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洗漱好后，林清若吃完了早餐不久，她就随着导师在舞蹈房中练习舞蹈。
另一边的周墨珵，正与自己的父亲冷战着。
自他出生起，他所有的路父母都帮他铺好。
从童年开始，他就一直被强迫接受精英教育，让自己视野广阔，所有时间都被充分利用，但也因此丧失了自由。他曾反抗过无数次，却仍旧无法摆脱身上沉重的负担。
甚至于，他被剥夺了他的兴趣。
他原想，他现在二十一岁，还年轻，还有时间追求自己想要的，可今天早上父亲的一席话，便将他最后的追求都剥夺了。
他自然不会乖乖顺从，义正辞严地表明态度后，就跟父亲陷入了冷战。
母亲对此不闻不问，但他知道，她心里还是希望他会妥协。
可是，他真的不想那么快就丧失了自己想追求的。
心中闷闷地堵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个人坐在大树底下陷入了沉思。
冬日的阳光并不明媚，照耀在他身上，却带给了他一丝暖意。
林清若刚刚练完了舞，站在窗台，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中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但脑海中一浮现出昨晚那些旖旎疯狂的画面，她脸一红，就不再看向他，转过身离开了。
此时周墨珵的朋友打电话给他，约他出去玩，临走前，他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窗台。
她是那个人的亲妹妹。
可他却对她做了极尽羞耻的事。
……
在周墨珵的心中，曾经一直都住着一个人。他们曾相爱过三年，但是，她最终离他而去。
他与杨箐琳订婚前夕，他不知道她是从何得知他将要订婚的。只是当他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听到阔别已久的声音时，他的内心依旧会忍不住颤动。而她，那时也约了他。
“墨珵，我们出来坐坐吧，好久没看到你了。”
林美若原以为他会赴约，但是，他拒绝了。
“不了。”
“为什么？”林美若的语调带着不可置信。
“没有什么好见的。”
他将要与杨箐琳订婚了，他，会彻底忘记她，以及她曾带给他的伤痛。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不论怎样躲避，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往事，在工作时也会魂不守舍。
有一天，参加完朋友的晚宴，周墨珵准备离开。瞬间的眨眼，余光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他转过脸冷眼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林美若。
“墨珵。”林美若笑得美丽，宛若她高雅的着装。
周墨珵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出大门，林美若不急不缓地跟着他。
“你真的要订婚了？”见他要上车，林美若一把走上前拦着他，“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
“与你无关。”周墨珵冷冷的眼神，如利刃般刻在她的心口，让她内心钝痛。
在他说完后就上车将门毫不留情地合上，扬长而去。
林美若眼睁睁地看着他决绝地离开，嘴角泛起了苦涩的微笑。
只不过是分离了一年，他比以往更冷漠了。
她还以为，他对她会有一丝丝留恋。
最终，林美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此地。
周墨珵站在窗前，目送着眼前的那抹倩影逐渐消失。
他垂下了眼眸，浑身的力气消失殆尽，坐在沙发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很久以前，他看过一句话，正是他与她最好的写照。
——与其相见，不如怀念；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曾经相爱那么深，而她对于他，仍旧是个谜。
林美若回到家中，打开门，视线看向客厅中悬挂着的一幅大水晶相框，相框里正是高中时期的周墨珵和她。
她叹了一口气。
她和周墨珵，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也不会知道，在他订婚当晚，他与自己的妹妹遭遇了怎样狼狈的邂逅。
命运，就是那样反复无常。
没有人可以逃过命运的支配。
打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林美若失神地盯着正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用水晶相框装裱好的周墨珵的照片，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呢？
她努力地回想着。
下着雪的冬夜，挂着灯的冷杉，黑色的大衣在雪夜里显得那样神秘。
她想起来了，那是两年前的圣诞夜！而且这张照片是她偷拍的，那时候在她偷拍得逞时，她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但是在她洗出照片后，她也给了他一张……
她边回想着当时的景象，边走到那张相片前，凝视着，目光中尽是神往与遗憾。
相片上周墨珵俊美的脸上出奇的平静，嘴角是淡淡勾起的弧度，正认真地仰起头望着大片的雪花自夜空中飘落。刹那间，夜空中绽放出阵阵璀璨的烟花。
她还记得那时他难得微笑地望着她说：“美若，今年的烟花真不错。”但在她的心中，照片上的这场景才是那晚最美的景色——圣诞夜最绚丽的烟花，以及微笑着的他。
她离开他，真的是万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没有那件不堪的事……她一定，不会离开他的。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可怕的遭遇，那样肮脏，那样污秽……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消失殆尽般，滑落在地。她低垂着眸子，痛楚地咬着牙，她真的好恨当初无能的自己。
但好在，她的妹妹一切安好。
这就足矣。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周夫人对林清若越发地上心了。
不论做什么，周夫人都会想到她。
比如，参加一些私人宴会，周夫人也会带着她。每每被那些主宾问及身份，那些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让她想要就地遁逃。
又或者，看一些歌舞剧，周夫人也会叫上她一起。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周夫人经常让周墨珵有空时就送她上下学。
林清若很想逃避，但是，周夫人毕竟尽心尽力地栽培着她，她又如何能因为这些事而忤逆了周夫人，辜负了她的心意。
今夜，吃完晚餐的时候，周夫人笑望着林清若，“清若，我们一起散散步吧。”
林清若乖巧地点头，“嗯好。”
周夫人亲切地挽着她的左臂，她就乖顺地任她挽着，脚步随着她的脚步，在这烂漫的冬夜花园中游走着。
有那么一瞬间，让周夫人想到在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与好友亲昵地挽着手走在一起。只是现在物是人非，站在她身边被她挽着的，已经不是当年年少时的好友了，而是一个讨她喜欢的小辈。
“清若，我推荐你去一个公演，愿意吗？”周夫人语气温和地问道。
“夫人，什么公演呢？”林清若不解，轻声细语地问。
“在巴黎的一个公演，离公演还有半个月，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来得及排练的。”周夫人回想起圈中密友告知她的消息，继续说，“是芭蕾舞剧，胡桃夹子。”
林清若一听，露出了微笑：“夫人，我愿意去呢。”
不仅是因为这个剧目才愿意，还因为，她对舞蹈的勤学苦练，不就是为了登上巴黎的舞台吗？
巴黎，这个世界级的舞台，若她能崭露头角，那样，离她的梦想，将会更进一大步。
周夫人笑着说：“正好墨珵可以陪你去，你们也好多增进下感情。”
林清若没想到周夫人说的这么直白，她微红着脸，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周夫人仰望着朦胧的月，叹了一口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已经老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夫人，您还很年轻呢！”林清若连忙笑着说。
周夫人因为保养得当，确实显得很年轻，四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穿衣得体，气质高雅。
周夫人听了林清若这句话，也笑了起来。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年轻呢。
此时的林清若抬起头，遥望着夜空中的月，视线一时恍惚，脑海中浮现出周墨珵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他能不陪她去巴黎就好了。
虽然林清若很不想周墨珵陪她一道来巴黎，可到底他还是来了。
她不懂他为何对她步步紧逼，她只觉得一切都是她无法掌控的。
来到巴黎后，林清若就想到了去一个熟悉的地方。
夕阳渐落之时，她和周墨珵从山下驱车来到山上。到了山上后，他们下了车，周墨珵清冷而幽深的眼盯着她的背影。
林清若穿着米色的长裙，修长的身形似乎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望着眼前红砖灰墙的宅子默然不语，眼眶逐渐变得湿热。
这座位于巴黎郊区的宅子是林清若父母的遗产，阔别了多年，她再次回到这，似乎在恍惚间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那时他们一家在巴黎生活了三年，那么多快乐的时光……
而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故作坚强地走上前去，伸手推开花园的门，而与此同时周墨珵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座宅子傲然伫立于最高的山岗上，四处都是密密的树林，天还没很黑，整座宅子就已经置于黑暗中了。
花园中的薰衣草还未到花季，并没有看到绚烂而美丽的蓝紫色花海。
隔了好一会儿，他仍旧站在花园门口，隔着镂花铁门，看着林清若站在大门前从包中找出钥匙开大门。
天这时候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高的树梢上挂着一抹残月，清清冷冷。月光从斑斑驳驳的树叶中碎开来，明晃晃地照了一地。
他甚至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最终深深吸了口气，打开镂花铁门，向前迈入。
灯光驱走了黑暗，他能够清楚地看清眼前。整个花园，前有假山、凉亭、水池，后有秋千、各种花花草草，打理起来颇费劲。
有风的时候，甚至能够隐约听见山下教堂传来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