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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高祖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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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nǎinǎi一生下来,命运就被我太爷给定下了,一是接受传承,二是嫁给我爷爷做媳妇儿,帮我们刘家传宗接代。

过去那年月儿养孩子不容易,也没有nǎi粉啥的,还好我高祖父家境不错,我太nǎi就用大米熬成糊糊喂我nǎinǎi,喂了几天以后,发现我nǎinǎi身子越来越虚弱,我高祖母说,只喂米汤只怕不行,养不活这孩子。

于是,让我太nǎi到村里别人家找找看,看谁家有nǎi孩子的母亲,抱过去让我nǎinǎi蹭两口,当然也不白蹭的,每次都会给人家留下些食物啥的。

三王庄倒是有几个正在nǎi孩子的母亲,每次我太nǎi抱着我nǎinǎi去的时候,她们都非常欢迎,毕竟我高祖父一家的人品在那里摆着,她们宁可让自己的孩子饿着,也要先给我nǎinǎi吃饱。

不过,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很差,虽说大清国被推翻,国民政府成立,但当时的国民政府只是个徒有虚表的空壳子,整个儿中国实质上被无数大小军阀割据,这些军阀之间又整天抢地盘儿拉山头儿的混战。说好听点儿,他们是政府军,说难听点儿,就是有编号的响马土匪,皇帝lún流坐,来一拨走一拨,走一拨来一拨,不管谁来,都是挨家挨户要粮食要军饷,没粮食没钱就把家里年轻力壮的抓走,就是过去所谓的抓壮丁。

当时老百姓的日子,和过去大清国时没啥两样,依旧水深火热,给那些所谓的政府军交过租税以后,家里所剩的粮食勉qiáng够一家老小温饱。这还是丰收之年,要是赶上旱涝荒年,地里粮食收成不好,还要饿死人的。

话说回来,这些nǎi孩子的母亲就因为营养跟不上,没几个nǎi水充足的,让她们一下子喂两个孩子,谁也吃不消。

后来没办法,我太nǎi就抱着我nǎinǎi带上我爷爷,可着三王庄这一带的村子转悠,今天到这儿吃一口,明天到哪儿吃两口。

我nǎinǎi呢,十分乖巧,打我太爷把她抱回家以后就没怎么哭过,不但不哭,逢人便笑,谁抱着都行,很是招人喜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我nǎinǎi两岁时,终于断了nǎi。这期间,我太nǎi抱着她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可以说,我nǎinǎi是吃百家nǎi长大的,这些哺育之恩,也奠定了我nǎinǎi成年后的感恩与回馈之心。

时间很快来到了公元1921年,民国十年,辛酉年。这一年,我nǎinǎi三岁,我高祖父九十四岁,我高祖母七十六岁,我太爷五十四岁,我太nǎi三十二岁,我爷爷十四岁。

这时候,九十四岁的我高祖父因为年势过高,辞去了打更的职务,每天没事儿就坐在院里晒晒太阳抽抽烟,有时候兴致来了,就把我nǎinǎi叫到跟前,给他烟袋锅里窝烟丝,同时呢,给我nǎinǎi讲一些过去驱邪抓鬼的事,捎带着,传授她一些口诀。

我nǎinǎi很聪明,口诀教两遍就能记住。当然了,我nǎinǎi这种聪明和我太爷小时候那种过耳不忘是两码事,我太爷属于记忆力超qiáng,我nǎinǎi属于在这方面有天赋,对于这些口诀的理解能力很qiáng,要论起来,她学这个比我太爷当年学的时候轻松很多。

每次教会我nǎinǎi一段口诀,我高祖父就会欣慰地跟我高祖母说,秉守这孩子打小没叫我省过心,不过他这回找来的这女娃,算是找对人咧,这娃将来学成了,可比俺和秉守qiáng,九泉之下,俺也有脸去见师傅咧。

在这方面,我nǎinǎi不但学的快,对这方面的事情也非常感兴,整天没事就是缠着我高祖母和我太nǎi几个人,让她们讲这方面的故事。

三年后,公元1924年,我nǎinǎi六岁,这时候,她基本上把我高祖父和我太爷一辈子甚至是王守道那些驱邪抓鬼的事,当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所有那些口诀也早就熟记于心,可以说能够倒背如流。

又三年后,公元1927年,我nǎinǎi九岁,这一年,我太爷开始带着她出去给人办事。每一次,我太爷在正面做着,她在旁边看着,心里牢牢记住我太爷作法的每一个步骤,偶尔看不明白,就要问上几句。

我太爷听她问,就会带着笑告诉她怎么怎么回事,该怎么怎么做。学会了,就非常开心,学不会,就反复琢磨,反复试验,直到弄明白为止。

又一年后,时间来到公元1928年,民国十七年,戊辰年。这一年,我nǎinǎi十岁,可以说,这一年是我们家的大丧之年。这年刚开春儿的时候,我高祖母蔡清君去世,享年八十三岁。

我高祖母下葬那天,已经一百零一岁的我高祖父,非要跟着出殡队伍去坟地,说是要送送我高祖母。我太爷拗不过他,找人赶了辆驴子车,把我高祖父载到了坟地。

可是,当把我高祖母的棺材放进墓坑,我太爷用铁锹往棺材头扔下第一铲土的时候,我高祖父或许想起了过往,突然老泪纵横,抬头朝天上悲痛地喊了一声:“清君呐……”

至此,我高祖父一病不起,三个月后,也就是公元1928年夏,我高祖父也去世了,享年一百零一岁。

高祖父大名刘义,字宣义,一生以忠厚善良为名,二十岁随师傅王守道学艺,历经十二年,三十二岁学艺有成,三十八岁与我高祖母成亲。他的一生中,驱邪除厄帮人无数,虽从未出过远门,却是声名远播,致使很多年后,依然有人记得黄河边儿上有个“宣义师傅”,言说家里要是有啥邪乎事儿,找他一准儿能解决……

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紧挨着葬在了一起,在那片坟地的上首位,葬的不是我高祖父的父母,而是他的师傅王守道,他们师徒一定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一年之内,父母双亡,这对于我太爷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虽然他至始至终一声都没哭,但在旁人看来,他把眼泪流在了心里,那眼泪的滋味里,一定挂着不少悔恨和遗憾。

把我高祖父的棺材下葬以后,我太爷在父母坟头默默坐了一整天,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念叨的啥。等他失魂落魄回到家的时候,天sè已经擦黑儿,昏黄的油灯下,六十一岁的他,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很多……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间很快又来到了公元1934年,民国二十三年,甲戌年。这一年,我nǎinǎi十六岁,我太爷六十七岁,我太nǎi四十五岁,我爷爷二十七岁。

就在这一年冬天,我nǎinǎi和我爷爷成了亲。

我爷爷虽然脚有毛病,但是模样长的很漂亮,集合了我太爷和我太nǎi的全部优点。相对而言,我nǎinǎi的长相就差了很多,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姑娘,气质里还稍微带着一些山里人的淳朴。

我nǎinǎi和我爷爷从小就被我太爷guàn输了娃娃亲的思想,两个人长大后成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们谁也没感到意外,谁也没提出异议,算是彼此相悦。

我爷爷的话不多,秉性跟我高祖父相似,很随和很诚恳的一个人,不过,他也有前卫的有思想,遇到事情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如果不是身体五阳不全,他学这个也非常合适。

我nǎinǎi打小就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家里每天都能听到她的笑声,无论遇上多大的事作多大的难,她总是一笑而过。

日子,一天天的,就这么过的很平淡,因为时局动荡,导致邪魅横生,特别是在农村,当时的邪乎事儿特别多。

我太爷已经撒手不管了,有人来找,全是我nǎinǎi出面。久而久之,我nǎinǎi在三王庄这一带也有了些名气。

这时候,我太爷和王草鱼过去那艘渔船,早就鸟枪换炮,买了几艘更大的商船跑行运,就相当于现在的老板,他自己不再亲力亲为,只要管好手底下的人就行了,此间由我爷爷从旁协助,家境还算不错。

我nǎinǎi呢,除了给人帮忙办事,也没啥事儿可做,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花钱跟别人买了几亩地,自己在地里种菜种粮食。

唯一让家里人着急的,就是我nǎinǎi那肚子,和我爷爷成亲以后一直不见有动静。

时间,很快来到了公元1937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中日战争全面爆发。

这一年,我nǎinǎi十九岁,我太爷七十岁,我太nǎi四十八岁,我爷爷三十岁。

这时候的战火,还没烧到黄河两岸,老百姓们只听说北平那边打仗了,但是自从国民政府成立以来,哪一天没打过仗呢?当时的老百姓们不知道啥叫个侵略,一听说又打仗,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这么一天,打黄河北岸来了个人,一进院门就大喊,“刘师傅在家么,刘师傅在家么。”

当时刚好是中午,我太爷全家正在吃饭。听到喊声,我nǎinǎi赶忙迎了出去。

就见院子里,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衣着华丽,看样子家境不错,要是用当时的衡量方式来衡量,这人的身份应该是个大财主。

我nǎinǎi随后把他引进里,中年人也不客气,看了一眼我太爷他们几个一眼以后,走过去一pì股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开口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黄河北岸河湾儿村的,姓候,名叫候德森。

前些日子,他花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栋老房子,可是那房子自打被他买了以后,就不能进人,只要一走进房子,人就会发疯,人一出来,就又跟没事人似的。

很多人都去看了他买的那房子,都说那房子里面不干净,有怨魂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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