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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类型 >风月锦囊 作者:水合 > 第 40部分阅读

第 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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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

衙门里的人如今都是一副等着瞧好戏的态度,罗疏只觉得芒刺在背,索性躲回自己的厢房图个清静。偏偏就在这个多事之秋,又有个混世魔王敲响了她的房门。

“罗疏,你快开门,是我。”

时隔多日之后,罗疏原以为自己听见这人的声音还会生气,然而这一刻心头浮起的委屈,却让她迟疑了——在他对自己非礼之后,她竟然还会期盼他的关心,内中隐含的情愫让她无所适从,又觉得无地自容。

可惜门外人哪能猜到罗疏的心思,只是一个劲地嚷嚷着:“快开门啊,我知道你在房里,门子都告诉我了。我替你把行李带来了,你再怎么生气,自己的东西也不能不要啊!你若真不要,这些东西可就归我啦!”

齐梦麟说这些话原本是为了激罗疏开门,结果自己越说越来劲,甚至开始想入非非起来。等到罗疏开门的时候,他看见罗疏一副气冲冲的表情,竟然不自觉地搂紧了怀里的包袱,忽然有点舍不得起来。

罗疏才不理会他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径自从他怀里拿了包袱,转身回房。齐梦麟赶紧趁机钻进罗疏房里,追在她身后连声诉苦,大言不惭地博取同情:“罗疏罗疏,我是偷跑出来的,老头子忽然邪行了,竟然关我的禁闭。要不然我早就能赶回临汾跟你道歉了,哎,你要是还在生气,就再打我几下?”

罗疏没好气地回头瞪他一眼:“怎么可能不生气!我好不容易才消了气,你别再来招我。”

这话虽然说得凶狠,却是个既往不咎的意思。齐梦麟一听就乐了,立刻没脸没皮地凑上去:“好好好,我再不提这话了。对了,你快看看包袱,若有什么遗漏的,我好捎信让人送来。”

“我包袱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就是丢了也无妨,不用这么麻烦。”罗疏嘴里这样说,看着齐梦麟一脸殷勤的模样,只好背朝着他打开了包袱,这一看不打紧,竟把她给气笑了,“这还是我的包袱吗?你倒赔着给我添了多少东西?”

“嘿嘿嘿。”齐梦麟讨好地笑着,“这些算我的赔礼。”

罗疏看着手中色彩斑斓的珠翠首饰,摇了摇头:“我不能收。”

“收下吧,不然我心也难安,”齐梦麟趁着罗疏没有回头,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我不是拿这些收买你,别人不知道就算了,我还会不清楚你的身家?我只是想看看你戴着它们的模样,一定很美。”

就在他意乱神迷之际,罗疏心里却在动着另一番心思:“好,我收下。可惜我也没什么好衣裳来配这些首饰……”

“你想买什么样的衣裳,我可以陪你去挑。”一提到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齐梦麟顿时兴致勃□来。

罗疏见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挤兑他:“齐大人,你是不是该上平阳卫了?”

齐梦麟立刻耍赖皮地笑道:“怕什么?这大年刚刚过完,平阳卫里还能有什么急事?”

说到买衣服,临汾城内只有一家齐梦麟看得上眼的成衣店,店名叫做“昼锦轩”。齐梦麟陪着罗疏进店挑衣服时,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衣裳里扫了一圈,果断地拣出一条水红色堆纱的裙子递到罗疏面前:“这件颜色倒挺顺眼,要不你试试?”

罗疏忍着笑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转身挑了一套绛红色的妆花缎裙,付了钱让掌柜替自己包起来。眨眼功夫罗疏就买妥了衣裳,让齐梦麟很有点扫兴:“这颜色会不会太沉闷了?你不试试合身不合身?”

罗疏便笑道:“放心吧,这家店我过去经常光顾,不会买错了尺寸。龙抬头那天我会穿这套裙子,如果你想看,到时候就上县衙来吧。”

齐梦麟一听罗疏道破了自己的心思,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嬉笑道:“既然你都说了,我肯定到!”

接下来的日子里,齐梦麟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一早出门前,他也特意穿了一身绛红色的衣裳,一想到可以和罗疏凑成一对,心头便暗暗窃喜。

待到打扮停当,他拿二两银子打发了连书,自己一个人兴高采烈地往县衙去。此刻满大街都挤满了过节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门前撒草木灰,细细的灰线一路撒到厨房,再绕水缸一圈,美其名曰“引钱龙”。齐梦麟小心翼翼地骑在马上,时刻提防着衣服上沾到灰,以确保自己光光鲜鲜地见到罗疏。哪知满街乱窜的小屁孩却在他鞍前马后追打哄闹,还在他衣袍下摆上拍了好几个灰扑扑的小巴掌,气得他一路大吼大叫。

不多时赶到县衙,齐梦麟快步前往三班院找人,却发现罗疏根本不在房中。他连忙抓过一名门子来问道:“罗都头人呢?是不是跟着县令去祭祀了?”

那门子摇摇头,有些尴尬地回答:“罗都头在内宅呢。”

“她去内宅做什么?”齐梦麟以为罗疏正在和韩慕之独处,一张脸顿时绿了半边。

“刘巡抚的千金这些天在县衙里做客,大人您大概还不知道吧?”门子脸上挤出一丝笑,“今天刘小姐办堂会,请了罗都头去作陪。”

齐梦麟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立刻甩开门子往内宅走,急得门子追在他身后直喊:“齐大人,内宅里都是女眷,您去不得……”

偏偏齐梦麟是个不信邪的主,隶卒们想拦又不敢拦,只好跑去城隍庙向县令禀告。

齐梦麟气势汹汹杀进内宅时,用一记眼刀震慑住了把门的卒子,得以悄悄混进堂会。此时内宅的戏台上锣鼓刚歇,正有歌妓悠扬地唱起一只曲子,清润的歌喉像一串串明珠滑过蚕丝,颤动着最婉转的离愁别绪:“春去春来,朱颜容易改。花落花开,白头空自哀。世事等浮埃,光阴如过客。休慕云台,功名安在?休访蓬莱,神仙安在……”

熟悉的音色穿过双耳,直直撞进齐梦麟的心中。当他缓步绕过亭台,目光触碰到戏台上孤零零站着的人影时,心中的震动像闷雷一样在他胸口爆开,令他忘了呼吸、寸步难移。

他曾经无数次遐想过她盛妆时的模样,然而千百次累加的猜想,也不及这一眼的惊艳。

他原以为桃花浅色才能烘托女儿的娇媚,此刻才知自己想得太浅——原来绛红色竟有这么衬她,沉稳的颜色将她身上的庄重和优雅淬炼得更精纯,浑然天成地压住了全场,胜过一切靠出身赢来的尊荣。织锦的繁花在她身上开遍,姹紫嫣红,散发出一种疏离的艳丽,将她与外界隔绝开,不容任何人去亲近。

她的发髻上簪满了自己的馈赠——鬓边是几对金玉梅花和西番莲俏簪,发股中横贯着两支犀玉大簪,脑后的发髻上装饰着一朵点翠卷荷,旁边还点缀着明珠数颗。

然而她螓首蛾眉的明艳却没有带给他一丝欣喜,一刹那的失神之后,盈满胸臆间的只有一腔怒火。

“看那暮鼓晨钟乱哄哄,看那春燕秋鸿眼朦胧。犹记做顽童,忽而成老翁,红颜难逃青镜中……”这时罗疏还在台上唱着,却不料一道身影忽然闯上戏台,一张怒气腾腾的脸刚映入她的眼帘,下一瞬却已眉花眼笑,脸变得比戏子还快。

“我找你半天,你怎么倒在这里唱上了?”齐梦麟望着罗疏笑得咬牙切齿,一双晶亮的眸子里闪动着令人胆寒的怒火。

罗疏没料到齐梦麟竟敢闯到台上来,一时愣愣地望着他,只能任由他走到自己面前,转过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望着台下大大咧咧地笑道:“对不住,打扰诸位雅兴了,我那里还有一桩未了公案,罗都头我就带走了!”

罗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手就已经被齐梦麟牵住,拉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戏台。混乱中她看不到众人的表情,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齐梦麟,他牵着她的那只手火热而霸道,带着不由分说的坚决,强势地搅乱了她所有的心思。于是她只能茫茫然地跟着他,直到走出内宅时,迎面撞上了接到消息赶来的韩慕之。

这时齐梦麟直指着韩慕之的鼻子骂道:“韩慕之,你他妈的给我管好你的女人!”

第五十章 一双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慕之怒视着齐梦麟,当看见他身旁浓妆艳抹的罗疏之后,倏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我并不知情!”

“我管你知情不知情,”齐梦麟火冒三丈地将罗疏拽到韩慕之面前,望着他骂道,“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明明知道她有多厌恶这种妆扮,可是她今天为了你,又他妈的活回去了!”

韩慕之难以置信地盯着罗疏,目光触碰到她仓皇失措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上话,就眼睁睁地看着齐梦麟从他面前把人带走。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渐渐意识到这其中事有蹊跷,一阵怒火便猛然窜上了他的心头。

韩慕之立刻疾步冲进内宅,这时刘婉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戏台下饮茶。

“你让罗疏她做什么了?”韩慕之盯着刘婉问,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冷厉。

刘婉淡淡瞥了他一眼,将茶盏递给婢女,轻声细语道:“哦,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啊……我没让她做什么,就是请她唱了一只曲子。”

“她不是供你唱曲取乐的人,”韩慕之面色冰冷地接话,“她在这县衙里兢兢业业地做事,我很敬重她,也希望你不要拿她的出身来撒气。”

“哦?她做的事,与唱曲有什么不同吗?”刘婉抬起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坠,斜睨着韩慕之道,“明面上君子谦谦,暗地里互通款曲,所谓兢兢业业,也不过是为了投你所好罢了。这倒是勾引人的上策呢,的确比唱曲更高明。”

“你别再说了,她不是这样的人,”这时韩慕之冷冷地打断刘婉,直视着她破釜沉舟地开口,“这件事罪在我一个人身上,明知道你我有婚约在先,却还是对她动了心。我知道你心里气恨,我也没脸来怪你,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容得下她。”

刘婉不动声色地听完韩慕之的话,抬起双眼凝视着他,自始至终保持着优雅的语调:“我没法撕破脸地和你争辩,这是我从小受教养的弊处。你们男人不正是仗着这一点,才能肆无忌惮地去做那些荒唐事吗?”

她绵里藏针的话刺得韩慕之哑口无言。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未婚妻只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大小姐,如今才知道她能在刘府上下得到所有人的尊重,靠得是深藏不露的城府。

“我知道眼下要你有容人的雅量,是很过分的要求,对不起。”韩慕之低声地向刘婉道了一句歉,随后默默转身离开。

刘婉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下一刻眼里却忽然掉下泪来。一旁的婢女慌忙为小姐拭泪,连声安慰道:“韩大人都道歉了,小姐怎么倒哭了?”

“他向我道歉,就说明我还没有赢,”刘婉拿过婢女手中的丝帕,按了按眼角的泪水,“等他恨我怨我的那天,只怕这件事才算了结。”

与此同时,齐梦麟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罗疏跑到河滩边,气急败坏地拔下她发髻上的簪钗,一件一件抛进河里。饶是罗疏视金钱如粪土,也被他此刻的举动吓坏了,慌忙偏头躲开他:“你别这样……”

“你让我别这样?那你呢?为什么还要这样!”齐梦麟没头没脑地指责罗疏。

罗疏闻言一怔,不知所措地望着齐梦麟。

“你不就是想气我吗?亏你那么聪明,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非要这样作践自己才甘心!”齐梦麟面色铁青地冲着罗疏怒吼,“我是女人堆里长大的,你这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我娘放着几十个婢女不用,自己熬参汤把手烫个大泡,就是为了折腾给我爹看的。你这招我打小就看腻了,我恨就恨你还想一箭双雕,既让韩慕之心疼,还想让我生气。对,我是稀罕你戴我送的东西,可因为这点我就活该被你轻贱吗?告诉你,我现在不稀罕了!既然你嫌弃这些东西,我也觉得碍眼,还不如丢进河里眼不见为净!”

“对不起,对不起,”罗疏慌忙捉住齐梦麟的双手,脸色苍白地望着他道歉,“是我自作聪明,想用这个办法让你恨我……这样总好过让你喜欢我。你也看到了,我给韩大人添了多少麻烦,我不想连累你……因为我也没有那份心力,去陪你受累。”

她的话让齐梦麟呼吸一窒,心口疼得像是被撕成了两半。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无情的拒绝从心爱的人嘴里说出来,竟然有这么残忍。

“没错,我是恨你。”齐梦麟扯起嘴角,目光中的轻蔑刺痛了罗疏,“你以为我刚刚生气,是恨韩慕之,或者恨那个刘小姐?他们两个关我屁事,我没工夫在他们身上花心思。我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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