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割袍断义(6)
夜轻染摇摇头,“我不管,她是我一直以来……”
“她不过是你一直以来的看不明白而已。她是迷雾,一重一重,她与我十年相好,我都看不明白她三分,你能看明白她几分?”夜天逸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现在就回府!”
夜轻染站着不动。
“来人,送染小王爷回府。”夜天逸喊了一声。
西墙飘出一抹黑影,顷刻间立在了夜轻染面前,伸手去扛夜轻染。
夜轻染想错身躲过,但是站得太久,已经冻麻,他刚一动,身子向地上栽去,那人立即扶住他,带着他施展轻功飘身离开了浅月阁,方向是德亲王府。
夜天逸看着夜轻染离开,缓缓转身,看向云浅月的房间。房间内一片沉静,无声无息。他忽然嘲弄一笑,“月儿,你的心何时竟然这么狠了?有了容景,你便要与我们所有人恩断义绝吗?”
房中无人说话。
“从小到大,我想要皇位,我的心思一直明明白白摆在那里,没有对你藏匿半分,你该是清楚明白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你在父皇四十五岁大寿那日偷偷换了抓阄,后来你假装缠着太子皇兄让他与我换府邸时,我便已经对你种植。之后这么些年相处,你别告诉我你如此聪明,半分不知我对你的感情。”夜天逸冷声道,“江山和你,谁轻谁重,一定要分个清楚明白吗?你一直以来在我面前从来就是比我qiáng,不让我担心半点儿,你受伤或者发生什么事情,也都瞒着我,你可知我这些年就因为你如此,才想保护你,一步步jīng于算计,处处筹谋,有朝一日变大,让父皇无法日日盯着你,让无人敢再从我的手里伤害于你?可是你隐瞒我的事情你认为理所当然,我隐瞒你事情你便觉得伤心?我的确是和叶倩交易了一笔买卖,我的确是蓝家的外孙,接受蓝家的势力相助,但这些又能如何?你瞒我的不是也一样多?”
房中似乎无人,院中只他一个人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不管我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人。但最起码这些年来,我未曾将你当别人一样去算计。只不过因为你太好qiáng,事事不依靠我,我却一直靠你扶持,心里才会顾忌不到那些细微之处,才想着巩固北疆没及时回来,我若是扔下动乱的北疆离开,你以为父皇会饶了我?那样的话,我和你五年辛苦会白费,他看不见我的功,只看得见我的过,那么我还何谈变qiáng?何谈将你护在羽翼里?我一直以来是想要那个位置没错,但我的那个位置里从来就有你。包括母妃为了我的位置用她和蓝家满族抄斩那一次。可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五年前,你给了我一个许诺,可是待我满心欢喜回京,在云雾山守了半夜,等到的却是你乘坐在容景的马车里对我避而不见?等到的却是你自己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忘了我,等待的是你与容景浓情蜜意,对我则是冷血无情。”夜天逸声音似苦似怒,似控诉,最后几乎低吼出来,“云浅月,你想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对我来说可是公平?”
“夜天逸,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云浅月声音终于从屋中传出,“不管是我错,还是你错,总归都有错,才导致今天的地步。也许有些事情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只是人不对,心不对而已。”
“什么叫做人不对,心不对?”夜天逸冷声问。
“你不是我心里要的那个人,便是做什么都是错。”云浅月道。
夜天逸忽然冷笑,“十二年前,你初次见我,拉着我冲出了荣华宫,不经我同意,便固执地闯进了我的生活,五年前我问你喜欢我可好,你说好。如今,你还是不经我同意,斩断我们的关系。你从来是否问过我的意见?问过我一句是否愿意?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一件代替品?生命里面可有可无的人?或者什么都不是?我不过是你的玩具而已,喜欢的时候玩玩,不喜欢的时候随手扔了,扔了之后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不是代替品。”云浅月沉默片刻道。
“不是吗?你别告诉我玉子书不是你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夜天逸冷笑,“因为他,你才对我牵连了这么些年,若不是他,你恨不得与姓夜的躲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中间隔了万里长空,谁也不想往来吧?”
“他即便是我最重要的人又如何?我一直清楚地知道你不是他。开始可能因为他,我对你特殊照顾,但你没有一点儿像他,后来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你就是你而已。这一点我自始至终都分得清楚明白。”云浅月声音也冷了下来,“夜天逸,如今我们到了这步田地,我已经不能像以前一般对你,你也不能心中不怨不怒不恼不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我说这些没有意义吗?”夜天逸冷笑,“那什么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想着嫁给容景吗?你就那么想嫁给他?想进荣王府?我告诉你,不可能!”
“又有什么不可能?我与容景相爱,他自小就进入了我的心,我从来未对你表示过我爱你,想要嫁给你,如今我的情感归属为何不能有选择权和自由?”云浅月声音也冰冷下来,“夜天逸,不能因为我认识你,对你好,维护你,帮助你,你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就该站在你身边一辈子,成为你的附属。”
“你想要将我们的过去所有的都抹杀是不是?”夜天逸声音也又沉又冷。
“你如此这般bī我,我若是都抹杀也无不可。”云浅月冷冷道。
“我bī你?”夜天逸忽然大笑,笑声无尽冷寒苍凉,“你竟然说我bī你?”
“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我自认为我从始至终没有对不起你。你如此这般不是bī我是什么?”云浅月转回身,看着窗外,声音沉寂,“我对不起的人其实是容景,他与我在鸳鸯池生出那一段纠缠后,十年寒毒卧床不起,疾病缠身,受尽困苦,但我那十年在做什么?在帮助你变得qiáng大,对他屡屡躲避,让他受尽折磨和困苦。他几次下定决心想要放弃我,却守不住心的控制为我画了一箩筐的画卷。我答应五年后喜欢你是没错,正因为如此,我后来发现我其实早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他后,却在火烧望春楼后却不敢去找他,不敢与他好,于是狠心启动了凤凰劫,交给上天去选择。他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最终下定决心将我揽入怀,只为全了这份爱,而你呢,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机会,你做了什么?即便因为容景使了筹谋,但你的确是未曾放下北疆回京救我。或许你说得对,那是我们一起的辛苦,五年白白浪费,极为可惜,但这也说明了我在你心中终究不及江山重。夜天逸,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若在那一场失忆里被你的好父皇杀死了,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我的院子外对我大吼大叫?我若死了,你是不是要追去黄泉对我泣不成声?”
夜天逸沉默下来。
“所以,世间的事情,有因就有果。谁对谁错,就跟你心中的江山和我一样,又如何分得清?”云浅月似乎极其疲惫不想再多纠缠,淡淡道:“夜天逸,放弃吧!你若放弃,你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你的,我不过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