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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三日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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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跪下下首,清冷镇定,傲骨英姿。

她潺潺细语,不卑不亢:“我可以用千万种方法自证身份,甚至于……”

她抿抿嘴角,缓缓道:“陛下可以安排我来tiáo查这桩案子。我想,芙蕖自yòu住在寄悠谷,对律法及其他全然不了解。可是我却是jīng通的。”

宫中之人,她并不敢相信。

若是能够自己亲自tiáo查,总归是好很多。

陈瑾已然破釜沉舟,不惧一切。

皇帝坐在那里,打量面前少女,她此时委实有些狼狈,不过纵然如此,却没有落一分下乘。

“我是陈瑾,但是我没有参加过任何科举,女扮男装,不管哪条法规都没说不可以吧?”

陈瑾双眸真诚的看着上首,又道:“陈家将我当成男孩子养,本就没有过错的。这是我们的家事,与旁人无关。是我自己不好,假扮芙蕖,欺瞒陛下。都是我的错。”

皇帝微微眯眼,不得不说,她真是相当聪慧的一个女子,有理有据。

不知为何,在她开口说自己就是陈瑾的第一瞬间,他就有几分相信了。

陈瑾这个人说话慢条斯理,便是着急的时候也给人镇定如斯之感。倒是让人会仔细回想她的话。进而产生认同感。

皇帝挑了挑眉,微笑:“你倒是聪明,若你tiáo查,就不会包庇容氏?”

陈瑾立刻道:“就算是我tiáo查,难道陛下就只任由我一个人胡来?这皇宫内院,我一个外人,能够翻起什么风浪?”

陈瑾现在没有任何优势,但是即便是如此,她也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欺君之罪,我如何都认,是我假扮芙蕖。欺骗了陛下与诸位的感情。”

陈瑾磕了一个头,又道:“不管您怎么处罚我,我都是认的。但是陈家的人,他们真的是无辜的,何故让他们牵扯到事情之中呢?其实我们心中都是知晓的,真正该消失的,其实是我。”

一则石碑,这却已然注定了她的悲剧。

陈瑾跪在那里,不再言语。

皇帝的手指微微曲起在桌上慢条斯理的轻轻点着,似乎是若有所思,更像是在斟酌陈瑾的话。

而同样的,杨桓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陈瑾,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一寸不肯移开。

他眼神晦暗难懂,让人揣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皇后的视线落在杨桓身上,生出一股子厌恶。不过很快的,她的目光别开。不再多看一眼。

杨桓察觉到皇后冰冷的视线,但是却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还是那样看着陈瑾。

是的,陈瑾!

她不是叶芙蕖,而是陈瑾。

杨桓不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好或者不好,他自己也说不清,但是他心里却已然惊涛骇浪一般。

他一直都想,若芙蕖不是他妹妹,那该多好。

事到如今,虽然梦想成真,但是却并没有好很多。

芙蕖不是他妹妹,但是却又让他更加难受。

他盯着她的背脊,她跪在那里是那样的笔直,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清冷孤寂。

“陈瑾啊!”皇帝居高临下看她,缓缓道:“其实你知道朕为何想要杀你。自爆身份,你不怕死吗?”

房间之内,一片安静。

陈瑾抬眼,轻声道:“我怕的,若不怕,为何逃?”

是啊,若是不怕,为何要逃?

人哪里不怕死呢?

他又问道:“若不是去长宁为你姨母与芙蕖复仇,你不会遇到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倒是不知,你是否有所后悔。”

皇帝深深的看着陈瑾,目光如炬,等待她的回答。

陈瑾从不奢望能透过表妹这层关系让陛下网开一面。

她是“芙蕖”的时候,他都不曾有一分的善待,处处都布满了算计与yīn谋。

他是陛下,注定了没有一分亲情可言。

而现在她不是“芙蕖”,自然更加不会用芙蕖来打感情牌。

她真诚道:“我自然不会后悔,这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既然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后悔?就算陛下没有通过那个契机将我带回京中。总也有其他的机会。只要陛下想要这么做。机会总是会出现的。我从不觉得是因为什么契机。”

皇帝低沉的笑了起来,只是却让人很看不透。

他抬眼看向了杨桓,嘲弄道:“你寻找陈瑾许久,却不知她近在眼前,倒是不知该说是她伪装太好,还是你太过没用。”

杨桓立刻跪下,只是却分外的平静,他声音没有欺负,沉着道:“是儿臣不能明察秋毫。”

“滚出去跪着。”皇帝冷冷开口。

杨桓面无表情的起身,往门外而去。

陈瑾垂着首,敛下惊讶之态。

自从回京,她发现陛下对杨桓更差了。

若说在长宁城还尚且有一分父子之间的情谊,但是回京之后,这情谊几乎消失不见。

虽然事情因她而起,但是陈瑾却不能言语更多,只安安静静的等待陛下进一步的发落。

皇帝看着陈瑾,终于开口:“你都是不为自己辩解。”

陈瑾抬头,不卑不亢:“那是因为民女不觉得有什么可辩解的。陛下因为如此无稽之谈对陈瑾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恕在下才疏学浅,根本不能理解。”

她浅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窃国?敢问,我一个女子,如何窃国?就算不是女子,我一介书生,不曾入仕,不曾入朝为官。如何窃?世间总是如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胆!”张公公察觉到陛下有些动怒的神态,立时呵斥道。

陈瑾垂首,声音渐低:“请陛下恕罪。”

皇帝死死的盯着陈瑾,他心中是有所耳闻的,常有人言道他为人冷酷,刚愎自用,独断独行。

正是因此,朝中敢于耿直谏言的官员并无几人,只几位老臣子罢了。

可是陈瑾却这般清冷淡然,不卑不亢。

她倒是敢于直言,

“你这般能言善辩,是真的不怕朕杀了你。”

陈瑾轻声:“我怕的,哪里不怕呢?”

她软软的笑了一下。

皇帝看她表情,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是很快的,不待任何人察觉,他倒是恢复了正常,旁人根本没有看出他那一分的失神。

“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若是能够tiáo查清楚叶贵人遇害一事。朕就放过陈夫人。若不然,你们就一同去下面做伴儿吧。”

此言一出,陈瑾立刻谢恩,她道:“多谢陛下圣明,民女定会明察秋毫,不会让陛下失望。”

皇帝若有似无的笑,点点茶杯:“是么?你又怎么知道,查清楚不是让朕失望呢?”

陈瑾:“陛下不是那种会眼看冤案发生的人。而且陛下那般宠爱叶贵人。必然也想为她找到真正的凶手吧。”

皇帝呵呵笑了出来,他缓缓道:“陈瑾,你倒是有些厉害。”

陈瑾却不敢托大,轻声道:“陛下谬赞。”

皇帝抬手,皇后立刻为他斟茶。

夫妻二人都是配合默契。

皇帝微笑一下,说道:“若是你能在三天内将事情查清,朕会允许你tiáo查石碑一事。”

此言一出,陈瑾一直以来的镇定终于有了几分裂痕。

她带着期盼的看着皇帝,再次确认道:“陛下真的,真的愿意让我tiáo查这些事情?”

皇帝笑了出来,他道:“若是你能在三天内查清,朕就准你tiáo查。”

这又说明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不杀陈瑾,即便是陈瑾亲自为他找了一个“欺君”的罪名。他也没有直白的用,反而是真的给了她一个机会。

皇帝的含义这般明显,陈瑾哪里不懂?

她磕头道:“民女多谢陛下恩典。”

皇帝挑眉,说道:“让老五进来。”

张公公匆匆外出,不多时,就看杨桓重新进入殿内,面容冷峻。

“陈瑾负责tiáo查叶贵人遇害一事,若是有个什么,你帮衬她一些。”

杨桓并不诧异,跪下称是。

皇帝扫了二人一眼,沉声道:“行了,下去吧。”

陈瑾起身之时一个踉跄,杨桓立时扶住她。

她抬眼,轻声道谢。

杨桓看她额头的血丝,蹙眉。

陈瑾将自己胳膊抽出,慢慢的出门。

待到出了门,她靠在门上,动也不动,仿佛已经jīng疲力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杨桓看她苍白的脸sè,担心道:“要不要紧?”

陈瑾看他,杨桓嘴角微微抿着,冷峻中透着一分关心。

她轻声道:“我都不是你妹妹了,你还要管我吗?”

杨桓眼神深邃,他呵笑一声,说道;“我是负责盯着你,不是要照顾你。我并不会管一个小骗子的死活。”

虽然如此说,他却又道:“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陈瑾微笑:“若是您不管我的死活,现在可不该问我这个。”

杨桓深深的看了陈瑾一眼,呵了一声,讥讽:“我是怕你死了,没人tiáo查真相。”

不知为何,陈瑾竟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他是胡说,可是她却还是笑了出来。

“殿下,谢谢你。”

杨桓率先下了台阶,冷峻:“走吧,陈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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