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隐秘
外面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过后，就在也没有了半点声息，想来是都已经离开了别院。
方才其余几位寨主都已经见识了聂烽和萧无名的武功，如今竟然这么安然的离去，足以说明在他们的认知中，就算聂烽和萧无名联起手来，也不是大寨主龙清风的对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龙清风一身修为已经臻至半步入神，与当日聂烽在猛虎寨时遇见的楚江王平分秋色，甚至还犹有过之，以他这等实力自然不用畏惧聂烽和萧无名两个先天境界的武者，更何况这里是属于清风寨的地盘，一旦真的翻脸动了手，其余几个寨主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所以龙清风也没有必要做出那种特别谨慎的事情，反而在聂烽和萧无名面前落了下乘，让人以为他太过胆小。
当然，这些事情聂烽和萧无名心中也非常清楚。
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彼此双方心内都在算计着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间内静默无声。
最后还是龙清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道：“两位六扇门的大人深夜造访我清风寨，不知有何贵干？”
“龙大寨主怎么知道我们是六扇门的人？”
聂烽笑着反问道。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眼力若是还没有，岂能活到现在？”龙清风一捋颌下长髯，接着道：“而且就凭聂大人的点穴手法，也能看出来定是幽州六扇门总捕头，大宋天捕陆乘风的亲传弟子。”
“你认识我？”
聂烽眉头轻挑。
对方能看出来自己和萧无名出身六扇门，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这个大寨主能认出自己的身份，就着实令他感到诧异了，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第一次与这位龙寨主见面，而且他也没有自报家门，对方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聂大人不必奇怪，你的名头现在已经传遍了南北武林，初入先天就力挫白莲教，后又杀了青城派的少掌门，重阳大会斩杀封神王庭的太子，名剑大会又击败刀狂宇文绝，招惹这么多顶尖势力和高手，还能安然活到现在的年轻人，除了六扇门的聂烽还会有谁？”
“既然龙大寨主把话说开了，那我也就不藏着瞒着了。”
聂烽双眸紧盯着龙清风的眼睛，说道：“想必大寨主对于我的来意也猜到一二了吧？”
“在如今这种风声鹤唳的紧要关头，旁的武林人士怕是恨不得离河北道远远的，你们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除了赈灾银被劫一事，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了。”
龙清风口中轻叹：“不管聂大人信不信，赈灾银被劫之事与我清风寨无半点关系。”
“可是纵观整个河北道境内，有实力干出这种事情的可不多，这藏龙卧虎的清风寨偏偏就是其中之一。”聂烽淡淡说道。
“呵……”
龙清风面露苦笑，说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当日赈灾银被劫之后，河北道六扇门的总捕头金雕杨翼，就带人来到了老夫的清风寨，目的与聂大人一样，都以为这件事是老夫派人做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龙清风神色颇为凝重的道：“河北道遭遇百年难见的大雪，民生凋零凄苦，一些较为偏远的郡县更可以说是十户九绝，我们虽然是山贼，但也是大宋子民，哪里会做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情，而且一旦抢夺了赈灾银，就相当于正面对朝廷发起了挑战，就凭我这两千余人的小山寨，怎么能抵挡朝廷的大军，那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取灭亡？”
聂烽闻言点点头，龙清风说的确实没错，江湖上任何的门派与世家，实力都无法与朝廷相媲美，就算你是入神境的高手，朝廷也能用人海战术活活堆死你，更何况朝廷所培养的高手更多，明面上的入神高手就不下十几位，再加上大内禁卫宫以及各军的总教头和主帅，纵然是想要平掉九剑八派那种级别的势力，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抵抗。
若是妄想占山为王，以此为据点对抗朝廷大军，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最后的结果就是鸡飞蛋打，不但要背负着叛逆的骂名，九族都难以保住。
“既然不是清风寨做的，那么大寨主可知道这背后的主使人究竟是谁？”
聂烽半是威胁半是告诫的说道：“如果这件事找不出幕后主使人，那么朝廷最后为了平息民怨，肯定会找人出来背起这口黑锅，大寨主不妨想想这口锅，最后谁背的可能性比较大？”
“除了这偌大的清风寨，还会有谁？”
龙清风自嘲的笑了笑。
河北道内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三佛宗的实力，也就只有清风寨有这个能力，谁让他们八位寨主都是凝罡境之上的高手，而且山中的寨众也大都是军中精锐，只要有心算无心，做下这桩大案并不难。
哪怕此事真的与他们无关，可是朝廷的脸面不能丢，最后对百姓也要有个交代。
迄时，朝廷大军压境，就算不是清风寨干的，也变成了是他们干的，毕竟话语权在朝廷手里。
聂烽点头道：“看来龙寨主也是明白人，那么不如就直言相告，你们赶到现场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如果找到了凶手，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唉！”
龙清风口中连声哀叹，“这段子来我们也一直在找凶手，为此我还让二弟和八弟特意离寨去江湖上探听消息，可对方的手段太利落了，现场处理的十分干净，半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来，这绝不是寻常势力能做到的。”
“就算是九剑八派三佛宗以及邪道十宗和八大世家，这种层次的江湖势力也别想做到，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这个实力，而是他们没有这个善后的能力，所以我怀疑……”
说到这儿，龙清风显得有些迟疑。
“寨主怀疑什么？”
聂烽见他言语踟蹰，忙追问道。
“我怀疑……这不是江湖草莽所为……”
聂烽闻言心中凛然一震。
萧无名黛眉紧锁，问道：“大寨主的意思是，做下这桩案子的人，其实是朝廷内部的人所为？”
“没错。”
龙清风如释重负的道：“话已至此我也不再保留，根据当日现场的情况来说，除了押送赈灾银的军士之外，没有任何外人的尸体和兵器，就连厮杀的痕迹都很少，要知道押送灾银的可是禁军，大宋战力最强的军队，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们与作案的人熟识，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下杀手，所以才会一败涂地，全军覆没！”聂烽语气凝重的接过话茬。
“对，这就是我的想法。”
聂烽心绪凌乱，不由得捏了捏鼻梁，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真是朝廷内部有人谋夺这赈灾银，那么背后所牵扯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稍有不慎就是无数人头落地。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具体的情况你们就得去找怀州巡抚，因为所有的尸体都被他们收殓走了。”龙清风说道。
“多谢大寨主如实相告，此事关乎重大，大寨主切莫对外人言语，否则清风寨很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聂烽正色警告道。
“这些事情老夫自然晓得，整个山寨内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们两个知道，旁人我都没有告诉。”
“那就好……”
突然，聂烽又问道：“龙寨主，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道龙寨主可否如实相告？”
“聂大人请说，只要是能说的，老夫定知无不言。”
龙清风的话很有意思，能说的定知无不言，言下之意就是告诉聂烽，能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但是不能说的你也别向我追问。
聂烽岂能不明白个中道理，于是开口道：“龙大人出身不凡，想必也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昔日更是位居指挥使之职，不知为何甘愿隐姓埋名，抛弃官身富贵，跑到这小小的八盘山上当一个山大王？”
龙清风闻言一怔，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了聂烽一眼，摇头道：“聂大人见谅，此事关乎我等的身家性命，不能对外透露分毫，就算是不为我这条性命考虑，也要为其他的兄弟考虑，聂大人还是别问了，老夫也是不会说的。”
对于这个答案，聂烽心中早有所料，也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大寨主好自为之，我等就先告辞了。”
“那老夫也就不留两位了。”
龙清风站起身，将聂烽和萧无名送出门外。
至于其他的几位寨主，正在隔壁院子等着消息，听见声音之后也纷纷走了出来，龙清风道：“三弟，吩咐厨房给两位大人备些干粮。”
“多谢大寨主了。”
聂烽和萧无名也没有拒绝，他们所带来的粮食和干肉，都留给了小柳村的村民，口袋里早就空无一物，此去怀州还有近百里的路程，以两人的脚程少说也得大半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