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情愫,爬床!
薛慎之不敢动,她温软的身躯压在他的身上,气息微乱。
这一摔,商枝把薛慎之压在身下,鼻息间充斥着药香味,她心中一慌,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脚下一滑,向下滑去。
薛慎之情急之下,扶住她的腰肢,往上一提,重新跌进他的怀里。
“唔——”商枝额头撞在他的xiōng膛上,闷哼一声。
她没有再动,捂着额角,抬起头。低眸望着薛慎之,他的面容在她的咫尺之间,泠泠月夜下,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恍惚。
薛慎之望着商枝,她双颊酡红,晚风掠起她鬓角青丝,在她沁着水雾的双眸边如丝雾萦绕,越显迷离动人。
她神sè懊恼,噘着chún道:“我……我站不起来了。”
薛慎之目光轻柔而怜惜,一直清隽淡漠的面容,此时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我扶你起来。”薛慎之双手握着她的双臂,托着坐在身侧的屋脊上。
商枝浑身软绵绵的,薛慎之坐起来,歪倒在他的肩头。打着哈欠,困顿得要睡过去。
薛慎之侧头凝视着她的睡颜,轻声唤道:“商枝。”
商枝蹭了蹭他的手臂,似乎睡的并不舒服,往下一滑,躺在他的腿上。
薛慎之浑身一僵,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模样,手指微微一动,想要将她扶起来,又舍不得打破这难得亲近的相处。
终究,他抬手轻轻抚着她一头柔顺的青丝。
“枝枝,起来了,下去再睡。”
夜里凉,商枝饮了酒,在这上面睡,会容易受凉。
商枝不悦的蹙眉,挥开他的手,手臂搭在脑袋上,防止别人扰她清梦。
薛慎之无奈的叹息,解开外衫盖在她的身上。
阳光倾泻,商枝不适的把脸往手臂里躲藏,可感觉这张炕感觉不对,商枝摸一摸,按一按,咦……手别炕给绑住了。
“你醒了?”
耳边传来低哑的嗓音,商枝吓得跳坐起来,这才发现她坐在屋顶上,手腕被一只手给握住,顺着手往上望去,看见薛慎之淡淡含笑,略带疲倦的面容。
“我……我们怎得在屋顶上睡一晚?”商枝见他身上穿着底衣,在自己身上看见他的外衫。连忙把外衫给他披上,“夜里寒凉,你穿着底衣,会冷着。”
“你醉了。”薛慎之把外衫穿好,“你先下去。”
他却是坐着没有动。
商枝望着他的双腿,觉得自己的手在发烫,她刚才乱摸他的腿,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坏他。
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商枝小声说道:“腿麻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傻话。她枕着他的双腿睡一晚,自然会发麻。
“我给你按一按。”商枝心里愧疚,蹲坐在他身边,给他按腿。
薛慎之挡住她的手,“无妨,你先下去,不知他们醒了没有。”
商枝这才恍然想起大家都喝醉了,顾不上尴尬不尴尬,连忙下去。
“阿嚏……”
薛慎之掩嘴打个喷嚏。
他苦笑一声,吹一晚凉风,大抵是受凉了。
静坐片刻,双腿不麻了,方才走下屋顶。
屋子里,文曲星睡得昏天暗地。
茶花和王春芳把屋子里外给收拾干净,两个人正在厨房里给大家做早饭。
茶花包的饺子,煮一锅稀粥,王春芳在一旁搭把手。
商枝觉得喝酒误事,她这做主人的,把客人丢在家里,跑到屋顶上呼呼大睡。满屋子的狼藉,都是客人打扫干净,她只管坐着等吃现成的。
“商枝姐,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一大清早,我和王春芳找你们一圈,都没有见着人。”茶花把饺子端着放在商枝面前,又给盛一碗粥。
王春芳喝一口稀粥,看着门外走进来的薛慎之,“薛兄昨日也未回家。”
屋子里几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们两个人。
商枝喝一口粥,很淡定地说道:“我们在屋顶上,讨论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
茶花和王春芳好奇的问道:“月亮不是圆的就是弯的,还得讨论一个晚上?”
商枝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是啊,我们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看见月亮出来,当然不知道它是圆的还是弯的。”
“噗——”
王春芳一口粥喷出来。
薛慎之看着商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俊不禁,喉咙一阵痒意,咳嗽几声。
商枝皱眉,“受凉了?”
“没有……阿嚏……”薛慎之一连打几个喷嚏。
商枝看着他揉红的鼻子,脸sè苍白病弱,眼底有着没休息好的青影,心里愧疚得不行。
如果她喝醉,老老实实在炕上睡大觉,不爬屋顶,也不会冻着他。
商枝呼噜呼噜喝完一碗稀粥,搁下碗,去厨房给他熬姜汤。
薛慎之嘴里寡淡无味,只喝了几口粥,站在厨房门口向商枝告辞。
“我先回去。”
商枝准备留下他喝一碗姜汤,看着他脸sè极其苍白,关切道:“你身体不舒服?昨夜一晚未睡,你赶紧回去休息。”
“嗯。”薛慎之应声离开。
回到屋子里,身上开始发冷,他qiáng撑着烧一锅热水,装进浴桶中泡澡。热水烫得皮肤发红,薛慎之并没有觉得身上的寒冷被缓解,仿佛泡在冰水里似的,丝丝冷气渗入骨缝,全身关节隐隐作痛。
他脸sè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热水已经没有作用,薛慎之起身,抱出一床厚重的棉被,牙齿打颤的从厨房里抱出一捧柴,把炕烧热,紧紧的裹着棉被躺在热炕上。
“薛大哥,我给你熬了姜汤,你喝完再睡觉。”
薛慎之痛苦的拧着眉,听见商枝的声音,想下床去开门,可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他克制住没有出声。
这副身子早已破败,体内的毒被药物压制,不入隆冬,不受寒凉,便不会太难熬。
他病得太久,阳气不足,气血不畅,比平常人更容易怕冷。
昨夜受凉,他便意识到情况糟糕。
果然,毒发。
商枝没有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她敲门,“薛大哥?薛大哥?”
屋子里没有回应,商枝皱紧眉头,难道他去书院了?
可想到他离开时难看的脸sè,心里一沉,猛地推开门,直奔里屋,屋子里的热气袭来,商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妙,就看见炕里在烧柴火。
他裹着棉被,脸sè发青,嘴chún青紫。
商枝连忙放下姜汤,掀开被子,拿出他一条手臂号脉。
他的手臂冰冷,让人心里不舒服,紧揪起来。
平常他的手虽然冷,却是让人很舒服的清凉。
“薛大哥,你吃药了吗?”
商枝问完话,看着枕头边上撒落的药丸,就知道他吃了,只是没有任何的缓解。
薛慎之只是冷,意识清楚,他点了点头,怕商枝担忧,“我睡一觉就好了。”
商枝紧抿着嘴角,没有说话,起身急匆匆的离开。
薛慎之伸手想拽住她,生生的顿住,收回被子里。
昏昏沉沉间,身上一冷,他睁开眼就看见商枝把他的被子掀开。
“你……”
商枝冷静地看他一眼,直接拉开他的底衣,露出xiōng膛。
薛慎之耳根通红,拽着被子往身上挡。
“我给你施针。”商枝拿开他的手,被他的举动弄得,看着他白皙的xiōng膛,心下也有些不自在。
薛慎之抿紧chún,扭开头望着内侧。
商枝全神贯注的施针,他因久病而气血瘀滞,闭阻xiōng阳,血气运行不通畅,唯有针灸疏通他的气血排毒。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商枝才收针。
薛慎之面目平静,没有再细细颤抖,她暗暗松一口气,总算把毒压制下来。
商枝满脸汗水,她太紧张,看着他脸sè泛青的躺在床上,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滞,随之而来的是汹涌如cháo水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任性,不会害得他毒发遭罪。
幸好,他没有事!
商枝给薛慎之号脉,确定状况稳定下来,正要起身去煎药,手突然被拉住。
“别走……”
薛慎之呓语道。
商枝回头一看,薛慎之脸sè苍白,十分虚弱,思绪昏沉,并不清醒。
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模样,商枝心里自责,又泛出陌生的涩痛。
她神sè柔软,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我不走,给你煎药。”
薛慎之没有回应,拽着商枝的手也没有松开。
商枝无奈的叹息,拿着细棉布给他擦拭脸上的冷汗,发现他模样俊秀,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长得好看。
商枝自己都没有发觉目光愈发的轻柔,手指抚平他紧皱的眉心,她一松开,他好看的眉毛又蹙紧,不由得抿着chún轻轻笑了笑。可想到他身上的毒,商枝脸上的笑容淡去,眉眼间凝结着愁绪。
他的毒虽然被压制疏散一些,但是不能不吃药巩固,静坐了片刻,商枝抽开他的手。
可她没有想到,薛慎之被病毒折腾了一番,虚弱成这样,手上的劲头一点也不小。
商枝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掰开。
“枝枝……”薛慎之不安的低唤一声。
商枝心头猛地一跳,心跳如擂鼓。
仔细望去,他薄chún紧抿,那一声仿佛是她的幻听。
这样一想,商枝心里隐隐有着失落。
又仿佛,昨晚睡梦里有人喊过枝枝。
她笑了笑,看来真的是昨晚酒喝太多了。
商枝煎一碗药,晾温了,摸一摸薛慎之的手,依然冰凉,却没有之前那样冷得冰手。
“薛……慎之,醒一醒,喝药再睡。”商枝轻轻晃着他的手臂。
薛慎之身上不再冷得难熬,关节还是酸胀着痛,听到耳边轻柔的低唤声,缓缓睁开眼睑,就见她温柔地笑脸,顿时怔愣住。
“睡傻了?”商枝见他盯着他发呆,扶着他坐起来,把药碗递给他。“还冷吗?”
薛慎之垂眸望着手里的药碗,摇了摇头,一口喝尽。
商枝拿一颗裹着糖的干杨梅给他,“药有一点苦,吃这个压一压味。”
薛慎之垂眸静静地看着掌心的杨梅,放入口中,只觉得嘴里的甜味蔓延至心底,十分熨贴。
“你这几日在家中休息,书院那边叫文曲星替你告假,等身体好了再去。”商枝摸着他的衣裳,一片湿冷,“我给你烧了热水,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好。”
薛慎之缓了缓关节疼痛的不适,拿着换洗的衣裳,洗澡水商枝已经给他放在澡堂里。
洗完澡,薛慎之躺在床上。
“你先休息,我先回去了,中午给你送饭。”商枝给薛慎之盖好被子。
薛慎之虚弱地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
商枝走出里屋,回头望一眼,他已经安静地入睡。
——
许氏知道薛慎之病了,是下午的时候。
她还躺在床上,jīng神萎靡地下不了床。
昨天被邓氏一顿毒打,放走邓氏养的一头猪,拱了吴氏的菜园子,被吴氏一锄头给打死,她心里痛快呢。可因为没有给薛宁安说到陶秀才家那一门亲事,薛宁安发好大一通火,摔门走了,气得许氏心口疼。
小许氏给住在山上的公爹送完饭,顺便把屋子收拾一下,回来的路上听茶花和刘大婶说薛慎之病了。一回家,她就敲开许氏的房门,“娘,二叔子病了,得叫栓子去看他吗?”
“又没死,看啥看?”许氏心里不得劲,听到小许氏的话,一通骂。突然,她坐起身来,“你说短命鬼病了?”
小许氏被骂的红了眼眶,听许氏问薛慎之,她怯怯地说道:“茶花和刘大婶说的,她们给送了十个jī蛋。”
许氏拧着眉头,眼底jīng光闪过,摸出十文钱给小许氏,“你去镇上,买点东西去周家找周姑娘,告诉她薛慎之病了歇在家,请她明天来家里吃饭。”
小许氏不知道许氏又在打什么主意,她不敢反驳,收好铜钱,背着背篓去镇上。
许氏躺在床上,心里的郁气散了,觉得jīng神头十足。
她以为周蔓怎么着也得明儿才会过来,谁知道,当天下午便来了。
许氏一边腹诽周蔓一点不矜持,一边又殷情的招待她。
“你来就来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许氏看着小许氏装满的背篓,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叫小许氏收进她睡觉的屋子里,给周蔓倒一杯粗茶。这茶叶,还是去年在山上摘的陈茶。
周蔓看一眼,脸上笑容不变,却是没有碰那发黑的碗。
“薛大哥在何处?”周蔓坐在条登上,四处打量,家徒四壁,没有一件像样的物事摆件,角落里堆放着杂物,看着脏且乱。
她心想,薛慎之家中确实穷酸,虽然比她想得还要糟糕,好在薛慎之有学问,不会这辈子都住在山窝里。
这样一想,周蔓心里好受许多,那点不适消散。
许氏谄笑道:“你也瞧见了,我家里穷,这屋子挤不下那么多人。慎之念书喜爱清净,我就让他搬到村脚下去单住。”她见周蔓坐不住,很有眼sè道:“我带你去看他。他知道你来,肯定很高兴。”
周蔓悄悄吐出一口气,不住在一起也好。
许氏脚下生风,带着周蔓去薛慎之家。
村民见到生面孔,又打扮富贵,不由多看几眼。
许氏昂首挺xiōng,觉得薛慎之娶周蔓,她在村里也能扬眉吐气。
“慎之!慎之!你看看谁来了!”
许氏在院门口,拉扯着大嗓门,领着周蔓进屋。
薛慎之住的地方虽然简陋,收惙得干净整洁,井然有条。
周蔓一颗心彻底放下来,眼见就要见到薛慎之,她心里很紧张,不由得多想,她贸然造访,会不会太唐突?
薛慎之会轻视她吗?
所有的思绪在见到屋子里的情景时烟消云散,她脸sè僵硬的看着薛慎之躺在炕上,衣不蔽体,商枝站在一侧,不知羞耻地摸薛慎之地xiōng膛。
她震惊地站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这伤风败俗的一幕!
薛慎之饱读圣贤书,怎得不知礼义廉耻?世风日下,与人举止轻浮?
商枝刚刚把银针收起来,许氏带着人闯进来,她连忙拉着被子盖在薛慎之xiōng口。目光冰冷的看向许氏,许氏心底一凉,在商枝的目光下,下意识转身离开。
突然,她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又来勾引慎之!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就该抓去浸猪笼!”
她都看见什么了?
这个女人臭不要脸的在薛慎之身上乱摸!
简直没眼看!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许氏脸sè青黑,气愤商枝坏她的好事!冲过来,就要上手拽商枝丢出去。
商枝冷笑道:“你是想被狗撵出去?还是想断手?”
许氏手脚隐隐作痛,快要碰到商枝的手,迅速收回来,一张老脸憋闷成猪肝sè。
“滚出去!”商枝冷叱!
许氏脸上挂不住,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对商枝做什么。
商枝知道她是吃软怕硬的怂货,叫一声小土狗,在院里刨坑打滚的小土狗,‘嗖’地蹿进来。
许氏吓得跳起来,缩在墙角,脸sè煞白。
周蔓也被小土狗吓到,后背紧贴着墙壁,脸sè微微发白。她心里来气,怨商枝不知羞耻,赖上薛慎之。不知尊敬长辈,对待许氏无礼,薛慎之却对她毫无怒sè,任由她在他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与其说她轻视商枝不懂礼数,言行粗鄙霸道,说到底是嫉妒她。
周蔓暗自给自己打气,许氏不喜欢商枝,就算薛慎之对她维护又能如何?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氏中意她,她就无须担忧商枝会嫁给薛慎之。
“商姑娘,你与薛大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举止轻浮,伯母生气也是理所应当,担忧毁了薛大哥的清誉。你无父无母,自然无法体会伯母爱惜子女的拳拳之心。”周蔓站出来为许氏说话,她目光盈盈的注视着薛慎之,触及他眼底的冷意,心口一紧,她攥紧袖中的手指,保持着微笑,“薛大哥,我听说商姑娘会医术,你病了,是她在给你治病?一个女子总归是不方便,医技再好,比不得正经的郎中。”
许氏生怕周蔓误会,连忙说道:“对对对,是在治病!”
商枝看清楚周蔓眼里的敌意,讽刺道:“周姑娘,我无父无母,没有教养说得过去。令尊是安仁书院的院长,他教导出的女儿,无媒无聘,私底下会见男子,这真的是好教养!”
周蔓紧咬着chún瓣,心中羞恼,眼底积蓄着泪水。
“周姑娘都做得出来与有婚约的男子私定终身,只是私下会见男子,这种事情又如何做不出来?如果这是大家小姐的教养,倒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毕竟这有违道德的事情,我这乡野村姑却是做不出来!”
她做下定论,“我奉劝令尊还是不要做书院的院长为好,免得误人子弟!”
周蔓眼底的泪水掉下来,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贱人竟敢侮辱她的父亲!
“商姑娘,我不过说你一句,且是就事论事,你为何要攀咬上家父?父亲虽然没有惊天绝艳之才,他教育出的学子,不乏栋梁之才,却遭你如此诋毁!你若是不道歉,我不会原谅你!”周蔓义正言辞道!
商枝心中冷笑,周叔治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可他却是败坏师德,真正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只会被家境富裕的学子打压,真正从安仁书院科举入仕,少之又少。
贺平章虽有一些学问,以他的家境根本入不了周叔治的眼,是他善钻营,另辟蹊径,从周蔓身上入手,方才得周叔治的青眼。
“诋毁?周姑娘不是令尊亲自教导?”商枝含笑问她。
周蔓抿紧chún。
“周姑娘不曾与贺平章私定终身?”
“没有!我是被他骗了,不知道他与人有婚约在身!”周蔓委屈的辩解。
“是啊,你不知道他有婚约。你只知道他父亲是里正,母亲是村妇,有哥嫂侄女,其他一概不知。”
周蔓面红耳赤。
“我说的不对吗?”商枝咄咄bī人道:“他连你都教不好,还能教书育人?”
周蔓被羞辱的心里难堪,她紧咬着chún瓣,含泪望向薛慎之,却见他闭目养神,跺了跺脚,哭着跑出去。
许氏狠狠瞪商枝一眼,急急忙忙去追周蔓。
商枝对上眼眸含笑的薛慎之,冷哼一声,收拾东西就走。
薛慎之望着商枝似裹挟着怒火离去,不禁想着,她是否心中对他有意?因此见到周蔓探病,方才那样生气将人轰走?
——
周蔓跑出院子,站在树下无声的落泪。
许氏追出来,觉得小姐就是小姐,连哭都哭的斯文好看。
薛慎之鬼迷心窍,只认准商枝,别的一概不要。
周蔓这样好的姑娘,不能娶来做媳妇,太可惜!
忽然,许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可不止薛慎之一个儿子!还有薛宁安呀!
薛宁安相中的陶莹,如今成陈家的媳妇,还得继续相看。可继续相看的丫头,哪个比得上周蔓?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扎根,越想越觉得合心意。
许氏眼底闪过jīng光,劝周蔓,“姑娘,慎之他看不上你,是他没有福气。好男儿多的是,你能遇上比他更好的男儿。”
周蔓眼睛都哭红肿了,她就是喜欢薛慎之。之前在酒楼受挫,她想过放下薛慎之。可是根本放不下,她越想放下,对他便越是执着。
特别是感受过他的冷漠,亲眼看着他温柔体贴的对待别的女人,希望自己会是那个被他放在心底的女人。
方才在屋子里,她被商枝奚落,薛慎之不曾替她说话,心里十分委屈,可她转念一想,商枝是医治他的郎中,若是数落商枝,并且将她撵出去,或许就不是自己欣赏的人。
周蔓心思复杂矛盾,一边希望薛慎之保持她幻想中完美的形象,一边心中幽怨他待她冷心冷情。
“伯母,我已经向爹娘提起过薛大哥,我爹十分欣赏薛大哥的才华,他说女婿若是能像薛大哥一般,他会放心把自己所有的家业交给女婿。”周蔓已经摸透许氏的为人,贪财,爱占小便宜,便拿出家业稳住许氏。
许氏眼底放光,周叔治全部家产都给女婿?
包括安仁书院?镇上的宅子?
许氏心口发热,对周蔓也更加势在必得。
“你先去我家坐坐,等商枝走了,你再来与慎之说说体己话。”许氏难得急智,知道周蔓心里放不下薛慎之,也不再劝,先将她留下,之后的事情再想办法。
周蔓在犹豫。
“你眼睛都肿了,上去用井水敷一敷。”许氏这话,劝动周蔓,一起回老薛家。
小许氏见到周蔓回来,愣了一下。
许氏笑眯眯地说道:“你去做饭,周姑娘留下来吃晚饭。”
小许氏受宠若惊,许氏从未对她这么和颜悦sè过。她杵着不动,许氏眼一斜,小许氏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钻进厨房,丢下一句话,“小叔子回来了。”
许氏安置好周蔓,去找薛宁安。
薛宁安浑身酒气,倒在炕上,一屋子难闻的气味。许氏嫌弃道:“你都要成亲的人,不收惙干净,谁会瞧得上你?”
薛宁安两眼一瞪,气冲道:“媳妇都跑了,我跟谁成亲去?”
许氏不恼,反而和气的说道:“安子,娘给你找着一个更好的。你先前在安仁书院念书,周院长的闺女周姑娘,你觉得咋样?”
薛宁安酒醒一半,他翻身坐起来。“你说谁?”
“周蔓!”
薛宁安抓了抓头发,“她能瞧上我?不是嫁给薛慎之?”
许氏凑到薛宁安耳边嘀咕了几句,“宁安,你娶到她,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不用瞧人脸sè。”
薛宁安虽然浑球,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想把周蔓娶回家。
可眼下给他机会,怎么可能不心动?
他幽幽地说道:“娘,就看你的了。”
许氏在薛宁安屋里留了半刻钟,出来就看见周蔓要走,她笑道:“留下来用晚饭,待会你给慎之送过去。我会叫村里的牛车送你回镇上。晚上早点用饭!”
周蔓的确想和薛慎之好好谈一谈,商枝对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如果是聪明人,就知道娶谁对他有利。之前商枝对他做的事情,她可以不计较。
许氏去厨房,给小许氏一两银子,交代她去办件事。
小许氏听了,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堂屋里的周蔓。
腰间一痛,许氏狠狠拧她一把,“快去!”恶狠狠的警告道:“搞砸了,把你休回娘家去!”
小许氏弯着腰,去李大仙家。
晚饭比往常早一个时辰,周蔓想给薛慎之送饭,许氏拉着她,“你是客人,吃饭后再去送。不然慎之知道该不高兴,怪我们怠慢客人。”
搬出薛慎之,周蔓只好心不在焉吃几口饭。
搁下碗,她笑着准备问薛慎之的饭菜在哪里,头脑一阵眩晕,倒在桌子上。
薛宁安在里屋焦急地等得抓心挠肺,听到动静,趴在门缝上瞧着周蔓昏过去,迫不及待的冲出来,把周蔓抗在肩膀上,兴奋地说道:“娘,你等着,儿子会接你享福的!”
“嘭”地一声,门一关,许氏就拉着小许氏出门。
小许氏胆小,害怕地问,“娘,真的没事?”
“除非她不想活了,不然就得嫁给我们宁安。”许氏眼神一厉,哪有之前的和蔼可亲?
——
商枝在屋子里画图纸,她明日得去县城里一趟买药材,顺便找铁匠铺子,能不能给她造几把手术刀。
秦景凌贴身放的一把匕首,她看见过,是用钢所铸,极其的锋利。
之前她未曾考虑过会需要动刀子,可林玉儿下巴的那颗痦子是要切掉。
手术刀一共有几十片不同的刀片,其中只有三把是常用的。
商枝便把常用的三把手术刀画出来,然后收进袖子里。
叩叩——
门被敲响。
商枝起身拉开门,茶花站在门口。
她说,“商枝姐,我不打算开摆摊卖饺子,打算开一家小酒楼,你觉得咋样?”
商枝并不看好,“你厨艺虽好,但是缺乏管理经营的经验。如果你对这一方面感兴趣,不如先去酒楼工作,学习如何经营和管理,你再考虑开酒楼。”
“可是哪家酒楼会要我?”茶花对自己没有信心,她的拿手菜并不多。
商枝笑道:“你这个月练习厨艺,到时候我介绍你去一家酒楼。”
茶花欣喜若狂,“真的?”
“嗯,在县城。”
茶花得了准信儿,连忙回家给刘大婶报喜。
商枝不由得失笑,转而,脸上的笑容一滞,好端端的,茶花为啥突然不摆摊卖饺子,想要开酒楼了?
她皱紧眉心,如何也想不通,索性睡觉。
次日一早,商枝起一个大早,她赶着牛车去镇上。
牛车出杏花村,商枝就看见不远处蹲着一道身影,看着很眼熟,靠近了,她才发现是周蔓。
周蔓穿着昨日的那一件衣裳,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神sè恍惚。
商枝心中惊讶,周蔓昨日没有回镇上?
她这副模样,倒是像经历了打击。
心里虽然疑惑,商枝没有多管闲事,周蔓对她心存敌意。这种狼狈的模样,只怕最不愿意给她见到。自己不识趣凑上去,只怕讨不到好。
商枝加快牛车,越过周蔓。
到达县城,已经晌午,商枝随便吃一碗面,就去找铁匠铺子。
“师傅,这刀你们能制吗?”
商枝找到一家铁匠铺,拿出图纸给铁匠看。
铁匠道:“这刀太jīng细,制不出来。”
商枝失望,一连找了几家,都铸不出来。
而且,能铸的,没有jīng钢。
商枝坐在牛车上,望着自己手里的图纸,长长地叹息。
“你想铸这几把刀,找秦家,秦家掌管军器监,他们有最上等的工匠,有上等的jīng钢、jīng铁,你是秦玉烟的女儿,她一定会帮你铸这几把刀。”许郎中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商枝被吓一跳,看着神出鬼没,yīn魂不散的人,冷着脸道:“我不认识秦玉烟,我父母遇见山匪早逝,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许郎中并不生气,他和善地笑道:“小丫头,你的医术很高明,炼制的药,我无法复制出来。你能不能告诉我,香凝膏是如何制的?”
“不能!”商枝吐出两个字,挥鞭子,赶车离开。
许郎中望着商枝的身影,觉得很有意思,他把早已准备好给秦家的信,送去驿站寄出去。
商枝并不知道许郎中做的事情,她买下药材,回到杏花村。
村民在她家等候多时,商枝把药苗分发下去。
刘大婶留下来,对商枝说道:“商丫头,你知道吗?昨天村里来一个穿着富贵的女子,与许氏走得亲近。今儿有人问她女子的身份,她说是给薛宁安相看的媳妇。可我今早瞧见那女子从许氏家跑出来,伤心的不得了,我猜是许氏干了缺德事,qiáng迫那位姑娘了。”
商枝之前不明白刘大婶说的话,看见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恍然顿悟,忍不住咂舌,这许氏还真的是什么都敢做!
“她就不怕周姑娘烈性,跳河了?”商枝猜出许氏的心思,舍不下这棵摇钱树,薛慎之那条路子走不通,就走薛宁安这条路子。
刘大婶哂笑道:“死的不是她家姑娘,她有啥可怕的?只可惜这好姑娘,给薛宁安糟蹋了。”
商枝摇了摇头,对这件事没有评判什么。周蔓固然可怜,若不是她送上门招惹许氏,也不会被许氏惦记。
刘大婶提醒商枝,“你与慎之走得相近,日后是要成亲的。慎之与许氏断绝关系,可许氏一直纠缠不休。通过这件事可见许氏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太上不得台面,你可得好好提防。”
商枝愣住了,她和薛慎之日后成亲?
错愕的看着刘大婶,“我什么时候要和薛慎之成亲?”
刘大婶只当她害臊,“村里人都是明眼人,都把你们当做一对。”
商枝风中凌乱。
冷静下来,却被自己的心思给吓一跳。
她应该对这件事做出反应,坚定地告诉刘大婶是误会,可她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一点排斥都没有,心里隐隐生出波动。
这种心思并不难猜,商枝明白心意之后,觉得不可思议,可又似乎理所当然。
所有来得莫名其妙的情绪,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商枝捂着脸,狠狠搓了搓,就是不知道薛慎之对她是什么想法?
吃过晚饭,商枝该去给薛慎之扎针,可琢磨透自己的心思,她对薛慎之的想法不再纯洁,竟然有一种不知该如何坦然面对他心绪。
磨磨蹭蹭,商枝比平时晚半个时辰去薛慎之家。
院门没有关,堂屋的门半合着,屋子里昏黄的烛光倾斜而出。
她关上院门进屋,就听见稚嫩的声音响起,“短命鬼,nǎi要给小叔提亲,没有银钱,你把以后该给我的银钱,一起给结清,我不再问你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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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3」∠)_每天写到凌晨四五点,想念晚上十二点上床的滋味,希望我明天可以十二点上床!天亮说晚安~哈哈哈哈(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