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眸,生疑
前几年,裴洛安的太子妃是季寒月,陪着谁来的,一目了然。
而今物是人非,现在的太子妃是柳景玉。
裴洛安却依然还要过来,演绎着他的深情人设,曲莫影只觉得嘲讽。
以前几年,她带着妹妹过来之后,得到消息的裴洛安的确也会过来,他过来的时候往往都晚了一会,她这里祈福上香已经结束。
等他过来的时候,季悠然那边也得了消息过来了。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巧合,现在想起来恐怕就是季悠然发现自己带着妹妹离开,急忙传消息给裴洛安的,所以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
为此,她还曾经特别感动,大半夜的一国太子不顾自己安危,居然也能找过来,此生还有何求,祈福的时候往往都会祈求裴洛安福泰安康。
腰际的手忽然紧了紧,打乱了曲莫影的胡思乱想,索性闭上眼睛,静静的听他们说话,她现在只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不必担心见到裴洛安说什么话,耳边的心跳声依旧坚稳,仿佛什么都可以握在手中似的。
心里莫名的安宁。
“前几年不会有事,是因为先太子妃身边总有侍卫护着,凌安伯对于先太子妃向来关注,现在是景玉县君了,还请太子记住。”裴元浚轻渺的道,细细的眯了眯眼睛。
一句话,裴洛安和柳景玉两个都尴尬起来。
“太子殿下还是早早回去,切莫因为女子误了事,伤了自己。”裴元浚又道。
裴洛安想拒绝的,莫名的烦燥,他才是太子,凭什么被一个臣子斥责,而且还斥责的他面子全无。
他虽然一再的表现深情人设,特意在下初雪的时候,派人去请柳景玉一起出府赏雪祈福,但并不代表他愿意在这里被裴元浚斥责。
但他虽然愤怒,却拿裴元浚没办法,父皇面前,宠信的是裴元浚,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只能靠边站。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郁结万分,却又不得不咬牙忍下来。
待得他日掌权,才能对付裴元浚,现在要做的,只能是隐忍。
双手抬起向裴元浚拱了拱手,裴洛安脸上露出一丝感激:“多谢王叔提醒,孤这就回宫,会小心行事的。”
裴元浚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太子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太子一人关系到国之社稷,更是大意不得。”
“是!”裴洛安不得不应承下来,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握成拳头。
“县君也当如此,县君的身份也不同于以往,有些事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也请县君明白,如果让太子涉险,还是因为县君的原因,县君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疚。”裴元浚训完裴洛安,又转向柳景玉。
柳景玉脸sèbào红羞愧的无地自容,他们身边虽然没有人过来,但远远的已经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怎么看都是她和太子被英王训斥了。
她的脸是真正的丢了。
如果传说出去,她以后在贵女圈中,她的脸面何存。
“是!”咬了咬牙,柳景玉同样忍了下来,太子都不得不忍,她又算什么,只是眼角含泪,委屈异常,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委屈的颤音。
“好了,下去吧!”裴元浚没有陪他们演戏的意思,挥了挥手。
“王叔,那孤先行告退,王叔也需要小心才是。”裴洛安的目光又落在曲莫影的背影上,从背影上还真看不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到现在裴元浚都没有让他们见礼的意思,这个女子是谁?
应当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女子吧?
“太子请便。”裴元浚淡淡的道,优雅的挥了挥手。
“王叔,这位是……”裴洛安终究没有忍下去,在举步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笑吟吟的仿佛不在意的看着曲莫影道,“王叔,要不要孤在父皇面前替王叔美言几句?”
他这话是想探裴元浚怀里女子的身份。
“不必!”裴元浚微微一笑,如玉生香一般的容sè,在这飞雪中越发的俊朗绝尘。
随着他的一笑,望过来的人群中,有女子激动不受控的叫声。
“王叔既然钟情与她,又何需因为身份之故,委屈了佳人。”裴洛安继续试探道。
他越发的猜测这个女子的身份低下,否则裴元浚不会紧紧的按着那女子的发顶不让她出来见人,那就是见不得人的了?
“太子请回吧!”裴元浚没有答他的话,眸sè沉了下来。
“是,孤多虑了,王叔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孤一定会助王叔的。”裴洛安在走之前,特意的多加了这么一句。
然后拉着同样注意力在裴元浚怀里的柳景玉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裴元浚才稍稍的放开曲莫影。
曲莫影推开他,用力的呼吸了两下,方才那会儿,她的呼吸也是不畅的,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已经离开的两个人。
正巧裴洛安这个时候也回过了头。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灯光在一瞬间撞上。
裴洛安的脚步蓦的停了下来,这一刻,他看到的仿佛是季寒月的眼眸,清冷中带着英气,翦水盈盈间,又有种说不清楚的意味,复杂而潋滟,这一刻的感觉很奇怪,裴洛安整个人都怔愣在那里,嘴无声的张了张,吐出的是“寒月”两个字。
曲莫影看过之后,回过头。
裴元浚半环着她的纤腰,带着她从高台的另外一处下去,渐渐消失在裴洛安的眼前。
“殿下?”柳景玉停下脚步,看向裴洛安。
“殿下!”见他一直沉默的看着裴元浚消失的地方,脸sè很是难看,以为他看的是裴元浚,柔声安抚他道,“殿下,英王也是担心您的安危,是我没提醒您。”
这话说的很柔婉,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眼角盈盈处带着几分暗红,竟然委屈的要落下眼泪了。
这次出行,她是应了裴洛安之邀的,现在qiáng行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显得既大度又一心护着裴洛安的意思,既便再委屈,也只是一个人吞咽下去。
这样的人设原本是会让人感动的,如果裴洛安现在的注意力在她的身上,也必然会有所表示。但现在,裴洛安的脑海里只有那一双盈盈似水的眼眸,手脚冰凉,那里还能顾及柳景玉这一番含情脉脉,又委屈非常的话。
“殿下?”柳景玉咬咬chún,见他的注意力还在前面,那里早就人影不见。
“走吧!”裴洛安回过神,沉声道,眉头纠结,沉默的抬步向前。
方才那一刻,他是真的想到了季寒月,但现在细想起来,似乎又不是,那样的眼睛自己从没有见过的,和季寒月的眼睛不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自己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季寒月,脑海里当时一片空白,现在回味过来,说不出的滋味。
是因为今天是初雪的日子吗?往年的这个时候,季寒月总是会带着她的妹妹来祈福祭拜。
所以方才那一刻,他远远的看到这个女子在祭拜的时候,觉得有些象季寒月,之后她回眸,才错认成季寒月的吗?
可这个女子是谁?王叔对她似乎是不同的,而且王叔还不愿意让她见人,那这个女子的身份就很值得推敲了。
应当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女子,和王叔的关系不一般,那会是谁?
“殿下,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柳景玉见他没在意,紧走两步,追上裴洛安的步伐,收敛起脸上的委屈,关切的问道。
“那个女子……是谁?”裴洛安沉声道,侧止看了看柳景玉,“景玉县君见到的世家小姐不少,有没有认出……她是谁?”
“殿下,我不认识……可能不是世家小姐。”柳景玉暗示道,“英王殿下身边并没有什么出sè的女子出现,说不定只是一些侍女、丫环之类的!”
还有一些话柳景玉没说,那就是侍妾、通房或者也可能是别人送来的玩物,这些话就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当着未来的夫婿该说的了。
裴洛安想起方才看到的情景,摇了摇头:“应当不是。”
虽然是在裴元浚的半环之下走的,但是走路的样子,看着很有架子,腰背也挺直,特别是之后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清冷而复杂,复杂的让他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独独没有惊讶、慌乱和紧张。
坦然的仿佛看到他这位太子,算是一件寻常可见的事情是的。
这份从容,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有的。
“殿下,是不是说英王殿下另有宠爱的女子,并不是曲府的那位四小姐?”柳景玉眼睛一亮。
“王叔喜欢曲府的四小姐?谁说的?”裴洛安斜了一眼柳景玉,警告道,“不管王叔有没有喜欢曲府的那位,以后你见了她都必竟敬着,她以后是王叔的王妃,就是本王的王婶,这辈份上比我们高了一筹。”
“殿下,我……我会让她的,就象之前那一次在外祖母府上的时候……”柳景玉低下头柔顺的道,话说到这里急忙住了嘴,qiáng笑道,“殿下,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只是一件小事,不足为虑。”
“什么事?”裴洛安被她提了个头,随口多问了一句。
母后一再叮嘱,裴元浚的事情再小,他也会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