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是小人
两个都是小人
但听得慕容雪的声音继续——
“这么些年,他除了手中握有的那一小部份炎赤大军的兵权之外,他还有什么呢?我们将人看得死死的,他没有办法在炎赤兴风作浪,就连原本拥护他的朝臣也都转投凌王府门下。东方寒,他还有什么本事控制朝局?就算趁我们不在控制住了,他有什么能力维持下去?”
东方凌也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东方寒此时的所作所为,确是有些不合常理了。
疆域的人会下蛊
“挟天子以令诸候么?”慕容雪再开口,“宫里的jinwei军也不是白吃饭的。奇怪的就是他是用什么法子控制了jinwei军!要知道,这几年咱们训练禁军跟九门都府,下的可是全副的心思。”
“你是说……”
“有人帮他!”慕容雪下了定论。
其实这定论下得并不容易,如果不是刚才听了唐楚那一番话,她怕是也想不明白那东方寒犯了什么毛病敢这样直接地与东方凌对立。
可如果他勾结外党,将手伸到了别的国家,那就很有可能壮了胆子,也直了腰板。
若真是这样,就不得不承认,东方寒的隐蔽工作做得很少。
至少这么些年,他们从来也没有发现过他有特殊的动向。
安chā在寒王府中的探子也没有回报太有价值的消息,无外乎就是寒王喝了酒之后会将所有人都大骂一通,特别是对东方凌。
“刚才我听唐楚说了一件事……”她主动开口,将适才唐楚的话全部转述给东方凌。
她将那处叫做疆域的地方转述得很详细,直看到东方凌面sè愈渐凝重,这才又问道:
“那疆域到底是什么地方?从前没有听你提过。”
东方凌下意识地摆摆手,像是想将那一丝烦燥的情绪赶走。
过了好半晌,方才道:
“疆域本是一个番邦小国,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一个国家。那里的王没有称帝,疆域直到现在还是以一个部落的形式存在着。但它的疆土不小,与东盛齐肩。”
自做了一个深呼吸,再道:
“唐楚说的没错,疆域的人擅走偏门。在那里人人会使毒,还有一部份人会下蛊。谁也不知道那蛊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一旦中了,就只能任人摆布。”
“有这样一个地方,为何从不曾听你说起过。”慕容雪再发问。
东方凌提出的“蛊”,让她想到了中国的苗疆。
苗人擅使蛊,而中了蛊之后的反映也同他所说的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只是东方凌还说得不够全面,关于蛊,她所知不少,甚至还曾经亲历苗疆,在那边住过一段日子。
“疆域人一直保持着神秘,甚至他们的领土也不是任何人都随随便便能进得去的。不过这同时,他们那里的人也不常出来。就像与世隔绝一样,只在自己的领土范围内活动。就算是偶有侵略,所占有的,也不过是一些还没有属附于他们势力之下的部落。”
“因为他们根本也不与他国有所交流,所以渐渐地,人们也就将那一处遗忘。再加上畏惧那里的蛊毒,一来二去的,便也没有人愿意去理那处地方。”
“可是很显然,现在的疆域不再安生了。”慕容雪深吸了口气,再道:“隐逸搭上了疆域,我怀疑,现在东方寒又搭上了隐逸。”
再看了东方凌一眼,又道:
“或者说,不是东方寒搭上隐逸,而是隐逸自己去找的东方寒。我对咱们培养出来的情报人员有信心,如果是东方寒先有了蓄谋,我们不会得不到消息。”
“情报”这个词是她教给东方凌的,她觉得将那一部份专门从事这类任务的人称为细作不太贴切,这才给他讲解了“情报”的意义。
东方凌欣然接受,渐渐地也适应开来。
“有这个可能。”他点点头,思量一番,道:“而且隐逸也很jīng准地算了时间,从我们离开炎赤往大顺来,这一路要用去多久,在大顺又要逗留多久。他利用时间差去联系上东方寒,就算被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想要将消息传到大顺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现在看来,他算的很准。”慕容雪不得不叹,“隐逸的心思向来慎密,这一次总算是用到了正地方。”
“是啊!”东方凌无奈摇头,再看了看外头已经黑下来的天——“眼瞅着大顺太子就要大婚,在这个傍晚让我们得到消息,想回救也不可能马上动身。”
“就算是马上动了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赶得回去。”她也叹,“大顺与炎赤的距离,比东盛离炎赤要远得多。”
“算了!”东方凌扬扬手,“好歹撑过后天唐楚大婚,他大婚之后我们马上赶回京都。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她点头,也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要不然,她们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最先打的主意是攘外必先安内。
当然,安内的同时也没有忘了对东盛方面的监视。
然而,机关算尽,却还是没有防得住隐逸这个人。
也漏算了还有一个疆域的存在。
确如他们所想,东方寒被成功压制住,可是隐逸却趁着他们同来大顺的时候找上门去,那个本就一想系在皇位上的东方寒必然心动。
“想来,他二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吧!”她呢喃而语。
东方凌却是坚定地答——
“隐逸帮东方寒得到炎赤国君之位,而东方寒在登基之后给东盛一个独立。就是这样!”
“东方寒是个小人,东盛就不怕他反悔?”慕容雪绝对不相信东方寒的人品,他所做出的承诺,可信度太低。
“东方寒是小人,隐逸就是君子么?”东方凌反问。
“三弟当然想反悔,可他也不得不考虑到隐逸既然能把他扶上持位,自然也有本事再把他给拉下来。小人对小人,很多时候反到是最为稳妥的。”
她也扯了chún角,展出苦笑。
是啊,小人对小人,双方都有隐患,都在防患于未然。
所以,这种情况下,还真就如东方凌所说,往往是最为稳妥的。
既然走不了,两人便也不再虑。
只是让小安通知随行的十名暗卫做好准备,再让碧晴安顿好下人。
他们这次回去不同于来时,坐不得车,甚至要疾驰而行。所以碧晴等人很有可能要留在大顺暂住。
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
余下的事就只有等待,等待唐楚的大婚,等待很有可能就快要到来的腥风血雨。
只是慕容雪还有一点顾虑,那就是——霜儿怎么办?
她不想再把妹妹扔下,可也绝对不能把她带在身边。
她此去凶险,京都里等着他们的是豺狼还是虎豹都说不定呢,带她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看得出,霜儿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很多时候她都会表现得很厌世,很极端。
就像她杀害西遥,若在以前,她相信霜儿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慕容雪不知道如果再一次与她分开,会不会再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慕容霜都再禁受不起任何波澜。
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一件玻璃制品,需要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如若不小心掉在地上,很有可能,就碎了。
只是,为什么总有一丝隐隐的情绪漾在心里,让她一时间抓不住头绪?
那个所谓的疆域,不但有东方凌所说的蛊,似还有唐楚所说的蛇。
她记得唐楚说过疆域的人会耍蛇,那蛇不但会为人表演助兴,还可以杀人于无形。
还有一种独特的乐曲,听了会令人失了心神。
这样看来,那处地方倒是有点像苗疆与古印度的结合体了。
两个同样神秘的所在于这个时空融为了一体,慕容雪明白,那着实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侧转了个身,正好对上霜儿熟睡的脸。
微屏了气,将自己放空。
不多时,她眉心微皱,再看向面前的这个女子时,带了些许的疑惑。
“霜儿。”她轻声开口。
然,对方没动。
颇有些不解,她看得出,霜儿根本没睡。
熟睡的人呼吸是均匀的,也有着一种特殊的节奏。
她可以很准确地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睡着,而霜儿现在的熟睡,明显是装出来的。
可是她唤了她的名字,为何她又不睁眼?
心底那一丝一直蠢蠢欲动的情绪终于在这时显露了出来,也被她成功地抓住。
怪不得一想到那疆域就觉得好像似乎接触过,而且就在身边也有一股来自那一处的气息。
原来问题出在慕容霜!
还记得她以远儿的身份出现在闻乐坊时,那一身舞服在她看来就是典型的印度风格,还有额坠,中原人士是不会在额间加以那样的装饰的。
还有那曲子,印度蛇曲,完完全全的印度蛇曲。
就连她舞毕行礼时,也是拜以印度礼教,双手合十。
早在那时候她就怀疑过,甚至一直在想是不是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有西域之人来到了中原,或是慕容霜自己曾经去过那个地方,这才学了那一身本事。
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便也没心思去问她。
如今那个叫做疆域的地方浮出水面,怎么想,都觉得慕容霜那一身本事应该与那处相关。
可是她不说,她也不知该怎么去问。
这个孩子有过那样惨痛的经历,她不知道哪一句话就会触到对方的伤处,不知道哪一句话就会勾起她不该有的回忆。
既然装睡,那就是不想说。
不然今天唐楚说那些话时她也在场,若想说,早该说了。
轻叹一声,伸了手臂揽住这个孩子。
不管说与不说,她都不怪霜儿。
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她想要全心去保护的人,是她这具身体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让霜儿幸福,是她做为“慕容雪”的责任。
终于不再多想,沉沉睡去。
晨光初绽时,自霜儿的眼角划了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