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火锅与少女
如果这是在矿区，姜明会认为唐闲也许真的能看到一些很离奇的数据。
可这是在金字塔里，是在这个早已枯竭的真实的世界。
无论天赋者们在矿区里有多么大的神通，离开矿区之后，都会跟普通人没有差异。
矿区里的东西可以带到现实中来，但矿区里的那些能力，却无法带出来。
他只能确信，唐闲大概针对自己和白灵，做足了准备工作。
他不需要知道唐闲是怎么做的。但如果唐闲没有作弊，如果一个能考出满分的人为了某个行动筹备六年，那么这个行动一定会很顺畅。
……
……
花椒沉浮，毛肚翻滚；煮沸的红油汤头里还浸泡着名为平菇和油豆腐的食材。
都是如今很难见到的食材。
唐闲一边看着任务板，一边涮着火锅。
虽然住着第一层的贫民房，但从现在开始，唐闲已经开始享受f级正式工的待遇。
每天除却自己挖的矿，还会额外得到一些有机矿。
原本两星期才能攒出一顿火锅的唐闲，现在基本可以做到天天吃火锅。
不仅仅是火锅，他还转换了一种名叫老白干的烈性酒。与现在的营养液比，这酒没什么营养，但酒劲很足。
“再过三小时，就能再次进入矿区了。闲来无事，再看看任务手册好了。”
一些早已被唐闲看烂了的东西，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翻看。
与临时工不同，正式工在矿区做的事情，不再仅仅是去边缘采矿。
比起采矿，猎杀矿区生物，得到其内核——魂晶矿，是更加有效的致富手段。
当然，如果能够探索出一块未知区域，发现新的矿源，那更是会让探索者的名气传遍每一个堡垒的高层。
唐闲已经有些想要快点接几个任务，改善一下生活环境——主要是伙食。
去拍卖行换一个支持粤菜的锅炉，不久前他在一本老旧的美食品鉴上看到了潮汕鱼丸和椒盐濑尿虾，顿时有了吃粤菜的兴趣。
巧的是文物局不久前到了货，底层的一个地头蛇给了唐闲消息，最近有几个粤菜系的锅炉。都是来自羊城遗迹的。
这让唐闲顿时有了猎杀矿区生物的兴致。
除此之外，他还想买几本二十四史和西方史。
人类文明经历大清洗。留存下来的人百不存一。加之很多历史文献都在布满核辐射的远古城市废墟，人类对于过去，早就不清楚了。
这便是最为怪异的一点，人们掌握着类似于金字塔和量子转变这样的技术，但很多已有的文明科技却都遗忘了。
似乎上层权力者也不愿意去追溯这些文明，他们将所有战略目标转移到了矿区本身，想要找到一个能击败矿区生物的天选者，想要破解矿区七日生存极限的规则。
唐闲不理解，但也无法改变什么。他只是庆幸厨艺和烹饪和还被保存在最早型号的锅炉里。人类研究了几千年的关于吃的艺术，还没有断了传承。
退出矿区后，不管时间多久，都需要十个小时才能再次通过裂缝进入矿区。
唐闲等的有些无聊，便开始寻思待会儿的任务怎么做。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他皱起眉头，但还是打开了门。
“大……大人……要服务吗？”
是一个少女，少女的身段很诱人，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有些不符年龄的成熟。
“不要。”唐闲准备关上门。
这样的女人很多，她们在底层比不过健壮的男人，挖取矿物换取商品的能力有限，甚至还会被一些老临时工“收税”，大多数女人便选择把自己变成商品。
唐闲以前不曾遇到过。商品也是挑买家的。这也是宋哲那个工头为何屡屡能得手的原因。
说到底也只是一群可怜人，希望自己能被更好的买家买走。
直到唐闲有了房子。哪怕是第一层，能有自己住所的，至少也比住公共区的有钱。
大多数女人一辈子也等不来向二层乃至更高层的人展示身材的机会。
理论上来说，唐闲现在找个女人折腾两小时，然后身心满足的进入矿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尤其这个女人……很年轻。看起来比自己都小两岁。长相也很可爱。
假如换身干净衣裳，去二层高档一点的理发厅做个头发，该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美人儿。
“我可以打折！让我住一晚就行……随便您怎么玩……”
眼看唐闲要关门，少女有些急了。
“不要。”
“我……我还是第一次……求您了……让我进去歇一晚吧……”
唐闲很干脆，手上略微用力。他可不在乎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虽然内心可怜这些女孩子，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与生活。
在第一层待久了，惨剧见得太多，心也就变硬了。
但忽然他停住了。
他看见少女吞了吞口水，秀气的小鼻尖儿轻轻的嗅了嗅。
鸭肠与毛肚浸泡在红油汤头里的香味传了出来。
少女的肚子很是时候的叫了一声。
“算了，进来吧。”
唐闲忽然就打开了门。
少女瞬间抬起头，感激的看着唐闲。然后发现这张脸意外的有些好看，与公共区的那些人比起来，唐闲算是非常英俊了。
“坐地上吧，屋子小，没什么家具。好在碗筷还有多的。”
“谢谢您。”
洗了洗，唐闲将碗筷递给少女。
接过来的时候，少女有些懵。
她吃过营养餐，就跟粥一样，基本都是用勺子。所以长大到现在，她也没有用过筷子。
少女不好意思开口，便看着唐闲吃，学着唐闲用筷子的方式。
但有些不太会。
唐闲闷头吃着东西，鸭肠，血旺，毛肚，油豆腐。吃的有滋有味。
他不打算留女孩子在这里做什么人类最高使命，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有人知道火锅的美味。
唐闲抬起头：“怎么不吃？”
“我……我不知道怎么用……”
少女直接是把筷子握在手里的。
“……”
唐闲倒是忘了这茬儿，自己当时也不习惯了一会儿，但就是在那本小册子里看到，很多年前的华夏古人都是用筷子吃东西的。
他觉得这玩意儿学起来是真的麻烦，但看着真的很有感觉。
于是他也忍着不方便，将这些学会了。
“看好了，这样，使用中指、拇指、食指三根手指轻轻拿住，拇指要放到食指的指甲边……”
唐闲开始教这个少女拿筷子。
他可以不打送货上门的炮，但他不能接受有人闻到了火锅的香气后还不让人吃的。
别人喜欢秀矿藏，他喜欢的就是秀美食。哪怕是这个美食早就没人在意的时代。
在唐闲看来，吃华夏菜，必须得用筷子，不然就等于少了些什么。
所以他要将这个少女教会。
少女也很认真的学。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这个人的眼睛很干净。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这一顿饭可能会付出的代价。
人在着急的时候，往往会有超越平日的智慧。
肚子饿的响叮当，还闻着让人食指大动的火锅，少女学起来非常快。
让唐闲都有些意外，唐闲自己都用了快半小时。
“不错，吃吧，这个是毛肚，这个是鸭肠，都是涮两下就能吃的，别煮太久，煮久了就不鲜嫩了。”
……
……
原本还有些矜持的顾着吃相，但很快少女放弃了。她似乎颇有学习天分，筷子很快就用的熟练起来，倒是让唐闲有些意外。
随后砸吧砸吧的吃着油豆腐，轻轻的咬着脆生生的毛肚，时不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带着几分羞涩。
但嘴巴可没停。
“好吃！好好吃啊！”
少女眼泪都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辣的。
唐闲喜欢这样的表情，他很多事情看的淡，但对吃上面，非常的讲究。
他认为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吃。怎么吃出花样来是门艺术。
如今的营养餐有着符合人类味觉美感的体验，但……就跟一千多年前的网红脸一样，是属于千篇一律的东西。
好吃这种感觉不该是单一的，追求这种感觉是唐闲的人生目标。
基于很少有客人来，唐闲的火锅量不多，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之后，唐闲便恢复了最开始的态度，说道：
“你该走了。”
“啊？”
少女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只是想有人能欣赏到美食，并不想做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唐闲掏着耳朵，眼里已经浮现出少女的面板，里面有一些很奇怪的数据，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接下来这几天我会一直待在矿区，你身材和长相不错，用底层的话来说是上品，要只是想被人收留，多的是去处。”
少女低下头，说道：
“您是不是嫌我脏？”
“怎么会，我们都是住在底层的渣滓，哪有互相嫌弃的资格，只是我有喜欢的女人，所以对你没兴趣。”
在人类有了等级制度之后，唐闲这种古代观念已经开始慢慢被另一种观念取代。
事实上，女人有多个男人，男人有多个女人在高层的金字塔是很常见的事情。甚至底层的一些老炮也有这种三妻四妾或者三夫四婿的。
纯洁的唐闲原本无法想象这种事情，直到十五岁的某天，他在女化学老师的办公室外，看见副校长跪在女老师双腿间……
旁边还有校务主任，以及隔壁学班的体育老师，在一旁围观。
强者才有交配权和对同类的支配权。
这话在二十一世纪的时代是个梗，到如今却是一种现状。
唐闲的想法让少女觉得有些意外。
能在底层混到一间房屋的，哪里还有单纯意义上的好人？
她睁着大眼睛打量着唐闲，唐闲只是低头看了看时间。
“您是要去矿区？”
“是的。所以你该走了，我一待就是很多天。”
“可是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啊……晚上的矿区，很危险吧？”
“没错，晚上。”
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唐闲，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在想着什么。
诚然卖身这类事情，只挑贵的不挑对的，但许是口舌间还留有红油的香味，许是唐闲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平静。
少女并不想真的走，她踌躇了良久，开口说道：
“您是正式工？为什么不去第二层。”
“野蛮人做野蛮的事情，看着习惯，去看斯文人做野蛮的事情，怕管不住自己。”
少女没有明白唐闲这话的意思。
唐闲也不解释，继续催促道：“你真的该走了。”
“您带上我吧，我可以帮您！我可以给您当眼睛！”
少女一听唐闲依旧要赶自己走，连忙说道。
唐闲的神情依旧很平静。
眼睛这个说法，是正式工编制的探险小队里才懂的暗语。
一个小队一般有六人，治疗人员一名，情报人员一名。一般情报人员便是被称作眼睛。
“你去过矿区？”
“我……我学过知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冬染。我没有骗您，您带上我吧，我其实有四种天赋的！”
距离能够再次进入矿区还有一小会儿。
一个卖身求住宿的女孩子来找自己，而且还是一名四天赋者，唐闲忽然很想看看自己的面板，当前幸运值是不是高的前所未见。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单纯的幸运。
“四种天赋，你能看到哪四种数据？算了，这个没意义。如果你能看到四种天赋，那么你解释一下，你是如何沦落到要卖身求宿的？照理来说，四种天赋的天才，至少该住在第三层。”
很显然这个名为冬染的少女是有些故事的。
在唐闲的话问完之后，少女低下头，一语不发，似乎是想到了一些难过的事情。
唐闲的目光带着几丝玩味，他的确不讨厌这个叫冬染的女孩儿，如同她真的能够看到四种数据，这也对他有一定帮助。
据说很早以前有麻辣烫可以骗贞操的事情，唐闲没想到的是，到了一千多年后，还有女孩为了一顿火锅就要跟自己去危险的地方玩命的。
他眉头微挑，催促道：
“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不过我这一去矿区，就得待上很久，说不定会待上五六天不出来。”
少女微微一惊。
“火锅偶尔一吃就好，我得丰富下菜系，换个新锅，我会前往的地区跟新手村可不一样，是矿区猛兽盘踞的地方，你要是跟着我，至少得让我信得过你，哪怕是编，你也得编一个符合逻辑的理由对不对？”
唐闲的目光很平静，似乎早就将一切看透。
少女只得说道：
“我没有参加天选之试。”
“原因呢。”
“当时有人加害我。我到场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了。”
“这倒是不新鲜。”
“那一天我的身体状况极差，并没有按时到达考场，而天选之试是没有办法复试的……”
“所以你沦落到了第一层？”
“我就算跟人说我有四种天赋，别人也不会相信我，第一层全部都是弃民，您也知道，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就会这么说，没有天赋的人，终究是进化法则下的淘汰者。我没想到您居然是正式工，更没想到您会在这个时候进入……矿区。”
冬染睁大眼睛，带着某种不甘说道：
“我想过上更好的日子，我也可以起到作用的！您带我进去吧！您肯定是要去做大事情的对不对？”
临时工只能去见不到生物的新手村。数年来，矿区生物袭击新手村也只发生了三次，还都是在晚上。
冬染的意思，唐闲听出来了，大概是想要通过猎杀矿区生物，完成任务板上的某个任务，再由一个正式工引荐，便可以得到证明自己的机会，以此进入更高层级，过上舒适的日子。
所以说，没有单纯的幸运，能够在底层这样的混乱社会里求生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还算合理，我暂且相信你。”唐闲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他是真的相信还是假的相信。
“您去矿区，打算接什么任务？”
唐闲看了看时间，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打算猎杀一头地狱三头犬。”
冬染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唐闲又重复了一遍。
“精锐级boss生物，地狱三头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