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知往事（9）
青舍客栈里，白芷借着烛光看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石斛，似乎这段故事于他而言是最甜美的一段过往。白芷道：“所以之后，你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不知是何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芷感觉心里微微有点泛酸，但仔细想想，石斛既然就是黎子附，那么石斛的过往也就代表了是黎子附的过往，而她，现在却坐在这里听着石斛谈及以前的感情史，她怎能云淡风轻，真的当故事去听，而毫不在意呢？
好在，她还算明事理，知道这些都是过去，往事已矣，追究与计较没有任何含义，便是压住了心中的酸意，面上显得不为所动，就那样看着现在是石斛的黎子附，道：“后来呢？”
故事肯定没有到这里结束，若真是结束了，石斛不至于这个时候刻意跟她说这些。
果不其然，她问完以后，就见石斛抿了抿嘴，似乎对之后的内容有些不想说的感觉，咬咬牙，许久才缓缓说起来。
原来，自二人在一起后，经历了很多磨难，一开始就遭到了石枫与药老的反对，说是为了让石斛能回天界而不得不让他与白岚，也就是梦儿分开，师父与师兄的逼迫，让他事事为难，他也想过反抗，可一想起师父与师兄如今沦落至此皆是因为他，他又不忍心抗争到底，故而在这期间，他与梦儿遭受到了分分合合的境地。
而每一次分分合合他都痛苦难当，日日消沉，药老心疼他，石枫也渐渐感觉是不是太过强硬导致他消极怠慢，提不起精神，这状态说好听点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说难听点已经快接近行尸走肉。
于是，他的一番折腾下，药老与石枫终究不忍心，勉强点了头，答应了他与梦儿在一起，他高兴他开心，他以为苦尽甘来，终于可以和梦儿好好在一起了，谁知这个时候天界又发现了萧萧的踪迹，欲把萧萧带回天界。
做为萧萧，本来就是天界使者，她想回去是肯定的，奈何元神魂魄分离，被白岚给主导，结果在二人切换中，梦儿就呈现出一会要回天界，一会打死不回天界的状态，这个状态可把石斛担心死了。但是又不能把梦儿从萧萧的身体里抽出，因为梦儿不是这个空间的人，非得萧萧那强有力的神识，才稳得住她的元神以及三魂七魄，然则，换具身体的话，梦儿极可能会死。
真正的死亡！
莫说死亡，便是让梦儿受点伤石斛都是不愿意的，结果在这种情况，石斛手足无措，除了在她身边干着急以外没有任何法子可行，也做不了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梦儿，一会回天界，一会又窜了下来，心疼又着急，却无可奈何，也算是折磨了他好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次梦儿从天界下人界时，梦儿告诉他说：“天界好像并不容我，然后那老头说什么这是萧萧的命数，然后就把我放回来了，还说以后如果我愿意修炼，兴许有机会回天界去，但若我不想修炼那就在凡间呆一辈子！”
然后，梦儿终于留在了人界，而萧萧也完全被梦儿主导，被天界的各种折腾也就算是到此翻篇了。但便是翻篇了，石斛在这段期间也被折腾不像个人了。
患得患失，神经兮兮，药老和石枫看在眼里，又急又气，可急也好气也罢，他们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这不终于翻篇了，石枫和药老便想去安慰石斛，说到底梦儿还是回来了，日后想必也不会在有什么苦难了。
可正当他们都这么以为，梦儿回来不过一月之久，石斛也刚刚恢复精神，人好不容易变得精神气爽之时，蜻蛉镇再现妖物，便是那萧萧当初追捕一直没能杀的掉的妖物。
然而那妖物十分记仇，当初萧萧在追捕他的时候曾重伤过他，经过长时间的疗伤，妖物的伤好了，便来找萧萧报仇了，可这个时候的萧萧已然换成了白岚，也就是石斛的梦儿。
梦儿并没有与神俱来的灵力，她只有意识中的灵力，也就是萧萧留下来的灵力，可那会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操控这股灵力，更不知道怎么施展这份灵力，并且那会的萧萧已经完全融合她的元神，可谓是二者融合成为了共体，导致萧萧再也出不来了。
反而是梦儿，在与萧萧意识融合以后，她拥有了萧萧的记忆，可不知道为何，独缺了怎么施展灵力那部分，药老猜：“她多半是因为不甘心，所以才在元神与意识融合时，特意封住了那部分的记忆，目的就是不想你用她的那份灵力！”
“可若是这样，目前的梦儿就等同于凡人，她绝对不是那妖物的对手！”石斛道。妖物来袭，他心中甚是着急。
石枫也附和道：“是阿，如果灵力不能用，妖物一旦找来，梦儿势必会很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药老抚了抚自己的长白胡须，道：“倒也不担心，毕竟还有我们三师徒可以帮忙，再者，当年为了拿解毒药，我与那妖物也交过手，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
石斛闻言，心中有点小窃喜道：“真的吗？”
药老肯定道：“真的，为师确与它交过手，它在为师面前十招都抵不住！”
药老说的信誓旦旦，可药老不知道的是，那会去找它的时候，刚好是它被萧萧重伤后没多久，也就是便面的伤刚恢复，内力的伤却完全没好的时候。
于是，因为药老的错判，在妖物正式找来之时，他们与妖物交了一战，这一战，药老师徒三人都因受伤而昏了过去，梦儿则因他们三昏迷不醒，没有人能够在救她之故，她被那妖物杀害了……
死了，是真的死了！
等石斛苏醒在去寻她的时候，她的身子都凉透了，这一刻石斛如同魔一般，他黑化了，在寻到梦儿的尸身，抱着梦儿尸身痛苦之际，他的双眼红了，他发誓要为梦儿报仇，他发誓要亲手杀了那妖物，他放下了梦儿，他甚至连梦儿的后事都顾不上，追着妖物就去了……
药老和石枫想阻止，可他们都受了伤根本阻止不来，石斛恢复的快还是因为他的不死之身，也就昏了那一下，一身的伤就迅速恢复了过来，可恢复了也晚了，他追着妖物而去，药老和石枫则重伤不起，是想起都起不来的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石斛双眼通红的从他们身边跑去追逐妖物……
说到这里，石斛又说不下去了，他的脸上出现了愤怒，整个人也散发出一种冰冰冷冷的气息，气温其实不低，但是白芷坐在他身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是被他冻到的。
白芷轻轻摇了摇他道：“过去了，别想了！”
若说上一段故事是甜美的，这一段就绝对是虐心的，甚至于这一段故事石斛都不敢细细讲出来，反而只是讲了个大概，白芷能理解他的心情，或是换做谁，让他去回忆这样的情景想必也是心痛至极，根本说不出口的吧？
沉醉在悲伤回忆中的石斛被她摇醒，似乎才想起一切都过去了，他轻轻吸口气道：“没事，都过去了！”浑身那股冰冷的气息也渐渐消散，白芷这才感觉舒适了些，道：“是阿，都过去了，你看，天也快亮，不如今天咱们就说到这里吧？”
天确实快亮了，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听了多久，反正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翻出鱼肚白来。
石斛缄默，像是想一口气说完，可是时间到了，太阳马上要升起来了，他不得不退下了，沉着声音道：“接下来的，让子附同你说吧！”
说着，他扬起手来在自己眉心一点，一道明显的光点在他眉心若隐若现，白芷道：“你这是在解开子附的记忆？”
石斛额首道：“便是从我口里说出来，子附也会想起一切，倒不如索性让他想起一切，让他同你说！”
“那……”那什么还没得来说，黎子附已经开了口：“他退去了，我来吧！”
这意思明显是告诉她，现在石斛已经不在了，而是换成了副元神黎子附。
“子附！”她轻吟一声，黎子附微微笑道：“没事，虽然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竟然就是石斛，不过，你们夜里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而且石斛也解开了我的记忆，接下来的事情，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着，黎子附就准备讲下一段故事了，白芷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道：“咱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会，比如吃个早膳什么的！”
她是在担心石斛心底的被揭开伤疤，会不会还有些疼。黎子附似乎明白白芷的用意道：“如果你饿了，我便传膳，如果你还没那么饿，不如先听我把这段故事说完，想来你应该也很好奇之后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白芷缄默，她确实好奇，因为故事讲到这里，她猜离石斛成为空间之灵的故事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