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潜入水下
房千千咽了一口唾沫,刚刚沉下去的心骤然又提了起来,微微发抖着问道:“什么样子的脸?”
李落微微一怔,忽地和颜答道:“或许是我看错了,水下并没有异常。”说完,李落歉然一笑,接道,“吓到房姑娘了。”
房千千张了张口,狐疑的看了李落几眼,摇摇头示意无碍。
“王爷,那咱们还去找宋公子他们么?”
“不去了,就在这里等,若是到时候他们还没有回来,咱们就先回船上再从长计议。”
“啊。”房千千惊呼一声,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我是胆子小,可我不是蠢,水下一定有东西。”
李落微微一笑,没有应声,女儿家的心思果然细密,李落突然转了念头,不愿离开小船,那便是说这里有危险,而且单凭房千千一人不足以应付,倘若换成房千千去找宋无缺二人的下落,李落守在这里,倒还不如相信宋无缺和公孙师定会平安回转更叫人放心些。不过就算房千千胡思乱想,猜测李落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也好过李落将方才的惊魂一瞥说给房千千听,平添惊惧,却又于事无补。
水下的的确确出现了一张脸,一张惨白的形同水鬼的脸,看不见眉毛发丝,只有两颗黑漆漆的眼睛,没有眼白,就那样贴着海面,从水下幽寒诡异的看着船上的两人。就在李落看见的瞬间,那张脸倏忽间沉入了水中,踪影全无。李落自信没有看走眼,但却不知道那张脸到底是一张人脸还是海中异兽的面庞,无论是哪一个,总归不是好事。李落神sè不变,只是心里却止不住的一阵发冷,身旁是黑山绝壁,身下是深不见底的墨sè海水,头顶笼罩了层层迷雾,唯有一艘孤零零的扁舟连同船上两个陷入绝境的人。
司游倦凶多吉少,李落心急如焚,却无良策。勉qiáng算是会水,但水性定是及不上司游倦这样的扶琮弄cháo儿,如果司游倦也失手遭了暗算,李落实无把握能探出水下的虚实。
一瞬间,李落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掌心渗出了冷汗,握着鸣鸿刀的手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枯等了数息,却好似熬过了数天光景,让李落心乱如麻,坐立难安。
少顷,李落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房千千沉声说道:“房姑娘,你留在船上。”
“王爷要去哪里?”
李落垂首看了一眼船舷外的海面,平声说道:“我要去水下看看。”
“不行!”房千千急忙拉住李落衣袖,疾声说道,“王爷,水下还不知道藏着什么,你千万不能下水,万一,万一……”
李落微微一笑,颔首回道:“我明白房姑娘的担忧,其实我也很怕,不过怕归怕,有些事却不得不做,这一路上司游倦和乐今他们用命来护我们周全,如今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不能坐视不管,如果就这样回去,我实在没有办法向乐今交代。”
“可是他也不一定落水呀。”
“嗯,不管司游倦有没有落水,我都要去水下一探究竟,你在船上等我,千万别走远,如果宋公子回来,你们还不见我浮出水面,不必等我,切记先回去大船再说。”
房千千怔怔的看着李落,鼻子泛酸,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李落。李落洒然一笑,解下背上当关递给房千千,和声道:“这是我军中巧匠打造的器具,名为当关,勉qiáng也算得上一件暗器,你先替我保管,如果我回不来,就请帮我将它交给我义姐。”
房千千愣愣的将当关接在手中,心中五味杂陈,只听说大甘定天王权倾朝野,杀伐决断,原来江湖传言一点也不可信。
李落脱去外衣,里面穿的正是那件避水衣,这是此刻李落最大的依仗,犹胜手中的鸣鸿刀。李落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就在房千千欲言又止的当口,一个翻身落入水中,耳旁还有房千千的一声惊叫,转瞬就被海水涌入耳膜的轰鸣声掩去,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海面以下的境况李落并不是头一回见识,当年出使东海时,便被那条游蛇带进过海底深处,透过海水,看见的战船船底犹如一个镜子里的世界,上下颠倒。但这次却与那次不同,没有外力,李落潜不了那么深,而且抬头向上看,也看不见那个颠倒的世界。海面上的小船隐隐约约,已经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墨团。
没有光,这是一个暗和孤寂的界域。
李落分外想念起摩朗滩前的狂风巨浪,固然凶险,让人疲于奔命,但总归不如现在这般杂念纷呈,只剩下无力和无助。
李落试着沉入海底,虽然穿了避水衣,但也极为费力,一边仿佛有无数双手想将李落推出海面,另一边又好像有数不尽的暗爪想将李落拽入深渊,彼此拉扯僵持着。
冰心诀缓缓流转,平复着气息,李落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耳旁牢记琮馥早前在船上的叮嘱,万一落水,千万不能慌,更不能呛水,要不然只会死的更快。水底的光线很暗,如果不是有暗流回旋,几乎感觉不到黑山岩石所在。李落下沉了约莫两丈深浅,便觉气息不畅,像有山岳压在身上,翻转腾挪已是辛苦,更别说还要留心戒备水下的动静。李落暗忖本不该如此不济,只是心气先怯三分,心不静,杂念就多了,气息散乱的更快。
李落甚有自知之明,没想着潜入海底一次便能找到什么,随即浮出海面换气,稍稍tiáo息之后再行潜入水下。
出了海面,李落透了一口气,环目四顾,眼中微微一凝,在水下时自觉是直直沉入船底,再浮出水面时小船已在六七丈开外,而身处水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实则却已被暗流悄然带去了别处。
李落看不清小船上房千千脸上的神sè,吐了一口气,向小船游了过去。刚近三丈,就听房千千厉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