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七十八章 被灭口的村子
李落脸sè阵青阵红,谷梁泪饶有兴致地眨了眨眼,轻轻一笑:“如此说来,真是矫情呢,你说是不是,王爷?”
“这个,兴许是肠胃不适也有可能。”
“对,有病。”风狸重重地嘟囔了一句。李落闷哼一声,飘身而起,疾声说道,“怎地这么慢,我去催催。”说完一个闪身就走,惹得几人偷笑出声。武塔揪了揪乱蓬蓬的胡须,茫然说道,“这,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谷梁泪忍住好笑,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武将军来的刚刚好,再晚些你家大将军就坐不住啦。”
武塔不明所以地答应了一声,这王妃说话怎么也和大将军一个模子,叫人听不懂,算了,不管了,等着大快朵颐吧。
野猪收拾干净抬上来的时候,谷梁泪和素和图云都不在火堆旁了,等着吃肉的风狸很明显地听到了从诸将士口中传出长长的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连同李落在内。
肉香四溢,李落让人送了点给她们两个,吃没吃就不知道了。
夜风徐徐,扰了小武陵山的清静。在山里的夜看头顶的星星,总觉得要比在卓城看见的星星更近些,哪怕是攀上钦天监摘星楼的最高处,也不及眼前看到的那么亮那么大。
夜深了,素和图云没有睡意,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远处的天边,和在星辰余晖下那浅浅的山脊,一动不动,出神忘情。那时也是个晚上,也有一堆篝火,只不过没有这么多人,在他身边的也只有她。那夜她记得没有星星,是下着雨的,也是晚秋的季节,应该比现在还要凉,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夜晚和那个山洞很温暖,耳旁听着洞外叮咚的雨打秋叶声,合着枯柴在火中噼啪作响,一切安宁安详,以至于她总能记起那个夜晚,却再也没有睡得那么踏实过。
李落晚上都会巡营,巡营前便看见她披着衣裳坐在那块大石上,巡完了营,她还坐在那里,一直望着群山的方向。本打算回帐篷里睡觉,想了想,缓步走了过来。他没有放轻脚步,素和图云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好像有一缕形如惊喜般的光芒一闪而过,便又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你还不睡?”
“睡不着。”说完她就打了个哈欠,李落暗自诽谤,怕是已经困极了,不过qiáng撑着困意不愿意睡觉而已。“那里是翠括山吗?”素和图云指着远处暗影绰绰的群山问道。
“是翠括山。”
“呵呵,我时常会记起那里,你带我翻过翠括山,一起一路走了那么久,我从来没有想过生活原来可以那么的鲜活,虽然有无奈和枯燥,却又生机勃勃,真让人怀念啊。”
“你经历过大起大落,也看过生生死死,如果说什么才是生活,你比他们要好出千百倍,所谓生机勃勃,其实在你眼中只是一种新鲜而已,若是让你过那种日子,一个月可以,一年或许也可以,但你终究过不了一辈子。”
“是吗……”她轻轻一笑,没有辩驳,的确,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也许她连一天那样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但是就像那一次,如果那条路一直走,永远也到不了宜州尔绣城,她都会一路走下去。
“你,会不会偶尔能想起翠括山呢?”她问得很小心,甚或是有些卑微和乞怜,躲避着他的目光,不敢正视。
李落沉默片刻,和声说道:“已经许久没有想起翠括山了。”
素和图云一怔,脸sè瞬间黯淡下来,轻轻哦了一声,别过头望着远山山林,不让他看见她已经流泪的脸。
“如果你想找当年我们南下穿过翠括山的那条路,那么这一晚上你看的方向都是错的,那条路在这边。”李落指了一个素和图云一晚上都没有仔细看的深处。她微微一怔,忽然间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的滋味,正要抬头去看看他,就见他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走着走着,忽然他脚步一顿,清冷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村子吗?”素和图云脸sè一变,没有应声。李落回头颇有怒意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派人杀人灭口,你说你时常会记起翠括山,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记起那个村子,黎家大哥,还有青蒿。”
素和图云脸sè苍白,朱chún轻颤:“你在恨我?”
“如果恨你,我就不会带你离开卓城。”李落刚要举步,就见身后素和图云起身低唤,“李落,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李落一顿,良久之后淡淡回道:“谁知道呢。”
素和图云呼吸一重,上前一步,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说这一句话:“可是我喜欢你,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你好狠的心!”
李落一时沉默,数息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见过星辰和大海么?我和你一样,在星辰大海面前渺小而微不足道,看过了那里,我便知道我其实什么都不算,我不值得你喜欢。”说完之后,快步离开了这里,留下夜风里的素和图云,泪干了又流了出来,一遍又一遍。
来到谷梁泪帐前,心里有些忐忑,进也不是,离开也不是,犹豫徘徊了好久。营帐里还有灯火,但是没有人说话。谷梁泪脸皮薄,当然不会同他住在一起,自己也有营帐,不过她不是一个人住,而是和甘琦几人住在一起,能省就省,也无须王妃的排场。
进还是不进?着实难住了他,以往yīn谋阳谋,好像都没有眼下这么让他难以抉择。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帐帘一动,谷梁泪红着脸走了出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身往僻静些的地方走了过去。李落摸了摸鼻尖,就在她离开营帐的一刹那,里头传出细微窃窃私语的声音和不知道谁害羞的笑声,不用说,定然又是恼了她。
李落跟了上去,谷梁泪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两个人之间隔了三步远,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