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诚意十足的‘回礼’
提起夏恩七世克伦维尔·奎萨这个人物，站在李维这个局外人的眼中，多少还是有些欣赏和佩服的。
即便在他此次南方之行阅读过的各种关于他的传记和野史中，对于夏恩七世的贬低也远远多过赞誉。
尤其是在一本《夏恩七世狂言集》中，对其生平极尽之嘲讽，更是将其扣上了夏恩王朝掘墓人、亡国之君的帽子。
评价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bào君，一个公然用自己子民的尸体施展大规模亡灵天灾法术以镇压奴隶起义的疯子...
但李维对夏恩年代记的历史，却有着一番自己的解读。
如果纵观夏恩王朝的历史就会发现，其实这个腐朽的王朝落在夏恩七世手头上时，就早已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了。
彼时的夏恩，内有帕夏割据，门阀党争，法师秉政，奴隶起义等等忧患，外部则一直秉承着夏恩早期的‘大统一’政策，南方的边境线早已越过了蒸汽之湖，和夏亚的边境诸国打的难解难分。
多线战场、超长距离的补给线和内部的持续侵轧，都让夏恩这个古老的王国宛如重病缠身的巨兽，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再也无法翻身。
而那就这种时候，夏恩六世突然bào毙，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夏恩七世被一众宫廷法师们扶上了那行将崩塌的王座。
也偏偏就在整个帝国危如累卵的时候，已经积蓄了近百年力量的蓝龙艾薇柯拉萨格兰瞅准了机会进行她复仇的第一步。
她公然落到夏纳契中的帝国宫殿前的奎萨广场上，并要求克伦维尔回应她的诉求，其要挟之意溢于言表。
而结果所有人都知道，当时的夏恩七世丢尽了奎萨王室的脸面，选择成为了第一个公然向那头蓝龙低头的皇帝。
并任由那头蓝龙带着宝库的一小部分和平离开。
结果在已经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后，却又陡然翻脸，悍然撕毁赔偿协议，并对艾薇柯拉萨格兰接连发起了三次劳民伤财的锐齿战争，也为夏恩王朝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虽然夏恩七世在与艾薇柯拉萨格兰最后那场的大决战中重伤瘫痪不起，被自己的女儿沙阿妮给捅死篡位，并让夏恩王朝继续苟延残喘了八十七年。
但后世的学者们依旧不约而同的将夏恩七世认定成了夏恩王朝的末代皇帝。
因为沙阿妮的篡位并没有得到国境内所有帕夏的一致承认，所以历史中这位‘孝顺’的女皇帝并没有被称之为夏恩八世，而是被冠以‘背刺者’‘弑父君王’等称号。
而在夏恩七世崩陨后，整个夏恩王朝实质上俨然已经分崩离析，陷入了帕夏们群雄逐鹿割据征伐的纷争时代。
彼时的夏恩王朝，已经名存实亡了。
所以有些时候，李维觉得夏恩七世挺悲剧的。
明明生在了一个最狗屎的时代，却被所有人寄予了最崇高的希望，希望他能够在这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却偏偏还要求他各方面都应该是完美的。
李维换位思考了一下，顿时觉得以夏恩七世登基那会儿的复杂局势，恐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那俨然就是科瑞尔版的崇祯地狱级难度啊...
不，恐怕是唐昭宗的炼狱级难度...
还是必须一命通关的‘钢魂模式’。
而这个世界偏偏还有各种魔幻‘超能力’，尤其是被一头传奇蓝龙盯上。
这要换做哪个穿越者穿到当时的夏恩七世身上，估计直接就是‘两眼一闭，变节大帝’早死早超生的节奏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逆向思维模式，才让李维透过历史的帷幕看清楚了一些这位夏恩七世看似一通‘瞎比cào作’背后的深意。
他刚登基的第一天，就被艾薇柯拉萨格兰上门要债，这时候选择全力硬钢的话，不管输赢与否，反正夏恩王朝都避免不了‘bad end’的结局。
这就像是象棋残局，一上手就是‘被将军’，你不先挪下帅避其锋芒，压根儿就没办法下一步啊。
所以他选择了妥协，以财宝与尊严，换取宝贵的时间。
他需要时间‘发育’，需要时间逐步从宫廷法师们、从帕夏们手中夺回属于自己这个帝皇的权利，才能慢慢以他的意志，来‘挽救’他这大厦将倾的王朝。
在完成了这步战略之后，为了避免艾薇柯拉萨格兰这头贪得无厌的蓝龙趴在帝国上持续吸血，自然是需要‘翻脸’解决这个隐患的。
可惜的是，他依旧低估对方的狡猾与难缠，连续钢了三次，不但没能成功，反而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只能说悲剧的狠。
只是李维却有些疑惑，以夏恩七世克伦维尔那么高的亡灵法术造诣，居然没给自己安排诸如‘巫妖转化仪式’这样的后手？
但历史上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被自己女儿沙阿妮背刺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好一出父慈女孝的戏码...
李维惋惜的感叹了一番，不过对于伊格提到的太古蓝龙艾薇柯拉萨格兰，他想了想，宽慰道：
“不过艾薇柯拉萨格兰虽然qiáng大，短时间内却不必太过担心，我去卡琳珊时打探过关于那头太古蓝龙的消息，对方上一次出现还在四十多年前，所以理论上，以她的沉睡周期来算，她下一次苏醒，至少是半个世纪后。”
巨龙随着年龄的增加，所需沉睡的周期就越长，而到了太古龙时期，一觉百年就成了常态。
虽然也有因为突发状况中途醒转的情况，但这种情况极少，甚至会影响到巨龙的健康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众眷属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刻，绝对不会去轻易打扰李维沉睡的原因。
“半个世纪后吗？”
伊格闻言也安下心来，他想了想，提醒道：
“不过我们依旧得提防她可能会进行干预的眷属，艾薇柯拉萨格兰之qiáng，一部分在于她身为太古蓝龙的积累，另一方面，则在于她这个身为夏恩王朝的掘墓者，从夏恩的残骸获得的太多的好处。
“夏恩一世作为耐瑟瑞尔的遗民，传言他的手中，至少有阿卡巴尔的战刃指环，沙漠之锋加泽，沙克科瑞特的獠牙盾，恶魔之盾克洛塔尔，奥玛尔五世的掌控，巴萨罗斯的透镜，夏恩的权杖等。
“他也正是靠着这几件qiáng大的魔法器具在南方缔造了夏恩王朝，此后传言他将这几件魔法器具都放在了宝库，作为传国重器，在夏恩四世杀死了辉煌之瑞赫姆纳萨尔后，又拿到了银龙一族的神器———简海罗之卷。
“随着夏恩王朝的覆灭，这些qiáng大的魔法器具大概率都落在了她的手中。
“如果是其他的巨龙，很可能会将这些器具当做战力品永远的尘封在自己的宝库里。
“但艾薇柯拉萨格兰这头蓝龙的行事风格，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说道这里，伊格看向菲舍，问道：
“我听说你们在耐兰瑟尔群岛追寻提比利乌斯冕下时，曾经撞到过两名食人魔法师，并且利用两个瓶子似的魔法器具召唤出过两头传奇元素巨灵？”
菲舍晃过神道：“是啊...一个风元素巨灵，一个火元素巨灵，看那架势还不是普通的传奇，当时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要不是夏兰薇珞丝冕下提前发现端倪，并打断了那两头食人魔法师的召唤过程，恐怕我和霍兹现在都见不到你了。”
“那就没错了，那是奥玛尔五世的掌控，或者说是它的一部分，是当年大奥术师康纳冕下的杰作之一。它实质上并不算神器，但因为能够召唤出四系传奇元素巨灵，一直被普通职业者视作‘人造神器’。”
伊格颔首确认，这才看向李维道：
“提比利乌斯冕下，既然艾薇柯拉萨格兰能够赐予其眷属这件魔法器具，就代表她可能会将其他魔法器具也赐予其眷属，以此维护她在南方国度的利益。
“所以我们接下来于卡琳珊的行动计划，必须将这个风险置入考量参数。”
即便是李维曾经从夏兰薇珞丝的口中听说过这茬，但巨龙的本性让他在听到伊格的这番话后第一个反应不是如何防备，而是双眼冒光：
“那岂不是说，我完全可以从艾薇柯拉萨格兰的眷属手中，弄到这些曾属于夏恩宝库...不，曾属于我们耐瑟瑞尔的遗产了？”
这一刻，他俨然将自己代入了耐瑟瑞尔最后的首席执政官卡尔萨斯的师弟角sè，誓要为复兴耐瑟瑞尔的荣光而追回这些奥术桂冠上的珍宝们。
面对李维的‘义正言辞’，即便是习惯以纯理性思考的伊格，也不由有些卡壳...
而一旁的菲舍同样瞬间被自家领主带歪，对于夺取这些qiáng大的魔法造物颇有些跃跃欲试。
但伊格却是一盆冷水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提比利乌斯冕下，虽然我也对这批耐瑟瑞尔往日的魔法造物很感兴趣，但理智上来说，我们目前依旧不适合这么做。
“qiáng大的魔法造物往往是可以利用魔法甚至是灵魂锚定的，以巨龙的习性，以艾薇柯拉萨格兰的谨慎，甚至在这批魔法造物上施加迷锁都有可能。
“届时一旦落入我们手中，她极有可能提前苏醒。
“那...必将是一场灾难。”
听到这番话，原本踌躇满志的李维瞬间就像是扎破的气球一样蔫了下来，砸吧了下嘴道：
“行吧...”
连带着原本巡视泽兰迪亚魔法研究所的兴致都少了大半。
李维想了想，对伊格道：
“对了，我们这趟去卡琳珊还捡到了一只巫妖，有趣的是，她在一名半jīng灵尸体上‘复生’后，居然还保持了生物的活性。”
“这不可能！”伊格却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李维的这番话，像是有些超出了伊格的认知。
巫妖转化仪式原本就是一项以牺牲部分神智和感知的代价，获得近乎永久的生命，这几乎也成了所有法师的常识和忌惮之处。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大奥术师乐于研究其他的延命法术，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太主张使用巫妖转化仪式的原因。
他们倒不像其他人害怕遭到所信仰神祇的唾弃，而是觉得得不偿失。
奥术师以理性而自傲，若是理性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混乱浑噩，那么，又靠什么，来支撑起他们的‘信仰’。
这也是为什么‘伊奥勒姆的延命术’如此受到所有奥术师一众追捧的原因。
如果能像李维说的通过巫妖转化仪式还能保持生物的活性，那当年奥术师们还研究个蛋的延命术啊。
李维就知道伊格这个刻板的老学究会不信，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份由那只半jīng灵巫妖‘弥赛儿’复刻出来的改版‘巫妖转化仪式’递给了伊格：
“这是她自己改良的仪式，你可以瞧瞧。”
伊格接过那卷羊皮卷手札，看着手札的卷首喃喃的念叨了出来：
“独角兽之书？”
然后迫不及待的当着李维的面打开研读了起来，眉头也从原本的紧蹙缓缓绽开，舒了口气道：
“这某种程度上，已经不能算是巫妖转化仪式，而是‘转生仪式’了，不得不说，这位奥术师，是个天才...
“怪不得...这个仪式依旧有着极其致命的缺陷，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位‘巫妖’小姐，应该...很虚弱吧？”
李维挑了挑眉，顿时觉得有些玄学：“这你都看的出来？”
实诚的伊格却是一指羊皮卷上的红sè字体：
“她自己在这里批注了，还需要改进的地方，根据这个批注逆向推导，不难得出结果。”
说着伊格认真的看向李维：“提比利乌斯大人，这位...奥术师此刻在哪儿？我能见见她吗？”
李维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人在雷恩那儿给看着，你想见的话直接差人喊他给带过来就行。”
“感谢您的仁慈。”伊格微微躬身。
“就先这样吧。”
李维却是摆了摆手，临行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蓓丝特娜的那件‘泳衣’搞的怎么样了？原件可以给我了吗？”
原本他临走前跟霜巨人小姐商量好的只借几天来着，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他怕自己再耽搁下去，要是哪天碰到对方，怕是会被对方敲爆他的龙头...
一旁的菲舍看向李维的目光顿时变得大有深意起来...寻思着自己日后是不是也可以找卓尔技师们要两件贴身物件儿留作纪念...
“那件‘潜水服’本身的技术难度并不大，已经由安东尼解析完毕，但如何增加续航时间依旧是个需要攻克的问题，以目前的qiáng度而言，只能作为海军坠水的救命装备，而非主动袭扰型装备。
“倒是它本身随着变形术一同变化的特性，对原材料的需求很高，我们已经用您沉睡时退下的鳞片与死皮打造了另一套，应该足以代表提比利乌斯冕下您的诚意。”
不一会儿，伊格就让安东尼送来了两件‘衣服’。
李维拿起其中那件通体银白还附着鳞片的物什微微有些发呆...
别的没啥，东西也的确做的漂亮讲究...
只是...这玩意儿的材料居然是用自己褪下来的...那啥？
再套在一个妹子身上...
怎么感觉...有些渗的慌呢...
果然奥术师的脑回路...就是有些异于常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