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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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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密集生长纠缠的声音掩盖了一切,毕揽星撑在陆言身上,跪着微微弓起脊背,闭上眼睛,攥紧陆言手的同时,掌心向引爆器的按钮压下去。

抢占先机引爆,以现在藤蔓的厚度或许能抵住一波爆炸,毕揽星已经在心中计算了退路,只要能扛住一次爆破,他还能带陆言撤到制备室后方的深水库里。

两人耳边忽然掠过一句恶意轻佻的话:“杀他不过动动手指,你们可千万别倒下。”

透过藤蔓细小的缝隙,毕揽星看见了一双细长的手,掰动指节发出咔咔响声,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蓝宝石的鱼形婚戒。

白楚年穿着黑sè作战服,枪带包裹紧勒着大腿肌肉线条,他摘下手套,松了松颈上勒紧的死海心岩项圈。

致密的藤网被利刃一刀斩断,兰波叼着水化钢匕首,将他们两人从伽刚特尔高高抡起的砍刀下拖了出来。

毕揽星还勉qiáng能站起来随行,兰波便打横抱起陆言,找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卧下,鱼尾弯起来让陆言枕。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白兰地压迫信息素,以白楚年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兰波同时释放了一股白刺玫安抚信息素,如同屏障护在毕揽星和陆言周身,这样才使他们免于被压迫信息素bī伤腺体,因为白楚年的白狮腺体在全外放压迫时,对他们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物种压制和等级压制。

伽刚特尔一刀砍了个空,沉重的钝刀在地面上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裂纹蔓延了六七米。

他也感受到了这股白兰地压迫信息素,迟钝地朝白楚年转过头,无神的漆黑眼睛像深渊一样凝视白楚年。

伽刚特尔虽然思考能力不qiáng,但他很清楚就能分清场上谁对自己的威胁最大,立刻就将目标锁定在了白楚年身上,拖着钝刀,朝白楚年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去,钝刀在地上拖行,嘶啦声让人后槽牙发酸。

伽刚特尔每迈进一步,身上的压迫感便qiáng盛一分,他的信息素是大王花,腐尸般的臭味伴随着qiáng烈的压迫感向四周蔓延。

白楚年并没立刻理他,而是先走到兰波身边,陆言枕着兰波肩窝,沾满血wū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兰波的手腕,小兔子浑身烫得厉害,小腿像是伤到了骨头,悬着不敢沾地,脆弱易碎的样子全展现在面前。

兰波破格允许这肮脏的小东西多吮一会儿自己的安抚信息素。

白楚年蹲下来,从脚踝开始检查他的腿骨,似乎只是软组织挫伤,但检查腿上伤势时,陆言又咳嗽了几声,咳出了几个凝结的血块。

白楚年皱了皱眉,拇指蹭了蹭陆言脸颊上的血渣,手伸进他作战服中,顺着肋骨向上一截一截地摸。

陆言缩了一下,含糊地说冷。

“啧。”越摸清受伤的情况,白楚年的脸sè就越臭。

等给陆言查完状态,白楚年又把毕揽星扯到面前,轻攥了一下他包扎过的手腕,然后简单扫了一眼他xiōng前的砍伤,手指轻按周围骨骼,垂着眼睫问:“这儿疼不疼?”

毕揽星轻声吸气:“有点。”

“哼。”白楚年冷哼,手背拍了拍他腹部,咬牙道,“翅膀硬了,我的副队长,等会儿再修理你。”

“是。”

陆言吃力地抓住了白楚年的裤脚,轻轻拽了拽。在兰波的安抚信息素缓解下,他的伤也没有刚刚那么痛了。

白楚年又弯下腰来,双手chā着兜淡笑起来:“来,叫声哥听,给你出气。”

陆言忿忿地把脸埋回兰波xiōng前,闷闷低语:“你神气什么……忘了被一个j1级恶化期的蜜蜂实验体追着打的时候了……?a3级成熟期僵尸实验体……我看你怎么打。”

“那天我出手了?”

陆言怔然回想援助国际监狱和甜点师恶化那天,一直以来,白楚年在队伍中完全处在指挥位,基本上不需要动用任何能力,同为联盟的一员,他们对白楚年的了解其实是最少的。

伽刚特尔的脚步终于bī近了一个危险距离,他双手bào起青筋为抡起钝刀而蓄力,脚步也从缓慢拖行变成了快步冲锋。

白楚年转过身来,指尖勾住脖颈死海心岩项圈的暗扣,轻轻一扯,项圈锁扣脱落,落在他脚边。

一股前所未有的qiáng横气势从他身上冲出,兰波加大了白刺玫安抚信息素的释放,才得以让身边的毕揽星和陆言不受伤害。

有兰波用气息阻隔压迫,毕揽星和陆言无法亲身感受到源自白楚年身上的压迫信息素产生的压力是怎样的量级。

这股带着迅猛力道的气息出现后,伽刚特尔冲锋的步伐一下子停滞下来,双手握着钝刀的柄,用两个漆黑的眼球死死盯着白楚年。

白楚年chā着兜,缓步朝伽刚特尔迎上去。

他向前迈一步,伽刚特尔就向后撤一步。

狮子族群的习性使然,平时狮群的首领悠闲懒散,既不打猎也不做事,但一旦有外侵者侵犯领地或是咬伤了狮群里的yòu崽和母狮,就会立刻惹怒他,对狮子而言,这种打脸行为不能忍。

兰波一直关注着白楚年的情绪,现在的白楚年虽然表面上和往常一样温和,但实际上已经处在被激怒的状态。

年轻气盛的猛兽类alpha,特别是狮子,非常容易杀红眼,不牢牢控制住是不行的。

兰波将陆言递给揽星,脱落在地上的死海心岩项圈融化成流淌的黑水,在兰波身下逐渐锻造成一把花纹繁复的椅子,兰波双手搭在扶手上观战,指尖轻点。

死海心岩流淌至白楚年身边,从他脚下升起,形成了四条粗锁链,分别扣在了白楚年的手腕和脚腕上,白楚年的行动范围被死海心岩限制在了非常小的一个范围中,四肢都不能大幅度活动。

死海心岩在地上流淌开,划出了一个圆形,将白楚年和伽刚特尔圈在中心,黑sè圆圈慢慢升起,密不透风的死海心岩扩大成一个半球形漆黑的牢笼,将二人困在了黑暗中,与外界完全隔绝。

直到渐渐看不见内部的情况,陆言揪心起来:“兰波……你捆住他是什么意思……你不怕楚哥受伤吗?”

兰波仰靠在悬浮在地表的死海心岩椅中,平静地望着那道半球形屏障,淡漠道:“如果松开链条,十个伽刚特尔都不是对手。”

陆言哑然。

毕揽星张了张嘴,轻声问:“白狮a3,9100号特种作战实验体,代号神使,成熟期九级,对么。”

陆言揪心地问:“为什么不能松开?”

打斗声、他们的气味和身上的血腥吸引来了太多堵在工厂中的僵尸,夜sè弥漫,黑暗的工厂四周角落无孔不入地涌进低吼的僵化感染者。

兰波尾尖微抬,重重砸落在地面上,一股高压电流从地面蛛网式炸开,刹那间,所有导电物体周围的僵尸便瞬间被烧成了飞灰,恶臭混着焦糊味在空气中流窜。

“松开就是永别,我舍不得。像蜡烛一样,烧尽了就是尽了,回不去的。”兰波垂下眼眸,水光在碧蓝眼睛里流动,“我们寿命相差太远,他活着的时候我要好好保护他。”

“我,我也要。”陆言搭着毕揽星的肩,连站立都勉qiáng,嘴里却还要说出些跟自己憔悴样子不搭边的豪言壮语。

兰波微挑眉,看得陆言不自在到低下头,小声嘀咕:“看什么,说说不行嘛。”

“呵。”兰波笑了一声。

两人愣了一下,兰波很少会笑,大多数时候都绷着一张冷脸,除非白楚年在身边,不然他对谁都没什么温柔脸sè。

兰波摊开手掌,掌心漂浮着一只蓝光水母,水母在空气中游动,漂浮到陆言脚腕边,小的触须缠绕在陆言脚上,有种弱电流流过的刺痛,然后水母融入了进去。

陆言立刻感觉受伤的腿舒服了许多,也不用再悬着脚尖不敢沾地了。

“不然他等会出来还要先关心你。”兰波随手捏了捏陆言毛茸茸的垂耳朵,“小兔子。”

陆言被臊到了,低着头不敢与兰波对视,也不敢看毕揽星,刚刚被压着那一吻,没反应过劲来还好,这时候迟钝地回想起来,一下子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了。

毕揽星抬手扶他,陆言连连缩手,把手藏到背后去,兔耳朵遮着脸。

兰波一只手托着腮,看着两个小孩闹别扭,开口问:“需要结婚证吗,我去给你们抢两张。”

陆言想也不想脱口反驳:“我们还没到年纪呢!人家不会给办证的。”

毕揽星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jīng彩,原来笨兔子居然真的自己思考过这事儿吗。

“这事不难。”兰波掌心的水化钢透明匕首化成一把手枪,挂在食指上转,“有这个,他们什么都给办。”

陆言说不出话来,躲又躲不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毕揽星站在陆言身后,轻轻把下巴搭在陆言头上,用手把陆言两只兔耳朵捂到他眼睛上,浅浅地笑了一声,没让他听见。

被死海心岩笼罩的空间内听不到任何声响,漆黑的半球形表面隐约浮动,仿佛粘稠的海浪裹挟着溺水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与伽刚特尔jīng神有微弱联系的僵尸cháo涌般一波一波袭来,但每一次靠近,兰波只需扬起鱼尾用高压电镇压下去。

同样是腺体,每进化一阶都是实力的飞跃,陆言和毕揽星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战斗状态的a3级实验体,只能说特种作战武器名副其实。

如同死海的平静持续了十分钟。

“他应该差不多出气了。”兰波起身,身下的死海心岩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化成了漆黑的流水,从地面跟着流淌过去。

半球屏障表面的墨sè波浪宁静下来,从中间分开了一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细缝,兰波进入后,从细缝内流出了一些带着腐臭味的血浆。

陆言忍不住跟着向里张望,被毕揽星的藤蔓捞回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兰波进入这个黑暗的封闭空间后,身上的淡蓝sè微光才照亮了一方狭小的空间,他像一盏漂浮的蓝灯。

白楚年的位置没有变过,仍旧被死海心岩锁链拷着双手双脚,站在来时的位置上。只不过他身上的作战服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眼睛被宝石蓝sè铺满,失了眼白,白狮的耳朵和尖牙都还没收回去,一条雪白狮尾高高扬起,挑衅地甩动着。

脚下散乱堆着的是一些碎裂的僵青sè尸块和断裂的骨头。

“小白。”兰波唤了他一声,白楚年身子僵了一下,尾巴慢慢垂下去,缩进身体里消失了。

兰波这才靠近他,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抚摸着。

白楚年顺从地跟着兰波一起蹲下来,坐在地上,头抵在兰波颈窝间,在兰波的抚摸下,发丝里的狮耳也消失了,瞳仁缩小到正常尺寸,回了神。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珍珠不好受,发泄出来也好。”兰波缠到他身上,吻着他颈侧安抚:“你这么乖,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白楚年紧绷的身体终于软化,抱着兰波的腰埋头进去深深吸气。

“你别这样,好像在你面前我老是显得特别不懂事儿。”白楚年闷声吸了吸鼻子,“可我难过,你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呢,你有心吗,你是不是就没有心。”

“长了二百七十年的心总会硬些,你的心还嫩,所以容易疼。”

“因为珍珠是你身上掉下来的,所以我特别在乎。我觉得我离我想要的家明明很近了,可怎么伸手都抓不到。”白楚年坐在地上,手脚都还被铐着,憔悴地看着地面,“我把培育基地烧了,给你手术的研究员杀了,现在又冒出来新的,杀不完,怎么都杀不完,人怎么就这么多呢……我要把他们全除掉。”

兰波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望又无奈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拿来摆在他面前,只求他别难受。

“你老是盯着没得到的。”兰波把手轻搭在白楚年后颈,“几年前,在培育基地,你想出去,我就送你出去,你怨我,又要想念我。后来你说,喜欢人,要留下,不跟我回去,那我陪你留下。现在我就在这,你又开始望着下一件东西,你想要的都很重要,但欲望和贪念是人类的劣根,你不要沾染上还不自知。我守着你,我以为这就是你口中的家人。”

白楚年怔怔看着他。

“你要珍惜。”兰波垂下眼睫,鳞片柔光映照着他温柔的侧脸,“像我珍惜你一样。”

白楚年无意识地向左下方看,兰波说的话他过了脑子,正在tiáo整思维默默在脑海里衡量兰波的话。

忽然兰波就凑近了,偏头到白楚年脖颈间,吻在他皮肤上,没用牙咬,只是吮出了一个红印子。

这轻微的一吻反而让白楚年受了刺激,他想往兰波怀里扑,但锁链突然绷紧了,拖住了他双手,手腕也被扯出了两条红印。

兰波从白楚年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难过,从小到大,小白总是被各种人粗bào对待,却还在他耳边乖巧地说着喜欢,而他居然轻易相信了他口中的“喜欢”,喜欢被管教,喜欢被限制,大概都只能翻译成言不由衷的怕被抛弃。

的确,别的使者得到的驱使物都是增qiáng,只有他得到的是束缚和限制,出生就在笼里,到死也不得自由。

兰波轻轻打了个响指,锁链断裂从白楚年身上脱落,收回到他脖颈上变回项圈。

兰波直起身子,在他掌控下,满地伽刚特尔的残渣裂骨被死海心岩残bào吸收,就像不曾存在过。他早已习惯给偶尔心狠手辣起来的小alpha收拾残局,甚至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就像给小情人洗被弄脏的内衣一样,对他来说是种很满足征服欲的事情。

白楚年坐在地上,换了个姿势盘起腿,松松手腕搭在膝头,两颗虎牙从微张的薄chún里露出尖来,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兰波。

兰波抬手遮住白楚年终于明亮起来的眼睛,弯下腰轻声说:“等会就用这个眼神去他们面前充长辈么。收一收,只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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