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只宝狐-信与遇
那张写了很多字的信笺是张瑞给的,不出所料。
开篇先是一长串道歉和问候,具体描述了自己只是到达祁官镇之后恰好遇到了唐行卓,被他邀请做了门客,也是赴宴之时才发现客人是他们二人,为了让服务更加体贴,他告诉了唐行卓辛秘的女儿身,没想到他这厮了坏心思,现在他已经不和唐行卓混了,另谋出路,送上一些小小的物件作为帮助云云。
总之就是些谁看了都不信,但写出来又很好看的场面话。
“除此之外还有干净的换洗衣物。”霍坚抬手给她看自己身上妥贴的衣物,还有搭在一旁椅背上的外衫:“我检查过没有什么错处,便自作主张收了下来。”
要是不收,按他们两个衣衫破损的样子,天亮了离开时会更尴尬艰难。
因此辛秘也没斥责他接受对手的帮助,她懒洋洋支着下颌侧躺在床上,指挥霍坚把给她的衣服拿来看看。
张瑞做事还是比较细心的,知道狐神龟毛,那套浅蓝色的衣裙即使颜色、款式普普通通,却在布料和剪裁上下了大功夫,衣料柔软如云如絮,贴合在肌肤上水般柔滑,针脚细密又隐蔽,裙角的纹绣精细生动。
即使上身只是毫不夸张出挑的长裙,却也能保证她百分百的舒适度。
霍坚不懂得布匹,也能摸到这件衣裳出色的手感,他沉默地将裙子平铺在辛秘面前,又将一并送来的水粉色缎面绣鞋摆在床边,便于她穿着。
狐神若有所思地触摸着衣裙:“你说,他所图究竟是什么呢?”
似乎与唐氏中心怀叵测之人合作,但又在要紧关头置身事外,甚至暗暗相助于二人。他显然别有所图,一路跟随“偶遇”,但又有些正义似的,不仅没有用上手段,还劝阻唐行卓不要下手过狠。
霍坚低头,抿了抿唇:“属下不知,但他不可信。”
这是他武人的直觉,也是他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而来的警惕。
辛秘笑嘻嘻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玉白玉白的脚,踢了踢他肩膀:“为什么不可信?”
霍坚没听出来她其实是在逗弄他,沉眉思忖了一会,整理语言,将自己对他怀疑的地方一五一十完整道出,组织那么长一段话又让他很是纠结了一会。
结果一说完就听到一声轻轻的笑。
霍坚错愕抬头,正对上辛秘笑眯眯的脸,她下颌有被自己撑出来的红印子,唇角微勾,娇憨得不像话:“好了,我知道的。”
……又被她捉弄了。
男人不语,只低了头去,声音有些低沉:“您不可大意。”
这话着实僭越。
辛秘一向不喜欢别人管她,他还记得在辛家老宅的时候,她也就容忍了辛梓对她指指点点,就连被长老们多说一句话都会摆冷脸。
这一切他都是记着的,只是……涉及到那个表面笑得温和无害,背地里不知道有什么歪心思的张瑞,他就总是担心和嫌恶。
此时才忍不住多加了一句。
霍坚说完之后惴惴地低着头,等着狐神发难。
结果房间里一时寂静,她许久没有出声。他又紧张地低头侯了一会儿,听到床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他有些错愕,抬头看过去。
一眼望到辛秘赤裸着身躯从锦被里钻出,纤细玲珑的腰身在黄昏的暖光中散发着羊脂玉般温润的朦胧,饱满挺翘的胸乳雪白丰润,忽而一颤,被轻薄的中衣遮住了,肉色竟要比衣色更雪嫩。
察觉到他的沉默,狐神扭头来看他,眉目之间艳色逼人:“嗯?”
霍坚慌忙低头,一时说不出话。
辛秘盯了他一会,轻声笑了:“看我便看我,我生的貌美,你羞涩也是应当的。”
她细臂伸展,系好衣带:“至于你说的警惕张瑞……我不会轻信任何一人,即便是你,所以,无需担心。”
她好声好气的,仿佛是在安抚他,可不知是不是成心说些扎心的话,偏偏让他喉咙里更苦了。
霍坚抿了抿唇,没再言语,只低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她一层一层换上那身雨过天晴的浅蓝色长裙,系带款款,配上柔纱披帛,瞬间就从那个趾高气扬的神明、骄纵跋扈的家族至宝……还有昨天夜里勾得人血液烧沸的艳鬼模样里脱出,摇身一变成了清丽的乡镇少女。
但辛秘扭头来看他,与那双浓黑夺目的双眸对上时,他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不会有人以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的。
她眉目间的自如和骄傲,即使是身在囹圄也照样闪耀,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继而心醉于她的气质姿容。
“有什么不对吗?”辛秘也是第一次做平民少女打扮,身上不戴钗环,不施脂粉,颇有些新奇,提着裙角转了一圈,给霍坚看。
他吭巴了一会儿:“……您长得不像平凡女子。”
这马屁拍得很到位,狐神眉开眼笑,乖巧同意让他给自己稍作打扮,将夺人的艳色遮掩住几分。
收拾妥当,两人一前一后,在正常不过地从月红楼的正门大摇大摆离开了。
昨日里被打晕的舞女和嫖客也一早被霍坚处理,当然不是杀掉,而是将他们两个绑在僻静无人的柴房里,一天两天怕是不会有人发现,临走时他才去将柴房门打开,弄醒两人,随他们呼叫。
辛秘腿还有点酸,走得慢慢吞吞。
霍坚跟在她后面,警惕地四下望望,没发现什么盯梢的人,才轻声问询:“我们接下来去何处?”
狐神轻描淡写回答他:“去唐家。”
“……?”他错愕,看着辛秘确定了一下方向,脚步轻飘飘地走了起来,连忙跟上:“这是为何?”
不是刚跟唐家某一支撕破脸吗?
“这就是你没有在大家族里争斗过所以经验缺乏了。”狐神给他解惑,语气淡淡:“防是防不住的,不如让他们那一大家子去狗咬狗,反正我们在这里是一定得借他们家的势的。”
“再说……”她冷冷一笑:“挨打不还手,我可没这种习惯。”
懂了,是去使坏的。
她睡了一天,饭都没吃直直杀上门去,饿得狠了,简直走得脚下生风。
霍坚在她背后跟了一阵,怎么想都觉得她该饿了,犹豫了一会还是出声问了:“……您要先用午餐……晚餐吗?”
太阳都快落山了,最后一抹余晖昏昏黄黄,在街道上投下萧瑟的斜影。他和辛秘上一顿还是前一天晚上的宴席,虽然味道不错,但都是提前准备的整宴,重在精致好看,而不在量多管饱,甚至有些菜都放凉了。
辛秘蹙着眉:“忍着,去唐家吃好的。”
张瑞留下的信封里有指出唐氏一族在祁官镇的宅子,作为中原入蜀的门户,这里也算是唐氏的半个财政贸易重心,因此此处的宅子常年有嫡系子孙坐镇,他还贴心地标注了最近在此处管事的唐家人的简短信息。
不过张瑞应该也没想到辛秘会这样穿着女装仰首挺胸走来敲门,他和唐行卓辞行后,穿着自己来时那件普普通通的麻布袍子,背着书囊,刚准备离开唐府,一推门就看到从街角大步流星走出来的辛秘和霍坚。
“……”饶是狡猾如他,也忍不住瞪了瞪眼睛,嘴角轻抽。
恰好辛秘也远远看到了他,美眸一眯,遥遥冲他一拱手:“……可真是巧。”
这话声音很低,只是一句随口的嘀咕,只有她身后的霍坚听到了,男人跟着抬眸看到了那个心术不正的张瑞,面色沉郁,下意识地扫过他全身,确定有没有兵器。
“……”被辛秘笑眯眯打量着,又被她身后凶神恶煞的男人杀气腾腾地注视,张瑞苦笑了一声,缓走几步,迎上前去:“又见面了,二位。”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狐神笑嘻嘻的,面上一派纯然的天真:“张大人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她几乎把“我要搞事”写在脸上,张瑞语塞,羞愧掩面:“大人折杀我也……我险些就害了大人,又哪有脸面再见你们,干脆先行离开,不给大人添堵。”
说的比唱得还好听。
霍·笨嘴笨舌·坚更讨厌他了,恨不得他赶快离开自己面前。
但辛秘不这么想,她倏地伸手,抓住张瑞的衣袖,不让他走脱:“可别这么说,眼下我二人举目无亲,只能来投奔唐府试试,刚刚我还在担心碰壁呢,这下可好——”
她露出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夸张的笑脸:“有张兄在这事不就成了,您可是唐家的大红人,可千万不能丢下我们一走了之啊——我们还饿着肚子呢。”
一会儿一个张大人,一会儿一个张兄,她嘴里的挖苦讽刺压根没藏,揶揄的张瑞面红耳赤,袖子被抓的紧紧根本跑不掉,叁人在门口你来我往了一会儿,唐氏的门卫也出来了。
“干什么呢,你们。”英挺的护卫皱着眉,狐疑地打量着叁个形迹可疑的人。
一个卓少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又很快遣走的幕僚,笑得不像个好人。
一个打扮得水灵灵的娇俏小娘子,明明是个清丽美人,动作却很粗鲁,没什么家教。
还有一个凶神恶煞,横眉怒目,身上肌肉快要炸出来的男人,一看就是恶贼!
护卫警惕地盯着霍坚,手抚刀柄。
霍坚则很敏锐地发现了敌意,同样握上了刀,冷眼回视那名护卫。
闹闹哄哄里,张瑞哭笑不得:“诶诶……别扯了别扯了,我带你进去便是,这位小哥,放下刀放下刀,使不得呀。”
鸡飞狗跳,只有辛秘笑得乖巧极了:“还是张兄有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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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陪基友和她的傻逼前男友斗智斗勇,更迟了不好意思!
这比在共同朋友圈里散布谣言说基友是个拜金女,无语,他总共就送过基友一个包一个口红,基友请过他两学期的饭,吃亏就吃亏在买东西有记录,但是吃饭没有,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