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不过如此!
“安…安阳郡主?!”这几个年轻人虽然不认识安阳郡主,但显然长陵大长公主爱女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
“怀阳郡主?”还有长昭公主的小女儿。
原本以为靠山来了心中大喜的几个人顿时如丧考妣,看向秦凝的目光里满是惊惧。他们竟然得罪了整个皇城最不能得罪的人?
秦凝慢悠悠地走到朱练跟前,抬起下巴扬眉道:“朱六公子,听说这位是你们朱家的公子?这是朱家的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朱练扫了那人一眼,拱手道:“这是家里堂叔家的孙儿,从前一直随他父祖在外地,年前才刚回来。他们有眼无珠冒犯了两位郡主,还请两位郡主恕罪。”
秦凝笑眯眯地道:“冒犯我倒也算不上,但是…冒犯了歆玉的事情恐怕要朱家亲自去我姨母那里解释。还有,他们几个躲在假山后面诽谤苏家大姑娘和骆家大公子,这事儿朱家恐怕也得解释一下。六公子,朱家好像对皇室宗亲还有苏家骆家怨气很大啊。”
朱练神sè微变,连忙道:“郡主言重了,朱家何干?下面的晚辈不懂事,在下……”
“六叔,冤枉啊!”那位朱家公子连忙跳出来喊冤,他显然是仗着方才那些话只有秦凝和徐歆玉听到了,想来个抵死不认。
其他人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也连忙跟着附和,表示自己冤枉。
“是啊,六公子,咱们好好的在这里说话,并没有诽谤谁。是这…这位安阳郡主突然跳出来,对着咱们就是一顿臭骂,还动手打人!”
“没错没错,就是如此。我们纵然有言语不小心的地方,也并没有诽谤辱骂谁。倒是安阳郡主……我们确实对郡主有些不恭敬,可我们事先也并不知道她是谁啊?”
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许是说得动情将自己也给骗了过去,倒是显得十分委屈了。
秦凝都要被气乐了,冷下来了一声道:“原来是想要来个抵死不认啊?朱六公子,你怎么说?这事儿若是不给本郡主一个交代,本郡主明儿便请母亲和长昭姨母登门,亲自向承恩侯讨一个公道。到时候还有谁会一起来,我可就不知道了。”
朱练扫了一眼跟前的几个年轻人心中有数,沉声道:“向两位郡主赔罪!”
几个年轻人心有不甘,但是对上朱六公子有些冷厉的眼神,还是纷纷朝秦凝和徐歆玉低头赔罪了。
朱练道:“他们冒犯了郡主,都是朱家管教不严。回去之后在下一定禀告兄长从重责罚,还请郡主息怒。”
秦凝自然知道朱练是想要大事化小,心中冷笑了一声,打量着跟前的几个年轻人道:“本郡主会将此事告知母亲姨母,苏府和骆家,至于朱家要怎么处置他们,就是朱家的事情了。”
闻言朱练神sè一变,垂眸道:“这几个人言语无状确实该罚,不过郡主也教训过他们了,还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今天毕竟是太华公主的灯会,若是闹大了未免让她老人家扫兴。”
站在旁边的宋琝突然开口,淡淡笑道:“朱公子这话言重了,明明是朱公子自己说回去会从重责罚,怎么就变成安阳郡主不放过他们看了?再说了,郡主是说会将此事禀告长辈,却也没说现在就要禀告。明天朱家再给大家交代,也是来得及的。”
这几个年轻人虽然胆大妄为却也不至于傻到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多大的事情。
别说是骆家和苏家,只是两位公主那里他们恐怕都要去掉半条命。
当下一个个吓得脸sè惨白,那朱家的年轻人抓着朱练的衣摆叫道:“六叔救命啊,我…我们只是嘴碎了几句,并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两位郡主突然出现,安阳郡主还打了我们一顿,我们、我们……我们冤枉啊。我们若是知道郡主的身份,郡主便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对郡主无礼啊。”
朱练脸上的神sè有些沉,他很想拂袖而去干脆不管这些胆大包天的纨绔了却又无法离开。
不说这人是他堂叔的嫡孙,若是放着不管堂叔那边交代不过去。就只是跟着他的这几个纨绔,也是跟朱家关系好的一些人家的旁支或庶出子弟。朱家如今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若是放着不管恐怕就更要离心离德了。
朱练在心中叹了口气,转向秦凝道:“既然各执一词,便只能请局外人来评判此事了。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知郡主可否愿意在众人跟前说明?若他们当真罪该万死,在下绝不偏袒。”
“你!”秦凝咬牙,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就是让她再复述一遍她都觉得脏了嘴,怎么能在外人跟前再提起?
特别是阿蕊的事情,就算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但是这些话传出去……
“朱练。”秦凝冷声道:“你想偏袒他们?你在威胁本郡主?”
朱练拱手道:“不敢,他们确实该罚却也罪不至死,还请郡主宽宏大量给他们一条活路。”
梁疏风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将要bào怒的秦凝,似笑非笑地道:“朱公子好会说话,朱公子既然说他们罪不至死,却又要郡主给他们一条活路。朱公子是想说,两位大长公主还有苏太傅和骆大将军都是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杀人的草菅人命之徒,对么?”
“县主说笑了,在下绝无此意。”朱练道。
梁疏风不置可否,淡淡道:“阿凝,朱公子毕竟是已故太后的亲弟弟,勉qiáng也算是长辈。你纵然是郡主,也要看在已故太后的面子上受些委屈。免得传出去旁人以为皇室不念旧情,太后才刚刚过世,就不将承恩侯府放在眼里了。”
秦凝翻了个白眼,她什么时候将承恩侯府放在眼里过?
只听梁疏风接着道:“至于苏家和骆家的事情,还是摄政王妃来处置妥当一些。毕竟一个是她的兄长,一个是她未来嫂子。不是么?”
沈红袖嗤笑道:“恐怕摄政王妃也不敢对朱家如何吧,毕竟方才朱公子连摄政王殿下也敢非议呢。”
那位朱公子忍不住一抖,连忙道:“你们血口喷人!我何时非议过摄政王了?”
沈红袖搂着徐歆玉,道:“你刚才还说摄政王是老头子呢,我们都听到了。”
“什…什么?”那人有些结巴地道,脸上满是惊愕。再一看才发现,方才还站在一边的那身形娇小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是去找摄政王告状去了?
徐歆玉道:“我也听到了!就是你骂舅母!还说舅舅是个老头子!你们还想欺负我,我要告诉爹爹和母亲!”
朱练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侧首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怎么会牵扯到摄政王殿下和王妃?你们还做了什么?”
“我、我…她、她们……”那年轻人再也承受不住这刺激,双腿一软便跌坐到了地上,一时间汗如雨下。
看到他这样秦凝也高兴起来了,“对啊,本郡主还忘了这事儿。朱公子,你自己去摄政王府解释吧。”
原本沉静自持的朱练额边也隐隐有些冒汗了,他沉声道:“不知王妃何在?”
说摄政王是老头子固然是不敬,但也并非不能解决。他担心的是……
秦凝朝着他身后一指,“喏,不是在那里吗?”
众人顺着秦凝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身后几步远的假山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
她之前靠着背后的假山,底下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听到秦凝的话才坐直了身体转向了底下众人,她坐在假山上背对着远处的光亮,昏暗的光线让朱练一时有些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但朱练心中清楚,这就是摄政王妃。
朱练见过骆君摇不只一次,对她的身形样貌自然也算是熟悉的。
原来从头到尾,摄政王妃都在现场。她知道一切,也看到了他方才的所言所行。
“见过摄政王妃。”
站在朱练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瞬间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见、见过摄政王妃。”
骆君摇轻笑了一声,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地面上,悠悠问道:“朱公子,需要本王妃网开一面么?我们家阿衍是个老头子这件事没什么不能跟人说的,当然你放心,这点小事也算不上什么罪该万死。”
朱练一咬牙,一掀衣摆跪倒在了地上,道:“请王妃降罪。”
骆君摇笑道:“哪敢啊,就像疏风说的,朱公子可是太后的胞弟,这位小朱公子,也是承恩侯府的人。就算他们怎么wū蔑诽谤我兄长和未来嫂子,我们这些人不也只能受着。不然只是这打压太后娘家不念旧情的罪名,无论是摄政王府还是骆家都吃不消啊。”
朱练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跪在地上以头触地,道:“草民不敢,朱家绝无此意,请王妃明鉴。草民一时私心,冒犯了两位郡主,罪在草民一人,请王妃降罪。至于这几个人,皆由王妃和两位郡主发落。”
虽然同样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朱练敢以名声威胁和糊弄秦凝几个,却绝不敢如此对骆君摇这个摄政王妃。
他毕竟不是这些一无所知的纨绔公子,这为摄政王妃的本事他还是听说过几分的。
见朱练如此,其他人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的靠山没了。也不敢起身纷纷跪在地上簌簌发抖,“求王妃恕罪,草民知错了!求王妃恕罪。”
骆君摇笑道:“朱公子不求我给他们一条活路了么?”
朱练垂眸道:“是他们罪有应得。”
“这是在做什么呢?”不远处几盏彩灯随着人缓缓而来。
章竟羽走到跟前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她也没看出来跪在地上的都是什么人,只是问道:“三位公主都出来了,你们这儿出什么事了?”
骆君摇笑道:“没什么事,我们这就过去。”
章竟羽看了看地上的人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道:“有什么事找个亮堂的地方处置,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章竟羽自然不是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不过是来提醒这几个姑娘,有什么事也要等到灯会结束之后再处理。
骆君摇道:“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章先生先去了,我们也走,不好让三位公主久等。”
“那就好,你们也快些,骆夫人也到了。”章竟羽点点头,这才带着人先一步走了,却还是给众人留下了几个持灯的丫头帮着照明。
骆君摇并没有久留,只是从朱练身边走到的时候轻声道:“皇城七秀原来不过如此,朱六公子,我对你有点失望。”
这话好像把她大姐夫也说进去了,不过现在大姐夫不在,就当是没有吧。
不过这皇城七秀的名号当初听起来仿佛很是响亮,如今看来还真的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朱练的想法,可惜她跟朱练不是站在同一边的。仗着年纪阅历欺负小姑娘,那就更不对了。
朱练依然跪在原地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直到骆君摇一行人离去才缓缓抬起头来。
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远,跪在朱练身边的朱公子松了口气,颤声问道:“六、六叔,是不是没事了?”
朱练缓缓站起身来,冷声道:“明天一早,自己去摄政王府请罪。若是不去,后果自负。还有,今天的事情嘴巴闭紧一点,若是传出去一丝一毫,你们自己看着办。”
“啊?!”年轻人大惊,“六叔,这、这……”
朱练吩咐还站在一边的下人,冷声道:“将他们带回去,看牢了!此事我会跟兄长禀告。”
“是,六爷。”
朱练这才轻哼了一声,转身一个人也没带朝着来路缓缓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几个纨绔在昏暗的光线下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他们只是聊几句上雍皇城里广为流传的八卦,一时兴起嘴上有些把不住门儿,怎么就这么倒霉惹上了这么多惹不起的人?
只能说,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