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密旨
“收起来吧。”秦震看过来了密旨,就随意地放在一边,跟纪晓棠说道。
他对密旨如此看轻的态度,让纪晓棠微微挑了挑眉。
“王爷,是觉得这旨意没什么意义吗?”纪晓棠问秦震。
秦震打量着纪晓棠脸上的神sè,纪晓棠故意板起了脸。但是这并不能骗过秦震,秦震觉得纪晓棠这故作严肃的样子很可爱,就伸出手来,在纪晓棠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出其不意,纪晓棠没有躲开。她的脸就略微发红,飞快地左右看了看。
煊儿不在,服侍的人也远远地守在门边,方才应该没有人看见。
纪晓棠略松了一口气。
她这样子,更让秦震觉得心~痒难耐,就故意问她:“怎么晓棠觉得这旨意很重要?咱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纪晓棠觉察出秦震的心情很不错,当下也就顺着他的话问。
自从她在宫中遇险,又让秦震想起了某些往事,秦震虽然面上装作无事的样子,但是心情却一直都很沉郁。难得秦震能高兴起来,纪晓棠也愿意陪他玩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我赌还有一道密旨。”秦震笑着说道。“太后给了你一道密旨,必定还会给肃王一道一模一样的密旨。”
“晓棠,要不要赌?”
纪晓棠忍不住就笑了。
“看来,是不肯赌了。”秦震斜瞥着纪晓棠,“我就知道,我能想到了,你不会想不到。”
“看来,太后的信誉是完全破产了。不知道肃王那边会不会更相信她。”
“这个你放心,三哥那边,只有比咱们对她更不信任的。”秦震笃定地说道。
肃王不会相信这样的密旨,但却和他们一样,也会接受这道密旨。谁知道将来的事情将发展成什么样子。即便韩太后起草旨意的时候是一片虚情假意,但这密旨上毕竟用了凤印和玉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真正地派上用场。
总比什么也不向韩太后要地要好。
如果那样,只怕韩太后也会怀疑他们讲和的诚意。反而于事情无益。
“说起来,还是咱们占了便宜。”秦震想了想,又笑了。
“我们占了什么便宜?”纪晓棠问。
“你还来问我,这便宜不就是你占的吗?”秦震看着纪晓棠,“别的或许都会是虚的。但是那辆金车却绝不是假的。”
秦震说的是韩太后送给她的金车。
纪晓棠也笑了。
“我正要跟王爷商量这件事。”
“晓棠,你对金车有什么安排?”秦震立刻就问道,他似乎隐隐地猜出了什么。
“是的。那金车我并不打算用,放在王府里头,虽然足够排场,也有它的意义,但我却并不放在心上。王爷,我想将那辆金车捐献出来,作为军饷。”
纪晓棠跟秦震商量,就是不算金车的附加价值。将车拆了当金子使,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镇山关下大军压境,最需要的就是军饷。
“晓棠,难得你竟不将那辆金车放在眼里。”秦震看着纪晓棠,眼神闪闪发亮,他知道,纪晓棠一定非常明白那金车的意义,可是却并不放在心上,而是想将金车捐为军饷。这样的纪晓棠。怎么不让人又爱又敬。“那金车既然由太后送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完全可以自行处置,无需跟我商量。”
“金车虽说是给了我。可却是我和王爷共有的,而且这样一件大事,当然要跟王爷商量,要王爷点头才行。”纪晓棠说的条条是道。
“就这样在乎我的看法?”秦震笑着问。
“当然,难道不应该吗?”纪晓棠笑,说的理所当然。
秦震是安王府的王爷。是她儿子的父亲,又哪里能分的那么清楚什么你的我的,都应该是我们的,跟秦震商量,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我同意。”秦震心中熨帖,自然痛快地答应了。
纪晓棠见秦震答应了,也乐得自己省心。
“那具体的事情,我就都托付给王爷了。”
“原来不是跟我商量,而是想要偷懒!”秦震大笑。
纪晓棠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看秦震。
“晓棠放心,我立刻就去处置,而且还会处置的妥妥当当。有事夫君服其劳,这是我分内的事。”
纪晓棠就被秦震给逗笑了。
“王爷能这样想,那就是最好的,以后我越发的省心了。”
两人说笑着又商量了几件事,直到nǎi娘抱煊儿过来,两人才将其余事情都放下,高高兴兴地哄着煊儿玩耍。
至于韩太后的密旨,纪晓棠依旧小心地收藏了起来。
隆庆十二年三月底,祁佑年率领镇山关守军与北蛮联合大军开战,战事胶着,十分凶险。而朝中上下终于抛开了其他的恩怨,一切都以北边的战事为重。
也正因此,虽然北蛮入侵,但是朝中上下和京城内外一时却分外的和平宁静。
纪晓棠就又接到喜讯,纪三老爷率领出海商贸的船队已经返航,于三月底到达大秦最南的港口泉州,不日即将抵达京城。
纪三老爷即将回来的消息,不仅让纪晓棠高兴不已,更让馨华堂上下都欢欣鼓舞,这个消息对纪老太太的意义尤其重大。
本来纪老太太的身子就不大好,听了这个消息,据说立刻就有了jīng神,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也无药自愈了。
纪二太太特意往王府来告诉纪晓棠这个消息。
“……也不用什么老参了,你小叔要回来了,这就是治疗老太太最好的药,比神仙的灵丹还要灵验。就是有一点不好……”
“还有什么不好的?”纪晓棠奇怪地问纪二太太。
“就是老太太又新添了一个毛病,每天总要问你小叔的船队到哪里了,究竟哪一天能到京城,这一天里,也数不清会问上多少遍,而且逢人就问。”纪二太太笑着答道。
纪晓棠也忍不住笑了。
煊儿就坐在纪二太太的怀里,见外祖母和娘~亲都笑的高兴。他也跟着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煊儿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也这么高兴?”长生就站在炕下,逗着煊儿玩,这会见煊儿笑的高兴。就故意问她。
“小舅舅,小舅舅……”煊儿就nǎi声nǎi气地喊长生,一面伸出手,要长生抱他下地玩。
“别下地去玩,就在这炕上玩。让你小舅舅也脱了鞋子上来陪你。如今这地下还凉,着了凉就不好了。”纪二太太就低下头,柔声地跟长生说话。
长生现在已经很能走上几步路,最喜欢的就是下地自己去走几步,有长生陪着,那就更高兴了。
“我上炕来陪煊儿。”不等煊儿表示什么,长生就高高兴兴地说道。
纪二太太就笑着看长生,随即转过头来跟纪晓棠抱怨:“长生就愿意来你这里,他和你亲,又稀罕煊儿。到这里来,还能不做功课,我看啊,他恨不得就总留在你这里,什么爹娘都不放在心上了。”
长生还是个孩子,就被纪二太太说的小~脸红彤彤的,一面就否认:“哪有,才没有忘记爹娘呢,算一算,我还是陪着爹娘的时候更多。”长生说话。依旧没完全脱了nǎi气。
再加上煊儿小舅舅、小舅舅地叫,纪晓棠和纪二太太都是眉开眼笑,心里也都软软的。
长生上了炕,就将煊儿从纪二老爷的怀中捞出来。煊儿也故意往他的怀里扑。
炕上铺着软毡,也不担心两个孩子会摔坏了,纪晓棠就笑着在旁边看。
长生抱着煊儿,就在炕上打了两个滚,这下可将煊儿给乐坏了,一屋子就听他和长生的笑声了。
“看着长生和煊儿。就想起你小时候跟你小叔叔了。”纪二太太感慨着说道。
纪三老爷和纪晓棠之间的年龄差距,还真就跟长生和煊儿之间的年龄差距差不多。小时候的事情,纪晓棠有些都不记得了,但是看看长生和煊儿如今相处的模式,应该就和当初纪三老爷和她之间相似。
“小叔可比长生tiáo皮多了,长生还是爱读书的乖孩子呢。”纪晓棠小声地说道。
纪二太太就是不想夸自己的儿子,也不得不承认纪晓棠这句说的实话。
“谁能想到,你小叔能出息成现在的样子!”想到纪三老爷浪子回头,纪二太太更加感慨。
长生正抱着煊儿滚倒纪晓棠跟前,纪晓棠就伸手将煊儿抱进自己怀里。
“娘……”煊儿软软地喊,小胳膊就搂住了纪晓棠的脖子,一面还扭头朝长生笑。
“阿姐。”长生也爬起来,抱住了纪晓棠的腿。
舅甥两个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脸,都是眉开眼笑的。
“煊儿知道是谁要回来了吗?”纪晓棠耐心地问煊儿。
煊儿就跟着纪晓棠学:“要回……回来了。”
“是娘的小叔,煊儿呀叫姥爷的……”纪晓棠就教煊儿用清远话叫姥爷。这两个字,她已经教了煊儿一阵子了。
“姥爷……爷……”煊儿nǎi声nǎi气拉长了声音学着喊。
“乖。”听煊儿学的清楚,纪晓棠高兴地在煊儿的发顶亲了一口。
煊儿还想,正如父王、母妃,外祖父、外祖母这些都比较难学会,纪晓棠就挑了简单的教他。如今,煊儿已经学会了喊娘~亲、爹爹,还有就是姥爷、姥姥、小舅舅、伯伯这些。
煊儿对纪二老爷也是喊姥爷的,对于纪三老爷,纪晓棠也就没有让煊儿来区分,一概都喊姥爷就好了。
“小姥爷,煊儿跟我学,小姥爷,就跟小舅舅一样的。”长生就坐起来,握住煊儿的一只手,让煊儿跟他学。
煊儿果然就跟长生学了:“小姥爷……”
或许是因为叫小舅舅叫习惯了,一旦学会了喊姥爷,再加一个小子,对于煊儿来说,根本就不是难题。
“怎么教煊儿喊小姥爷?”纪二太太就问。
“煊儿还不是喊我小舅舅,”长生一双大眼睛促狭地眨了眨,“那阿姐喊小叔的,煊儿当然要喊小姥爷……”
纪二太太就被逗笑了。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是不高兴煊儿喊你小舅舅了是不是?你小叔比你阿姐大不了多少,可比你大多了,更比煊儿大了许多。你今年才几岁,才比煊儿大了多少,还跟你小叔比呢!”纪二太太笑着数落长生。
“那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可以不叫煊儿喊我小舅舅,只喊我舅舅。”长生就挺起了小xiōng脯,振振有词地说道。小家伙对这件事还挺执着。
“好,好。”纪晓棠笑着点头,“等你长大了,你自己跟煊儿商量去。”
“那好,”长生立刻就应了,“煊儿一定会听我的。”
长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满怀信心的,他肯定不会想到,等他长大了,煊儿也长大了,他真的跟煊儿商量起这件事来的时候,煊儿竟然不肯听他的。
这声小舅舅,他整整听了一辈子。
“……当时我怀着煊儿,小叔正要出海,还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不知道煊儿长多大了,一定会喊他了。”纪晓棠抱着煊儿,一面摸了摸长生的头,就跟纪二太太说话。
“你小叔本不会这么早回来,还是因为老太太,也是因为顾念着你。”纪二太太就叹息道。
纪晓棠点头。
“我得多跟煊儿说说小叔的事,等小叔回来了,看见煊儿肯定会高兴。”
“是该多说说。你小叔也是咱们纪家的传奇了。”
“阿姐,我也要听。”长生立刻就说道。
“你爱听就听,以前我跟你说的难道还少了?!”纪晓棠笑。
长生也笑,他就是喜欢粘着阿姐和小外甥。
“阿姐,我也可以说小叔的故事给煊儿听。”
“那就更好了!”纪晓棠立刻点头答应了。
纪晓棠满怀期待地等着纪三老爷归来,却并没有因此就疏忽别的事情,尤其是北边镇山关的军情。
如她所愿,秦震将金车拿了去,捐做了军饷。但是这金车一不能用来打仗,二不能用来运送粮草,虽然价值连城,却没人敢买。
最后还是纪晓棠出的主意,将金车给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