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暗通密道
“不知韩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发配我们?”见谢家的货物被韩少勉尽数的运回幽州衙门,谢英萍微眯的双目含着凌厉的光芒射向韩少勉,看他作何解释!
“既然是两家商户之间出现问题,待本官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自会升堂秉公处理!只是这段时间内,两家商户均只能待在自己府中,本官亦会派侍卫守住两家府邸,以防有人心虚趁机逃走!”语毕,便见韩少勉一挥手,身后竟有走出两列侍卫,护送着谢家与那买家一同离去!
“韩大人这是有备而来!”肯定的语气点出韩少勉的来意,谢英萍满脸冷意的盯着马背上的年轻男子,只觉此事绝对不会是弄错货物这般简单,只怕此次连官府也牵连在其中,否则岂会在事情刚一发生,韩少勉便出现在此?而谢家往日里孝敬给幽州大小官员的银子亦不是白花的,怕是这韩少勉早已是掌控了幽州的一切,亦或者这本就是一个陷阱,而谢家却是栽了进去!
“谢族长多虑了!有人报官,本官自然要亲自前来处理!来人,暂且封了这玉矿,没有官衙的公文,任何人不得私自采掘玉石!”语毕,韩少勉不再理会谢英萍,双手微微抖动缰绳,只见坐下的马匹十分听话的tiáo转了方向,韩少勉一扫那不远处的马车,便策马冲进树林中,身影渐渐的隐匿在黑暗之中……
“你可看到听到了?”登上马车,谢英萍面带怒sè的开口!
楚培这才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的玉矿外已是站满了韩少勉留下的侍卫,而这些侍卫一看便知不是幽州官衙的衙役!
虽是夜晚,但外面却是灯火通明,烛火摇曳下,屹立不倒的玉矿却被两名侍卫贴上了封条,四处均是站着面sè冷峻的侍卫,即便是谢家人亦是不能靠近!
而方才那另一户商户则是早已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了此处,不出意料的话,这马车外亦是站满了侍卫,让楚培眼神中浮现一丝杀气,只是却也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只能qiáng行压下心头的怒意,放下车帘,这才冷静的看向已经濒临发怒的谢英萍,冷淡道“这点小事便让你失了理智,若是被外人知晓,你以后还如何坐稳谢家族长这个位置?还如何震住那些刁钻的商户?更何况,此时我们的敌人可不紧紧那商户,韩少勉才是我们真正要注意的人!你若是失了方寸,那不如尽早认罪,免得被人查出来丢了谢家的脸!”
见楚培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谢英萍眼露讥笑,冷笑的反问一句“认罪?难道楚大人就是清白的?这幽州的官员有哪一个是清白的?认罪?即便是认罪,我也会拖着你们一起认罪!大人不会是想着与谢家划分界限吧!想想这些年所有的开支,想必这个界限也是无法划分吧!大人想学壁虎断尾,那也太小看谢家了!”
闻言,楚培目sè中的冷淡消散,转而换上一抹深沉与冷冽,并未立即开口反驳谢英萍,而是平心静气的反思着谢英萍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以楚培对谢英萍的了解,此人向来说到做到,若是因为今日的事情而与谢英萍闹翻,到时候局面对于自己亦是不会乐观!
更何况,谢家与楚家联手这么多年,对彼此均是知之甚多,许多隐秘的事情虽没有明说,但双方心中均是有谱!
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两家联手也没有错过大的差错,楚培自然不希望在这一件事情上与谢英萍产生分歧与隔阂!免得到时候韩少勉等人坐享渔翁之利!
只是,相较于弄错货物一事,玉矿这件事情才是真正让人头痛的!
“楚大人怎么不说话?即便我再生气也是无法改变如今的局势,不如静下心想出其他的法子!”见楚培一时沉默了下来,谢英萍qiáng忍下心头的怒气,注视着楚培眉宇间的神sè缓缓开口!
见谢英萍此时已是冷静了下来,楚培则没有说气话,一切的思绪早已是转向如何应对此件事情上,又注意到谢英萍眉sè间的怒意已经淡去,这才带着一丝惋惜与不舍的缓缓开口“今日看韩少勉的架势,只怕是打算彻查到底!若是他真心想chā手此事,恐怕没有什么是他查不到的!到时候,与其被定罪,不如趁早放弃这幽州的玉矿,方能保命!这只怕是最坏的打算!”
听着楚培的分析,谢英萍浓眉一皱,厉目瞬间射向面sè同样为难的楚培,本要出口质问的话语却在注意到楚培同样带着难舍的目光时咽回了腹中!
只是如今幽州的局势已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楚培说的最坏的打算,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只怕是最好的打算!
如果韩少勉紧揪着此事不放,这样的事情势必会闹到京都,届时龙颜大怒,只怕谢家满门均会被株连!即便是他们想放手,只怕对方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更何况,此次弄错货物本不算是大事,大不了谢家吃亏重新补上同等价值的玉器便可,但显然对方便是借题发挥,不但引来了韩少勉,更是封了玉矿押走了货物,此事只怕仅仅只是一个导火线,真正的目的便是整垮谢家!
“今日只有韩少勉一人前来,而幽州的官员却是丝毫没有露面!只怕韩少勉已在短短的时日内,已经把心腹安chā在各个衙门,才能使他这么快的便得到消息!况且,方才他开口便是玉矿一事,怕是早已对此事起了疑心!”说到此处,谢英萍则是停顿了下,见楚培面sè正常,正静心听着自己的分析,这才又继续开口“韩少勉是刚刚上任的兵部侍郎,即便背后有端王这颗大树,但他在朝着的根基尚浅,足没有达到让人为他忠心卖命的地步!可如今他的手下竟有这么多忠心之人,而大人与端王又素无恩怨,加上今日白天在幽州驿馆那夏侯勤与韩少勉之间的互动,大人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
语毕,谢英萍不再言语,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均是点明分析清楚,顾及到楚培的面子,这才没有把最后一层纸给捅破,现在则是端看楚培如何想了!
只见楚培在听完谢英萍的分析后,只是静坐在马车内,车lún碾过碎石泥土的声音在黑夜中极其的清晰,不带一丝含糊的传入马车内,压抑的气氛甚至让车夫亦是紧张的手心冒汗,唯独那端坐在车内的两名男子面沉如水,让人窥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半饷,才见楚培那坚定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下,抬眸看向谢英萍,却发现对方亦是跟着他的动作而抬起头看向自己,各种不言而喻的心思均在这视线交织中传入彼此的心中,楚培则是缓缓开口“你是怀疑,韩少勉已与楚王联手?”
听着楚培的问话,谢英萍却是摇了摇头,随即低声反驳道“不是联手!以韩少勉的身份地位,只怕还没有资格与楚王联手!只能说,他已经站在楚王的阵营中,成为楚王麾下的一员大将!”
既然这层纸已经戳破,谢英萍则不再忌言,带着肯定的继续开口“既然他已经是楚王阵营中的一员,那么,今日的事情,只怕也是楚王事先安排好的!这样也能够保证他在南寻时,也能掌控幽州的一切!大人,不得不说,您这个儿子,当真是厉害至极!不声不响间,便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也难怪这楚王的王位,最终落在他的手中!”
耳边再次响起谢英萍的分析,楚培的心情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眼底的平静渐渐被打破,取而换之的是一丝yīn鸷的冷意,有些事情他的确需要好好的整理一番,尤其是自己昏迷两个月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三月的幽州,已有了盛夏的气候,蝉鸣之声在入夜之后便悄然响起,亲眼看着那批货物收入幽州衙门后,韩少勉这才骑马奔回驿馆!
“事情办的如何?”而他所居住的北苑内,早已是坐着三道身影,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人,韩少勉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无奈,却也随即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笑着坐在八仙桌的另一面,回答着夏侯勤的问题“货物已经收押幽州衙门!谢家也已经派人守住,短时间内,谢英萍的行踪是被限制的,除非这件案子了结!”
“哼!谢家家大业大的,这样的案子岂会难解决?他只需退还那商户的银两,相信那商户也不会太过坚持!届时咱们便是枉做了好人!”为韩少勉倒了杯清茶,夏侯勤则是嗤笑的开口,心中对谢家的厌恶比之在座的其他三位更加的明显与qiáng烈!
听着夏侯勤明显带着负气的话,容云鹤则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接口分析道“这几日正是关键的时刻,只消限制了谢英萍的行动,我们便可从幽州的商会下手!这些年谢家在幽州独自称大,已是让很多商户不满,商会中亦是有许多反对谢家的人!只是这些人为了生存,却不得不与谢家做买卖!而他们的手中,则是握着谢家私自挖掘玉矿的证据,咱们只要收集到这方面的证据,谢家即便是找借口推脱,到时候也是百口莫辩!”
“只是,到时候幽州的商场定会发生变化,若是动荡过大,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更何况,我们虽知容家是西楚首富,但在幽州,百姓心中还是对谢家更加的了解熟悉一些,那些商户虽然反对谢家,但若是赶走一个谢家又来一个实力更qiáng的容家,只怕他们也不会联手对付谢家!”韩少勉较为关心的是这一点,他并非商人,能想到的也仅指这一点,但却偏偏是这一点最是难办!
见韩少勉已经渐渐的有加入他们的意识,其余三人相视一笑,聂怀远则是为韩少勉解惑“这一点,王爷与王妃在前去南寻前便已想到!这医馆可不仅仅是悬壶济世之用,里面许多的美容用品亦是攻下那些官员富商女眷的法宝!不过这只是一部分,按照王妃的计划,玉矿的采掘权才是最为重要的!”
“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收回玉矿的采掘权,绝不能再任由谢家私自采掘!这样一来,谢家赖以生存的根源被切断,那些货商付了定金却没有如期收到谢家的货物,定会闹的不可开交!届时,衙门出面公平竞争玉矿的采掘权!我们已经tiáo查过,现如今幽州能够吃下中下等玉矿的玉器商还有一些,但那几座最好的玉矿却是无人能够拿下!到时候容家出面,则显得顺理成章,那些商户反对的声音也会小些!”容云鹤见聂怀远只说明了医馆一事,便主动把之前与云千梦商讨的一系列的行动计划尽数的说了出来!
而听完这一整套计划的韩少勉,却是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心知楚王妃是名极其聪慧的女子,可这般的灵敏睿智,那份连男子都自叹不如冷静淡然,如今在听到这个计划全然是出自她的脑子时,韩少勉依旧是被震撼住了!
难怪楚王那般的珍惜这位王妃,难怪如今的辰王会露出后悔的表情!
而此时的谢家却亦是忙的不可开交!
谢英萍坐在谢家主宅的书房中,听着各个玉矿的管事不停的进出禀报着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沉默的脸上渗着骇人的寒气,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前!
“族长,这可如何是好?”那名年轻的管事则是满面愁容的开口询问谢英萍!
原以为只是那一处的玉矿在交货时出了问题,却不想,昨夜交货的所有玉矿均是出现了问题!
细数下来,一整个晚上,仅仅交货的差错便已达到三十件!
其中上等玉矿五件,中等玉矿则是二十件,其余的小玉矿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五件之多!
而官府之中亦是派出了大队的人马,把那些出了问题的货物尽数的押入了幽州衙门内,让他们连tiáo换货物的时间都没有!
而此次若是尽数赔偿,只怕谢家将会元气大伤!
看着沉默不语坐在书桌后的谢英萍,所有的管事均是愁眉不展,只觉这天是不是要塌了,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巧合?
“不是让你们小心看管货物吗?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如今出了这样的纰漏,官府亦是chā手在其中,你们以为还能够安然的渡过?”憋了整整一夜的怒气瞬间爆发了出来,谢英萍双目通红的瞪着立于面前的众多管事,右手猛地朝着桌面一拂,那早已凉透的茶盏应声而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看着那茶盏的下场,众人似乎想到自己的下场,纷纷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说话!一个个都哑巴了?这些年的管事就只会做缩头乌龟吗?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连回击的能力与胆量都没有吗?”看着这些管事一个个贪生怕死的模样,谢英萍不禁暗想,这些年谢家在幽州独大,也把这些管事娇惯的养尊处优只会享受,如今出了事情,便只会装哑巴,一点用处也没有!
“族长,我们的确是按照您说的,每一个玉矿的人手均是加派了人手!每晚均是有人巡逻值夜,可谁知竟还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方才我们已经把这几十件弄错的货单的银两相加了一番,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族长,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楚大人那边能不能通融通融?”话虽如此,可现在谁不知道谢家被韩少勉软禁了起来,尤其是谢英萍,几乎是被困死在这谢家的祖宅中,一步也不得离开!
“这样的事情竟是接连的发生,族长,是有人存心想整垮谢家!可这幽州城内却没有这样实力的人!族长,您心中可有数?也不知谢家得罪了哪路人,竟这样的想把我们bī入绝境!”一名沉默良久的管事缓缓开口,那双在商场浸渍多年的眸子透着jīng明与市侩,透着对金钱的渴望,与商人不择手段的yīn狠!
“莫管事说的是!若非谢家得罪了人,岂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如今楚大人已经清醒过来,对方竟还如此的大胆,只怕对方来头也不小!族长,趁着事态还未恶化,与谢家合作的商户还未尽数发现这件事情之前,您可要赶紧拿主意!否则,谢家则是赔了银两也失了信誉,将来在这幽州可就难以立足了!”见那名姓莫的管事开口,其他管事这才焦急的催促着谢英萍,每个人眼神中透露的均是对失财的心痛,都不愿看到站在顶端的谢家被不明的人物打压的没有还手之力!
看着方才还沉静如夜的书房一时间变得这般吵闹,谢英萍则是抬起右手让众人闭口,随即冷声问道“商会那边可有动静?”
只见那姓莫的管事则是皱眉摇了摇头,诚实的回道“这一整晚奴才们均是忙着玉矿与玉器的事情,还没有去商会那边打探消息!难道族长是怕商会里面的商户集体反对谢家?只是,那商会本就是谢家出银子办的,一向均是咱们谢家说一不二!那些商户中即便是最有实力的也无法与谢家相抗衡,族长现在担心商会倒不如担心咱们那些被韩少勉收押起来的货物!”
只是,那莫管事的话却没有得到谢英萍的认同!
此次的事情,对方完全是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即便是在他有心防备、加qiáng警惕的情况下,对方依旧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使出这一手,足可见自己此次面对的是心思细密、城府极深的对手,只怕即便是极小的把柄,对方亦是能够利用的恰到好处!
如今自家的货物在交货时出了这样的问题,而楚培与谢家因联姻关系让对方无法突破,那如今剩下的,便只有商会这一条路!
且商会中虽都是一些小商户,但大都数却均是玉器商,这部分商户又是从谢家购进玉器,对于谢家的亦是十分的熟悉,若是他们有心对付谢家而向韩少勉提供证据,只怕谢家这回当真是遇上麻烦了!
听到那莫管事事到如今依旧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口气,谢英萍面sè紧绷的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厉目一扫书房内站着的十几名管事,浑身的寒意瞬间扑向他们,随即带着那名年轻的管事快步踏出书房……
“这…族长到底想干什么?”看着谢英萍丢下一群人径自离开,书房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明白事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谢英萍心中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谁知道啊!这个紧要关头,族长竟还在关心什么商会?他难道不明白,谢家要是垮了,这幽州便没有商会了!”
“莫管事,您可是谢家最年长的管事,您说说,这族长到底有何打算?他可知,一旦韩少勉判定谢家有罪,咱们可是要赔上千万两的银子啊!这么一来,谢家可当真是元气大伤,届时幽州的玉器商定会趁机排挤谢家,咱们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众人你一口我一口的议论着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心急如焚却因为没有了领头的人,而显得极度的混乱,众说纷纭间却又没有想出一条有用的办法……
谢英萍则是疾步走到谢家祖宅的大门口,正要踏出大门,却见门外守着的两名侍卫立即横出手中握有的长剑,冷声道“韩大人已下命令,谢家人不得随意出府!”
谢英萍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成拳,却没有与这两人争执,转而回身重新走进谢宅,朝着北面的侧门走去……
“韩大人已下命令,谢家人不得随意出府!”可得到的依旧是这样面无表情的回复!
“如若不是谢家人,便可自由出入谢家,是不是?”好你个韩少勉,竟是把事情做的这般的绝,以为软禁了他的行动便可阻止谢家在幽州独大的脚步吗?当真是小看谢家了!
“请谢族长回屋歇息!谢家人均是不可随意出入谢家!”语毕,便见那两名守在北门的侍卫给谢英萍面前的侧门锁上了门锁!
“族长,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咱们可是出不去了!”出不去便意味着打听不到消息,这韩大人是真打算把谢家bī上绝路吗?只是这样对韩少勉而言,又有何好处?
“你且去书房让那群管事稍安勿躁,待天明时,我自会回来!”语毕,便见谢英萍的身影已经走向谢宅后院,绕过那蜿蜒的九曲回廊,朝着更深处走去……
“老爷,您一夜未睡身子可吃不消,还是回房休息回吧!”而此时的楚府内,管家则是陪着楚培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品茗!
只是,今日的楚培却是十分的安静,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的眸子看似平静,却隐隐透着汹涌澎湃的杀气,只是暗夜却是极好的替他掩盖了这层杀气,让此时的楚培看起来只是一个久病初愈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病人……
“你方才来禀报的事情都是真的?”而楚培却是低声开口问着!
想起方才管家进来禀报的事情,楚培眼底的寒芒更甚!
想不到韩少勉当真有这个胆子,谢家只要出事,他便派人前去收押货物,只怕今夜一过,那幽州衙门内均是堆满了谢家的货物吧!
这谢英萍到底是怎么回事?竟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整成这样,说出去,当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即便此时是楚飞扬设计,但此时楚飞扬远在南寻,谢英萍连楚飞扬留下来的人都对付不了,那还能做成什么大事?
“是的,老爷!衙门已经封了三十座大大小小的玉矿!这回谢家的损失可大了,若是官府认为谢家有罪,那些收押的货物不但会被充公,只怕谢家还要赔偿如数的赔偿那些商户的银两,这可是上千万两的银子,谢家即便拿得出来,只怕也是元气大伤!而此时韩大人更是派人谨守在谢家主宅外,只怕谢宅内早已是乱成一锅粥了!”详细的把这半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管家只觉此事当真是蹊跷的很,之前一切还好端端的,可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均是变了一个样!更何况,大人如今已经醒了,旁人即便是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可这次显然对方是僧面佛面都不打算给,只一心想斩尽杀绝!
听到管家的提醒,楚培则是微微转动了下手中握着的茶盏,随即淡然的开口“你先下去休息吧!”
“老爷,您……”管家不放心的开口,身子却是没有挪动分毫!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茶盏中早已凉透的茶水随着杯身的转动而微微晃动,银sè的月光映照在这浅黄sè的茶水中,显得格外的圣洁高雅,却又透着清幽的寒意!
“是!”见楚培如此的坚持,管家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抖开搭在手臂上的披风为楚培披在肩头,这才小声的退出院落!
看着管家退出自己的院落,楚培又在院中坐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缓缓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内室走去!
烛火早已烧尽,月光却是在此时透进窗子洒在内室中,把光线昏暗的内室映射的极其雅致,银sè的光芒带着独有的幽冷称得幽暗的室内越发的孤寂!
只是,当楚培走进内室时,窗边却早已静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来了!”楚培微微抬眼,看着立于窗边沐浴在月光下的谢英萍,低声说了一句!
“你打算怎么做?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楚飞扬这般死命的打压谢家?夏侯盈的死与谢家没有丝毫的关系,楚飞扬与夏侯勤凭什么把怒气发泄在谢家的身上?”谢英萍侧过身子,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则是隐藏在黑暗之中,但仅有的一半却也是让楚培看清了他脸上的愤怒与寒气!
只是此时的楚培却并不像谢英萍这般恼羞成怒,也知谢英萍此时利用两家之间的暗道前来,说明今夜所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惹怒了他!
只不过,谢英萍的话中,有一点楚培却是不赞同的!
以楚飞扬在京都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也知,自己在楚飞扬的生命中是可有可无的人,若说楚飞扬为了夏侯盈而对自己报复,那他当时为何不趁着自己在京都的时候下手?何必千里迢迢赶来幽州,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挖空心思的对付谢家?
“楚大人,难道你还打算一直沉默下去?”见楚培只是慢慢的走到自己的面前,谢英萍暗幕中的双目半眯了起来,点点危险之气缓缓从眼底流出!
“你希望我怎么做?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早些想好对策!免得到时候在公堂上受制于人!谢家这些年仗着有官府撑腰,也没有少做欺压其他商户的事情,若是韩少勉顺藤摸瓜的连一点小细节也不放过,你认为谢家的下场会如何?”楚培目光淡淡的望向窗外,神sè极其的冷静,虽没有看向谢英萍,却也知此时对方已经开始对自己步步紧bī,若是自己今日不答应他的要求,谢英萍眼中的光芒便足以说明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楚大人何必装傻?谢家这些年孝敬楚家那么多的银两,却不见楚大人穿金戴银修建府邸,那要银子做什么?还不是暗渡陈仓吗?”隐晦的话语点明了那些银两的用处,亦是让楚培平静的表情骤然一冷,凛冽的目光瞬间射向谢英萍,看到了对方眼底极其认真的眼神!
只见楚培忽而一笑,枯黄虚弱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极淡的浅笑,继而开口“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
“谢家这些年可不仅仅是只忙着赚银子!大人与谢家虽说是联姻,但谢家的把柄始终握在大人是手上,我们又岂能坐以待毙不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呢?”随着楚培而笑,只是谢英萍的笑容中多了一抹嗜血的光芒,在这幽暗的内室让人不寒而栗!
楚培却没有因为被人看出自己的秘密而动怒,神sè依然那般平静,见谢英萍已是连最后的王牌也已用上,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想亲自去见他?只是据说谢族长之前已经与他见过一次,只怕你再去十次,他亦是不会改变初衷!况且,谢族长自己方才不也说了,如果楚飞扬是为了替母报仇才这般打压谢家,你认为你前去见他有用吗?”
见两人之间已经开门见山的说到这个话题,谢英萍也不再含糊,直接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我自是知道楚飞扬不愿见我!因此我也不会前去南寻!今夜前来,只是希望楚大人前去见楚飞扬一面!幽州与南寻都成只有一日的路程,而我相信从楚府的秘密通道到达南城,只怕半日的时间也不需要!这么短的路程,相信对楚大人的身体也毫无损伤,希望楚大人为大局着想能够前去说服楚王!否则谢家获罪的同时,只怕楚家也脱不了干系,他认为他的楚王之位还能坐的稳吗?”
闻言,楚培脸上的淡定渐渐消散,一抹为难顿时爬上他的眉心,褶皱的眉宇让他半低下了头,凌厉的双目盯着自己的黑影怔怔沉思!
半饷,楚培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远眺窗外静止的花草,出声拒绝谢英萍的要求“既然他已经在幽州动手,你认为他还会在意我的存在吗?如果谢族长打算前去南寻,本官自是会打开密道的入口处让人带你前去,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却还未到让本官出面的时候!”而且以他与楚飞扬淡薄的父子之情,他不认为楚飞扬会听从自己的话!换言之,一旦是楚飞扬下决心想做的事情,只怕鲜少有人能够去动摇他的想法!
只是楚培的拒绝与建议却是换来谢英萍的嗤笑“楚大人好计谋,你认为我单枪匹马赶去南寻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但楚大人却不一样,你们父子之情虽淡,却也是血浓于水,我不相信楚飞扬敢冒着天下之大韪而弑杀自己的父亲!还是说楚大人正是等着本族长自投罗网前去送死,这样也可与谢家撇清一切的干系?只可惜,你不觉得一切都晚了吗?想必此时京都的贵族均是知道边疆大吏楚大人娶了谢家的女儿,而楚洁亦是谢氏之女,谢婉婉谢媛媛更是与楚洁是表姐妹的关系!即便楚大人在幽州撇清了关系,你认为京都众人亦会相信你的话吗?”
谢英萍的话却让楚培渐渐的沉默了起来,他倒是忘记谢淑怡此时正带着几个孩子在京都的楚王府!
却不想,这竟成了谢英萍手中的利刃,谢氏如今已逐渐被京都贵族接纳,众人也知她是幽州望族谢家的小姐,若此时自己真与谢家撇清干系,只怕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均是白费了!
一时间,楚培心中交织着数不清的矛盾与犹豫……
而谢英萍则是转过身,与他共同看着院中的花草,等待着他的答复!
“我可以答应你!但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楚飞扬不是楚轻扬,他不是楚培所熟悉的儿子,楚培摸不清楚飞扬的性子、也不清楚他的思维方式,只能尽力而为!
“楚大人是不是太过不负责任了?”可这在谢英萍的眼中,却成了敷衍和推脱!
“你以为本官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只是不希望淑怡难过,这才应下了你的要求!况且,楚飞扬如今是楚王,本官见了他亦是要先行礼,你以为他会随意的任由本官摆布?”若楚飞扬是个傀儡,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会交出手中的王位!
谢英萍却深知楚培所言极对,但有些事情,若是不bī着楚培去做,只怕对方当真会在遇到危险时,最先舍弃掉谢家!
平展的眉迎着月光微微一皱,复而又舒展开,谢英萍这才重新开口“那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出发?谢家的情况可是拖不得,或许明日韩少勉便会开堂断案,幽州商会只怕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提出对付谢家的方法!楚大人若是去的晚了,那一切只怕早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
看着步步紧bī的谢英萍,楚培隐隐然间有些头痛,却是qiáng撑着有些累的身子屹立在月光中,待xiōng口的那抹怒意被压下后,这才开口“本官心中有数!但是本官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希望谢家把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尽数的销毁,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成为证据!”
“这一点,请楚大人放心!谢家也不愿被人抓住把柄!也祝楚大人此行顺利!”语毕,便见谢英萍转身走出内室,眨眼间便消失在楚府内!
看着谢英萍来去均自由的模样,楚培方才还平静的目光瞬间yīn沉了下来,盛满yīn霾的眸子中含着丝丝恨意,虽不甘心,却也必须依着谢英萍的话去做,否则两败俱伤的下场亦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不过,趁此机会,倒也可以去打探南寻此时的状况,想到自己中毒一事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楚培虽躺会床上,却依旧无法入眠……
而此时的幽州驿馆内的北苑却是笼罩在一片灯火之中……
“一晚上便封了三十座玉矿,只怕谢英萍此时亦是气恼的不行了吧!”夏侯勤看着忙紧忙出的韩少勉,心头十分畅快的说道!
而刚从院中回来,便听到夏侯勤爽朗笑声的韩少勉却是紧皱着眉头,神sè严肃的开口“一晚上便是三十座!足见幽州的确是产玉的好地方!当也说明,谢家手中掌握的可是全幽州玉器商的财路!可见谢家在幽州当真可以说是独大了!”
语毕,韩少勉则是抬眸看了眼正在核算账目的容云鹤,看着他未及弱冠便掌管了容家的产业,心中当真是有些钦佩!
而此时的容云鹤则是一手翻动着账册,一手拨打着算盘,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间格外的响亮,修长的手指灵活的上下拨弄,那一颗颗黑sè的算珠却像是与他产生默契般的十分配合,直到他的左手翻过最后一页账目,而右手的食指则是拨下最后一颗算珠,容云鹤这才抬起头,浅笑着开口“我已算过这三十座玉矿的价值!再结合我所带来的银两与王妃留下的银两,想要拿下那产玉成sè最好的五座玉矿不是问题!而其余的玉矿对于幽州商会的商户而言,他们若有实力大可一力承担,若是实力稍差,则可联合承担!咱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协助王爷王妃,既然已经拿到大头,自然没有必要独吞,免得引来旁人的嫉恨!”
几人听容云鹤这般分析,均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只见夏侯勤则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开口“明日还有得忙,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说着,便见他率先离开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