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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类型 >风月锦囊 作者:水合 > 第 9部分阅读

第 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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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东西都在呢,一件没少。我已经查点过,公子您放心,”连书立刻从行李里翻出一卷书,恭恭敬敬地递进齐梦麟手里,“公子,您要的《金…瓶…梅》最新卷。”

“嗯,我来看看上次读到哪儿了……”齐梦麟心满意足地接过书童递给自己的小黄书,醉眼朦胧地在灯下翻阅起来。他一张脸皮虽则厚比城墙拐弯,实际却是又薄又嫩,此刻酒意侵上脸来,两腮酡红艳比桃花,整个人懒懒横卧在灯下,竟有几分不像在观淫…书,倒像是淫…书在观他。

“啧,什么破故事,西门庆一死后面就不好玩了,越来越没趣,虎头蛇尾!”齐梦麟撅着嘴将一卷书草草翻完,大为不满地把书一丢,抱怨道,“这一卷一点带劲的内容都没有,纯粹骗人银子……”

连书从地上拾起书,拍了拍灰收进包袱里,接话道:“既然没趣,下一卷出的时候公子您就别买了吧,如今新出的一卷比一卷贵,公子您为了攒齐这一套,花了多少银子?我怕老爷知道了,又要怪罪。”

“唉,你以为我不想悬崖勒马?我这个人偏生就有这点毛病,什么故事看了个开头,死活也得看到结尾,否则连饭都吃不下!”自己这点有始有终的美德,齐梦麟本人也很头疼,“以后再也不追手抄本了,受罪!”

连书这时已经打好了包袱,便坐在一旁乖乖巧巧地问齐梦麟:“公子,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咱们明天一早就走吧?”

“走?谁说我要走?”齐梦麟把眼一瞪,一口否决书童的提议,“我才被放出来,你就要我立刻卷包袱滚蛋?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窝囊废吗?”

连书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混世魔王,却仍然讶异道:“刚刚我见公子您在酒桌上,明明和那韩大人言谈甚欢来着,原来您还在生气呀?”

“废话,我能不生气么!酒桌上那都是在演戏!”齐梦麟这时已经坐直了身子,在摇曳的烛光中恶狠狠地扬言道,“不让他们尝点苦头,他们还真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想赶老子走,我还偏偏就在这里住下了!迟早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连书一听自家主子打算和县令卯上了,一张脸顿时比苦瓜还要纠结,嘴里忍不住嘟哝道:“咱们又不是他们请来的……”

齐梦麟耳听得书童唧唧歪歪,立刻伸手往他脑门上一拍,虎着脸威胁道:“你敢临阵脱逃,回头我就求祖母把连琴许配给连棋!”

“公子,您可千万不要啊!”连书一听说公子要把自己的初恋许给死对头,立刻被迫就范。

齐梦麟拿住了连书的七寸,不禁得意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连琴那丫头,冷得时候像块冰,冲得时候像块姜,有什么好的?”

连书听公子将自己的心上人挂在嘴边,脸红得好似熟虾,赶紧岔开话题道:“那个韩大人是朝廷命官,公子您打算让他吃什么苦头呀?他要是一状告到老爷那里,公子您又要挨骂了……”

“去你的,少触我霉头,”齐梦麟翻了一记白眼,兀自冥思苦想坏主意,一肚子坏水翻腾了半天,忽而奸笑道,“有了,我先拿那个娘娘腔开刀!”

……

转眼到了翌日上午,齐梦麟特意起了个大早,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只药瓶,又将《金…瓶…梅》中最火辣的一卷塞进袖中,带着连书跑出了寅宾馆。

齐梦麟花十个大钱买通了一个门子,将情报打听齐备,便和连书一路鬼鬼祟祟地摸到三班院。此时壮班院的厢房里,值夜的更夫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齐梦麟猫着腰钻进屋中,蹑手蹑脚地从他床头摘下打更的铜锣,又悄悄退出门去,一路都在龇着牙无声地窃笑。

一出厢房,他便伸手将铜锣并棒槌一起递给连书,压着嗓子吩咐道:“拿着,跟我走,别发出声响。”

“哦。”连书点点头接过铜锣和棒槌,用一只手拎着两股绦绳,刚一迈步就听见棒槌晃荡到铜锣上,发出“哐锵”一声响。

“你这饭桶,还能更蠢一点吗?”齐梦麟顿时气个半死,伸手扯了一下连书的耳朵,抢过铜锣塞进连书怀里令他抱着,又把棒槌塞进了他的裤腰带,“跟我走,等那娘娘腔着了我的道,到时你就给我拼命地敲!”

“哦,”连书轻轻答应了一声,跟着齐梦麟往另一间厢房去,“公子您到底要做什么呀?”

此刻齐梦麟正在兴头上,满脑子都是恶作剧,根本没功夫回答自己的书童。片刻后他便找到了一间没人的厢房,命令连书守在远处把风,自己则悄悄钻进房中,从袖子里掏出药瓶疾步走到桌旁,揭开茶焐子里的暖壶,将药瓶里的粉末尽数洒进壶中,一边洒一边咬着牙奸笑道:“让你跟老子假正经、装斯文,待会儿就让你斯文扫地!”

说罢他药粉也洒完了,便将茶焐子摆回原样,又从袖中掏出一卷《金…瓶…梅》,还特意翻到醉闹葡萄架的章节,找了镇纸稳稳压好,这才得意洋洋地退出了厢房。

连书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家公子要干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三班院之后,又陪他躲在僻静处等了好半天。直到过了午饭时间,正在饥肠辘辘时,就看见在刑房当差的罗疏步履轻盈地走来,进了三班院一路走到刚刚公子做过手脚的厢房门口才停下,旋即推门进了屋。

“啊,刚刚那是罗都头的厢房。”连书不禁低声惊呼。

他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这时耳边就响起了公子压抑着兴奋的说话声:“走,我们跟过去盯着……”

第十二章 河中尸

齐梦麟和连书蹑手蹑脚地摸到罗疏的厢房外,二人各自用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眯着眼往屋内窥视。

这时就见那罗疏在铜盆内洗过手,踱了几步走到桌边,从茶焐子里取出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她在倒茶时恰好瞥见桌子上用镇纸压着的书卷,不由双眉一蹙放下了暖壶,一边喝着茶一边伸手拿过书卷,细看那书页上的文字。

屋外的齐梦麟一见罗疏喝了茶,又拿起了他的小黄书,便认定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脸上不禁挤出一抹小人得志的窃喜。

哪知才过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见那罗疏脸色一变,竟一把砸了手中的茶杯,扬声怒道:“哪个下三滥往茶里下药的人,给我出来!”

齐梦麟听见她的喝骂,忍不住浑身一激灵,缩了缩脖子,心下暗忖道:“骂这么凶,傻子才现身呢!”

这时就见那罗疏双颊绯红,也不知是因为药性发作,还是因为急怒攻心。她见无人回应,料想使坏的人还藏在暗处窥伺,便干脆点起油灯,将手中那卷《金…瓶…梅》放在火上灼烧起来。

齐梦麟万万没料到罗疏会来这么一手,立时心疼得身子往前一扑,好容易才十指挠墙地按捺下来,咬着牙恨道:“简直暴殄天物!连《金…瓶…梅》都舍得烧,他还是不是男人?”

就连一旁的连书也有些目不忍睹,忍不住悄悄问齐梦麟道:“公子,咱们要不要进去?再迟一会儿书就要被她烧完啦!那一卷好贵的!”

“你懂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烧书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出来,我才不会中计!”齐梦麟低着声从牙缝里答道。

连书何曾见识过如此沉得住气的齐梦麟,眨眨眼惊讶地问:“公子您不心疼?”

怎么可能不心疼!他心疼得都要吐血了!齐梦麟牙齿咬得咯咯响,又怕丢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事,反正这一卷已经被我翻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

一旁的连书还没来得及接话,这时就见罗疏已经将烧了一半的书扔进火盆,径自疾步跑出厢房。

齐梦麟见罗疏忽然往外跑,顿时来了精神,扯起连书远远地跟上,一边跑一边盯着罗疏的背影,这时候终于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娘娘腔怎么回事?跑步的样子这么怪……”

偏偏这时连书又开始扯他后腿,在他身后越落越远,上气不接下气地告饶:“公子,我跑不动了,这铜锣好重,我肚子也好饿……”

“人矮腿短,就是不中用!”齐梦麟一听连书抱怨,气就不打一处来,“算了,我先在前面盯着,你慢慢追,等听到我大叫时,一定要狠狠敲锣赶到我身边啊,不许误事!”

那连书赶忙答应了一声,弯着腰留在原地大喘气。

齐梦麟便一路独自跟着罗疏,追到最后才发现她跑到了一处僻静的河滩边,蹲下身捧着水往脸上泼。

齐梦麟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很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被自己捉弄的罗疏,直到看见罗疏脱下靴子往水里走时,才顿时傻了眼。

原来罗疏脚上穿的皂靴,其实是一双套靴。这时就见她脱下靴子,从中竟露出一双只有女人才穿得下的青色弓鞋。

齐梦麟不禁双目圆瞠,眼睁睁看着那双属于女人的小脚轻巧地踩进水中,一步一步往河心走。直到那清澈的河水漫过罗疏的腰,他才险险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痛恨的娘娘腔竟然是个女人!

“嗬,这倒有些意思了……”他盯着罗疏的背影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不假思索地走向河滩,故意高声喝道,“原来你竟然是个女人!”

站在水中的罗疏听见齐梦麟的吆喝,便缓缓回过身与他对视。这时冷水消解了她体内的药性,只有沾着水珠的脸颊上还留着一抹胭红,硬是给满面怒色的罗疏添上了一丝媚意。

她就这样站在及腰深的碧水中,像极了亟待索命的女妖。

这份泛着寒意的艳色,即便是寻惯了花、问遍了柳的齐梦麟也难得一见,于是他的喉头忍不住艰涩地一滚,咽了口唾沫。

这时就见罗疏缓缓上岸,一路面不改色地走到齐梦麟面前,一边弯腰捡起皂靴往脚上套,一边低着头淡淡道:“怪了,我有说过自己是男人吗?”

她这一份从容冷漠,令刚刚回过神的齐梦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狼狈,于是心头瞬间火冒三丈,他忍不住拽着罗疏的衣襟迫她起身,与自己面对面四目相对:“你!你一天到晚傲气什么?不过是一个女人,信不信我立刻办了你?”

罗疏听了他外强中干的恐吓,却是毫无惧意地轻蔑一笑:“原来只要是女人,罗疏这种歪瓜裂枣都能有齐小衙内眷顾,真是不胜荣幸。”

齐梦麟闻言一怔,瞬间像醒悟了什么似的,立刻松开双手放了罗疏,还故作嫌弃地在裤腿上揩了揩手,撇着嘴道:“你想得美!国色天香的美人,老子从小见得多了,哪会稀罕你这种姿色?”

“是啊,齐小衙内您这样的大人物,必然眼高于顶,罗疏岂敢妄想这等福分?”这时罗疏扯了扯唇角,不想与他再生瓜葛,径自湿漉漉地往县衙走。

“喂,”齐梦麟见她要走,忍不住转身望着她的背影,高声问道,“韩慕之知道你是女人吗?”

他这一嗓子动静不小,罗疏却像没听见他的问话似的,脚步一刻不停,须臾便已走远。

齐梦麟见那罗疏处事不惊,无论怎样捉弄,横竖一副不肯搭理自己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生没趣,索性臭起一张脸,沿着河滩往下游悻悻闲晃去了。

仲春的河岸桃红柳绿、风光宜人,倒是挺适合刚刚吃了瘪的齐梦麟遣怀寄兴。一时他的眼中便只有美景,竟忘了落在身后的连书,径自捡了石子去芦苇荡边砸水鸟,却不料才走几步,就远远看见一条白花花的东西浮在水面上。

齐梦麟是南方人,因而第一眼以为那是条死掉的白鱀,哪知再定睛一看,便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杀猪一般惊叫起来。

正在歇脚的连书这时远远听见自家公子的惨叫声,立刻从裤腰带里拔出棒槌,一路“锵锵”敲着铜锣往叫声处走,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迭声高喊:“快来看啊!快来看啊!”

原本安静的河滩终于因为连书的卖力吆喝而热闹起来,附近的渔夫浣女被铜锣声吸引,三三两两聚拢到河边,就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狂吐不止的齐梦麟。

连书一看自家公子吐得七荤八素,却左右不见罗疏的身影,这时才知不妙,赶紧丢了铜锣跑到齐梦麟身边,慌慌张张地扶着他问:“公子,您没事吧?!”

“河里……有死人……”面色煞白的齐梦麟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便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发现浮尸的事很快便惊动了县衙,仵作领着几个民壮火速赶到现场,先是从河中捞出一具男人的裸尸,接着便找来两张担架,一张抬尸体、一张抬昏倒的齐梦麟,一群人鸣锣开道,在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下返回县衙。

被吓飞三魂七魄的齐梦麟在寅宾馆里躺了半天,方才神魂归窍,一惊一乍地从噩梦中醒来。他一睁眼便看见罗疏坐在自己床前,胃里顿时又翻腾起来,胡乱挥着手想撵她走:“你走开,别碰我,你跟死人一起洗过澡了……”

罗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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