流放,瑞焱远在西南、不曾被召回。席上只有瑞晟与瑞轩面对面坐着。瑞轩除了埋头吃饭便不肯抬头——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也有一年未曾见过瑞晟了。这次一见,猛然觉得他像是憔悴了很多——比起不曾有什么改变的父皇,瑞晟倒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虽然仍旧是从前丰神俊朗、镇定自若的模样,眉间的阴影却怎么也消散不去,像有很重的心事。

席散后,瑞轩与瑞晟并肩往外走——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皇子,瑞轩也不好意思甩开瑞晟,一人独自离开。

瑞晟虽是憔悴不少,待人接物仍旧是从前那般和煦。两人边走边说话,无非与昨日周显翊问他的一样,是些“过得如何”“平日里做些什么”的家常闲聊。及至到了宫门,瑞轩要出宫,瑞晟是要往东宫走,两人便要分开了。

瑞晟住了脚,在夜色里看了瑞轩一会儿,突然笑了笑:“——六弟,看到你过得好,大哥就放心了。”

瑞轩赶紧回礼:“谢大哥关心。”

瑞晟伸手扶住了他,摇了摇头:“我是说真的……如今五弟远在西南,怕是以后也见不了多少次。三弟……”他眉间突然一闪而过极深的苦痛,截住了话头,只道,“以后能见得到的,只有你一个弟弟了。你……一定要自己将自己照顾好。”

瑞晟走了,瑞轩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瑞晟消失的方向。他总觉得刚才瑞晟的话里,似乎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按惯例,过完初五,新年算是结束,瑞轩也差不多应该离京回封地了。午后,李顺儿已经在命人打包行李,瑞轩却接到了入宫觐见的口谕。

御书房里燃着暖哄哄的炭炉,屋子里洒满了午后冬日的阳光。周显翊见他进来,微笑着赐了座,显见心情不错——瑞轩的心也略微放下了一些。

徐德才进来给瑞轩添上茶水,悄无声息地下去,连门也随手关上了。

瑞轩坐在下首,听见周显翊道:“叫你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你知道。——还记得前几日问过你的永乐皇伯父吗?”

瑞轩点点头。周显翊接着道:“他家中本来只有两个嫡子,长子早夭,幼子前两年围猎时摔下了马,拖了不到一年也故去了,也不曾留下后嗣。如今你皇伯父年岁渐长,身体也渐渐不好。朕想,总不能让他老来膝下无人服侍,也不能使他永乐王位后继无人。前些日子,朕与他谈了许久,也知会了宗正卿,一应手续都已办好。”

“瑞轩,以后,你便过继到你皇伯父名下吧。”

瑞轩手中的茶杯盖哐当一声砸落在桌上。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地说:父皇不要你了。父皇已经不要你了。

☆、第二十八节

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周显翊那张轮廓英挺的脸就在极近的地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你要多想。”

瑞轩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要作何反应。他多想了吗?父皇已经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这不是他刚才亲口说的吗?

周显翊脸上无奈的神色更深了些许。然后,似是为了证明给瑞轩看,他张开双臂,将瑞轩抱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温热而坚实,瑞轩本来已经快要空白的脑袋里,一下就连刚才那点能想得出的结论都不见了。

周显翊抱了他许久,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会儿,方才松开他,叹气道:“安心了吗?安心了就乖乖地坐下,听朕给你讲。”

瑞轩已经无法思考,呆呆地依言坐下。周显翊也没有回到座位上,就在他身旁坐下。温热的气息让瑞轩忍不住往旁边让了让。

周显翊在他脑门上弹了个栗凿:“别乱动,乖乖听!这一年,朕知道你心中有不少疑惑,不过你向来笨,事情没定之前,朕也不想让你胡思乱想。朕往下说的事情,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就开口问,听到没有?”

瑞轩乖乖地点了点头。

周显翊看着他的样子,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顿了顿,道:“你不是朕亲生儿子的事情,朕以前就知道了。”

瑞轩的眼睛一下瞪得铜铃般,刷地看过来。

周显翊被他的样子逗笑,在他脑袋上又弹了一下:“眼睛别瞪那么大——朕之前既然没有追究你,之后就一样不会。你以为,在江南监视你那个叫翠娘的奶娘的人,只有你派出去的那一批吗?”

瑞轩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难,难道父皇也……”

周显翊没有否认:“知道你是天生的软心肠,不忍杀她灭口。但朕之前也跟你说过,混淆皇家血脉是大罪,一旦被发现,朕也很难保得住你——自然要替你多照看照看。”

瑞轩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那,那之前翠娘又怎么会到三哥府上……?”

周显翊叹了口气:“瑞晟是这样跟你说的?……翠娘从来不曾到瑞烈府上。她一直在朕的人手里。”

瑞轩瞪大了眼。周显翊道:“当时江南有人在探听当年的事情,想要带走翠娘。朕便命人将她带走保护了起来。”

“翠娘还好好的?没有被抓起来?……可,可是谁要查我……?”

周显翊恨铁不成钢地又弹了一下他脑门:“还没明白?除了朕,还有谁跟你提过翠娘这个人?”

瑞轩捂着脑门,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哥?!”

“若不是他做的,他为何要骗你说翠娘在瑞烈府上?”

“可,大,大哥为何要……”

“自然是为了将你一并算计进去,好扳倒瑞烈。”

瑞轩愣了一会儿,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语调也拔高了好几分:“扳,扳倒……怎么会是大哥做的!三哥出事的时候,他那么伤心!不会……不会的!大哥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周显翊伸手一拉,他便扑通往前栽倒,又跌到座位上。“听朕说。”

他声音不高,却有帝王天生的威仪。瑞轩乖乖地闭了嘴,只是看过来的眼神中仍旧是浓浓的不相信。

“瑞晟虽是嫡长子,也已定了太子之位,但他舅家只是清流,且在朝中已经式微。相比之下,瑞烈外公戚少坤掌虎符多年,瑞烈本人又功勋卓着,尤其是军中,支持瑞烈的声音不在少数。瑞晟如何放得下心?”

瑞轩摇了摇头:“可,三哥说过,他这辈子只愿为大哥平疆扩土。大哥,大哥也那么亲近三哥……”

周显翊在他头上轻拍了拍:“所以你才当不了帝王!掌天下者,无私情。纵然瑞烈不想反,朝堂上的事情,却并不是瑞烈一个人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他的手下,难道没有想推举他上帝位的心思?他的舅家,难道没有扶持他上位的意图?瑞烈虽是含冤,戚少坤的不臣之心却是确实无疑的。就算朕在位时不反,瑞晟继位后,他也迟早要逼得瑞烈反。——瑞烈想不想都不重要,他只要一天在这个位置上,就总有时势逼人的一天。”

瑞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父皇,您果然知道三哥是被冤枉的?”

周显翊停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没有给瑞轩胡思乱想的机会,他又接着道:“瑞烈在外领军多年,机警更甚常人。你以为谁才能够不声不响地将武器与书信藏匿到他府上,还不被发现?”

——自然只有那个他全心相信的人。

瑞轩终是不得不相信了,眼神中流露出浓重的哀伤。周显翊没有安慰他,却是另开了一个话题。

“你们四人,瑞烈文武双全,但性格过于刚直,不够变通,又太过看重私情;瑞焱为人机敏,却失于小聪小慧,不够大气沉着;你……就更不提了。唯有瑞晟,才当得一国之君的职责。瑞烈此事,朕未尝没有放手让他去做、磨砺他的意思在里面,因此才一直不曾插手。”

“朕方才就说过,为帝者,江山安定、社稷安稳才是第一位的要事,儿女情长总要摆到靠后一位。若是朕在瑞晟这个位置,身旁有一个会威胁到江山稳定的因素,朕也一样会狠下心肠将它除去。只是……瑞晟毕竟年轻,下手太过了一些。”

想起之前在宫宴上见到的瑞晟,瑞轩喃喃道:“大哥……一定是后悔了。”

“是啊。”周显翊也轻声道,“如果他当初知道瑞烈会死在凉州,不知道还会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瑞轩的神色僵硬了,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像是死了一般。他嘴唇哆嗦了很久,才终于发出一句断断续续的句子:“三,三哥,死,了?”

☆、第二十九节(完)

“听朕说!”

周显翊一声断喝,将瑞轩从惊恸中拉了回来。周显翊叹了口气:“天下人与瑞晟都以为他死了。”

瑞轩眨了眨眼,慢慢地回过神来:“他,他没有真的死?”

“朕如何能让他真死。但这事,你也不可对任何人说。——他被人从流放地劫走了,只是作了一个已经身亡的假象。”

“劫,劫走?谁要劫走三哥?”

周显翊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之前瑞烈托你帮他做弓箭的时候,有没有跟你提过北齐的新单于拓拔勖的事情?”

“——劫走他的人,就是拓拔勖。”

“瑞烈与拓拔勖之间的事情,朕也知道一二。如今我朝与北齐已经议和,拓拔勖与瑞烈也一直惺惺相惜。北齐那里不如我朝出身观念深重,凭的是本事说话,再加上又有拓拔勖——比起他有一天真与瑞晟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北齐那里,或许更适合他。”

瑞轩渐渐地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当初瑞烈对他说过,拓拔勖是他除了父皇和瑞晟之外第三个佩服的人。他想,瑞烈被那个人带走,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吧。

“可是……大哥这样,未免有些可怜……”

周显翊摇了摇头:“瑞晟从小顺风顺水,难免心高气傲,做事偶尔失了分寸。经此一事,朕也望他今后有所自省,能成长得更当得起一国之君的职责——今后也能对手足,更宽容一些。”

提到手足,瑞轩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瑞焱……还,还有秋玉华,现在如何了……?”

周显翊又微微笑了起来:“他们过得很好——允城本就是瑞焱给自己安排的退路,朕封他做允城郡王,不过顺水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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