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偷鸡不成蚀把米
郑景川将人好一通bào揍,才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气。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柳若秋,问道:“柳二姑娘,你要不要也来揍几下?”柳若秋嫌恶地看着地上的人,摇了摇头。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无耻得理所当然的人。
更无法理解柳如夏的眼光,为了这种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侯爷的身份么?她就这么笃定他们不敢将事情闹大,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郑景川还不解气,又狠狠地踹了地上的张奕之一脚,被郑景溪拉住这才作罢。
“王妃,此事我郑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是证人,也听到刚才这个畜生说的话了?还请王妃主持公道。”郑景川也不是真傻,转身对骆君摇拱手道。
骆君摇低头看向地上的人,“祁阳侯,挨了这顿打,你有什么感想?”
张奕之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咬牙道:“此时是我们对不起郑七公子,这顿打我认了,算是向郑七公子赔罪。”
“呸!”郑景川啐了他一口,“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谁稀罕你赔罪了?今天的事,不给小爷一个交代,我让你爬着出柳家!”
张奕之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道:“郑七公子,事情我做了我不会不认,带这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你不过是个仗着国公宠爱肆意妄为的纨绔,趁人之危bī迫如夏嫁给你。我是让人将柳二姑娘送过去了,但可不是我让你……”
“你说什么?!”郑景川怒瞪着眼前的人,厉声道。
张奕之傲然道:“有什么不对?”
“我什么时候趁人之危了?”郑景川道。
张奕之道:“若非你趁人之危,如夏这般品貌,岂会同意嫁给你?”
郑景川气得发抖,忍不住眼睛有些泛红。
他看向柳如夏道:“你就是这么跟他说我的?”
柳如夏连连摇头,脸sè苍白泪眼朦胧,“我…我没有,我……”
张奕之挡在了柳如夏身后,冷声道:“何须如夏亲口说?你不妨问问看,只要有眼睛的人,谁会觉得你们相配?”
郑景川被气乐了,等着张奕之半晌才咬牙冷笑道:“本公子懒得跟傻bī计较!”
张奕之也不在意郑景川的话,道:“郑公子若是觉得亏了,需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便是。”
郑景川冷笑道:“尽管开口?好啊,你去南风馆找个男人睡你一晚,这事儿我这里就算完了。”
“荒谬!”张奕之哪里想到郑景川是个混不吝的纨绔,竟然能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郑景川道:“你跟柳如夏勾搭成jiān的时候,也不见斯文啊。少废话,今天这事儿没完!咱们明天早朝上见!”
张奕之脸sè变了变,沉声道:“不过是私人小事,闹到早朝上,郑公子不觉得太大题小做了么?”
郑景川冷笑道:“本公子就喜欢大题小做,你待如何?”
张奕之看了一眼柳若秋道:“郑公子自己名声狼藉,就不顾及柳二小姐么?”
柳若秋道:“我愿和郑公子一道,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张奕之震惊地看着柳若秋,显然不能理解一个女子怎么会做出这样荒谬绝伦的决定。
如果让人知道她失身于郑景川,无论是谁的错,柳若秋都绝对逃不过世人的轻视辱骂。
没有女子能受得了那样的羞辱,他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算计柳若秋和郑景川的。郑家那样的人家,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因此遭遇不幸,多半会做主让郑景川娶了柳若秋。
如此一来郑景川和柳如夏的婚约自然不能再执行了,也算是两全其美。
谁知道,这郑景川和柳若秋,竟然如此不按理出牌?
“你们……”张奕之望着郑景川和柳若秋,一时谁不出话来。
郑景川傲然地抬起下巴,道:“咱们朝堂上见!”
骆君摇含笑看着众人,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若秋姑娘,你是先跟我们走,还是留在柳家?”
“我跟王妃走,求王妃收容一日。”柳若秋连忙道。
她也不傻,自然知道自己今天若是留在柳家,明天还能不能出门就不好说。
“柳若秋!”柳尚书怒道,“你今天敢出去,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柳若秋深深地看了柳尚书一眼,平静地道:“柳大人的话我记住了,这段时间打扰柳大人了,这些日子我在府上的花用,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奉还。但是,贵府大小姐对我做得事情,我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柳尚书气得发抖,就算再不重视柳若秋,毕竟也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听到她用这样疏离甚至陌生的语气跟他说这样的话,身为父亲的柳尚书如何能不怒?
旁边的柳夫人更是痛哭出声,“若秋,若秋…我们是你的亲人啊,你真的要离我们而去么?”
柳若秋道:“亲人?那柳夫人愿意为了我处置柳如夏么?”
柳夫人语塞,忍不住抬眼去看丈夫。
她自己自然是愿意为了女儿处置掉柳如夏的,哪怕她也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儿。
但自从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知道她的身份来历,知道她亲生父母对若秋做的事情,她心中就没有剩下几分对她的疼爱了。
但她也知道,这由不得自己做主。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柳若秋摇了摇头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王妃。”柳若秋走到骆君摇身边,垂眸肃立不再说话。
骆君摇站起身来,对其他人道:“走吧。”
秦凝早就不想待了,从椅子里一跃而起,拉着柳若秋道:“跟本郡主走,这几天你就住在公主府,本郡主倒要看看,谁敢为难你。”
说罢还狠狠地瞪了柳家众人一眼。
柳尚书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郑公子……”柳如夏上前几步,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
郑景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神sè冷淡肃然,没有一丝一毫多余情绪。
第二天早朝,郑家果然将张奕之和柳家给告了。
早已经赋闲在家的成国公亲自上殿,控告祁阳侯与已经订下婚约的女子勾搭成jiān,告尚书府教女无方,纵然女儿悔婚与男子厮混。
一瞬间,年初才刚刚经历过真假千金之事成为上雍百姓谈资的柳家再一次火了。只是这一次的情况却对柳家十分不利。
上次的事情柳家算是受害者,许多人虽然暗地里嘲笑柳家治家不严,但对柳家还是宽容几分的。
但这一次却不同,这一次柳家是加害者。
郑景川在柳如夏身份尴尬落魄的时候力排众议与她定下婚约,也让柳如夏有了继续安稳留在柳家的资本。然而柳如夏却在郑景川出征在外的时候,与身份更高的祁阳侯厮混在一起。
柳家甚至还支持了她这样的作为,这如何能让人喜欢?
成国公府并没有替柳若秋的事,只说张奕之设计了郑景川,意图利用捉jiānbī迫郑家主动退婚。
如此一来,众人更怒了。
跟人私通也就罢了,还要把罪名丢到受害者头上。
这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么?
当下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谢衍并没有在早朝上处理此事,而是将郑家和柳家人以及张奕之一起叫到了御书房。
“老国公请坐。”谢衍看着满头白发的成国公道。
成国公谢过,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感受到摄政王周身凝重冷肃的气息,众人心中都有些忐忑。
谢衍坐在主位上,打量了众人良久,方才砰的一声将手中折子都到桌案上。
这突兀而清晰的声音,让众人不由吓了一跳。
“各位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谢衍突然开口,淡淡道。
众人心中都是一跳,连忙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即便最跳的郑景川,此时也在父亲的示意下乖乖地闭上了嘴。
谢衍也不看众人,沉声道:“此事本王已经听王妃说过了,现在你们各自还有什么话要说?张奕之,郑家的指控,你认是不认?”
张奕之俯身道:“回王爷,此事确实是臣形势不妥,但臣……”
不等他的话说完,一本厚厚的折子已经当头砸了下来。
张奕之被砸得头晕眼花,却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望着落在地上的折子封面。
谢衍冷声道:“你承认就好,捡起来,自己看看可有冤枉你?”
张奕之迟疑了一下,还是俯身将折子捡起来,才刚刚翻开张奕之的脸sè就有些变了。
折子上,将他和柳如夏从认识直到昨天的事情记载了清楚详细,有些连他都忘记了的小事,看了一眼这折子也瞬间想起来了。
他和柳如夏是郑景川跟随摄政王出征后不久意外相识的。刚开始他确实没有多想什么,当时他本就在相看继室的人选,却也不至于糊涂到去招惹一个明知道已经订婚了的姑娘。
只是几天后一次意外,他和柳家人一起被大雨困在了城外的寺庙里。当时他的小女儿突然发起了高烧,是柳家相助送了药来。
第二天他意外看到柳如夏在陪着刚刚病好了没什么jīng神的小女儿玩耍,两人这才多说了几句。
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就渐渐熟悉起来。他也渐渐发现了柳如夏过得并不快乐。她如今身份尴尬,日子过得并不顺心,还时常暗自垂泪。
他便忍不住安慰了她,渐渐的你来我往间不自觉的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不久前,他们一时意乱情迷做下了错事。两人都顾不得许多,日渐情浓柳如夏的那桩亲事却时时如骨鲠在喉。
他不得不想办法,解除这桩婚事。
但他也知道郑景川对如夏十分痴迷,根本不可能在不伤害心上人的名声的前提上让郑景川主动解除婚约。不得已,张奕之只能将目光投降了柳若秋。
张奕之并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柳若秋,若不是因为这桩事,柳若秋想要嫁给跟郑景川家世相当的家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哪怕柳若秋是柳家的亲生女儿,但只听着她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就杜绝了大多数人家考虑柳若秋做儿媳妇的可能性。
正好如夏也一直对柳若秋颇有些愧疚,让她嫁入成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又不是嫡长孙媳妇将来不用担负管家的重任,柳若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然而,现实是柳若秋就是不满意,还丝毫不怕丢脸,和郑景川联手将他给告了。
“看完了?”摄政王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奕之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几眼勉qiáng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谢衍问道:“可有虚假?”
张奕之有些艰难地摇头,上面写的基本都是事实。
谢衍点头道:“很好,总算老祁阳侯的儿子,还有几分血性和骨气。与已经定下婚约的女子私通,设计陷害他人,毁坏女子名誉。祁阳侯张奕之,削去爵位贬为平民。革除四品通政司通政职位,贬为通政司经历。”
张奕之一愣,脸上满是惊愕,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罚得这么重。
“王爷,臣……”
“你有什么异议?”
在谢衍冷漠的眼神下,张奕之默默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谢衍继续道:“着郑柳两家解除婚约,柳家退还郑家一应礼节,赔偿郑家黄金八百两,银三千两。张奕之赔偿郑家银五千两,受害女子银三万两,土地八百亩,上雍皇城内两进宅邸一座。”
最后,谢衍扫了众人一眼,道:“张奕之,柳如夏,私相授受,谋算他人,各杖责四十,带枷示众三月。”
这话一出,不仅是张奕之失魂落魄,柳如夏也瞬间瘫倒在地上。
谢衍看向柳尚书,冷声道:“教女无方,降级一等,罚俸一年。”
柳尚书只觉得口中满是苦涩,这算什么?偷jī不成蚀把米么?
谢衍看向坐在一边的成国公,问道:“国公,本王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成国公站起身来,恭敬地道:“老臣多谢王爷做主,孙儿不成器,让王爷见笑了。”
谢衍瞥了一眼些蔫哒哒的郑景川道:“国公言重了,将门必出虎子,少年人还少些磨练罢了。”
成国公听了这话朗声笑道:“多谢王爷,王爷说的是,这小子是缺了些历练,小小年纪沉溺儿女私情,成何体统!”
郑景川只觉脖子一凉,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