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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还是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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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阳侯府里,江澈跪在母亲跟前,红着眼睛道:“娘,您放心,孩儿一定努力读书习武,争取早日建功立业。一定将娘亲的诰命封号挣回来。”

江夫人摸着儿子的小脑袋道:“傻孩子,你不怪娘就好了。”

江澈趴在母亲膝头,道:“我为什么要怪您?”

江夫人道:“过了今天,咱们家里的事…只怕就要传遍整个上雍了。若是听到别人说什么闲言闲语,你心里不难过么?如果娘忍耐一些……”

江澈坚定地打断了母亲的话,道:“孩儿没有做错什么,娘也没有,是父亲做错了!我们既然没有错,为什么要怕别人怎么说?”

“再说了,太傅教导过,男子汉立身于世,靠的是建功立业,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呢。”

说到此,江澈又有些郁闷,“娘亲,孩儿一定会快快地长大的。”他如今还小,还不能上战场立功,不能成为娘亲的依靠和骄傲。

江夫人欣慰地道:“不着急,娘相信我儿将来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江澈郑重地道:“我不会像父亲那般的。”

江澈从心底无法认同父亲的作为,他不仅伤害了母亲,对韩氏母子三人也并非什么好事。

不然昨日那韩氏为什么要自杀?

纵然有做戏的成分,但若可以,谁闲着没事想往自己手腕上划一道口子?

还有那两个孩子,从他们踏入上雍就注定了,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私生子的名头。

虽然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江澈却并不同情他们。

因为他们的存在伤害了他的母亲,他们的不幸是父亲造成的,他们与他从一开始立场就是对立的。

“自然,阿澈可是娘亲的儿子啊。”江夫人笑道。

这边母子俩和乐融融,另一边的客院里的卧室里,气氛却十分低沉。

江观牧一大早好好的出门,却被人抬了回来。

生怕吓着孩子,韩氏早早让人将两个孩子抱开了。

看着江观牧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后背,韩氏坐在床边泪如雨下。

“大夫,侯爷的伤怎么样了?”

老大夫从药箱里取出几瓶药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这宫中的bàng伤可不轻呐,每日早中晚换一次药。老夫另外再一副内服药,侯爷连续服上几天。只要这七天之内不发热,伤口不发炎,问题就不大了。只是这大半个月,侯爷恐怕只能就这么趴着了。”

看那伤处,没把骨头打断都是留情了。

这悦阳侯昨天才回京,怎么不是自杀就是挨打的,也没有个消停。

“多谢大夫。”

韩氏命人将大夫送出去,看着江观牧惨白的脸sè,心疼地抽噎起来,“侯爷,到底出什么事了?到底是谁这么心狠,竟将你打成这样?”

江观牧偏着头趴在床上,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此时心绪也很是复杂。

跪在宫中受刑的时候,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很多事情。

当初到底为什么瞒着妻子韩氏的事情?

因为当初他和徐氏也是恩爱过的,遇到韩氏的时候,他对徐氏的感情也并未淡去,他与许多驻守边关的将士都是差不多的心思。

边陲地方不讲究那些,韩氏纵然跟着她几年,以后也还能嫁人。

渐渐地,他对韩氏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也在心中越发觉得对不起妻子。

每次看着徐氏书信里的想念,他提笔的手越发觉得沉重不堪。

等到他彻底爱上韩氏,以及龙凤胎出生之后,他更多的想法又变成了不想委屈韩氏。

韩氏的出身,还有妾身未明的时候就生下孩子,注定了江家族老会对她十分不满。

他也无法预测徐氏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会不会跑到燕州去?会不会为难韩氏?会不会如韩氏所担心的,将两个孩子带走,抱到自己跟前抚养?

最后,他想…就这样吧,大家各自相安无事,能苟且一年是一年。

后来,他更是不知何时生出想要娶韩氏为平妻这样荒诞的想法。

此时看着眼前垂泪的女子,江观牧闭了闭眼睛在心中暗道:“也罢,就这样吧。他还是爱着她的,他们还有两个乖巧的孩子。徐氏得到了她想要的,阿澈继承了爵位,他陪着她和两个孩子,就这么过下去吧。

江观牧伸手握住韩氏的手,低声道:“你和两个孩子这些日子就在这院子里待着,少出门。等我伤好一些了,咱们就搬出去。”

“什么?”韩氏错愕地看着江观牧,以为自己听错了。

搬出去?他们为什么要搬出去?

而且,听侯爷的意思是,他跟他们一起搬出去?

江观牧因为背上的伤暗暗吸了口气,道:“我已经禀告摄政王…将爵位传给、阿澈。夫…徐氏,不同意你们进门,以后阿澈就是悦阳侯府的主人了,你们留在这里也讨不了好。咱们搬出去,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吧。”

以为韩氏担心他们以后的生活,江观牧道:“你别担心,悦阳侯府虽然给阿澈了,但我还有不少私产,也足够咱们过日子了。”

韩氏红着眼睛,犹豫了半晌才道:“那…侯爷和夫人的婚姻……”

江观牧沉声道:“我不会和离的,也不会休妻。阿澈还是个孩子,她既然为他争取了爵位,就休想离了悦阳侯府,独自逍遥快活!”

他从来没想过要和离甚至休妻,他确实更怜爱韩氏一些,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徐氏离开他改嫁。

这年头女子二嫁确实已经不如刚开国时那般盛行,但不代表没有更不是不能。

徐氏在洛都颇有美名,算是出了名的治家理事能手。

她还有不菲的嫁妆和一个继承爵位的儿子,和离之后未必没有人会生出求娶之心。

江观牧就要彻底杜绝这个可能。

韩氏低着头,沉默不语。

眼泪悄无声息地一滴一滴滴落在江观牧的背上。

她觉得自己包扎好的手腕越发痛了起来,眼中写满了茫然和不甘。

这样……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的儿子,才十岁就已经继承爵位。

她的孩子却依然还是私生子?她依然连个名分都没有?

韩氏入京之前想过很多可能,她甚至想过自己会被徐氏如何折磨,要如何隐忍,如何紧紧把握住侯爷的心。

但她从未想过,徐氏根本不屑跟她争男人,她将她和江观牧一起赶出了侯府。

无论韩氏如何想,事情都不会按照她的意志改变。

三日后,还在床上趴着的江观牧接到了朝廷的旨意。

册封悦阳侯世子江澈为新任悦阳侯。

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继承侯爵成为目前大盛年纪最小的侯爷,自然是足以震动朝野的。

与之一起的,便是江观牧在边关停妻再娶bī迫原配妻子接受外室做平妻,以及江夫人舍弃一品夫人诰命封号上殿告状的故事传遍了整个上雍,并以极快地速度向上雍以外的地方传去。

之前江观牧拥美策马过街的时候,上雍城中就有些风声。

如今这消息一出,有人批江夫人善妒心狠的,也有人赞江夫人刚烈豪爽,是女中豪杰的。

还有人为悦阳侯府的未来担心,认为一个孩子撑不起悦阳侯府的门户。

还有人评论起摄政王对这事的处理,有人认为摄政王处罚太过,也有人认为恰到好处甚至颇有人情味。

毕竟错是江观牧自己犯的,摄政王既没有夺爵也没有将人收监,只是打了一百杖以及降至罢了,这还不够宽宏大量?

甚至摄政王还看在江家先辈和江观牧功绩的份上,让江家不降等袭爵。

如果按正常的爵位传承,到江澈这一代悦阳侯府就要降为伯爵府了。

这样的恩典,绝对足够弥补江观牧这些年的辛劳和战功,甚至犹有过之。

当然,最多的还是对江观牧的嘲讽。

什么美人乡英雄冢,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甚至还有好事者,将江观牧推为大盛第一痴情男子。

当然另一方面,江观牧又被一部分女子和大部分男子评为大盛第一sè令智昏的代表人物。

韩氏更是一举超越了上雍各类美人榜单上的美人们,大有夺魁之势。

总之,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就连摄政王数月平定青州叛乱,击退高虞入侵的事情都要往后靠了。

毕竟朝堂之事哪里有风月八卦香?

摄政王府里,练武课毕几个小孩子都围着江澈嘘寒问暖。

就连一向傻乎乎的小胖子郑景风也小心翼翼地瞧着江澈,那模样仿佛生怕江澈突然哭了一般。

谢骋坐在江澈身边,道:“阿澈,你…怎么样?”

江澈道:“谢陛下关心,臣很好。”

谢骋皱着眉头道:“不是说了吗,咱们是朋友啊。在皇叔府上,不要叫陛下啦,叫我阿骋。”

江澈笑了笑,点头道:“谢谢阿骋关心,也谢谢你们。”

他知道,几个小伙伴都很关心他。

苏泫道:“别放在心上,我太祖父说,穆节将军一定会后悔的。”

苏泫虽然聪明,但他现在还不能完全领悟太祖父的意思。

只觉得他老人家说得都是对的,而且阿澈和江夫人可比那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好多了,江观牧肯定会后悔的。

江澈道:“多谢阿泫,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想…快点长大。”

“我也想!”郑景风举起胖乎乎的手道:“不过,阿澈你都是侯爷了,是得长大一点比较有气势。”说着还做一个自以为有气势的表情,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谢骋颇有几分老成地拍拍江澈的肩膀道:“我皇叔说,拔苗助长不好。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情,不要着急。”

“好。”江澈淡淡笑道。

“我们走吧。”骆君摇看着几个小孩坐在演武场边上说笑的模样,扭头对身后的翎兰道,“看来阿澈不用我们担心了。”

翎兰道:“王妃,听说朝中有人在议论,应该为陛下换一个伴读。”

至于换掉谁,显而易见。

骆君摇嗤笑一声,“换不换人是他们说了算的?阿骋和几个孩子都相处的挺好,不换。”

“是。奴婢会让人将王妃的意思透出去。”翎兰道。

悦阳侯府的事情上雍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之时,朝中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少。

出征青州的武卫军押解了曹家的囚犯还朝,镇国军却留在了青州并没有一起。

跟着武卫军一起回来的还有谢宵陈循叶封等人,以及徐成玉和郑景川两个。

那被从嘉州直接tiáo到青州,骆君摇连面都没见上的王府长史戴大人也被留在了青州善后。

徐成玉和郑景川跟着骆君摇玩过一次刺激的之后,倒是长进了不少。

被骆君摇丢在军中,也不再娇气,多少立下了一些战功,算是对得起这次谢衍带着他们出征了。

朝廷以雷厉风行之势,审理了曹家谋逆的案子。

一日之间,上百颗人头落地。

所幸这次上雍被牵连的官员不多,并没有再次引起上雍官场的腥风血雨。

白簇的那本札记终究还是被曹冕交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看开了,曹冕用这本札记换了自己才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一个自由之身。

须知道,即便朝廷网开一面不杀未到舞象之年的yòu童,这些人也都是要被罚为奴甚至发配边疆的。

与曹冕一同,一杯毒酒共赴黄泉的还有阮廷。

也算是为这两位曾经在大盛举足轻重的人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等到所有的事情忙完,就连中秋宫宴都已经过去,已经到了八月末。

中秋后上雍的天气一直很不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气。

谢衍坐在书房里翻看着一本手札,骆君摇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进来,好奇地道:“你还在白簇的手札?”

谢衍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坐下,轻声道:“去哪儿了?”

骆君摇道:“去了一趟安澜书院,回来又去了一趟织坊和军器研造司。”

谢衍笑道:“摇摇倒是比我还忙了?”

骆君摇靠在他怀里道:“摄政王殿下从年初忙到现在,休息几日也是应该的呀。你这些日子天天看着札记,有看出什么门道吗?”

白簇的札记刚一到手,骆君摇就看过了。

不过有点小小的失望,在骆君摇看来这玩意儿更像是一本爽文大男主的日记。

虽然这个爽文男主最后下场不太好,但因为日记在他死之前很久就停止了,所以还真就是个结局圆满的大爽文。

谢衍道:“有点意思。”

“有什么意思?”骆君摇问道。

谢衍道:“虽然曹冕会起兵造反与他本身脱不开干系,不过这本札记也算是功不可没。”

骆君摇想了想,“是看了这位陈武皇帝的创业史,所以被激励了决定自己也要创下宏图霸业吗?”

类似于前世看大佬创业故事或者自传上头,叫着要辞职创业那种。

谢衍轻笑了一声,抬手揉揉她的发丝道:“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更多的是…这里面记载了很多跟白簇有秘密交情的人,甚至还有不少他们不为人道的机密。曹冕根据这上面的线索,将这些人都攒在了一起,所以他在青州密谋那么就,都没有人告密。”

“那他也挺厉害的。”曹冕一个地方官员,自然不可能掌握那么多人的具体消息和tiáo度权。就这样还能不露痕迹地将人攒到一起,确实是个本事。

更不必说,他还能让阮廷这样的人为他所用。

“就只有这些?”骆君摇问道:“没有什么宝藏以及白靖容的秘密吗?”

谢衍道:“咱们来晚了一些,上面记载的白簇当年储藏钱粮的地方,大多都被曹冕给搬了。剩下的几处地方,我会让人去看看。至于白靖容,你记得这札记中有很多涂抹的地方?我怀疑可能是跟白靖容有关的内容。”

“那些涂抹痕迹都是很多年前的了。”

骆君摇有些失望,“也不知道是白簇自己还是曹冕涂掉的。”

谢衍道:“白簇自己的可能居多,曹冕没这个必要。而且,曹冕对白靖容并不太熟悉,显然他对白靖容所知有限。”

骆君摇已经意兴阑珊了,“所以,这玩意儿没啥用。”

谢衍将手札丢到桌上道:“可以还给白煦了,白煦还在等着。”

骆君摇点点头,“说不定他能看出什么来,他毕竟是白簇的亲生儿子。”

谢衍道:“只要无关大局,些许小事不必管得太多。”白煦这个人跟白簇和白靖容确实不一样,谢衍并不担心他会给大盛造成什么动乱。

只要无关大局,他也不想事事掌控在手。

“启禀王爷,白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

“是,王爷。”

片刻后,白煦从外面走了进来。

“摄政王,王妃。”

谢衍点了下头,将桌上的手札抛向白煦。

“白公子可以看看,这是否是令尊的遗物。”

白煦接在手中,略略翻过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喜sè,道:“多谢王爷,正是先父遗物。”

谢衍道:“东西白公子可以拿走了。”

白煦也不客气,仔细看了看书封,将之收进了袖底。

他知道这手札已经到谢衍手中很多天了,也不在意。毕竟谢衍若是看都不看就直接给他,那才是怪事。

“多谢王爷,既然拿回了家父的遗物,在下这几日便要告辞离开上雍了。以后有缘再见。”

骆君摇问道:“白公子离开上雍后打算去哪儿?”

白煦也不隐瞒,沉声道:“塞外。”

骆君摇有些诧异地挑眉,白煦该不会是单枪匹马地打算自己去找白靖容报仇吧?

谢衍却没有多问,只是道:“如此,白公子一路顺风。”

“多谢王爷。”白煦拱手道:“告辞。”

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白煦虽然并不仇视谢氏,但两家当年毕竟是互相争夺天下的关系,他父亲也确实死于大盛之手。

以后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比较好。

送走了白煦,骆君摇回头看向谢衍问道:“真的就让他这么走?”

谢衍轻笑道:“不用担心,他若是真的去了塞外,有人看着的。”

“好吧。”骆君摇点点头,靠在他怀里道:“送太皇太后入皇陵的日期也停下来,最近好像没什么事情了?”

谢衍道:“最近上雍确实没什么事了,这大半年摇摇也辛苦了,等太皇太后的棺椁入了皇陵,我陪摇摇出去走走?”

“好呀。”骆君摇愉快地应道。

“王妃。”翎兰在外面求见。

“什么事?”骆君摇问道。

翎兰道:“王妃先前不是让奴婢盯着悦阳侯府么?悦阳…不,是江将军和江夫人,和离了。”

从江观牧和韩氏的角度来说,这个故事就是:《霸道将军的外室妻》,或者《我给将军做外室的那些年》。只不过没想到,半道上炮灰原配不虐女主不作死,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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