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什么不肯嫁？
黄昏退去，月儿升了起来。
送膳的侍女端着膳食过来，可希渊殿没有一人有心情用膳。
黎子附叫苍术先去里头候着，他则往前走几步，借着月光看面前的白芷。
白芷一身着湖蓝色华裙，梳着流苏髻，髻上还垂挂细小银铃的白玉响铃簪，站在他面前，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五官与容貌更在迷朦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精致。那双眸子更是深邃而美丽，然而却看不透她的想法。
“你为什么，怎么都不肯嫁给本王？”他问。
她，避而不答，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总不能说，是为了毁掉借缘？只怕说出来黎子附也不会相信。
“本王知道，你天资聪颖，武功高强，所以你可能会觉得，以你的本事能把这场和亲毁掉，但本王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你，本王要定了！”
怕是见白芷不语，黎子附忽然变得冷酷，说着这些，那神情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霸道总裁！
白芷稍稍心动，倘若不需要阻止借缘，她想她一定会扑上去，可偏偏她来这的目的就是阻止借缘……
她反问：“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娶，非得娶我？别说是旨意，我一点都不相信！”
这个问题，她以前问过，当时黎子附便是拿旨意敷衍了她。
黎子附道：“想听真话假话？”
“真话！”白芷脱口而出，她没闲情跟他瞎耗。
黎子附道：“本王中意你，所以要娶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
“中意？是不是喜欢？”白芷心道，下一秒又觉得不对，明明才见过几次，且这几次她一直在整他，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你鬼扯，你根本就没理由中意我！说实话！”白芷道。
黎子附好笑的轻“呵”道：“你倒是真聪明，本王还以为女子只要听到这种情话，便会义无反顾的相信！”
“神经病！”白芷朝他翻白眼：“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喜欢甜言蜜语，也不是所有的女子听到帅哥表白就会被迷的魂都没了，好嘛？”
“那只能说明，你与众不同而已！”黎子附道，在黎国，哪个女子不是如他所想那般，怕也只有面前这个九公主，全然不同！
“行了，你少废话了，老实交代，干嘛一定要娶我！”白芷不耐烦的道。黎子附也太会扯了。
黎子附笑了笑，转身入前厅道：“一起用个膳，本王好好跟你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白芷看着他，她问的话，他还没回答呢。
黎子附笑而不答，只道：“你若是想知道，本王为何执意要娶你？还有本王又为何会看穿你的计划，那就好好陪本王用个膳！”
“你怎么可以这样！”白芷指着他。
他却是微微一笑，道：“那你来，还是不来？”
“你……”白芷气结，很没骨气的跟着黎子附进去。
没办法啊，谁让她想知道呢。
招待黎王爷的晚膳很丰盛，山珍海味一大把，绝不输给白芷这个九公主平日的膳食。
可是，这会她哪里有心情吃？
瞧着黎子附温文儒雅且慢悠悠的细嚼慢咽，白芷真恨不得把他筷子给抢了，然后大声对他说：“你快点给我解释！”
然而她终究没有这么做。提起筷子随便夹了点菜，却是食不知味！
“你就那么着急知道答案？”黎子附忽然出声，或是看出她因心急食不下咽。
“不然咧？”白芷反问他。
莫不是他拿这顿饭要挟，她早就闪人了，哪里有空跟他瞎耗？
“好吧！”黎子附放下筷子，十指交叉的撑起自己的下巴，道：“本王先告诉你为何执意娶你！”
“你说！”白芷同样放下筷子，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因为………”黎子附似故意停顿，眼睛左右瞟了下，苍术懂事，带着屋里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黎子附这才接道：“黎国的局势，聪明的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那又如何？”白芷问。
“那又如何？”黎子附嘴角讽刺般的勾了勾，道：“皇兄继位，我没意见，但继位之后的他竟满心思想除我！”
“然后呢？跟你娶我有什么关系？”白芷问着，这些黎国的事情，她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黎子附却不管她有没有兴趣，继续道：“此次和亲，看似两国和解，实则皇兄想借你们的手，除了我，你觉得我该如何？”
“反抗啊！”白芷索然无味的回道。
被欺负了就反抗呗，人之常情嘛。
黎子附又笑了，但这一次却是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也说了反抗，那你还不明白我为何执意要娶你？”
白芷茫然，反问道：“你反抗，跟我什么关系？”
“你懂武，可见不是谁都能伤害到你，你聪颖，懂得设计我，自然懂得保护自己，不被他人利用。如此，我若不娶你，难道随便娶个人，连累我，害死她，更害你们季国失民心？”
“又是这个理由！”白芷嘀咕。
然而，说到不连累他，她倒也能理解，但他会担心季国失民心？恐怕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鄙视道：“怕死就是怕死，别说的那么伟大，搞得好像你很关心我季国一样。”
“我不关心季国，但我从未想过伤害季国，甚至父皇临终前还嘱咐过我，让我继位以后，尽量与季国修好！”黎子附道。
可这话听的怎么那么奇怪？
这么多年的敌对国家，说和好就和好？
还有黎国老皇帝，若是真有和好之心，为何生前不做，却是临终才嘱咐？
白芷一点都不相信，不过这些信不信都跟她无关，转话题道：“行了，这些题外话就不要说了，总之你想娶我，是想让我帮你对付新黎皇是吧？”
“不！”黎子附近乎脱口而出：“我只希望我的王妃能保护好自己。”
“………”
竟然不是想她帮忙对付新黎皇？白芷有点意外。
黎子附又道：“一旦回去，必定成日生活在斗争中，明的暗的，层出不穷，我的王妃若不能护好自己，连累我是小，为此丧命可就不值得。”
“所以为了不连累你，不让季国公主平白丧命，于是你便盯上了我？”白芷指着自己道。
黎子附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睛却回应了她。
白芷汗颜。不过，说起文武双全？
‘武’，白芷不否认，季嫣儿学的这身本领自保绝对是没问题。至于‘文’，古人的智慧她没有，但这群古人，同样没有现代人的智慧！
换言之……
如果只是帮忙斗黎皇，她闲来无事确是可以出出主意，帮帮忙，但跟他在一起，当他的王妃？
绝对不可以！
坐直身子，轻咳一声，看着黎子附很认真，很认真的道：“黎子附，你听好了，如果你愿意拿我当朋友，我可以协助你，跟你回去，哪怕斗黎皇，我也无所畏惧。唯独我们不能成亲，换言之，只要你不娶我，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来帮你。那么，你也可以好好考虑。只要你愿意换人娶，我哪怕当个侍女，跟着你迎娶的王妃回去，我都愿意！”
嗯，只要黎子附答应不迎娶自己，这点牺牲又算什么？
然而，黎子附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我不会委屈你的！”
白芷头疼。
其实她那话认真思考下来，确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只要黎子附不娶她，而她以朋友身份帮黎子附斗新黎皇，新黎皇倒了，黎国就是黎子附的天下，至于黎子附，他不犯季国，她也不会去惹他。这不就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嘛？
结果黎子附想都不想的拒绝，白芷实在头疼，问道：“为什么不行？而且我自己提出来的，哪里受委屈了？”
黎子附却道：“如若没有今日之事，我尚且可以考虑你的提议，但今日那么多人都瞧见我们在一张床上，你的名节亦毁在我手上，我又怎能换人娶？换了，实乃我不义！”
“………”
白芷彻底崩溃，最后竟是这个事情，坏了自己不嫁的机会。
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白芷直觉，现在跟他谈不娶之事，他肯定也听不进去。既如此，就没必要说这些了，错开话题，道：“行了，这个先不说了，你先说说你怎么看穿我计划的吧？”
“很难么？”黎子附说着又提起了筷子，似乎这个话题在他心里，比起上一个话题要轻松百倍。
白芷无解：“难道很容易？”
黎子附淡淡的回：“我来季国不过两日，你却在这两日里多次设计我，你当真觉得我不会防你？”
白芷想了想，道：“既然防着我，你又为什么要喝我给你的酒，还是说……你压根没喝？”
“你不是亲眼看着我喝下去了么？”黎子附却是回了这么一句。
然后白芷无解了……
黎子附轻笑，等咀嚼完口中的食物，才慢悠悠的回：“你聪明却过于自负，你想将我灌醉却事先没把我调查清楚，至少我会武功这点，你就不知道，自然引酒入指在流出，你会的这招，想不到我也会吧？”
“你是在损我，还是在说事！”白芷鄙视他，不过他会武功，着实让她意外。最意外的还是黎子附说的那招她确实也会。
怪不得亲眼看他喝了酒，他居然没事，搞了半天是这边喝，那边全流出来了……
“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知己知彼，所以，你既然有兴趣跟我玩，我自然要表现的愚蠢一点，不然你也不会上当，我也不可能将计就计，只是我没想到，你又给我送女人！”黎子附适时的又补了一句，只是最后这句话？
“啥叫又？”白芷眨着眸子不解。
“上次那个紫苑……”黎子附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