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科幻灵异 >黜龙 > 第三十八章 雪中行(7)

第三十八章 雪中行(7)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要不就放了……皇后殿下这么给咱们脸,咱们也得给脸。”

“两军交战,咱们人少,既带不走,就全杀了便是。”

“都是好手,至不济也是有一技之长的,愿意降的跟我们走,不愿意降的再杀了也无妨……”

“要我说,不用管,现在就走,趁着天黑,雄天王和徐大头领都在,护送着皇后、张相公、高公公、曹太守,还有那个什么沈朱绶,带着这五个人走了便是,其他这些人就扔在这里,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错不错,被冻死是天时,真有鬼魂便去怨三辉四御,被救了是他的祖上的福报,被乱兵趁机砍了那是他平日不修德行……”

“我觉得还是杀了好!明正典刑!莫忘了,就是这些人平素欺辱我们,视我们为无物,如今落到咱们手里,凭什么轻轻放过?”

“说的不错,而且直接杀了便宜他们!得狠狠杀了立威!”

“如何杀才能立威?”

“就像大龙头刚刚说的,敲开冰层,缠着石头沉下去喂鱼!开春涣水的鱼肯定肥!到时候本地人一吃鱼就想到此事了,便是立威了。”

“还是太便宜了他们……”

“我倒是有个主意,为啥不取个水车,把他们绑上面,凿开冰,然后让大龙头按照他们职位、罪过,将这些人在冰水里滚几圈,活下来的就让他走,死了的就沉下去喂鱼……”

“哪里来的水车?”

“没水车,人也行,跟狱中上水刑一般……摁进去便是。”

众所周知,张行素来是个没本事的,穿越前所谓某乎上打嘴炮的,穿越以来,能活到现在,倚仗法宝无外乎三个:

一个是罗盘,必要时求个生死一线,或者念头通达;一个是身上真气锁钥大开这个作弊器,必要时牵手问好,大多时闷声发财;最后一个却是靠着所谓恳切交流了。

当然,这个交流细细说来又分两种,一种是张行站出来主动打嘴炮,属于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或者不成事者必须之技能,自不必多言。

另一种则是靠广泛听取意见,也就是所谓开会了。

至于说所谓吃软饭,靠人家白三娘庇护,以至于被一些人感慨“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前绝对是有的,如今就不再提了,因为人家白三娘自家都应了,要做他一辈子的女侠……那自然就心安理得了。

总之,张行此时就是在开会。

但一开会,恐怕很快就不是黑榜第三的屠龙刀张三爷就意识到了,昨晚上那么出彩的、堪称一击致命式的成功突袭,并不耽误自己和这些人依旧是乌合之众。

真的是乌合之众,想法离奇倒无所谓,关键是相互之间意见差的过大了,而且稍一思索,便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全局考量,更多的都是在为一些浅薄的理由而进行表态:

有的人出身底层,因为皇后一点头,便忍不住要大方到底;有的人大概是因为之前受过官吏欺辱,便忍不住要发狠劲,杀个干净;还有些人单纯是因为担心招降这些朝廷jīng英会导致自己在黜龙帮里地位下降,所以言辞苛刻;更有人是经此一役,意识到张大龙头的权威,便开始想法子来奉承,只是根本没揪到点子上。

这些东西,连堂内堂外地上那群瘫着的,而且因为烤了火,连niàosāo气、血腥气都再难遮掩住的俘虏们本身都察觉到了……他们在张世昭都被打断腿封了嘴的情况下频频往堂上来看,恐怕不只是因为这群人在讨论自己的生死。

更多的是无语于自己这群人的生死居然取决于这等无知的乡下土豪、qiáng盗,以及平素根本看不上的地方低阶官吏。

更无语的是,他们居然栽在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手里。

那他们自己算什么?

这世道这么荒唐的的吗?

“张三哥!”

荒唐归荒唐,但耳听着讨论越来越离谱,堂外新起的火堆旁,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当日同僚之谊,便是涣水也曾一起来过,何至于此?”

“柳十一。”张行瞥了一眼,遥遥相对。“这是两军交战,你若没被俘,怎么叙旧都可以,便是之前逃了,我也认了,可若被俘,又哪来的那么多话?”

“再不说,只怕要被扔进水里做冰馄饨了。”那人闻言,愈发焦急。“张三哥,你倒是给句话,要怎么才能得生?”

“得生还是很容易的。”张行叹了口气,认真在堂上远远来讲。“我记得你跟之前东郡柳太守算是同族,他就能走,还能带着家眷、财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人家愿意配合,替我们轻松解除了东郡七八个县、几十个市、渡、镇、卡的武装……”

“我哪有这个本事?”那人气急一时。“堂上那几位才有这个本事……”

“堂上这几位也没这本事了。”张行幽幽叹道。“如今外面屯军不敢来攻可不是因为他们下了令的缘故……所以,便是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得脱,大家都得有个说法才行。”

“事到如今,我只求生,非要说法……”柳十一敏锐意识到什么,但声音反而低了下来。

“你父母妻子都在东都是吗?”张行也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对方旋即干笑一声,不再言语。

周边再度沉默。

但这次沉默没有延续许久,很快便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张三爷!我不像这位柳爷那般与你相熟,但我胜在年轻,无妻无子,族中也都在太原,东都便是想管也越不过英国公去……你放了我,我随你去做大事!”

张行便欲应声。

不过,此人话音刚落,又有人冷笑开口:“张三爷……你许久不在东都里,却不晓得这位冯巡骑来历,他虽只来台中一年,却有了极大名头,平日办案素来喜欢拷打施虐,无事都要人脱层皮出去,绰号‘恶鬼’……”

“那又如何?关你甚事?”

“不关我事,却关别人事,我怎么记得,台中曾说起张三爷造反时,着人放粮烧债,还让人去喊,黜龙帮起兵,本为百姓……也不知笼络此等人过去,如何能做大事?”

“欲做大事,正要不拘一格,任用人才……我自认秉案严苛,但也敢打敢拼,今日若得恩义,必将尽力报答。”

“今日可降,明日也可降……”

“钱九,我如何惹得你?你又不是那些没根的北衙白皮饺子,便是想降也无人要的,何故反而来耽误我?”

“我只是看不惯!”

“那就一起死吗?”

“肏你娘的!你说谁爷们是北衙的白皮饺子?断了腿还在这里充威风?”

“我……”

外面火堆旁乱做一团,张行反而因为这番闹剧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很显然,大魏朝廷揭开了外层的皮,下面也是乌合之众,只是人家体制太大,遮掩住了而已。

大家都是乌合之众,反过来说,花花轿子众人抬,也可以默认大家都是jīng英了不是?

不过,此时委实来不及多想,他也必须要拿个主意了。

“雄天王,你要辛苦一下。”

一念至此,张行终于qiáng打jīng神,喊了一人。“请你往来一趟谷熟和下邑,看看城池是否安稳,援兵是否到位,顺便告知牛达和王振我们这里的结果,让他们安心守城……天明前再务必回来。”

“晓得。”雄伯南倒是没多少心眼,即刻起身。

眼见着流光闪去,张行复又看向徐世英:“徐大郎,你再替我看住堂上一阵子……将你怀中纸笔给我。”

徐世英原本想直接拱手,听到后半句不由愣了一下,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纸和一支炭笔来。

“小周。”张行接过纸张,站起身来,最后看向了周行范。“我去寻个有桌案灯火的厢房,过半刻钟后,你和老贾将这些人挨个拽过去……我要挨个过下堂,问下事情。”

小周和贾越自然无话可说,周围头领则纷纷侧目,却也不敢多言,外面的俘虏同样老实了下来。

就这样,张行离开堂上,来到一处榻上洒满血渍、地上还有一个掉了半拉头的尸体的前院偏房内,也不顾及什么脏不脏的,直接上了榻,然后接着灯火的映照,俯身在榻上小几上用炭笔简单画了个表格……他本想将表格画的细致些,但不知为何,最终也只是大约列了籍贯、年龄、官身、家眷,以及一长串空白。

片刻后,小周与贾越按时拖拽着一名腿还弯着的锦衣巡骑过来,在张行示意下放到了几案对面的榻上血迹处。

张行看了看对方,似乎有印象,便一边自行来填前面信息,一边低声来问:“老赵……要降吗?”

那人扶着下方榻上血渍,看了看张行,缓缓摇头:“张三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家小妻儿宗族都在东都,委实不敢,除非你想法子报我死了……但也难,也还是不敢……还是求你念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一条路,我这辈子感激你。”

张行不置可否,只是再言:“我只是问你降不降?”

“不、不敢降。”此人终究还是低头,咬牙以对。

“我要是能尽量保证你降过来的消息不被知晓呢?”

“那……那我愿意试一试。”

“好……再说几个名字……这些断腿的人里,指着巡骑点三个最差的人,再三个最妥当的人。”张行头也不抬,直接言语。

那人终于一怔,但片刻后还是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名字出来,然后却又忍不住立即来问:“不降就死吗?还是说名声差的,降了也死?名声好的,不降也能活?”

“不要问,也不要说多余话,道理大家都懂……路是你自家选的,我能做的不过是网开半面。”张行叹气道,然后直接看向了小周。“去吧!扔到堂内,靠一边放置。”

小周和贾越倒都是极好的执行人。

须臾片刻,又一人来,刚被扔到榻上,便瘫了下去,似乎准备叩首,幸亏小周又把他拽住。

张行抬头看到是个无须的,立即换了张纸:“姓名?”

“孙、孙桥。”

“哪里人?”

“东都……不对,南阳,约莫是南阳……”

“家眷何在?”

“早死光了,反正不记得了。”

“什么职务?”

“北衙文书內侍……”

“什么文书?”

“专做仓城出入的……”

“愿意降吗?”

“愿意……求张三爷给条生路,做牛做马……”

“小点声……北衙内里此番随行的,说三个日常里最遭人恨的名字,再点三个最好的。”

“是、是、是……”

“好。”张行记下名字,再去看小周与贾越二人,小心叮嘱。“带他下去,也放堂上……往后的人也如此,但要在堂上弄三四个点安置,外面也可以放,突出一个杂乱无序,但又分拨分堆……不要让他们乱说话。”

小周和贾越即刻醒悟。

其实,俘虏并不多,因为能在别馆安置的人本身不多,何况还杀伤了不少,抛开堂上那几位大员、贵人,前前后后,也就是四五十人。

不过,这四五十人,不是有修为的巡骑,便是懂文字、算术的的北衙公公,还有一部分是本地对接后勤、情报的官吏。

换言之,最起码都是可以称之为有一技之长的人,不然黜龙帮的一些头领们也不至于忌惮了。

就这样,大约花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时间来到了四更天,张行方才统计妥当,却又望着手上名单,听着屋外风声,沉默许久。

说白了,张行不是不知道这些人背后过于浅显的利益追求……不顾一切想活命的,想活命又担心家眷的,想装样子搏一搏的,包括黜龙帮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排外、妒忌,以及对下杀红眼、对上膝盖软。

但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不可能轻易无视这些客观存在的浅层利益诉求,以及那些人的浅显表演。

尤其是那些俘虏,每个人都注定是复杂的,都一定是有自己故事的,可能残bào的人特别讲义气,而且上了阵确实顶用;也可能从不做坏事的人却浮于门第骨子里看不起黜龙帮,到时候直接倒戈;甚至说不定沉默的人里面藏着真正的英杰人物,而这些表露投降的人却是心怀大魏的忠臣,准备找机会给自己一刀以报君恩。

但那又如何呢?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张行喟然一时,然后立即又让门外小周去喊徐世英进来。

“坐。”片刻后,徐大郎过来,低头看表格的张行抬手一指,便惊得这位今日大放异彩的徐大头领莫名一慌,然后拢手拢脚,小心坐到了对面榻上,咋一看,似乎比之前那些俘虏还老实。

“看一看。”等对方坐下,张行方才将手中表格递了过去。“我有些想法,你来替我掌一掌。”

徐世英是个聪明人,只是大约扫了手中表格一遍,又听到这话,便立即有些醒悟,但还是保持姿态,并压低声音来问:“三哥是什么路数?”

“我想了一下,黜龙帮造反,终究是要用人的,所以还是应该尽量吸纳人才……让雄天王躲一躲,乃是他地位过高了些,又一力主张都杀,对招伏降人有些不满,他在这里,下面又有人拱着他,有些事情不好说……这是其一。”张行认真介绍。

而徐大郎也立即颔首,刚刚堂上的争论他又不是没看到,从雄伯南被支开他就晓得张行是准备受降的了。

“但如何吸纳人才,却也要讲规矩……譬如两军交战,自然是降者生、不降者死,否则连不降的人都放回去了,又如何跟愿意冒险投降的人做交代?这是基本,也是其二。”

张行继续来讲,却也没有超出对方预计。

“除此之外,既然愿意降,就要当成半个自家人,就得考虑到他们的难处了,改名字的、想不让朝廷和家里人知道的,也要做个配合……这是其三。

“其四,我觉得咱们既然要来造反,既然喊着要安天下,便该做点正大光明的东西来……降的人要做遮掩,可不降的人,便是敌军,便该明正典刑……所以,等雄天王回来,我准备让你先带一部分人和愿意降服的人乘夜逃走,绕回谷熟安置,其余人等,明早堂而皇之在涣水畔处斩,以正视听。”

徐大郎终于一怔,便要立即颔首,表示拥护。

“最后。”张行抢在对方开口前做了最后一点补充。“赏善罚恶,不该是战争中放在首位的,但若是可以,还是应该做一做,告诉天下人,我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反贼,我们是有想法和理念的,我们能带着他们安天下……所以我按照名单,从北衙、靖安台、地方官吏里面各选出三个名声差和名声好的,再跟降与不降的名单一比,弄出来四个不愿意降的,准备公开赦免;六个已经降的,依旧处斩!你觉得如何?”

“三哥处置,已经尽量周全,只是不知道除了带降人走,三哥还有什么具体吩咐?我愿意尽力而为。”徐大郎忽然放下表格,束手站了起来。

“自然是要倚重你的。”张行平静以对。“一个是等他雄天王回来,你要与他尽量说清楚,另一个是要在雄天王回来之前,顺便将那几个心思有些乱的头领安抚好……”

“这是自然。”徐世英当即颔首。

“除此之外。”张行认真来问。“我问你,曹汪官声如何?可有什么特殊的说法或者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徐世英怔了征,却立即反应过来,然后压低声音严肃以对:“没有听说特别好、特别坏……就是平日里摆的谱有点大。”

“那跟我知道的一样。”张行点点头。“也就没什么了,明日我自和雄天王带他回去,然后杀了高督公、赦了沈定……你再去将张相公架进来。”

徐大郎终于彻底愣住,足足数息之后方才低声来问:“连张相公也要杀吗?”

“他若是不降,为何不杀?”张行面sè如常,认真反问。“况且,这种赏善罚恶、替天行道之术,若只杀一北衙督公,未免不足……反之,若能堂皇诛一南衙相公,则足以震慑天下。”

徐大郎恍恍惚惚,只能应声。

又过了一会,张世昭被徐世英亲自扛着夹到了榻上,然后又被后者撕开了嘴上的绳子,掏出了嘴里的破麻布,放到几上……做完这一切,徐大郎只是立在门槛那里,居然不舍得走。

对方是大头领,张行也不好撵的,只能拿起表格,给对面的张世昭大约看了片刻,然后立即收回,先替对方将前面几格填满,便认真来问:

“张世昭,你愿降吗?”

被封了快一夜的张世昭张了张酸麻的嘴,竟没有声音。

“若是嘴酸了,就点头或摇头。”张行正sè提醒。“愿降吗?”

张相公死死看着身前的年轻人,半晌,严肃而对:“我固然怕死,但你须告诉我,昨夜事成,你已成大名,却要如何处置皇后?”

徐世英闻言,也立即来看张行。

“我告诉你,你就告诉我你是降还是不降?”张行认真反问。

“不错。”

“我准备将此间随行财物劫掠一空,并让梁郡官吏发宋城军械、财帛、粮草来赎皇后、曹太守,然后待随行內侍、兵马四散后,将皇后和诸后宫、公主,交与淮右盟,让他们做中人来接收,然后继续护送着南下去江都。”张行从容来答。“至于梁郡,多拿几城做个缓冲也无妨。”

“这是对的!劫掠求实求名便可,却不必继续留着皇后做众矢之的,还能拉扯淮右盟下水。”张世昭恳切以对,复又追问不及。“可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也来赎我呢?”

“降还是不降?”张行追问不及,顺便提笔在表格上悬停。

徐世英也重新盯住了这位南衙名相。

张世昭沉默许久,缓缓以对:“我终究是当朝相公,死在涣水,未尝不可……”

张行叹了口气,便要写上“不降”二字。

但很快,坐在榻上的那位张相公便继续说了下去:“但若能替我遮掩,更改姓名,则未必杀我于涣水……张三郎……我未必不可降于后方,唯独,我只降你,不降黜龙帮,你敢应下吗?”

门槛内的徐世英已经数不清这是他自己今晚几次变sè了,也不知道该不该chā足。

倒是张行,沉默片刻后,立即认真以对:“我可以从要杀的俘虏中寻个人假扮你,伪杀你于涣水,但你必须要加入黜龙帮,做个帮众也好,寻常头领也罢,都可以……唯独不受你降于我个人。”

“为什么?”张世昭大为不解。“这个黜龙帮不是你做事的套子吗?迟早要扔的。还是说,你欲做大事,连这点器量都无?又或者是因为他在这里吗?”

说着张世昭指向了门槛内的徐世英。

“我厌恶圣人与大魏,却与你无怨无恨,你又准备降,倒是不必避讳。”张行叹了口气,倒也诚恳。“张公,我素来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却偏偏存了不该有的志气,想要做些大事,既如此,便只有汇集众力才可。”

张世昭冷笑一声:“大道理,都是对的。”

“大道理当然是对的,我知道你看不起黜龙帮的人,觉得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张行款款以对。“觉得凡事应该是智者引而导之。但恕我直言,一来智者千虑,犹然有失,而众者集火,亦可成炬,张公今夜不就是败在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手上吗?二来,今日乌合之众,若能磨砺,大浪淘沙之后,他日未必不能成真英雄……再说了,规矩就是规矩,我今日是以黜龙帮右翼大龙头的身份来做招降,如何能废公行私呢?这种事情做多了,看起来是占便宜,其实会丢人心的。”

“哈!”张世昭愣了片刻,忽然长呼了一口气,笑了出来。“当日在南衙,他们都说你是小张世昭,我却觉得,你如今隐隐然是个小曹林。”

“难道不能兼而有之吗?”徐世英上前一步,乃是终于忍不住chā嘴。

“张公。”张行看了徐大郎一眼,提笔认真来问。“你到底降不降?”

“我怕死,所以我降。”张世昭同样回头看了眼徐世英,然后严肃回复。“日后在帮中,一县之文书,还是能找我做的。”

张行点点头,在表格上认真写了“愿降”二字,然后放下笔来,朝徐世英努嘴。

后者也赶紧上前来扶,准备重新绑住嘴,到外面去混淆视听。

“我虽没有降你私人,但毕竟是从你手里受了庇护,今夜之败,也是你一击致命,打的漂亮。”就在这时,张世昭忽然抬手止住徐世英,然后平静开口。“所以张三郎,我也趁机与你说一个大道理……你既做了这份尽可能的正大光明,不是不行,路都是自家选的……但要记住,将来无论如何,非不得已,都不要抛掉它,否则便是你一败涂地的时候;反过来说,即便是局势到了一定份上,只要你还能在表面上糊弄着它,那便是山穷水尽,也说不定能反复一时的。”

说完,张世昭竟然自己主动将桌上的破麻布团子塞入嘴中,任由徐世英回过神来,将他绑了嘴巴,又扛了出去。

ps:感谢新盟主可乐不加雪老爷和aytchzee老爷,这是本书第一零五与一零六盟……黜龙帮事业如火如荼,就差官兵围剿了。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