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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前方注意,前方注意,车要进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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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登基当日,仪仗先行天坛,拜祭天神。

神官捧读天文诏书,赐其天命。

随后仪仗回宫,于太一殿前受太上皇禅位之礼,太上皇卧榻不能起,由他指定一名侍中,代为皇帝加冕,赐印,宣读诏书。

然后钟鼓齐鸣。百官皆拜,宫外百姓向王宫的方向跪拜,山呼万岁。

皇帝宣读诏书,大赦天下。

登基之礼到此并未结束,还要去太庙祭拜。

只因还有一项大典,同样也要去太庙,当初制定章程,已将两项典礼合到一处举行。

太一殿前,皇帝仪仗身侧,亦早已备了一副仪仗。

随着礼官宣读诏书,自太一门后,在浩荡的随从下,身穿皇后朝服,头戴皇后珠冠的太子妃,入太一门,向皇帝走来。

崇宴远远看着对方向自己走来,他的面容微微紧绷,十二旒珠下,谁也看不见他的眼眶微微有发红的迹象。

等待着那个人走向他,就像是等待去拥抱住一个,耗尽一生,也未能完成的梦想。

那人终于走到了他身前。

向他行大礼。

崇宴就这样,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在礼官的第二遍提醒下,宣读了封后诏书。

“……受天命,赐以金册金宝,中居于深宫。顾命有宠,永绥后福。钦哉。”

面前的人向他行跪拜大礼,双手高举头顶,从他手中接过诏书。

“臣,遵旨。”

然后赐金册金印,登銮驾。

帝后乘銮驾,往太庙,告太祖,禀皇考。

至此。

登基大典,礼成。

封后大典,礼成。

帝居养元殿。

入夜。

天地合一,帝后同寝。

季文礼坐在养元殿里的龙凤床上。

他身上还穿着白日里的朝服,硕大而沉重的百鸟朝凤后冠,几乎压得他快要抬不起来。

崇宴也坐在床上。

宫侍们本应该服侍他们宽衣沐浴的,但都被崇宴挥退下去。

在一室融融辉光里,两人并肩而坐。

倒又有些像当时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时候。

只是季文礼比上回又更紧张一些,还有些雀跃的期待。

昨夜太过吃惊,崇宴又不给他机会,说完转身便走,他甚至来不及拉住他。

直到刚才,两人才有了独处的机会。

他心中想着,总该也要将自己的心迹剖白给崇宴听一听才好。他从来不知道,一直以来,崇宴竟是那样想的,那样地受委屈——让他也感到心疼了。

只是他于此也很不精通,不知该从何处入手,又很紧张,一时只默默地坐着。

崇宴也不说话,是以两人都默然不语,静静地并肩而坐,倒像是初次见面的,一双羞涩小夫妻一般。

两人默默坐了片刻。

崇宴先站起来,他走到桌前。

因皇后才是皇帝的正经嫡妻,之前的都不算数,两人这算是又大婚了一遍。

是以桌上仍摆了一壶酒,与两只金杯。

同上回一样,崇宴又斟了两杯酒。

季文礼睁着眼睛,看他走回自己身边,递给自己一杯。

他接住了,却因紧张和羞怯,而不敢直视他,微微垂下了眼睫。

崇宴见他到如今,仍不愿看着自己,也只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再显出郁怒之色。

人心太难得。

他恐怕永远也得不到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将人留住了。

这或许是他唯一可得的安慰——然而也并没有多少安慰之感。

他执起酒杯,要同季文礼交杯,两人的手勾住,作出了一种缱绻的姿势。

看着睫毛微微颤抖的,闭上眼皮的季文礼的脸——到如今他仍是不看自己——崇宴顿住了,全身陡然有一种筋疲力尽之感,他收回手。

季文礼微微张开了眼,眼中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怎幺了?”他小声地问。

崇宴看着他,忽而道:“事不过三。”

季文礼显出疑惑的神色。

“做一件事,如果头两次都失败了。”崇宴说,“第三次,就不会失败了。”

季文礼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他说什幺,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了:“……这是,什幺意思?”

“你杀过我两次,都失败了。”崇宴说,忽而歪歪头,近乎于天真地笑了一下,“但如果再来一次,再来两次……你总会成功的。”

季文礼心中一急,刚想开口,崇宴却先道:“我不可能时时都防着你,防不住的。”

季文礼眼见得他陡然站起来,转了一圈,再回来时,手中却握了一把匕首。

而后抓住他的手,把匕首塞给了他。

季文礼瞪大眼睛,失声地喊:“阿宴——你做什幺?!”

“我不想防你,也不想你离开我。”崇宴说,脸上豁然开朗似的,甚至有些愉悦,“反正上回我就不想活了的,我不如将这条命直接送给你,岂不更好?”

季文礼张大嘴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崇宴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送。

“在这里刺一刀,你也解了恨。”崇宴含笑,“我也不必为此而受折磨了。”

从手腕被捉住的力度,季文礼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因此心也更像是被揪住了,疼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刀尖刺破礼服的那一刻,季文礼用力挣扎着把匕首扔开了。

在崇宴怔住的那一瞬,他扑上去,用力抱住了崇宴。

怀中的人像是僵住了,被他以那样的力度勒紧了,却连一点挣扎也没有。

季文礼抱着他,一张嘴,声音就带上了哽咽:“阿宴……”

这个人,竟然还以为,自己是要伺机谋害他吗?

就算如此,也还是要把他留在身边吗?

胸口几乎为对方这样的偏执,或者说直白的傻气而发烫了,手足也阵阵发麻,脑中一片空白,让他不知如何才好。

只声声地,含了哭腔地喊他阿宴,眼中也有了泪意。

面前的人的神情如何,却是看不大清楚了。

只是他像再难以克制住一般,心中陡然生出许多热切的渴望。

他凑上去,去亲吻崇宴的脸,亲到了哪里也不清楚,只那样莽撞地,用嘴唇和舌头,去亲近他,去爱他。

去将自己全部也献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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