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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下(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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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民。”元祈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顿觉有几分好笑。他笑了笑,那笑容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然。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都不曾让他看看在眼中。

慕容歌跟在元祈的身后,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元祈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她感同身受,心口剧烈反复的疼痛起来。

“来人,将他拖出去。”元游不愿意多看一眼元祈,直接对大殿门外守着的侍卫们命令道。

但,侍卫们无一人敢动,皆是低首。太子这几年来在夏国威望甚高,甚至是超过元游。而他们大多听惯了元祈的命令,如今元游下了命令,他们倒是无比怀疑。

殿中大臣们刚才还对元游的威胁有几分忌惮,但现在因着元祈的到来,他们纷纷大了胆子,对这些老臣而言,多年来夏国发生的一切使他们非常清楚,这夏国缺不得太子啊!众人纷纷跪下齐声道:“皇上,不可!”

元游面sè极其难看,这些人竟敢违背他的命令!虽然夏国宫内这几年他因为身体的原因甚少去管国事,但不代表许多事情他不清楚,只是还是有些意外,到最关键的时刻,这些当年跟着他一起走过来的老臣子,竟然全部都向着元祈这个贱人所生的儿子!当真是让人愤怒不已。

“元祈,想要违抗圣旨?”兰玉冷冷望着元祈,沉声质问道。眼光之中已隐隐折射出杀气。这一刻,他身上的温润如玉气质在这一刻消失,转眼间所替代的是他的冷冽。

这是最后的机会。

“兰玉公子,你还不配直呼本宫姓名!这太子之位你还不配!”元祈幽深的眸子扫向兰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漠的淡笑,缓缓说道。他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今日,他务必要让好戏上演的更加jīng彩!

“大胆!”元游怒喝道。元祈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南宫贱人所生下的贱种,不曾被他看在眼中,此刻竟敢对媚娘所生之子如此不敬,如此不看在眼中!若元祈不是身上留着他的血,他现在便要杀了元祈!不,应该是二十几年前就应该杀了这个孽种!

气氛一阵僵持,大殿之上,两道如万年寒冰般的冷光相交,竟是让大殿上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慕容歌见状,轻轻蹙起了眉。她冷冷地看向元游,不禁有些怜悯道:“妾今日才知,皇上病的如此重,竟是非不分。这些年来,夏国因有太子而日渐昌盛,在其他国家饱受战争之苦的时候,唯有夏国仍是太平盛世。相信所有人都可看出,百年之内,只要有太子在,夏国断然不会有任何战争!在此之后,夏国必然会成为诸国之中最qiáng,必然会更加的昌盛繁华。如今皇上被蒙蔽了双眼,抹杀了太子所做的一切,这未免太过不公!”

元游要将元祈的功劳全部抹去,她绝不允许!她要让世人知晓,元祈的付出。因有元祈,夏国才可成为乱世下,难得的一方乐土。而元祈身上流淌的血也是元游的,这夏国天下,兰玉根本就不配得到!这些年来,元祈为了能够等到今日,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的血,痛!

可今日,元游在明知自己身体已经渐渐不行的情况下,竟然恢复神志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废除元祈!虽然早就会料到这一日的到来,只是,当事情摆在眼前时,她的心闷的难受!若非此时此刻她有身孕在身,定会不受控制的怒火滔天。

该死的这一切的yīn谋!

“区区一名女子,皇宫大殿之上,岂是你说话的地方!来人,给朕拿下!”此时此刻的元游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他满脸杀气地望着慕容歌,那目光似是对慕容歌恨之入骨。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媚娘惨死,原本让他甚是喜欢的南宫青莲竟然那是凶手,他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他不能让一个心爱女子陪他一起走到最后,偏偏元祈竟然能够找到如此为他着想的女子!果真是苍天不公!

兰玉望着为元祈抱不平的慕容歌,心中微微有些敬佩。在元祈受到危难之时,她不但没有置身事外,甚至还与元祈一同出现在大殿内,慕容歌的确是个值得让人尊重的女子。只是可惜,她不该对元祈动心。他回头对处在盛怒之中的元游安抚道:“父皇身子要紧,莫要如此动怒。”

此时此刻,元游绝对不能动怒。他还未到目的,元游绝对不能死的这么容易!

“啪啪啪……”

一阵掌声不断传出。

兰玉侧头冷冷看去。

元祈倾国倾城,华美bī人的容颜上,宁静悠然的笑容骤然转变,凛若寒冰,双目一凛,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杀气bī人。“本宫今日便是让父皇,兰玉公子知晓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

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绝对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你,没有机会。”兰玉大感不妙,隐约之间猜到了元祈想要说些什么,他立即出言阻止道。

元祈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瞳之中,似有惊涛骇浪在悄然翻卷。他淡笑道:“哦?”

“如今的太子府,正被千名士兵包围。同时,京城外有五万士兵候命。一旦你违抗圣旨,便破城而入。你,逃不了一死。”兰玉直视着元祈,冷声道。今日,他必然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让元祈能够有机会反抗。他苦心谋划了多年,万万不可有任何差池。

群臣惊呼,这……大皇子早有准备!看来,皇上早就有废除太子之心!

闻言,元游心中有片刻的怀疑,玉儿在私下里竟然做了这么多?他毕竟是夏国皇帝,虽然卧床多年,且不理朝事,可他却不愚笨。从玉儿的一番话中,他隐隐约约之间察觉到一丝不妙。

但他对玉儿极其信任,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并未深想。

“兰玉公子何必如此焦急?相信许多人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太子被废,也要弄的清楚不是。”慕容歌冷笑道。

原本她不打算开口,只是静待。等元祈扭转乾坤之后,看元游的后悔,看兰玉的无力反击便可。可她心愤难平,凭什么总是让元祈是那被承受的一方?

兰玉神sè一沉,看向元游,问道:“父皇可想要听?”

“朕乏了,想要休息。”元游拧眉,挥了挥手。

这话他说的不假,他现在的确甚是疲乏。也不知道是不是jīng神不济,他今日想法很多,甚至是总有对兰玉的疑惑,隐约只见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仔细深想,又发现没有什么。而且想得越多,他的头便是越痛,jīng神就是越不济。

“请皇上听太子一言!”多名大臣同声请求道。

元游刚刚压下的怒火被这同声请求刺激的立即爆发,他怒喝道:“大胆!”

大殿上因他一声怒吼而陷入平静,毕竟他现在仍是夏国皇帝。

兰玉轻蹙两眉,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之sè,究竟元祁想要什么?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似乎说明元祁xiōng有成竹。

“没听见父皇的话吗?退下。”兰玉冷声道。心中暗自筹算着时间。若发生任何意外,不能如愿让元祁放弃太子之位。那么,他暗中所做的准备,便会派上用场。

元祁丝毫不在意兰玉的bī迫,仍旧笑道:“事关兰媚娘和母亲,相信父皇比任何人都会想要知晓。”

众人沉默不语,等待着元祈说下去。

元游眼光一暗,皱眉望向元祈。

兰玉双手紧握成拳。

“二十多年前,父皇与母亲其实并非在南宫家初遇,而是在杨家村。当时父皇身受重伤,母亲正好路经杨家村,动用了许多内力救父皇。奈何,南宫家规矩森严,母亲只能将父皇留在一户村民家中,随后离去。后来,父皇在南宫家中与母亲相见其实乃是第二次相见。可惜,父皇对母亲根本无丝毫印象。”元祈声音轻柔缓慢,似在努力的将当年的情景重现。

元游眼中浮现惊讶之sè,难以置信,不过转瞬变为冷嘲之sè,“这些事情是南宫青莲对你说的吧?想不到时隔多年,她竟然还不死心。”

兰玉瞳孔锁紧,双拳死死的紧握,青筋缓缓bào起。

元祈并不急于解释,他又接着说道:“后来兰媚娘出现,让父皇极尽宠爱。谁知兰媚娘突然有一日竟然服毒自尽,临终之前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母亲的身上,父皇信任兰媚娘,容不得母亲的解释,当下便要杀了母亲。幸而,母亲得以逃出皇宫,免去一死。母亲曾经希望,过了一段时间后父皇能够将所有的事情想明白。结果,母亲万万没有想到,父皇对她下了决绝的杀心!不杀她难解心头之恨!派了无数的杀手跟踪,追杀。若非母亲护着,儿臣必定早已死在那些人的剑下。父皇真是极尽宠爱兰媚娘,不过因为什么呢?因为兰媚娘口中的救了父皇?不论是因为什么,兰媚娘成功了。父皇不惜动用暗卫,终于找到了母亲!让母亲以那样残忍的方式结束生命。”

“信口胡言!”元游怒喝一声,他不容许任何人诬蔑媚娘!此生,他唯一动过心的女子只有媚娘。就算当年他宠爱过南宫青莲,那也只是南宫青莲拥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姿sè,绝无其他!

慕容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元游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愚钝!明明身为的一代君王,机智过人,天下间难有人可以成为他的对手。却没想到,在他身边却发生了这么多的yīn谋,而他竟然视而不见!

真是可悲!但随即感觉到一阵心痛,二十年前,元祈不到五岁,就要面临如此之多,她甚至是可以想到,年仅五岁的他在面对着这一系列的迫害与追杀时,他的心中该是多么的害怕!但他坚韧地挺了过来。之前,他眼中不曾有过任何一名女子。如今能如此珍爱她,她又如何不去爱他!

其实,南宫青莲那般纯洁如莲的人已是世间少有,但偏偏痴情错付,最后被用最残忍的方式了结性命。这是何其痛苦,何其难以让人接受的过程!

虽然元祈不说,但她却感同身受。亲眼所见自己母亲死去,这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难以附加的痛苦!

老天对他不公,让他年yòu时便经历甚多,多年来从不曾真正的快乐过,整日活在yīn谋之中。他若不将喜怒哀乐隐藏,必将死于无形的算计之中。而且,他的世界之中,只有黑白。

她眼角发涩,日后她会陪在他的身边,将她所看到的颜sè一一向他描述,让她来当他完整的眼,为他看这五彩缤纷的世界。她将以最为真实的一面去对他,让他放松。

这二十多年,他活的太累,太苦。接下来的人生,她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兰媚娘,原名郭明月,曾与王氏家族的长子青梅竹马,奈何天降横祸。王氏家族因日渐壮大,隐有权倾朝野之势,竟妄想谋朝篡位。结果被父皇知晓,立即将王氏家族满门抄斩。郭明月当时已有身孕,半个多月后,便以闻名天下的神医兰媚娘的身份出现在了父皇面前。郭明月为夫报仇,不惜以性命为代价,其勇气与胆量不得不让人敬佩。”

元祈收回目光,接着又说道:“郭明月复仇计划极其成功,让父皇念念不忘多年。并且让曾经的救命恩人死在父皇的手中,甚至让父皇算计亲生之子。时隔多年,更是让郭明月与王氏家族的血脉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夏国皇帝!相信九泉之下的郭明月,王氏家族众人必定会感谢父皇。若无父皇的帮助,他们怎么可能会如愿以偿!”

元游惊骇,面sè苍白,媚娘,郭明月?当年他初见媚娘之时,便感觉到有些熟悉,似乎再一次宴会之上,曾见过媚娘!但人有相似,他也并非过目不忘之人,便没有在意。

他冷笑望着元祈,“为了给南宫青莲洗刷冤屈,你的谎言编造的甚是jīng彩!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元祈看向面sè沉凝的兰玉,声音骤然间变冷,“兰玉公子,本宫所言是否真实?”

兰玉紧紧抿着chún,冷眼望着元祈,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此刻的辩解,他甚是不屑!更何况,元游乃他家族仇人!

见状,元游心中一顿,隐约之间感觉不妙。

众人听到此刻,多半知道发生了什么。南宫青莲乃元祈之母,而兰媚娘乃兰玉之母。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们多少都有些听说,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波折。

在众位大臣中,有些上了岁数的大臣眯着眼,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一人犹豫地说道:“当年郭家长女在王氏家族一事后便没了踪影,后来曾有人登门求亲,也被郭家推拒。现在看来,兰妃极有可能是郭家女子。”

此言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慕容歌暗中看向兰玉,但兰玉隐藏极深,那般沉着冷静,根本没有丝毫慌乱。

“既然父皇想要看到证据,那儿臣便将证据呈给父皇查看。同时,父皇可与兰玉公子滴血认亲,相信很快便知结果。”元祈将所有的事情讲明之后,眸光幽深地看了一眼仍旧是迟疑不信的元游,寒声道。

元游想要出言阻止,他现在害怕得知真相!其实,他现在已经不如刚才那般的肯定,甚至是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之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元祈,你何必煞费苦心?jīng心算计,就是为了这一刻?”兰玉眼中乍现冷如寒冰之光,犀利而冷厉的看向元祈。元祈早就已经知晓当年一切,但一直隐忍不说,等待的就是今日这一刻,让他倾注所有jīng力,孤注一掷。也就是这一次,便可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元祈,当真是深谋之人!

元祈挑了挑眉梢,眼神高雅,扫过兰玉的眼神那般平静,同时又那般的冷血高傲,“兰玉公子果真非同一般,无需本宫费过多的力气。与其苦苦挣扎,不能自圆其说,不如大方承认。”

话音一落,兰玉一身杀气,在其身上寻不到当初那个闻名天下的兰玉公子所具有的一丝温润气息。

元游听到这里,若还继续自欺欺人,便真是愚蠢之极!待他死后,便会被夏国百姓的口水彻底淹没。他面sè苍白,不见一丝血s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多年来,他一直用对兰媚娘,不,是郭明月的深情而坚持至今,而结果是,当年的一切皆是郭明月的谎言!

就连此刻被他信任的兰玉也并非是他的亲生子!瞧着兰玉神情,他必然早就知晓当年的一切。但他仍旧处心积虑地留在他身边,为的就是夏国天下!

回忆的情景如同洪水,以不可抵挡之势涌入脑海之中。

当年,南宫青莲娇颜如水,含泪望着他,“妾未曾害过兰妃,请皇上相信妾。当年在杨家村,其实是妾救的皇上……”

南宫青莲无数次的解释,都未曾被他放在心中。他始终认为南宫青莲心思狠毒,妒忌兰媚娘,所以才会谎话连篇。却万万没有想到,她所说的竟全部是真的!而他却误会了她,足足二十多年!

耗费内力救他的人是她!用心爱他的人也是她!可他却被郭明月的三言两语所蛊惑,从头至尾都没有相信她。甚至最后,竟让她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死去!

他身体紧绷,瞬间所有情绪都涌在心口窝之中。愤恨,悔恨,痛不欲生。

“噗嗤……”体内血液翻涌,他老泪纵横,猛的朝前吐出一大口黑血。“朕竟会错的如此离谱。”竟然让救了自己,并且真心爱自己的女人惨死在自己的手上!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明明心中有了疑惑,但宁愿这其实只是猜测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还不断的对自己说,一切皆是南宫青莲咎由自取!为了媚娘,南宫青莲死不无辜!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兰玉侧头望着元游的狼狈,面无表情,冷声道。

元游怒瞪着兰玉,擦了擦嘴边的黑血,咬牙切齿道:“原来,有狼子野心之人是你。不过,夏国江山岂是你想要便要的?!朕虽然多年不理朝政,但只要朕一声令下,京城内外数万士兵将会听令于朕,你在暗中准备的几万兵马只不过是虾兵蟹将。”

兰玉面sè不变,元游的一席话在他看来,无关痛痒。他凉凉一笑:“只可惜你将虎符交给了我。那数万名兵马只听令于我。”

闻言,元游刚刚压制住的满腔怒恨之火瞬间重新燃起。他死死地盯着兰玉,他怎可如此糊涂,竟然将对夏国最为重要的虎符给了兰玉!

兰玉浑然不觉元游的愤怒,他转眸看向元祈,居高临下道:“若不想夏国内上演齐国惨象,元祈,自动让位,莫要纠缠。”这夏国天下,他早就开始谋算,并在暗中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扩大自己的势力,如今能够派上用场。

如今,真想已明,他更没必要继续隐藏。

慕容歌面sè微变,怪不得兰玉今日敢有这般作为。明知道元祈说出这一切机会让他失去元游的信任和支持,可他仍旧是懒得辩解,原来是因为虎符在他的手中!眼下这种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担忧地看向元祈,仅用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太子,我们已经达到目的。”现在这种境地皆是元游咎由自取,他该品尝自己酿下的苦果。

元祈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好戏才开始,勿要焦急。”

虽然元祈镇定自若,但元游,乃至大殿上的众位大臣都无法冷静。虎符不在,就相当于半壁江山拱手让人。并且,从兰玉的三言两语之中依稀可知,除了虎符,他还有其他的筹码!

如此便是巨大的威胁!

“狼子野心啊!万万没有想到,以慈悲之心在民间行走的兰玉公子,心机竟如此深沉!以让人不齿的手段,妄图夺取夏国江山!”文武百官愤怒不已。

对于众人的谩骂之声,兰玉微微拧起两眉。对于夏国江山,他原本并不想占有,但母亲与家族的重任皆在他身上,他不可卸下。如今早已然没有他后悔的余地,此事也不宜再拖下去,他一声令下:“出来吧。”

无人回应,更无人出现在大殿之中。

兰玉紧皱起眉。

元祈淡淡一笑:“虎符早就在本宫手中,你手中的虎符不过是本宫留下的一个赝品而已。至于你在皇宫内安排的暗卫,也在半个时辰前被悄无声息的处置了。”

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如此难以置信的话语,此刻从元祈的口中而出,让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原来太子早就知道兰玉的yīn谋,并在暗中做好了准备!难怪今日会这般闲适。

慕容歌眉梢微动,嘴角轻轻勾起。腹黑如他,若没有完全的把握,怎会将她带到这里?

元祈冷眼望着忽然间面sè剧变的兰玉,接着说道:“原本在夏国附近的齐国兵马,也早就在两个多月前撤退。其他小国,在前段日子妄想要与我夏国为敌,却不料引火烧身,各自战火不断,民不聊生。兰玉公子,几年前开始,你便注定落败。”

多年时间,他一直在暗中将兰玉所有的事情掌控在手,明知兰玉的危险,但仍旧是放任兰玉在外。只因,他要孤注一掷,一举成功。

大殿上,陷入一片沸腾。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高呼。夏国有太子,必定百年无忧。兰玉如此jīng深的算计,太子竟然早就有所防备!

元游目光错杂地望着元祈,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既是忏愧,又是无言,更多的是悔悟与满足。元祈如此运筹帷幄,是夏国之福!只是,他垂下头来,不敢直视元祈。这么多年来,他被人所蒙骗,不仅害死了南宫青莲,更是处处算计元祈。如此愚钝,差点让夏国落入他人手中!如此严重的罪责,让他难有颜面去面对元祈。就算是有朝一日西去,同样难以面对南宫青莲!

为何让他在如此晚的时候,才发现真相?

为何让他在知晓真相之后,才发觉当年让他真正动心之人其实是南宫青莲,而并非郭明月?他心心念念的始终都是在杨家村,救了他的那个女子。他那时朦朦胧胧之中心有所念,看到的那模糊女子的身影。

想到这里,元游顿时又吐出一口黑血。回忆,自责不断地缠着他,让他难以喘息,他顿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了龙椅之下。

“皇上!”众人惊呼。

元祈望着忽然倒下的元游,深眸一暗。

在一旁伺候的宦官慌忙将元游扶起,手足无措的看向元祈,“太子,该如何是好?”

“将父皇搀扶下去,寻御医为父皇诊治。”元祈淡声吩咐道。

慕容歌深深凝望着元游,他紧闭双眸,面容呈现着骇人的苍白之sè,衣服上的几块黑sè血渍触目惊心。他的身体不是已经在逐渐康复了吗?怎么现在看来,似乎更糟了一些?莫非是刺激过大,情绪激动过度所致?

兰玉自从知晓,自己暗中所做一切的事情都被元祈所知后,便一直不动声sè。待元游下去后,兰玉扫了一眼大殿外,紧抿着的chún角微动,温润如春风般的笑了,“我仍旧是棋差一招。”近日来费尽心机,以为将一切都掌控在手,却果真如偶尔心中所猜测的那般,元祈早就已经在背后布置好一切,等了多年,就是等这一刻,让他亮出所有的底牌,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话落,他看向慕容歌,半合上眼眸,笑道:“若有可能,我情愿如你一般无欲无求。但,我没有选择。慕容侧妃,你有兵器厂在手,太子妃之位无人可撼动。”

闻言,慕容歌眼光微动。兰玉,好厉害的一双眼睛!竟知晓她当年建立兵器厂的私心。当年,她大可以做些其他的生意,但是她想过日后发生的无数可能,宁愿做些小算计。兰玉说的不错,兵器厂在手,她便是有后盾,日后夏国所有兵器皆会出自她的兵器厂。而她只需紧握此项,便可让他人无法撼动自己的地位,甚至是威胁自己。

这一刻,兰玉竟然看清楚了,其实他之前得到的兵器厂不过是废弃之地而已。

在这样的时代,即使有元祈的宠爱,也不足以让她立足。想让自己安全无虞,务必要有自己的制胜之策。

她望着如此轻易接受结果的兰玉,无法形容出此刻心中的感觉。兰玉是她穿越至今,隐藏最深之人。他将所有的欲望都深藏在心底,到了最后才会浮出水面。如此qiáng烈的反差,不得不让人对他有所防备。更何况,他当初害死了她第一个孩子,间接害死了碧柔,如冰,并非一个好人。

“带下去。”元祈一声令下,多名侍卫出现在大殿内。

侍卫们防备地看着兰玉,同时手持利器,怕兰玉会在此时反击。

兰玉见状,温和一笑:“事到如今,我断然不会突然出手,垂死挣扎绝非我能做出的事情。”

古往今来,众人还未见过如此坦然面对失败的人,兰玉可以称得上是第一人!其实,仔细想来,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么又何须做无用的挣扎?更何况,此刻的对手是高深莫测的元祈?!

元祈,为了今日的一举成功,可以隐忍到如此程度,简直是让人惊叹!若换做他人,在面对太子之位受到威胁,甚至可能性命不保之时,还会如此镇定吗?又有几人能在几年之内,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之下,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手?相信世间没有第二人。

兰玉败,也是败的极有气节。没有威胁,没有谩骂,只有平静的接受一切!

如此,倒是引来不少人的敬佩。

这一日,兰玉公子信心满满的篡位幻想彻底破灭,换来血光之灾。夏国皇帝元游,一病不起,自那一日后,终日躺在床榻之上,jīng神一日不如一日。

南宫蓉在太子府中得知了兰玉落败一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日。待到晚上从房中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衣,眼眶微红,前去跪求元祈,让她去见兰玉的最后一面。

元祈应允。

她立即奔去牢房。

待进入牢房,每走一步时,她的心就向下沉,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最初相见时,她对他的动心,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从今以后,她绝对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一个男子,也只有他才能让她心跳加速,才能让她在每个夜晚失魂落魄的想念着他。甚至是明知道配不上他,又或者明知道他在利用她,可她仍旧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在他体内毒素发作的时候,他与她炙热缠绵,每一个这样的夜晚,她都深深的记载脑海之中,不曾忘,也不是想忘记便能忘记的。

只不过,他们相识的时间是错误的,他不会爱她,而她也不能爱他。

环目四周,已经褪了sè的牢房内,青砖的颜sè老旧,每一处都是让人看着便是发颤。

她怎么也无法想到,这便是兰玉最后的结局。

当今皇帝,元祈,都不会放过他的。

终于在狱卒的带领下,她站在了他所在的牢房门外。

他仍旧是喜欢身着一袭白衣,只不过此刻看他穿着这样颜sè,站在那片小小的窗口下,那背对着她的背影,竟是变得无比虚幻。仿佛就要从眼前消失。

她还未开口,他便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

“你来了……”仍旧是那温润的声音。仿佛初见之时,他向她伸出手说,带她离开。他无法知道,那四个字对她而言,具有多么大的震撼力!她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离开那里,为了离开那里,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却始终都没有如愿。而他的出现,成为了她黑暗中的突然送来的一抹光,让她痴迷。

她眼中含着泪,艰难的对着背对她的他点了点头,“嗯。”

那风华绝代的男子轻轻的笑了,“如今我落得今日这般地步,想不到你竟然还能看我。蓉儿,你不恨我吗?”其实,他早就知道南宫蓉身在青楼中,不过他却要在她已经挺不下去的时候去救她。甚至是得到她的身体,让她爱上他,并且为他所用。想不到,最后当一切真相摆在眼前后,她竟然还会来看他。

闻言,南宫蓉无法忍住眼中的泪水喷薄而出,她紧紧抓住那牢门,咬咬牙,说:“恨,怎能不恨!我早就知你心中不曾有我。而我乃残花败柳之身,根本未曾想过让你喜爱。即便知道你是利用我,可是为了能够得到你口中的称赞,或者让你露出几分笑容,我那时都是觉得值得。事到如今,当我直到一切恩恩怨怨,我想要恨也无法恨。在所有的事情当中,谁对谁错,再去追究,似乎也只是徒劳。而如今,我非常清楚,在你最后时刻,我想再见见你,否则,这辈子我将难以解开心结。”

兰玉转过身,看向她,容颜上没有临死时的恐惧,反而是从容,他有几分无奈的摇头,“值得吗?”倾心于他,便是一条不归路。

南宫蓉无半分犹豫,用力的点头,“值得。”虽这份痴心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回报,但是既然已经付出心,她便终身不会后悔。

就在此时,兰玉笑了,那笑容如春风般暖人的心。南宫蓉见状,心中更是悲痛欲绝,若是没有所谓的恩恩怨怨,她仍旧是在南宫家族内无忧无虑的成长,与他相见,或许就不会是眼下的这个结果,他们会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所有的事情,没有如果。

在她悲痛欲绝的哭声中,他竟然在伸手在脸上抚摸了起来,不过一会儿竟然从脸上撕下一块皮。

南宫蓉惊骇,“公子……你……”

在她的惊讶声中,一张陌生的容颜出现在眼前,这张容颜虽然陌生,但是比之前的要俊美,甚至是肌肤白皙,如同一张纸那般白,这是常年不接触阳光所致,但是熟悉的却是那嘴角旁的笑容,眼中的光芒。

“自从出生后,这张面具便是一同伴着我。未曾摘下过。而你,是唯一看到这张面具下脸的人。”兰玉微笑道。

南宫蓉愣愣的望着那张陌生却又感觉有几分熟悉的容颜,痴痴的问道:“公子让我看到这面具下的容颜,而我是唯独的一个人,是说明公子对我不一样对吗?”

“不,我只是让你记得我的样子。待来生再续缘。”兰玉缓缓的将面具贴回脸上,然后淡淡的回应着南宫蓉,打消了南宫蓉的那份幻想。也是他的真心,对南宫蓉他未曾动心过。他欠南宫蓉的来生再去偿还。

听言,南宫蓉并不意外,只是心中对自己嘲讽的笑了笑,到了现在她竟然还在胡思乱想。望着兰玉那从容的神sè,她知道,他不惧死亡。其实这时候如若他对自己许下承诺,然后让她放他离开,她会犹豫,会动心,会想着如何才能带他离开。

但是,他没有。

他不屑。

她收回目光,退后了两步,缓缓说道:“如若有来生,希望能够与你相见。”

话落,她便转身离去。

兰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展开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场恩怨纠缠,就此便能画上句号。

太子府。

慕容歌望着神情疲惫的南宫蓉,叹声气,劝道:“事到如今,该放下了,不能做任何停留。”

闻言,南宫蓉微笑,望着远方道:“是啊,不能在做停留了。今生的结局无人能够更改,唯有等来世。”兰玉给她的答案已经足够明显了。

慕容歌暗自放心,心知南宫蓉去看过兰玉后,如若兰玉稍微还有些良知,就绝对不会让南宫蓉继续痴迷下去。“如此甚好。”

“他会有怎样的结局?”南宫蓉问道。企图谋朝篡位,罪名不小,可诛九族。只不过兰玉的九族早就已经二十多年前没了。

“明日便会知晓。”

皇宫,皇帝寝宫。

从大殿上,元游吐血昏迷后,便被送往寝宫,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部前来救治。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救治,元游终于清醒过来。

在睁开眼睛,看到寝宫内熟悉的一切,元游恍然如梦,不知此时究竟是何时。而四周总是有人在低语,他皱着眉,有气无力道:“青莲,是你吗?”

这一声询问仿佛来源于梦中,如此痴痴缠缠,虚虚幻幻。他嘴角上扬,似乎能够感受到一会儿青莲出现在眼前时,她那灿烂绝美的笑容,然后依偎在他的怀中说,“妾一直在等着皇上醒来呢。”

想到这里,那久违的温馨幸福重新回到xiōng口之中,他忍不住那满溢的幸福愉悦,又唤道:“青莲?莫要与朕捉迷藏,快点儿出来。”

回应他的是四周让人恐惧的沉默。

外间刚才还在商议如何救治元游的太医们在听到内间传来元游的愉悦的呼唤声,面面相觑。

这皇上看来是病的不轻啊!

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如今宫中的人都知晓,自然知道是元游因为兰贵妃的魅惑而对皇后残忍追杀,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于眼前,皇上肯定是后悔了!

几个太医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一处静默饮茶的元祈,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皇上越是年迈就越是糊涂,谁都知道有太子在,夏国必定会安然无忧。可偏偏相信了兰媚娘,相信了兰玉,这才有几个时辰前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太子,皇上如今病情加重,日后皆不可下床了。而且日后也会时常迷糊,鲜少清醒。凭着皇上的身子,能够再坚持一个月已经是不错。不过却似乎服了灵丹妙药,能够续命。”一名太医来到元祈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元祈点了点头,目光冷漠的扫向内间。那神志不清的元游还在呼唤着母亲的名字。听到这样的呼唤,他眼中寒光冷冽。起身走向那内间。

“青莲,朕信你,无论你说什么都信你。朕知道是你救了朕。世上如你这般心善的女子少之又少。而朕何其有幸,才能够娶你为后。青莲,别绝望,朕真的信你!”元游眼角含着泪,似乎挥着手对着空气说着什么。

那惨败苍老的容颜如同一面丑陋的镜子,将他的一生如同历史一般描写出来。

“看来父皇并没有糊涂。还能记得当年母亲想你解释的一幕幕。你现在相信后悔有用吗?当年,你是何等的绝情?未曾怀疑过兰媚娘的居心!狠心命令人追杀母亲,父皇,不要告诉儿臣,你后悔了!”元祈居高临下,站在远远的地方,那个躺在床上的苍老男子是他的父亲,却未曾给他半分父爱,亲手害死母亲,害死南宫家族几百条性命的人!

元游圆瞪双目,似乎回忆起多年前的一幕幕,那一幕幕刺眼无比。更让他痛彻心扉!他挣扎着去看元祈,结果看到的是元气那冷漠中丝毫不加掩饰恨意的眸子!

这些年来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竟然能是如此的糊涂!

“儿臣至今都没有忘记母亲临死时的凄惨模样,同样,相信父皇当时看到母亲惨死的情形,必定是心情欢畅!在某处祭奠着兰贵妃的牌位,与她同饮。南宫家族几百条的姓名,南宫蓉的清白,皆是毁于你手。父皇还真是罪孽深重!偏偏让人意外的是,这般罪孽深重的你,竟然能够活到现在。儿臣有所不知的是,你是否有脸面去见被你害死的母亲,还有南宫家族的人?”元祈满含恨意的眸子盯着元游,将所有的事情点明,让元游没有办法寻到理由去解脱。装糊涂来逃避一切?怎么会如此容易!

元游忽感xiōng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呼吸稀薄。往事一幕幕,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企图刺穿他的心脏。不,是在一刀刀的凌迟着他,往昔岁月,不堪的让他痛不欲生!

“让朕去为他们赔命!让朕去死!”他老泪纵横,朝着元祈悲切的请求着,渴望着。此时对他而言,最后的结局便是死!唯有死,他才能彻底走出yīn影!才能不会如此痛苦!现在他生不如死啊!

闻言,元祈退后一步,神情显得那般陌生,却又是如此的绝情,“想死?以为死才能偿还你所做下的一切?父皇是夏国的皇帝,怎能如此轻易驾崩?还请父皇好好活在世上!如此才可日日痛定思过!”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元游怔愣的望着元祈,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想要对这个从来没有疼爱过,甚至是日日恨着的儿子说两句话,但是当话到了嘴边,他才赫然发现,曾经对元祈所做的简直是禽兽!他不配是一个父亲!竟然会对元祈做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

“多余的话你已经无需多说!从今以后,儿臣都不会再来见父皇,不过儿臣让这些太医日日为父皇诊治。绝对会让父皇寿比南山!”元祈缓缓收回那冰冷的目光,在收回目光的那瞬间,缠绕着他二十多年仇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元游虽然好好活着,但是日日想着如何害死了母亲,加害了更多人,如此,生不如死。这是他的报应!

元游双眼中光芒顿时暗淡,目送着元祈渐渐走出房间。他立即用尽浑身的力气,叫道:“祈儿。”

元祈脚步停顿,黑眸中暗光流动,倾城的容颜上尽是冷漠。祈儿?这话若是二十几年来叫出来,他或许会欣喜,但是现在他有的却只是冷漠,仍旧是冷漠,却一丝情感也无。

元游见状,疼痛入了骨,面sè苍白的询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兰玉?”

“此事父皇做主。”元祈扔下最后几个字,便决然离去。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想过要亲手杀死元游,他最终的目的是让元游今后活在世上的每一日都在痛苦之中度过!

元游无力望着棚顶,都是他的错!都是他咎由自取!当年青莲无数次的辩解,他却一次都不曾放在眼中。还一次次的冷漠以对,当年若是青莲没有救他,他便无法活到现在,而最后他还害死她,并多年来不曾将他们的孩子放入眼中,对南宫家族所有人所做的一切,简直是畜生不如啊!

悲从中来,他无声痛哭,苍白的面sè之下的灵魂在悔恨!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他早就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若是青莲没有救他,那么就不会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而他竟然这般狠毒,害死了她,杀了南宫家族的族人,玷wū了南宫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日后活着的每一天,他都将活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漆黑的夜,无一丝光。月亮,星辰都被掩藏在乌黑的云朵之下。

慕容歌坐在窗前,静静的等待着元祈。今日在宫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说明着一切事情的终结。元祈,他的心应该是彻底放下了。从今以后那些仇恨都将离他而去。

身后门声轻轻的响起。

她立即转过身。

熟悉的身影出现,她一步步走过去,扑进他的怀抱,用力吸允着他身上的清新气息,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

“都过去了,终于都过去了。”她将脸埋在他的xiōng前,声音闷闷的说道。却难以掩饰住她的激动。这一刻等的太久太久了。久到让人的心都在感觉到疲乏,这天是yīn暗的。

相信明天过后,便是一片明朗的天气!

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黑亮的发丝,笑道:“跟本宫撒娇么?”有时候温顺的跟个小猫似的。

慕容歌抬起头望着他华丽bī人的容颜,娇笑道:“若是撒娇,太子不宠吗?如今妾腹中还有太子的骨肉,太子不宠可以吗?”

闻言,元祈眼中柔情似水,点了点她圆圆的小鼻头,“tiáo皮。晚膳用了吗?”

“吃了些点心,等着太子一起用。”慕容歌握着元祈的手一同坐下,就在这时,白荷带着几个婢女端着热腾腾的膳食走了进来。

“太子,这些可都是慕容侧妃亲手所做呢,现在正是热腾腾的。”白荷对着元祈说道。这太子府里啊,也就是慕容侧妃对太子这么上心,还有身孕呢,就亲自去厨房亲手所做。

闻言,元祈心中划过一丝暖意,伸手将慕容歌揽入怀中,“以后不可如此劳累,如今有了身孕万事要小心,这些小事交给其他人去做便可。”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不曾多说过什么,但是却用着实际行动来告知他她的心。

从今以后,有她相伴,他无所畏惧。

慕容歌微微一笑道:“如今只不过是有了身孕而已,为了身子着想也不可整日闲着无所事事,适当的做点事儿也是不错。原本就想着有时间给太子做一顿丰盛的膳食,太子赶快试试。”瞧着他眉宇之间的yīn森之sè散去后,她柔声说道。

飘香四溢的菜sè香味俱全,只是这么看着便是让人食欲大增。

元祈顿感心中暖气洋洋,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一一尝着每一道菜,她手艺极好,最是普通的菜只要是通过了她的手,便会让人食欲大增。他抬起头看向脸上正挂着温柔笑意的她,倾城俊颜扬起一抹柔情似水的笑。

慕容歌抬起头便是撞上了他这样温柔的目光之中,她伸出手轻轻的扣在他的手背上,手掌内的温暖通过手背传入他的心。

这样平静而普通的夜晚之下,二人四目相望,幸福之意流淌其中。

夏宫,皇帝的寝宫内,自从天黑开始,从寝宫之内便源源不断的传来嚎啕大哭声。最开始宫人们心惊胆战,不知皇上为何如此,进殿询问,纷纷遭遇怒骂。因此众人只得守在门外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未曾见过如此痛不欲生的皇上。

纷纷猜测难道是兰玉公子的欺骗让皇上无法接受?又或者是真相大白之下,皇上对当年派人追杀皇后一事后悔莫及?又或者更多?但是此事已经传遍整个皇宫,所有人都对太子更为尊重,此时也是硬着头皮听着寝宫内传来不断的哭嚎声。

经过今晨大殿之上的打击,元游如今只能卧床不起,他挣扎着用尽浑身的力气爬下床,然后打开机关。熟悉的画像落入眼中。

画中最角落之处的女子浑身捆绑,满脸痛苦和愧疚的望着风华绝代的兰媚娘,他伸出颤抖不已的手轻轻的的去抚摸着那被他恨了多年的女子,脑海中瞬间涌现了当年他们二人恩爱的场景,她全心全意为他,而他却因为兰媚娘有意无意的挑拨而渐渐的疏远她,更是不曾听她的解释,从不将她的话放在眼中。

当年,她三番两次的解释给他,让他相信,那目光之中有着乞求,但他浑然无视,满心里都是兰媚娘对他所说的,南宫青莲其实不过就是妒忌!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他的无视之下,她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折磨!

“青莲,青莲……朕对不住你,朕后悔啊。”他深情的凝望着画像上的女子,多少年了,他原本以为会将她的容颜忘记,画上所画之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她相比,可如今猛然惊醒,这么多年来他不曾有一日忘记过她!

他放声嚎啕大哭,“朕错了!错的彻彻底底!”更是错的之前行径yīn狠如狼,现在回想起来,他残忍的杀害了南宫家族所有的人,同时又做出了那等禽兽的事情,玷wū了南宫蓉。并且这些年来一直对元祈防备,每日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让元祈生不如死。却没想到,他亏欠元祈啊!

日后他还有何脸面去见元祈?进入黄泉后还有何脸面去见青莲?

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能够立即了结性命,如此才可不必这般受折磨!

望着眼前画像,看着捆绑的熟悉的女子,他心下悲愤,瞅着这张画像越发的刺眼,他挣扎着伸手去抓着画像,不知抓了多久,身上都被汗水湿透,他才扯下画像,并将画像用力的撕碎。

……如果时光倒流,他绝对不会受到兰媚娘的魅惑,对她那般不信任,更绝对不会如此愚蠢……

……

上官宰相府。

风吹杨柳,柳叶飘扬。

偌大的上官宰相府中,一改昨日的平静,整个宰相府都炸开了锅!

今晨,宫中发生了大变故,大皇子竟然并非皇上亲生,同时蓄谋已久的谋朝篡位,当今皇上被蒙在鼓里,夏国天下险些被外姓人夺去,幸而太子即使出现,不理会皇上的有意偏袒和针对,揭穿了大皇子的yīn谋,才得以保住了夏国江山!百姓们还未曾陷入过恐惧中,但是事情已经过去,百姓们自然是没有过多的担忧。

但是,宰相府却在同时遭遇了重创!

晚膳之时,宫中突然下了一份圣旨,取消了上官月儿和元祈的婚约,同时因上官宰相与大皇子平日里走的很近,因而获罪,被降为知府。

这对宰相府,上官宰相,上官月儿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下人们人心惶惶,这宰相当初可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只是一天的功夫便被连降几级,他们这些身为奴籍的下人们接下来又该会有怎样的下场?

角落内,几个下人们聚在了一起议论着:“咱们知府大人肯定是得罪了太子,既然得罪了太子日后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咱们都是伺候知府的人,以后前途一片暗淡啊。”

“别说咱们,就是小姐不也是被牵连了?好好的一桩婚事,如今也被取消,不知小姐接下来还有何脸面在宰相府里待着!”

“要我说,小姐当初寻理由推迟婚约,多半原因是因为大皇子的缘故,如今大皇子被揭穿了身份,就证明知府大人是走错了路。若我是知府大人,当初就该选择相信太子。这夏国上下,能有几人比得上太子?”

“嘘,咱们不过都是下人,卖身契还在知府大人的手中,未来之路哪里是咱们这些人能够决定的!在此唉声叹气,不如祈祷着皇上和太子能够放过知府大人。”

“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即使已经压制的很低,但仍旧会被他人听去。

上官月儿远一整日来都无法入眠,晚膳之时得到消息后更是寝食难安,眼下听见了下人们的议论声,更是面sèyīn沉。

贴身婢女担忧道:“小姐莫要听他们胡说,老爷在朝为官多年,虽说一时走错了路,但是皇上和太子一定会看在老爷之前劳苦功高的份上绝对不会再有所为难。”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上官月儿从婢女的脸上明显的看到了一抹犹豫和怀疑。

元祈都将婚事取消了,更是任由着皇上将父亲降职,就足以说明,父皇如今不受重视了,接下来整个宰相府都会陷入了两难之地,曾经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人,日后定会前来践踏他们!

她紧紧咬着chún,“你下去吧。我一人回房便可。”

那婢女今日也是jīng神恍惚,听了上官月儿的话连忙退下。

上官月儿走入房间,神情迷离的望着房间中的一切,因这座府邸是当初皇上赏下的,只有身居宰相之位的人才可有资格住在此处。如今父亲被降职为知府,这样富丽堂皇的宅院便不可住下去。明日,她便会搬离此处,住一个小宅院之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吐出,“世事无常,我当真要受命运的捉弄?”

命中注定?她的荣华富贵只能是昙花一现?上官月儿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经历此刻都在眼前闪现,走的每一步都是她jīng心策划的,从未想过自己的决策会让自己深陷如此境地。

皇上取消了她与元祈之间的婚约,而元祈并未有任何行动。最总要的是父亲被降职,一个知府的千金怎么配得上太子!原本想着还有机会,只要她抓住便可,结果落得这般下场,她该如何抉择?至于以后所要面对的,她是否能够承受?

她抬头又guàn下一杯茶水,已经冷却的茶水苦涩不已,浓烈的苦味弥漫在口中。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举动,冷苦的让她瞬间清醒,她怎么会忘记之前大师对她说的事情!慕容歌还有一个把柄在她的手中,只要她利用得当,定会让自己翻身!哪怕是让元祈对她侧目一下,那都是她此刻最为珍贵的机会!

正当她想着如何去做此事时,父亲来了。

一日之间,父亲仿佛苍老了十岁。

上官知府进了屋子,便是隐忍低声哭道:“月儿啊,如今你婚事被取消,都是为父的错啊!若不是为父当时选择失误,想要两方都讨好,你如今早就已经嫁入太子府成了太子妃。如此,为父的官职便不会被降。月儿啊,为父大错特错啊!”

因为上官知府一声都顺顺当当的,身为宰相更是群臣百姓巴结的对象,久而久之便是不将许多人放在眼中,更是倦怠民生之事,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现在想来当真是大错特错,如若当初他意志坚定一些,坚信太子日后必能登基,而大皇子绝对不是太子的对手!谁知当时他的脑袋被糊住了,一半的心思都在兰玉公子的身上,认为兰玉公子受皇上喜爱,日后登基为皇是最可能的事情。

压根就不会想到,到最后兰玉公子大皇子的身份竟然是假的!太子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一切真相摆在眼前后,他简直是疯了!难以置信。所以从宫中回来后,他一直忐忐忑忑,直到晚饭收到圣旨后,他这才控制不住,无法接收!

上官月儿未曾见过父亲犹如现在这般无助,痛苦,一时之间悲从心来,她搀扶住父亲,低泣道:“爹,女儿并不愿你,一切皆是命。当初爹让女儿那么做,不过是怕女儿日后会遭受更多的苦难。谁知命运弄人,之后发生了许许多多无法让人估量的事情。爹,即使被降为知府,只要日后爹一心为朝廷,定还会有被皇上和太子重用的那一日,爹,莫要放弃。”此时此刻,她万万不能败下阵来,一定要建设心房,坚信自己。

上官知府望着上官月儿的苍白的美丽容颜愣了一下,又忽然想到此刻前来的主要目的,便接着又说道:“月儿啊,为父相信你一定会有法子的对吗?如今太子府只有慕容侧妃一人,当初你与太子有婚约,虽然日后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是为父想着断然不是太子的选择,一定是慕容侧妃在背后使用的手段,才让太子对你那般冷淡。月儿,赶明儿你前去太子府求见太子,为为父求情,同时也让自己有机会接近太子。”

“父亲,月儿如今还有何脸面出现在太子面前!”上官月儿闻言,突然态度冷淡的看着上官知府,如若不是当初爹当初存了私心,那般对她说,太子东宫之位岌岌可危,那么,她当初就不会犹豫。如今爹竟然不顾她的面子,竟然让她去见元祈!即使她早就已经想好,等过两日风波再过去一些后,她再去见元祈,但是爹竟然是如此的急不可耐,完全是不顾及她!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当灾难来临之时,所有人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就连她一向尊重的爹也是如此。完全不顾她的颜面。

上官宰相此刻正是面临着最为悲苦之时,让他一下子从受人尊敬的宰相到知府,日后肯定会受人议论,这样大的转变,他当真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说什么他不能放过。

“月儿,你自小便是聪颖,该知道眼下父亲面对是什么,而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与太子的婚约取消了,你当真是以为夏国内还有人胆敢迎娶你吗?如今你唯一的后路就剩下太子了。就算你前去太子府,求得一个妾室之位,都是一条出路。否则你被人退婚,然后父亲又只是知府之位,即使日后你嫁人,也必定小家之人。”上官宰相虽然不满上官月儿的态度,但是仍旧是耐着性子继续劝说道。

上官月儿面sè本就苍白,听闻上官宰相的话后,面sè更是苍白,虽知爹话语之中大半的意思都是在为自己谋划,可她又何尝不知,接下来她将要面临的或许比爹所说的还要严峻!

“如今慕容侧妃有了身孕,太子府内又没有其他的女子,太子身边怎么可能少了女人!而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最重要的一点是,天下人皆知,你对太子痴情。你只要做的对,就会有机会,太子便是没有拒绝你的理由。”上官宰相焦急的说道。

“是吗?”上官月儿一声冷笑,并非是对自己不自信,而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若是还存有幻想,那么便是有些不自量力,她没有资本去幻想,如若元祈对她真有那么一丝情,就不会任由着皇上取消婚约,让她成为了整个夏国的笑话!

“这两日便是准备前去太子府吧。”上官知府沉声道。身为上官月儿的父亲,自然知晓她是什么性子,她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都爬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所以,她必定会前去太子府。

上官月儿心中怅然,突然觉得十分可悲,到了今日这般地步,父亲眼中也只有自己,现在更加确定了,对父亲而言,她不过是利用品而已,凭着对她的了解完全可以将她掌控在手中,为他利用!眼下,就算是他不曾来见她,她也要寻找机会,前去见元祈,此时此刻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错过。

“是。爹放心。”上官月儿收起愤愤的心情,低首点了点头。

上官知府忙点头,“好,好,月儿,切记为父的话,见到了太子,莫要太过碍于脸面不说心中话,若是bī不得已要向慕容侧妃低头,你也不能抗拒。一时的低头或许会换来永生的荣华富贵。”

“嗯。”上官月儿冷淡的应道。心中却在想着慕容歌的身份,大师所言绝对没有假,只不过这么荒谬的事情,会让人相信吗?此时她的身份不再是宰相府的小姐,已没有办法让大师来作证,她该怎么做?

……

齐国边境。

一封飞鸽传书自夏国而来。

赵子尽看过后,神情飘渺。

“兰玉果真是败了。”他低声道。

在他身后伺候的左道闻言,松了一口气,“果真如皇上预测,兰玉公子败了。其实这结果似乎也不意外,夏国本就是夏国太子的天下,即便夏国皇上被兰玉公子蒙骗,想要废除夏国太子。但夏国太子似乎早就已经做了准备。”左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子尽的神sè,一路上他便发现了皇上的不对劲,似乎更加的深沉,也更加的会将心思隐藏。

“是啊,放眼天下,如今能有几人能够与他相比?如若不是他有绝对qiáng大的能力,又怎会给慕容歌绝对的安全。”赵子尽神情冷若冰霜的说道。至今他无法忘怀,那晚她对他那冷漠而疏离的神情。

当真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天下,可他却失去了这辈子就算是用尽各种手段yīn谋都不会再得到的她!那在枯井之下,执着帕子温柔的擦去他脸上脏wū的她永远都不会回来,那段时光,只能存在梦中,也只能在梦中去追寻。

即便不承认,不想承认,在离开夏国京都的时候他便后悔了!或许从最开始的时候,当他为了达到目的,将她打晕带回齐国时,他便已经后悔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如此,他绝对不会为了天下而放弃她,利用她。即使让他辛苦筹划几年,他也不要失去她。

“皇上后悔了?其实天下女子比比皆是,皇上如今已经是齐国皇上,身边更是不缺女人。慕容侧妃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男女之情向来是小事。对皇上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天下不是吗?”左道语重心长的劝解道。身为皇帝,一个有野心的皇帝,最要不得的便是男女之情,男女之情必定会无事。而皇上为了天下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便该更加冷血无情的接着走下去。

赵子尽紧紧抿着chún,冷冷的望着前方。因他与元祈签订了两国友好的盟约,齐国与夏国的交界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齐国遭遇了一次战争后,就已经大不如从前,需要多年的休养生息。百年之内,或许在元祈在位内,齐国想要超越夏国都是痴心妄想!盟约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这就意味着在江山天下面前,他还是选择了权利,而放弃了她。

算来算去,他终究是不如元祈!

“后悔?如今的朕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赵子尽挺直背脊望着远方,一座座环绕连着的山峦,前方便是他舍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情感换来的!

辽源而壮阔。

“皇上,其实皇后对您也是有情的。”左道看了一眼不远处席地而坐休息的元鱼,元鱼偶尔也会看向赵子尽,虽然神情冷漠,似乎已经无情,但是他做能多少看得出来,无爱而无恨,她是恨皇上的,但也是爱皇上的不是吗?

元鱼?赵子尽目光闪动了一下,略显几分冷漠。他不曾真心喜欢过元鱼,即使知道曾经的元鱼对他情深,那也无法撼动他已经冷却的心湖。

相比较后宫中那些形形sèsè,或多或少与心中之人有着几分相似的妃嫔们,他却是对她不喜。

他扭头淡淡无情的扫了一眼元鱼,正巧元鱼也在看着他,他习惯性的面对着后宫女子展露的笑容,对她笑了一下。

即使无情,对如今的他而言,仍旧可以做的天衣无缝的有情。

元鱼触不及防与他的眼睛碰撞上,又看见了他难得对她展露的笑容,她愣了一下,有多久了,他面对她时不曾笑过。

此时,他笑了!

是否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她紧抿着chún,起身吵着他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望着眼前曾经让她彻夜难眠,深爱过的男子,低声道:“皇上,天气渐渐凉了,多加件衣服吧。”曾经无情,几番挣扎,不可否认,她无法忘记他,更无法忽略他。

赵子尽轻轻一笑,似乎在这一笑之间,四周吹来的风都是温润的,元鱼望着他的笑渐渐失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在回忆之中,他对她也是好过的不是吗?

“嗯。”

在他淡淡的回应中,她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她却没有料到,在希望来临的时候,有代表着绝望离她不远了!

后宫之路,母仪天下,就注定了她要做出一定的付出。

次日,元游下旨,赐兰玉公子毒酒,鹤顶红。

大牢之内。

几名侍卫端着一壶装了鹤顶红的酒壶前来。

兰玉仍旧是带着已经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面具,他容颜温润,笑容温和的望着几名侍卫,完全没有在面临死亡时的慌忙,“酒中是什么毒?”他问道。

问的从容,问的不迫。

侍卫们惊讶,仍旧是有一名侍卫上前回道,“是鹤顶红。”

“鹤顶红?很好。”兰玉点头笑道。都说世上最毒的毒药便是鹤顶红,无人可解。死时只是痛苦一时,死亡来的很快。

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姿容风轻云淡。

“你……还有话讲?”侍卫犹豫着问道。照理说,兰玉公子进入夏国皇宫内,便是掀起了腥风血雨,夏国百姓都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但是,兰玉公子之前在天下行走时也救了不少人,相信在兰玉公子骨子里应该是一个好人。

兰玉笑望着那侍卫,轻声问道:“你为何如此问我?”本以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可恨的,该死的,毕竟多年来他所做的事情便是要让许多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卑职认为公子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多年来公子也救了许许多多的人,若是公子不曾前来夏国,那么,公子在天下人的眼中仍旧是一个好人。”那侍卫说出了心中话。

听言,兰玉神情怔愣了一下,回忆着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从最初他便是知道自己的使命,报仇!这便是他活下来的唯一目的,而他活着的目的也是报仇。

当初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也迷茫过,甚至是退缩过,可当一个,两个人,死在他的手上后,他渐渐的有些麻木。

他不曾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

为了达到目的,他伪装自己,几乎是骗了所有人。

但,这两日在这牢笼之中,面对着南宫蓉的痴情,他忽然明白,他还有心。甚至,想起了当初他虚伪的去救那些人,没过几日,又夺去了那些人性命的时候,他是几日几夜无法入眠。

“是吗?”他失笑反问,似乎这个问句是在问自己。

侍卫懵然,连忙低头,双手呈上毒酒,说道:“请公子饮下毒酒。”

兰玉看了一眼四周,最后映入这人间之景后,便是伸手去拿那毒酒。

“等等!”

牢房外传来一人的阻止声。

几人看去,见到两人走来。

这二人几名侍卫并不陌生。都是在慕容侧妃身边的护卫,小十,流云。刚才出声阻止的是流云。

“我们有些话要对他说。”流云拿着元祈给的令牌给几名侍卫看了眼,然后说道。

几名侍卫见到令牌后,便没有其他言语,立即退了出去。

兰玉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看向流云和小十。

小十望着兰玉,眼眶红红的。原本今日他是不能来这监牢的,只不过慕容侧妃知晓他的心思,便是让他与流云一同前来。望着兰玉一身白衣,那白衣两天没有清洗,在这有些脏乱的监牢内,那一身白衣也有些脏wū,在他的印象之中,公子一直喜欢穿白衣,而且白衣几乎非常干净整洁,换做是以前的公子,必定不会忍受身上的衣服如此脏乱。

流云目光狠狠的望着兰玉,“兰玉公子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纯属罪有应得。有多少人是死在你的算计之下!你早该死了!如今,老天真是开眼了!”其实这些日子他已经想明白,在天下之争中,皇上的死不怨任何人,要是怨恨,便是怨恨这乱世!但是,若非兰玉的谋算,许多人便不会失去性命!

面对流云的愤恨,兰玉显得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笑着回道:“你恨我是正常的。赵子维失败,一大部分是因为我,赵子尽,元祈三人在暗中的算计。”

“公子。”小十无声的唤道。公子鲜少有低下头的时候,眼下面对着流云,竟然会低下头颅承认错误。眼前的公子,似乎是他熟悉的那个公子,又似乎是他陌生的公子。

流云神sè一沉,冷声道:“不,并非是皇上的死,还有碧柔,如冰,等等人都是死在你的yīn谋之下。她们何其无辜。甚至还有南宫小姐,当初你明知道南宫小姐会有怎样的下场,但仍就是选择视而不见,所以,你死,并不委屈。”

“流云,你对赵子维很忠心。赵子维很幸运。”兰玉笑道。其实这么多人当中,最幸运的人莫过于赵子维,死了,仍旧是可以被许多人记住。

他缓缓看向小十,“你恨我吗?”若是到了最后,他最觉得对不起的人一个是南宫蓉,另外一个便是小十。

小十是个绝对单纯的人,对他忠心。只不过,在面对小十的单纯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利用。从人群中第一眼见到小十的时候,他便知道即使小十不能言语,但是小十却是一个绝对的武学天才,所以在他身上下了药,训练。

到了最后,一切真相大白后,他临死之时,这个单纯的小十来了!

小十含泪摇头,“不。”他无声回道。其实当年若是公子不曾救他,他仍旧是饥一顿饱一顿,或许有一天就会死在战火中。对于这一点,他一直感恩。这几天,他一直想着,要是后来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好了,他跟在善良的公子身边救天下人,因为那时候他每救一个人都会觉得很开心。只不过凡事都没有后悔的时候了。

其实他还是幸运的,后来又遇见了慕容侧妃。所以他这么幸运,心中又怎会有恨。

“小十,谢谢。”兰玉淡笑说道。

闻言,小十红着眼摇了摇头,摆着手势道:“公子,一路走好,来生小十还愿意做您的随从。”

兰玉口中发涩,望着单纯的小十,他嘴角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流云后,便从小十的手中拿过酒壶。

清澈透明的毒酒缓缓倒入杯中。

小十紧紧咬着chún,别过眼。

流云紧绷长久的心得以松解,这是兰玉公子应该得到的下场!

兰玉仰头,没有多说什么便是一口饮下

……

太子府。

慕容歌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因为有着身孕,她每日都是感觉到很疲乏。吃了一些点心后,便是有些昏昏欲睡。

据说,兰玉当日见到狱卒手中的毒酒时,只是绝美倾国淡笑,未曾反抗。就算是小十和流云前去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最后仰起头便一口饮下满杯毒酒。片刻,身亡。

之后元祈下令,厚葬。

对于这个结局,几乎是所有人唏嘘。

曾经名震天下的兰玉公子,最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怎能不让人震惊,怎能不让人唏嘘。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时间,她仍旧清楚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兰玉的情景,兰玉出现之时便是让人感觉到温暖,虽然那温暖是有意营造出来的,之后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怀有目的的。

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不是吗?

自出生起便是要承担起为整个家族报仇的使命!

小十从牢中回来后,就一直关在房中。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小十,在面对伤害过他的人,还能如此伤心,真是让她心疼。日后,只要小十在她身边一日,她便绝对不允许有人再伤害他。其实最令她担心的是小十的终身大事,相信小十的善良日后一定有女子会欣赏,会去珍惜他。

至于流云,了却了一桩心事后,仿佛整个人都不会那般冷冰冰的,赵子维将他留在她的身边,她又何尝不知赵子维的心思,赵子维不想让她遭遇危险,同时也想让流云能够在这乱世下立足。

赵子维……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一年了。

若她都能穿越,她希望他也能够穿越,或者穿越到她原本的时代享受着现代的高科技。又或者是穿越到一个和平的年代,凭着他的聪颖无论在哪一个时代,肯定都能过的很好。

他说,他希望她忘记他。

他还说,希望她能够记住他。

她勾起嘴角,淡淡一笑,他永远会活在她的回忆之中。

门被推开,声音很小,看得出推开门的那人很小心翼翼。她嘴角旁的笑容更加甜蜜,并在心中对赵子维说道:赵子维,谢谢!元祈对她很好,真的很好。

她闭着眼睛装睡,他轻手轻脚,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他走到了跟前,为她盖上了滑落在一旁的被子,并轻声道:“既然想要睡觉,为何不去床上?”说着,他便是抱起了她。

其实,最近的她体重加重,体态丰腴,若是往常她肯定别扭的不想让他抱,女人么对自己的身材怎么说都非常介意。不过,她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在意她的身材和容貌。

她伸手轻轻的搂住他的脖颈,靠在他的xiōng膛上,听着他qiáng而有力的心跳声,心底油然而生幸福感,她睁开眼睛看向他,笑意盈盈道:“太子,对妾真好。”

元祈神情淡淡的,将她放在床上后,才缓缓说道:“刚才在装睡?”

慕容歌挑眉,娇笑三声。“并未,只不过是有些乏,懒得睁开眼睛而已。”

“tiáo皮。”他淡淡一笑道。

……

南宫蓉自听闻兰玉的死讯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行刑之时,她本是有机会再见到他最后一面的。只不过,他对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她又何必对他痴痴缠缠,让他临死时仍旧是记着她。

几杯黄酒入肚,只感觉浑身发热。

此一别,便是永生!

据说,他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畏惧,更别说反抗。

到了最后,他仍旧是保存了一丝温柔。

记得她对慕容歌说,“兰玉公子绝对有本事能够逃出去。”在天下间行走多年,虽然到最后仍旧失败了,但是他在背后的力量还存在着,在偌大的夏宫,他只要费些心力,便是会轻易的逃出生天。

当时,慕容歌面sè沉凝,犹豫了片刻后对她说道:“兰玉公子虽说失败,但是这样的结果他必定也想过。如今深陷牢笼的他,绝对不会逃出去。只因逃出去,他便会失去最后剩下的自尊。他绝非是一个胆小之人!既然结果是如此,他定会勇于承受。”

勇于承受?所以在面对死亡时,他未曾想过逃离,而是选择无惧的面对死亡!

眼角,脸颊湿润,她伸手去抚摸,脸颊已经湿润。慕容歌还说,“既然你对他这般放不下,为何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也许看过最后一面后,你便会放下。有时候情感便是如此,并非付出便会有收获。但是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蓉儿,兰玉公子虽然已经入了你的心,但是不能左右你的一辈子。相信我,日后一定会有人爱上你,真心对你。至于南宫家族的一切,都太过沉重,你绝对不可承受。记住,其实,你也只是一个需要人怜爱保护的女子。我已经对太子商量过,那血统一事便是在南宫家族被灭的瞬间,就不复存在,另外一个南宫家族的人如今已有自己的幸福生活,更不想改变现状。所以,蓉儿,你自由了!日后,你要为自己而活!只有为自己而活的生活才是幸福!”

放下?让她从现在开始,便放下对兰玉所有的情?

可多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已经入骨,她怎能轻易放下呢?

自由?从现在开始她不必纠结于南宫家族的一切?她是真正的自由之身?没有人可以再左右她的生活?

她缓缓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嘴角微微扬起,“是啊,一切都该重来。”曾经没有体会过的轻松生活,日后她还有机会去获得的不是吗?

就算今生没有男子会为她侧目,她仍旧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要好好想想,她最想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

夏宫。

元游今晨是被宦官在地上发现的,那时的整个寝宫内都是一片狼藉。那宦官见到次此景,大骇!连忙命人将元游扶到床上,紧接着让人将寝宫内收拾妥当。

折腾了一会儿的元游昏睡过去,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等他清醒的时候,去牢房执行的侍卫们回来复命了。

“他未曾留下其他话?”元游眼光下黑青,面sè苍白,咳嗽了几声后,有气无力道。

那侍卫长立即恭敬的回道:“兰玉公子并未留下什么话。只不过在中间慕容侧妃的两名护卫前去看过兰玉公子。太子在一个时辰前命令厚葬兰玉公子。”

“嗯,听从太子的命令吧。”元游又连续咳嗽的几声回应道。元祈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天衣无缝,对兰玉死后宽容,不仅可以让夏国百姓看到他的慈善,还能让人敬佩!他勾起嘴角一笑,不愧是青莲的孩子!

“是。”侍卫长退下。

元游重重的咳嗽一声,感觉是有痰在喉咙处,噎的他喘息困难,可他终于用力的咳嗽了后,才赫然发现,帕子上全部是血。

他瞪着双眼望着那片血红。

忽然,放声大笑,“莫非是老天让他解脱?!”如今的每一日他都在悔恨的痛苦中难以自拔,每一日,每个时刻他在想着,死,他一定要死。只是死亡并不可怕,等到了印钞地府,他该如何面对青莲?面对这些年来他所做下的一切的罪行?

“青莲,朕无时无刻不在痛苦悔恨中,如若当年朕信任你,暗中去追查此事,相信定会知晓兰媚娘,可朕猜疑你的心,一步步走错,最后竟然会到了无法逆转的的地步!青莲,不知等在yīn曹地府相见时,你是否会原谅我?我想,你恨我还来不及,怎会原谅我!”他朝天自嘲冷笑,他到现在仍旧还在苟活着,本就是因为害怕死后去面对青莲?

又或者是,如同元祈所说,让他死是太过容易了,他需要今后活在世上的每一如都要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痛苦,每日生不如死。其实此时此刻的他每承受一次的痛苦,便是让他的负罪感可以少一点。

“青莲,朕未曾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懦弱!若是将来堕入地狱,朕会跪在你的面前乞求你的原谅。”

他靠在床上,虚弱无力的说道。

床前的纱帐被由窗吹入的风吹起,丝丝凉风吹拂在脸颊上,元游无力的靠在床上,眼角流淌着泪水,他错啊!错的太过离谱!错的连他自己都恨!

可惜,当真相大白那一日摆在眼前时,他便已经没有了后路!他只能面对残忍的过去!如若可以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绝对不会让之后的一幕幕上演。

……

当夏国百姓都认为元游病重,理应由元祈登基之时,元祈宣告天下,待元游驾崩后,他才可登基。元游在世上一日,他便仍是夏国太子,而非皇帝。

元游重病在榻,不能下床走动,在知晓此事后,竟连日绝食。元祈得知后,便在处理完琐事之后,入了宫。

元游虚弱的躺在床上,几日未曾入食,身体更是虚弱。他望着站在纱帐后面的元祈,眼光发亮,激动不已的望着元祈。

元祈目光冰冷的望着元游,眼中冷光四射,望着元游激动的目光,心中只觉得几分讽刺,“父皇在绝食?”在太子府听闻元游用绝食来威胁他登基,当真是有几分好笑!何时开始,元游竟然觉得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有几分重量?

“夏国如今需要你,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朕想着,如若你能够趁早登基,对夏国也是福。”元游望着元祈眼中讽刺的光芒,心中刺痛,不免小心翼翼的说道。

“几年来,父皇身体一直不佳,夏国的事情儿臣也在一直辅佐。又何必在意这段时间?等父皇驾崩之后,儿臣自会登基。既然父皇身体不佳,便好好休养吧。”元祈冷声道。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分,元祈便是没了耐心,转身便要离开。

元游见状,焦急的喊道:“祈儿,你恨父皇?”当这话问出口后,他又提着一口气,紧张不已的望着元祈,其实答案他心中有数,可是却私心里想要听听答案。

元祈停下脚步,多年来所有的经历,如同一张画卷一幕幕的在眼前一一走过,他缓缓闭上双目,用着最为冰冷的声音说道:“恨!从你要杀母亲,母亲带着我离开皇宫时,我便是恨!当母亲惨死在我的面前时,我对你更是恨!此恨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退!”

闻言,元游犹如雷击,整个人靠在床上,浑身的力气被抽离!明明结果摆在眼前,可是当他亲耳听见后,仍旧是巨大的打击!

“你母亲是否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他颤抖着声音有气无力的问道。

“从未!”元祈未曾犹豫,直截了当的将最残忍的答案告知。即使母亲偶尔在梦中含泪控诉过元游的残忍,但是却未曾在他面前说太多。

母亲是不想让他对未来充满恨,所以一直让他在逃亡中仍旧活的很快乐。

元祈回头冷冷的望着元游,冷声道:“你对母亲最好的赎罪方法便是生不如死!”此时再看元游,竟然觉得有几分的可怜!半辈子的都在欺骗中生活,做下了不可泯灭的罪行。这一切一切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望着元祈丝毫没有犹豫的离开,元游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僵硬的靠在床上。

从今日开始,绝食的元游又开始进食。

从今日开始,元祈就再未出现在元游的面前。

……

一月过后,秋高气爽,柔风扶柳。

太子府内焕然一新,不仅有独特的黑sè芙蓉花,更有其它五彩缤纷的花朵,争相斗艳,浑然不同于太子府多年来始终如一的沉闷。下人们做起活来,也是jīng神头十足。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以前,慕容歌便是吩咐了府中的花匠在培养着其他的花。所以这过了一个多月后,太子府内百花争艳,更是生机勃勃!

正因为此,太子府内焕然一新,但凡事到过太子府的人再次来到太子府的时候都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眼前的太子府就是曾经所见沉闷,威严的样子!

亭子内,一袭黑衣的男子靠在栅栏上,姿态优雅的翻看着书籍。

坐在一侧的素衣女子同样是在看书,只是似乎书中内容过于乏味,让她无法安下心来,清凉的风拂面,她额角边细碎的头发作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身侧的男子。

“刘氏之女姿容上等,但为人嚣张跋扈。不如秦氏之女贤良温和,若纳为妾可…”她轻声道,一边抚摸着腹部,一边说道。这一个月来,腹部明显大了不少。

不知是她做人太过成功,还是人缘太好,这几日京城内外关于太子府的风言风语闹的极其厉害。有些女子望着太子府内,阳盛yīn衰,便好心带着银子前来求她,已保太子府内yīn阳和谐。

捧着人家的银子,自然要做些事情,如此才可对得起那些女子的一番盛情。

据说,刘尚书之女让下人给元祈送过一封书信,那信虽然元祈未曾看过,但她却‘偶然间’看到,当真是声情并茂,热情火辣。看的她都不得不佩服刘氏之女的文彩,想不到情书也可以写的如此隐晦,隐晦之中又会让人清楚地知晓她的芳心。厉害,厉害!

元祈放下手中书,靠着那染着红漆的栅栏上,淡扫了她一眼,轻声唤道:“慕容歌。”

“呃?”

“受了秦氏之女多少好处?全退回去。另,秦氏之女送给城门守卫为妻。你,今晚侍寝!”男子淡淡的如初雪般轻柔的声音,顿时冷冽如万年寒冰。他冷冷望着她嘴角边的浅笑,那得逞的小模样狡诈不已,让他一时之间微微苦笑。

慕容歌眼睛一亮,心中jiān笑,但面容之上仍旧有着苦恼之sè,“退回去未免有些可惜。”

“你还缺这点银子?”他挑起眉梢,淡声问道。

慕容歌嘴角一抽,这些银子她的确是不放在眼中,只是这些女子蜂拥而上,企图进入太子府占有一席之地的模样,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妾有身孕,平日里就好吃,银子倒是谁也不会嫌多。越多越好。总要用点零零碎碎的银子来买些好吃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女子盛情相邀,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她撅起嘴,万般无奈的说道。

见状,元祈漆黑的眼瞳之中浮现一抹宠溺的笑容,“时机已到,本宫明日宣告天下封你为太子妃。”

慕容歌沉默,太子妃?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近一个月她又是整日里休息,看书,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妾,他若是不提及,她倒是忘了。

元祈接着说道:“同时,宣告天下,本宫终生身无二妇。”他目光幽深的望着她,今生有她已足够!如今见到其他的女子,也只会让他感觉到厌恶而已。

“今晚妾侍寝。”慕容歌立即投怀送抱,主动钻进他的怀中,小脑袋拱在他的xiōng膛间,羞涩的撒娇道。

主动承欢这事儿,需慢慢培养,初次讨好使用未免有些生涩,慕容歌整个脸颊都似火烧一般,红热的烫人。

元祈瞳眸瞬间幽深,其间燃起点点星火,他压低声音,略带一丝压抑的情欲沙哑的说道:“想让本宫在白日里便与你欢爱?”

慕容歌原本就已经红透的脸颊,因这一句挑逗的话语而更加的火热,真是……真是没脸见人了!她咬着牙,继续道:“太子,妾还有身孕呢。”自从有了身孕后,他们便没有真正的欢爱过,想必他也是极其忍耐呢。

闻言,元祈面sè一沉。望着她微微隆起来的小腹,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唯有将眼中刚刚燃起来的欲望之火隐去,有几分无奈的望着tiáo皮的女子,“待你临盆过后,本宫定要好好补偿你。”

慕容歌嘴角一抽,他这话说反了吧?是她补偿他,而非他补偿她!算了,便是让他在口头上逞威风吧。反正,他开心便好。

第二日,元祈宣告天下,封慕容歌为太子妃。此消息并不会让众人意外,毕竟夏国内如今无人不知,太子府内唯独有一名女子深受太子宠爱,太子为此女遣散太子府内众多姬妾,独独宠爱此女,立为太子妃是迟早之事。

但,太子竟然同时宣告天下,此生身无二妇!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满朝文武同时反对,古往今来,从未一名太子,皇帝,后院就只有一个女人!

元祈面对众人的反对,只是简单的解释道:“朕今生只需一女白首偕老。众臣若有异议,不必对本宫提出,本宫断然不会更改决定。”

众臣见状,便知元祈必不会轻易更改决定,且他们极其敬畏元祈,不敢再有所异议。同时,私下里,群臣猜测,身为男子怎可能容许身边只有一名女子?固然现在太子极其宠爱那女子,但时间一久,难免觉得她有些乏味,届时定会娶妃纳妾。最重要的是,一两年之内若那女子没有为太子诞下子嗣,那么太子必然会纳妾传宗接代,他们又何必急于一时?以此来得罪太子?

只不过也有一些老臣对此颇有微词,纷纷前去求见元游,希望元游能够劝解元祈。

更让天下人意外的是,夏国皇帝竟然同意元祈决定,并下圣旨赐婚,许给慕容歌汉阳郡主之称,赐婚于元祈为太子妃。

几个老臣在寝宫内,面面相觑,都颇有微词。纷纷提出抗议,“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古往今来,从未听说一代君主,身边只有一个妇人的!更何况若是只有一个妇人,皇家子嗣怎么可能壮大?想要靠着自家女子入宫然后在官路上更加畅通的官员们又怎能接受。纷纷提出抗议:“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但是,元游坚定不移,并且没耐心的挥手让众人退下。“都退下吧,朕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

几位老臣闻言,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些是什么,连皇上都同意了,他们这些臣子若是说的再多,也只是徒劳而已。

只不过,夏国上下,短时间内,无论是群臣还是百姓听见元祈的话后,个个惊讶万分,太子对一个普通的女子,竟然会如此的深情!这也太过让人震惊了!

在议论纷纷之中,许久不曾有动静的上官月儿渐渐的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上官月儿一直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出现,即使每日父亲仍旧回来催促她,可她仍旧是非常耐心,如今对她而言,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所以要在最合适的时机是做最合适的事情!

只是,在这份等待之中,竟然出现了意外。

元祈竟然冒着得罪群臣的危险,立慕容歌为太子妃,同时宣告天下,他今生只会有一个妇人,那便是慕容歌!

父亲焦急赶来,相比较前一个多月时的和颜悦sè,这一次竟让是面露凶狠之sè,“你不听为父的话,如今太子宣告天下,太子府内只有太子妃一人,不再有其他的女子。今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让太子宠爱你!最好的时机已经被你错过,你当真是让为父气极,更让为父难以置信,平日里你最是听从为父的话,可这一多月以来,为父无时不刻的在为你指路,但你从不听进耳中!从今日开始,你自谋多福!”

言下之意,他是不打算管她了?

“为父养了你近二十年,你不曾回报过为父也罢,就连为父的话也不停进耳中。之前是为父错看了你!如今你既然不能入太子府为为父谋出路,那么就莫要怪为父不为你着想,张将军的儿子已让媒人送来聘礼,迎娶过门为妾。为父思量三两日后便会给了回复,你也好生做准备吧。”话落,上官知府拂袖离去。

上官月儿闻言,难以置信,错愕的望着上官知府,她面sè苍白,眼睁睁的见着上官知府离开。

她混身无力的坐下,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离,所有的思想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一直认为,在父亲的眼中她是重要的,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也一直喜爱她。甚至是父亲在外面有外室,那外室也有女儿,可父亲根本未曾看过一眼。而前日她听闻,那外室的女儿不知是哪里来的本事,竟然与今年的新科状元相识,那新科状元纳她为妾。新科状元颇受太子重用,难怪父亲会变了脸sè!如今竟然连她的终身大事也不放在眼中了!

“爹。在你眼中看来只有权利!只不过,你如今不过就是个小小知府,曾经你得罪的那些官员五一不是在暗中算计你,一个新科状元算得了什么?当危难来临之时,也不过时靠边站,绝对不会伸出手去帮你一把!张将军的儿子?一个整日在花巷流连,后院中小妾已有几十个的人,你竟然也要将我送入火坑?!”

在大难来临之际,就连亲人竟然也是如此不可依靠!

“以为我会如此轻易的任命吗?”她冷笑道。

在她的认知里,未曾有退缩或者认命二字,那张将军的日子想要她做小妾,他配吗?从今日开始,她要问自己而活!本来她还有所顾忌,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用顾忌了!

“小姐,我刚才听说,那张将军家的公子又让媒人送来聘礼了。”贴身婢女焦急进了屋子,向沉思的上官月儿禀告道。

上官月儿整个面sè都为之一沉,“看来,他还真不死心!”妾?她上官月儿将来不是正妻,那也是贵妃,区区一个放荡公子的小妾,她不屑!

“看老爷的样子,似乎是要同意了,小姐,咱们该怎么办?”贴身婢女担忧道。她一直跟在上官月儿的身边,自然不想看到小姐最后是要嫁给一个风流男子做妾,那么日后的生活肯定是非常凄惨!毕竟小姐是大家闺秀,怎能做他人妾!

上官月儿面sè黑沉冷冽,望着窗外随风而动的垂柳,贝齿轻轻的咬着红chún,久久她才说道:“我要去见父亲。”

“好。”那婢女立即为上官月儿换了一件衣服。

片刻后,上官月儿穿好了衣服出现在大厅内。

因搬离了宰相府,如今所住的宅院很小,去大厅也不过就是一小会儿的功夫。

大厅内,正有一名年过三十的美人口若悬河的劝着上官知府。

“上官大人,听妾说来,这张将军这两年战功赫赫,更是被皇上和太子重用,有这样的父亲担着,张将军的公子又岂是一般人,只要上官大人的千金嫁过去,张公子定会好好疼着。而上官大人若是日后有需要张将军帮忙的话,岂不是更容易了些?”

上官知府犹豫的望着那媒人,不可否认,媒人的话的确是让他心动,这一个月以来,他处处看人脸sè,实在是难以忍受,那些人看他的目光无不是在嘲笑他,嘲笑他如今落得这般处境。若是能够巴结上从前他从来不看在眼中的张将军,最起码朝廷的官员有不少不会嘲讽他,也会给他几分颜面。

正在他犹豫着是否应该答应的时候,上官月儿忽然进了大厅。

“月儿见过爹。”上官月儿面容上笑容婉约的说道。

上官知府皱着眉望着上官月儿,冷声道:“不在房中待着,来此作甚?”

那媒人闻声回头看向上官月儿,原本以为上官月儿是个绝对的美人胚子,毕竟曾是是与太子有婚约的,可现在看到上官月儿后,她愣了一下,也不过就是中等美人而已,当初远远的瞧见过太子妃,其实这二人在容貌,或者是某个神sè之间有几分相似。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张公子之所以看上了上官月儿,其实就是因为上官月儿与太子曾经有过婚约,玩即将曾为太子的女人,肯定是过瘾的。只不过,也不过就是个玩物而已,这个上官小姐当真是命运坎坷!如若不是有意外,如今早就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了!

“原来是上官小姐啊!奴家正与上官大人商量着小姐的婚事呢!想不到还能见到上官小姐,出乎预料,上官小姐竟是如此美人儿,难怪让张公子念念不忘呢!”那媒人收起了心思后,便是对上官月儿和颜悦sè道。

上官月儿紧紧抿着chún,冷冷的望着那媒人,喊声道:“请你离开,我绝对不会嫁给张公子。”

媒人愕然。

上官知府大怒,一掌击向红木桌子,大骂道:“谁给你的胆子!”

媒人也有些发怒的看向上官月儿,还以为是宰相府的千金?如今落得这般地步,能够有人娶便是不错了,竟然还敢给她脸sè瞧!

上官月儿心中冷笑,但仍旧是看着上官知府,被她尊敬了近二十年的父亲,道:“爹,难道一次打击便让你病急乱投医了吗?就算是你让我嫁了过去,也绝对不会得偿所愿!或者得到的结果肯定是最差的!”

上官知府怎会不知!只不过如今他面临的局面有些危险,随时随地都会被人用一个理由除去,眼下那些人不敢有所动作,便是忌惮他曾经的势力,但是他最清楚,在被降职之时,他在朝廷上的势力也就根本不存在,他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太子的手中!

如今病急乱投医,想要利用上官月儿讨张将军的欢心,或许也只是他一厢情愿,张将军如今幸灾乐祸还来不及,怎会帮他?

只不过,他如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法子!

“爹,女儿有办法。”上官月儿目光坚定的望着上官知府,沉声说道。

上官知府皱着眉头望着上官月儿,在思考着上官月儿的话有几分是真,又或者是否有可行之处。

上官月儿紧接着又说道:“既然爹现在还没有方法,何不相信女儿一次?这一次女儿绝对不会让爹失望。”失望与不失望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而她所要做的便是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人生有这样的wū点存在。至于不成功后,上官知府接下来的境地会如何,已经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眼中一片冷然,既然他不将她当作女儿看待,她又何须将他当作父亲来看待!

那媒人眼见着生意要告吹,便连忙又说道:“上官大人,可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张公子承诺了,只要上官大人答应了这桩婚事,他便立即向张将军美言几句,保管大人今后在官路上平步青云,再现当年风采!”

上官知府听闻二人之言,犹豫不已,难以下决定。“这……”

“爹,三思而后行,莫要再走错一步。用女儿终身的幸福,换来不过就是一个做不得准的承诺,爹认为值吗?更何况女儿如今已经有办法可以让你平步青云。”上官月儿十分自信的说道。

闻言,上官知府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上官月儿,似乎要看透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她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够扭转局面!

那媒人一听,立即脸便沉了下来,“上官小姐怎可如此去说?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公子又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来人,送她出去。”上官月儿从见到上官知府脸上的犹豫之sè后,便是知晓他听进了她的话,所以接下来该是她来扭转局面了!

在上官知府沉默,或者是默认下,下人将心不甘情不愿的那媒人送了出去。

待那媒人出去后,上官知府面sè沉重的看向上官月儿,质问道:“你有何法子?”

如此迫不及待,完全没有将她的幸福放在眼中的上官知府,此刻在她眼中缓缓的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她一敛心神,灿烂一笑,“爹,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两日便前去求见太子。相信结果定不会让爹失望,还望爹能够耐心等待着女儿的回复。”

闻言,上官知府一脸兴奋之sè,大赞道:“好!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也有法子应对,时时刻刻为为父分忧解难!其实就算刚才月儿未曾出现,为父也不会答应这桩婚事,月儿乃是大家闺秀,怎可沦为妾室?那张公子可是好大的胆子,连为父的女儿也敢想!”

上官月儿听着上官知府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发生过的事情摆在了眼前,他竟然也还能睁眼说瞎话,还认为她是单纯的小女孩,任由他掌控在手中,搓扁揉圆?

既然身为亲人的他都可以这般无情,她又何须讲情分?

太子府

短短时间内,慕容歌便拥有了两个身份,汉阳郡主,太子妃。

其实,所有夏国人都十分清楚,皇上之所以封慕容歌为郡主,主要是给她一个身份,能够让她身份尊贵,配得上太子!

只不过众人心中疑惑,究竟这名女子又怎样的厉害之处,不仅可以在当年被原国庆王贬为歌姬后,身份如此低下,竟然能够从齐国先皇之手又到了如今太子的手中,更从一个歌姬,到侧妃,最后又成为了太子妃!将来更是可以母仪天下。如果这算是传奇的话,更传奇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最后竟然可以获得太子的专宠!太子宣告天下,此生身边只会有她这么一个妇人!

在众人的猜测中,慕容歌与元祈二人在太子府中,过着难得清闲的日子。

因慕容个怀有身孕,又因为身子不是很好,只能在府中走动,而元祈近日来都要处理国家大事,很多时候二人在白日里都嫌少见面,大多时候是慕容歌睁开双眼的时候,元祈便是已经上朝了。

今日,正巧没什么事,元祈便是在府中休息陪着慕容歌。

二人许久未曾对弈,如今正好有时间切磋一下。

慕容歌跃跃欲试,想要使出浑身解数,也要赢了他。

而元祈只是淡笑望着她,看着她全力以赴的小模样,心中笑着摇了摇头,他曾经最想要做的便是统一天下,但统一天下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夏国如今国泰民安,他若有此决定,必定会血染天下,慕容歌是个见不得血的女子。为了她,他愿意维持这份和平,让她无忧到老。

“在想什么?”慕容歌抬起头时便看见他有些失神,便笑着问道。因太过于专注,额头上有了细细汗珠。

元祈随身有干净的帕子,见状便是温柔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淡笑着回道:“无需如此专注,太过费神。”

慕容歌近日来因怀有身孕脾气见长,闻言便是瞪圆眼珠,怒道:“这是绝对的尊重!尊重对手的同时也是尊重自己。太子莫不是怕输?”话音落下时,她不免不自信起来,仔细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虽然她已经十分用心,而且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来,她虽然每一步走的都甚是巧妙,可他却全部已经猜到,无论是防守,攻击都做的非常好!接着走下去,她若是拼尽全力,也只能与他险中求和,只不过这也是在她拼尽全力的时候。

所以,这一局,他肯定胜!

此时,就算是她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他略胜她一筹!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真是妖孽,究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又或者有什么他不可以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yīn谋算计,都是在众人之上!

唉,落在他的手中,不知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

突然,鼻尖传来了一丝丝的小痛,回神,便听他那清冷的声音说道:“莫要胡思乱想。”

她紧紧抿着chún,果真是妖孽,不过就是闪了一下神,他便是猜出来她心中所想,她透着发疼的鼻子,道:“妾哪里敢胡思乱想,太子总是欺负妾。”

元祈望着心爱女子可爱撒娇的小模样,心中温暖软软的,好笑的抬起她的下颌,倾身一吻,“本宫甚是喜欢在床上欺负你。”

慕容歌咬牙切齿片刻,能不能文明一点?床上的那些事儿说的这么张扬。

扭头一看,白荷满脸通红,目光乱转,显然没想到元祈会在这时候来这么一句话!白荷哪里能与她相比,在元祈的耳熏目染之下,她早就练就的一身脸不红气不喘的功夫。

只不过,元祈紧接着又说道:“本宫喜欢你脸红的样子。”

慕容歌嘴角一抽,余光中看到铜镜中的女子双颊羞红,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在俊美的倾国倾城的他面前,她还真是难以保持自制力!

果真,美sè误事啊!

“禀太子,太子妃,南宫小姐求见。”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传声。

慕容歌顿时松了口气,与他对阵十次有九次都要败下阵来,已经有几日不见南宫蓉了,这两日南宫蓉经常出府,早出晚归,怎的今日在府中?

“请南宫小姐进来吧。”慕容歌对们门外的下人命令道。

暗中她看了一眼已经专注看书的元祈,从他一本正经的容颜上,当真是看不出他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tiáo戏女子的男人,此刻看他哪里还是刚才那般轻挑的模样?

“慕容歌,再看本宫,本宫今晚便无需忍耐。”元祈微微蹙着眉提醒道。她当真认为他的抵抗力非常qiáng悍?每一晚拥着她入睡,他所受的都是无比的煎熬,而她无形不经意间的挑逗,更是消磨着他的理智!

慕容歌嘴角抽搐,收回打量他的目光,未免他继续tiáo侃,此刻还是莫要招惹他的好!更何况,早知道他体内忍着一把火,她可不想这时候点燃他那熊熊的欲望之火。

门推开,南宫蓉进来。

因南宫蓉与元祈有几分相似,容貌自然不必多说,当然是倾国倾城。只是几日不见,似乎是瘦了不少,她连忙出声询问道:“蓉儿?”难道是还未曾从兰玉的死中走出来?

南宫蓉笑意盈盈,举止之间竟然有几分洒脱,她走向慕容歌,握住慕容歌的手便是说道:“嫂嫂,蓉儿已经决定离开太子府,出去行走一番。”几日来,她一直都在外行走,从来没有那般自由,完全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满心存着算计的去与人接触,做回了真正的自己,感觉无比的快乐和开心,她甚至是去了山庄,帮助村庄的村民下田种地,虽然苦一些,可是却让人打心眼里开心,快乐!

于是,她决定离开太子府,去走一番属于自己的路!去做她一直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上辈子她活在别人的控制中,下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

慕容歌有些惊讶的看着南宫蓉,“离开?”她有看了一眼元祈,虽说元祈对人冷淡,但是对南宫蓉却是有些关心的,毕竟南宫蓉是元祈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是,这几日我忽然想明白,留在太子府中,也是整日无所事事。而多年来我一直是被人控制着命运,如今终于是自由身,且前尘往事要一并抛去,我想闯荡江湖,见一见曾经听人描绘的各种风景。”南宫蓉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一脸的向往。

闻言,慕容歌皱了一下眉,道:“你一人身在外面,难免有危险。毕竟太子府是你的家。”

家……南宫蓉眼中泪光闪闪,感激的望着慕容歌,“嫂嫂,我身有武功,一人在外也无碍。更何况,我身边有暗卫,也可时刻保护着我。如若我在外累了,倦了,便会回……家。或许等着嫂嫂生了小世子,我就会回来,我只是出去走走。”这个太子府,曾经她抗拒身在这里,可如今,在不知不觉间,这里竟然成为了她的家,日后可以回来居住的家。

“嗯,去吧。”元祈从书上抬起头看向南宫蓉说道。

慕容歌望着南宫蓉泪光闪闪的眸子,也微笑道:“嗯,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经历坎坷的南宫蓉就如她自己所说的,被人掌控了十几年的命运,同时有过那般不堪的经历,她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同时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她会忘记伤痛。

南宫蓉感激的看着慕容歌和元祈,哽咽许久才换换说道:“谢谢。”

第二日早膳过后,白荷向慕容歌告知了关于上官月儿的消息。

自从夺宫事件后,上官月儿便是一直在府中不曾出门,想不到这会儿竟然还会有让人议论的消息。

“上官大人有意要将上官小姐许配给张公子为妾。真不知道上官大人如何想的,上官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嫡出小姐,且之前与太子有过婚约,就算嫁人也该是正妻,想不到竟然是要给人做妾。”白荷有些惋惜的说道。

张公子?应该就是张将军的儿子,只不过这张公子在京城人眼中可是个绝对的风流公子,后院小妾众多不说,整日流连花巷,品尝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想不到竟然看上了上官月儿!如今上官大人境遇不佳,在朝中因为之前宰相的身份,如今被人排挤,显而易见,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张公子前去提亲,肯定会有七八成的成功率。

只不过,一向会用手段的上官月儿应该不屑于这妾室之位,定会有法子得到解决办法。

……

齐国,承清宫,御书房。

赵子尽几日几夜未曾入眠,眼中布满了血丝。自从夏国回来后,他便一直无法安眠,总是在午夜梦回之时,脑海中出现着许许多多的片段。

他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背脊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将天地连成一线的细雨,眼前一片迷蒙。

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双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叫着他吃烤鱼,烤肉,那鱼的鲜香仿佛此刻就飘在鼻尖,让他食欲大振。他忍不住惊叹出声:“姐,此美味天下难寻。”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御书房内响起,回应他的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回声。他身形一颤,眼前恢复清明,那温柔的女子根本就不在眼前,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他面sè苍白,自嘲一笑,赵子维说对了,他,果然后悔了。

身后有人走来,赵子尽并未回头看去,在皇宫内有资格走入御书房的人只有皇后元鱼。

元鱼望着赵子尽挺直的背脊,不知为何,竟然闻到了些许悲凉孤独的味道。她刚刚听他唤姐,必是又想起了慕容歌。她低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一片冷然之sè。她对他早就已经死心,断然不会有年少时那般疯狂而失去自我的痴恋。只不过,在从夏国回来齐国的路上,他对也有温情,她忽然意识到,既然到了如今这一步,不如让自己学着接受这一切,安安心心的做着齐国皇后,母仪天下。或许也会向许多帝后一样,他心中也会有着她的几分位置。

“妾参见皇上。”她淡漠的施礼。

赵子尽同样冷漠,与此同时收起眼中瞬间流露的嘲讽和悲凉,他点头回道:“何事?”

“妾特来告知皇上一件喜事,月美人已有身孕两月。皇上,是否提了月美人的位份?”元鱼清声询问道,微微低垂的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距离,她那一身繁重的饰品与衣物,全部是她今后在齐国皇宫内的伪装。

她元鱼,乃齐国皇后,母仪天下,掌管六宫,尽职尽责。

“晋升为妃吧。”

一道凉薄而无丝毫惊喜的声音自那宽大而孤独的背影中传出。有了身孕?不过是一个让他不讨厌,但是也绝对不会动心的女子有了他的孩子!他不曾有过期待,也不会因此而惊喜。不知是否因为时间的关系,又或者是在皇位上做得日子渐渐的久了一些后,他感觉血液逐渐的冷却,就连着他的心也同样的渐渐冷却。

元鱼立即应道:“是。”后宫女子有了身孕的几个美人,其实对她而言并不成为威胁,之前还有更为受宠的妃子,可是没过几日,便是被赵子尽忘在脑后,即使有了身孕也不过就是有了子嗣的妃嫔而已,对她的皇后之位绝对不会有所动摇。

回来的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赵子尽对她的态度渐渐缓和,应该是因为元祈吧!等父皇驾崩后,元祈便会登基,在夏国面前,他根本不能有任何动作。或许等她老去,她的皇后之位,任何人也都没有本事动摇,谁让在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的心后,唯一剩下的便是夏国六公主的身份呢!

……

夏国,太子府。

今日正式南宫蓉离开太子府的日子。

早膳过后,慕容歌便立即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吃食,让南宫蓉能够在路上食用。

南宫蓉离开时脚步是轻快的,没有一丝犹豫,看得出来,这一行是她期望许久的。

慕容歌有些羡慕的望着南宫蓉骑马离去时英姿飒爽的背影,印象之中,她似乎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己骑马,日后有机会定要试一试。南宫蓉的离开,让她忽然也想要出去闯荡江湖,感受着身在江湖中的快意潇洒。

“太子,日后若有机会,带着妾一同出去闯荡几日江湖可否?”慕容歌抬头看向元祈,轻声问道。语气之中的期待全表现在脸上。

元祈眉梢挑起,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宠溺的笑道:“若是你喜欢闯荡江湖的话,又何尝不可?待过些日子你临盆过后,身体恢复了,本宫便带着你出去走一圈。”

“太好了!”慕容歌惊喜,想不到他会如此快的便同意了!

元祈微笑,其实越是与她相处的时间长,便越是发现这个女子其实身上还有着小女孩的个性,让人宠爱的同时还想要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他甚是喜欢她开心时的样子。

二人相携回府中。

这两日,慕容歌恋上了下棋,特别是与元祈下棋,而元祈只要有时间都会与她来上一两盘。

二人极其有默契的回了房间,刚坐下便要对弈之时。

下人便在门外禀告道:“禀告太子,太子妃,上官小姐求见。”

慕容歌眸光一闪,上官月儿?原本以为几月没有上官月儿的动静,便是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想不到上官月儿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她差点忘记了,上官月儿并非是一个轻易便放弃的人。更何况,上官宰相如今只是知府。

难道上官月儿想用来解脱困境的办法便是前来太子府实现她的目的?如今应该是张公子bī迫的太紧了吧。其实这个时候她多多少少有些同情上官月儿,如若不是当初上官月儿犹豫了,上官知府没有长远的眼光,劝说着上官月儿拖延婚礼,如今的上官月儿又怎会陷入两难之地,现在肯定已经与元祈成亲,成为真正的太子妃。

只不过,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上官月儿虽然是身上有让人可怜的地方,但绝对不是可以用可怜来算计对方来达到目的。

这一次上官月儿的出现,肯定已经是做好了准备,只不过,她嘴角上扬,淡淡一笑如今的她又岂是轻易被他人算计的?

“不见。”元祈干净利落的推拒。言语只见尽是对上官月儿的冷漠。

慕容歌却紧接着说道:“上官小姐远道而来,不妨见见。”也可趁此了了上官月儿的意图。

元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便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他点了点头。去与上官月儿应对,总比她下棋好,毕竟下棋耗费脑力,如今她有身孕,也是累不得的。

片刻后,偏房内。

上官月儿坐立不安,虽极尽让自己冷静,但仍旧有些忐忑。刚踏入太子府的时候,便发现太子府内有着众多的变化,不仅府中所种植的花多了花样,就连下人们也是比以前稍微有了些笑容,这些发现是惊人的,是慕容歌在短短时间内做到的。

当她见到慕容歌与元祈相携而来时,羡慕不已。若当初她对元祈有足够的信任,那么,今日站在元祈身边的或许就是她上官月儿了。

可惜,婚约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解除。她追悔莫及,只希望自己仍会有一线机会,这一线机会她必定要紧紧抓住。否则她必定要远离他乡,那时的夏国便是她的地狱,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深陷地狱之中。

二人落座之后,慕容歌看向上官月儿,微笑询问道:“不知,上官小姐前来太子府见太子与本妃,所为何事?”对于上官月儿这个人,她并不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甚至是还要多家防备。所以,二人也绝对不会成为朋友,更何况上官月儿是颇有企图心之人。

上官月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默不做声,且不曾看她一眼的元祈,感觉心口一紧,更加不安,笑道:“前些日子妾身染急症,只得待在家中不能外出。如今,急症终于好转,便立即前来看望太子,让太子知晓。之前妾做过许多让自己也难以置信的事情,时过境迁,妾如今想的明明白白,既然深爱太子,只要能够在太子身边伺候便是妾最大的福分。希望太子还能够给妾一个机会。”

慕容歌挑了挑眉,上官月儿果真是胆大,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目的。她眼中蕴藏着一丝感兴趣的笑意,正好最近在府中待着也有些无聊,正好可以看看上官月儿究竟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戏码!只不过,上官月儿这言外之意便是要嫁给元祈,哪怕只是妾,或者没有名分也可以?

难道,上官月儿不知在不久前元祈对天下宣告的誓言?

“已有好转,便是没有完全康复。既然如此,你竟敢带着染病之身,前来探视已有身孕的太子妃?”元祈话语极其平静的说道。但是话语之中的冷冽杀气如同一把利剑直接毫不留情的刺向上官月儿。

慕容歌暗中摇了摇头,唉,他还真是不怜香惜玉。看来这活以后要落在她身上了,她也乐的扮白脸,他扮黑脸。

虽然这话说的极其平静,但是却让上官月儿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冰冷之气,甚至是杀气。她是怀有目的而来,而且还是父亲的百般催促。其实,她心中也有几分期待,想要知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毕竟,当她得知元祈对天下宣布,将终身只有慕容歌一女之时,她是羡慕的,甚至是嫉妒的。

现在,亲眼所见元祈的冷漠,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她竟是来自取其辱。就算她想要以妾室的身份伺候他,他也是不屑的。只是,现在已经追悔莫及,既然走出第一步,她便只能继续走下去。

“刚才妾有口误,如今身子已经大好。想不到太子竟然如此关心太子妃。当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她从容不迫的说道,脸上并未有一丝窘迫之sè。

慕容歌见状,颇有几分敬佩,若是她被元祈无情的呵斥,她必定会好无颜面,立即选择离开,日后都不会出现在元祈的面前,但是上官月儿为了能够达到目的,做到了平静镇定,已是十分不易。她笑着道:“上官小姐近日来略显清瘦,日后要好生修养才是。”

上官月儿心中蹙眉,狐疑的望着慕容歌,只见慕容歌白皙的容颜上笑意盈盈,不见一丝诡计之sè,只不过又觉得慕容歌这话里有话,看上去是关心她,实则是在讽刺她。她隐忍着心中的不快,回应道:“谢太子妃关心。”每每吐出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都一阵疼痛,若非当初走错了一步,现在该是别人来称呼她为太子妃。

“还有事吗?”元祈似乎也懒得面对上官月儿,直接冷声问道。

慕容歌也微笑道:“最近太子甚忙,还请上官小姐见谅。”这会儿上官月儿应该会说出来此地的目的了吧。

上官月儿错愕的望着元祈,从她来了到现在也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竟然还会如此的不耐烦,难道在他的眼中当真是没有她一点点的位置?她心中翻江倒海,但面容上却很平静,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巧笑嫣然的看向元祈,“其实近日来妾还有一要事,只是太子妃此刻在这儿,多有不便。请太子相信妾,此事不仅关于太子,更是关于整个夏国天下。”她紧紧抓住手中的信件,这一个月以来,她费劲千辛万苦,将自己存下的银子全部送入寺院之中,才得以让靖缘大师写了这样的一封信,看着元祈对慕容歌的宠爱,她不确定元祈看到这封信后会有怎样的做法。

慕容歌眸光闪动,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番上官月儿,终于要进入主题了?!未等元祈的回应,她起身笑道:“既然是关于夏国,那么本妃便先行退下。”

上官月儿惊疑的望着慕容歌,有些惊讶慕容歌竟然会同意。她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谢太子妃。”

元祈扫了一眼慕容歌出水芙蓉般清雅的容颜,落在她嘴角的笑容上,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之sè,既然她想玩,他便成全了她。

慕容歌身姿袅袅的离开,虽然此刻腹部隆起,但仍就是无损于她的风姿。

待门关上后,白荷便焦急的问慕容歌,“太子妃就不怕上官小姐引诱太子吗?”太子妃怎么就这么放心的离开了?

慕容歌轻声笑道:“我就是不怕她勾引。”

白荷愣住,太子妃是不是最近有了身孕后,变得不像以前那般聪颖了?

慕容歌回头,看了一眼紧关的门,若是上官月儿引诱了元祈,那么便是可以让上官月儿彻底死心!或许她无法看懂,为何这个世上的女人会如此前仆后继的奔向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那富贵荣华当真在世人眼中如此重要?

显然,对上官月儿非常重要。

房中,上官月儿从座位上走来,跪在元祈的面前,距离很近。她今日身着用了心机,当站着或者坐着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跪下,便会让人看到她xiōng前呼之欲出的双ru,白皙诱人,天下间少有男子能够受的住这般魅惑的肉体。

她抬起头,白皙貌美的容颜面对着元祈,“太子。”

元祈皱了皱眉,倾城华丽的俊颜上闪过一丝不耐之sè,更是对上官月儿有意裸露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他寒声道:“说。”

一个字,便是冷若寒冰,让人犹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上官月儿身形一颤,双ru随之颤动,其实她这番美景落入其他男子的眼中,必定是一番绝对不容抗拒的引诱,只不过在元祈的眼前,只能落得这般冷淡的回应。她轻咬着嘴chún,似乎经过几番犹豫后才开口说道:“太子对太子妃一往情深,让天下女子为之羡慕。只不过有一事情,若是妾不说出,怕太子终究会被隐瞒一辈子。这对太子未免太过不公。”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元祈的神sè变化,只不过在悄然打量的同时,心中突然咯噔一声,她怎会在这时候忘记了,他的心思少有人能够看出,在她打量他的同时,必定也会被他看穿!

元祈眸光微动。等待着上官月儿继续说下去。

上官月儿面sè苍白,几番挣扎准备之后,紧接着又说道:“太子妃其实是被人顶替,眼前的太子妃并非真正的太子妃!”

顿时,元祈眼光锐利如鹰,仿若此刻白日被黑暗覆盖,更是杀气四射的望着上官月儿。

见状,上官月儿本就苍白的面sè更加惨白,她紧咬着牙望着元祈,尽管他的yīn森目光,想要让她后退,更是想要让她逃离此处,可她仍旧坚守着心,qiáng制命令自己冷静镇定。她接着颤声说道:“妾所言绝非虚假,而是千真万确。其实真正的慕容歌早在几年之前便死了,如今在太子身边的慕容歌绝对是有人替代。有人妄想用她来引诱太子,逐渐达到目的!请太子明察,务要被她欺骗了!”

与她预料中不一样的是元祈的反应,元祈反映淡淡的,似乎并不意外,又或者说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有何证据?”他问的很轻。

上官月儿心中一颤,心底的恐惧渐渐扩大,她小心回道:“这便是证据。”她将那大师所写的亲笔信交到元祈的手中。

元祈拆开信件观看,上官月儿接着又说道:“此信是靖缘大师所写,不久之前,妾将太子妃的生辰八字交给大师,大师看过之后,便已算到此人早在几年之前,便是慕容歌被原国庆王所废之时死了。如今在众人眼下的慕容歌不是被被人冒名顶替。其意非常简单,不过是想要通过她来迷惑太子,以达到控制夏国的目的,还望太子莫要被欺骗!”

沉默。

紧接着是一个让上官月儿想要窒息的沉默。

她抬起头看向元祈,便见他竟然在笑,那笑容不会让人心生荡漾,反而心生恐惧,她忽然后悔不该前来,更不该说这些话,如今整个夏国都是元祈的,那么想要她的性命轻而易举。

“今日你对本宫所说的一切皆是胡言乱语,是与否?”元祈目光淡淡的望着上官月儿,声音毫无起伏的问道。

上官月儿怔愣着望着元祈,心下震撼,还有要即将将她整个人吞灭般的恐惧,她颤颤巍巍,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苍白着娇美的容颜,颤抖着身躯对元祈行大礼,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语音颤抖道:“妾多日休养,一时之间竟忘了规矩,惊扰了太子与太子妃。请太子恕罪。妾,告退。”

元祈轻轻的应了一声:“退下吧。”

上官月儿只感觉此刻狼狈不堪,难以在此处继续待下去,便连忙起身,离开了屋子。

当她走出屋子,见到站在门前的慕容歌后,面sè更是苍白。

“将重要的事情对太子说了?”慕容歌笑问。

上官月儿低首,不去看慕容歌那明媚的笑容,但是低首之时,目光却落在了慕容歌隆起的小腹上,顿时心口痛意交加,更是悔恨,其实对于元祈而言,世上能有几个对手?慕容歌的身份来历他难道不清楚?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当真是自取其辱。她羞愧的将头低入xiōng前,回道:“是,告退。”

慕容歌微笑望着上官月儿狼狈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走进屋子内,慕容歌看向元祈,笑道:“如此娇美佳人,太子不后悔?”

元祈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优雅地饮了一口茶后,淡淡地说道:“再过一个多时辰,你该服药了。”

闻言,慕容歌想要看好戏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蔫了下来,低着头喃喃自语:“直接喝死我算了。”

元祈眼光顿时幽深黑沉如夜,紧握住她的手,“今后,不可在本宫面前说死字。”

慕容歌感受到他的紧张,嘿嘿一笑道:“不过说说而已,妾可舍不得死。若是死了,岂不是成全了太子,可以另娶他人?这等愚蠢的事情,妾断然不会做。”

“tiáo皮!”元祈轻轻摇了摇头,宠溺地笑道。明知她是拍马pì,可却是被她这假惺惺中透着的几分真诚而感动。

正巧从门前走过不小心听闻二人对话的流云和小十相视一笑,紧接着又共同摇了摇头。太子妃为了讨好太子,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人jī皮疙瘩掉满地的话语,她可以信手捏来,简直是顺口不已。

“太子就是喜欢太子妃如此。”小十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手势告知流云。这段日子以来,流云已经懂得小十大部分的手语,二人时不时的也能聊上一阵子,关系还是处于浅淡之中。若是慕容歌偶尔下厨,且有他们二人份的话,这单薄的友谊便会荡然无存。

流云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虽然看上去较为冷淡,但心里明白,只要慕容歌今生幸福,那么在黄泉之下的皇上必然也是愉悦的。他半眯着眼眸抬起头看着那灼眼的太阳,暗道:“皇上该放心了。碧柔,虽不是我亲自为你报仇,但兰玉却落得惨白,饮毒酒而亡的下场,也算他罪有应得。碧柔,你可以安息了,百年之后,我与你在黄泉路上相见。”

房中,慕容个人问道:“她究竟是抓住了我什么把柄?”若是没有把柄,断然不敢这般轻易的出现在元祈的面前。

元祈淡声道:“她找了大师,算了你的生辰八字,确定你早在几年前便已死。”

慕容歌愣了一下,失笑道:“这也能算出来?”

“自然。”元祈点了点头。

慕容歌耸了耸肩,如今上官月儿这些话果真传出去的话,也不过是让人说她风言风语而已,更何况,有元祈守护,她在这世上当真没什么可怕的!

太子府门外。

一辆普通的马车,仍旧是停在不远处。

马车中的妇人掀起帘子朝着那太子府看去,连连唉声叹气道:“若不想招惹麻烦,当真是要去看看这心灵手巧的儿媳妇,或许我们之间有不少的共同语言。”

车上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你又并非真正的南宫青莲,又何须如此。想去见那慕容歌,怕是想要看看她究竟从何而来吧。若你们两个当真是一个世界的人话,也算是一种缘分。”

“莫要打乱他们的生活,如今的他们已经有自己的路,更有自己的幸福。而我也可以彻底的松口气。”妇人收回视线后,对那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眼光温柔似水,笑道:“也该回岛上了。”

“是啊,策儿怕是在岛上正在埋怨你呢。”妇人想起了亲生儿子,脸上笑意盈盈。

“等回去之后便将岛主之位传于他,你我二人日后就在天下间游山玩水便可。”

当晚,上官月儿回到府中后,趁着上官知府还未回来,她便招了马车直接出城赶往齐国。待上官知府回府后听闻下人的禀告后,怒不可抑!一向认为乖巧的女儿,竟然会算计了他!

又过几日,因为上官知府在任期间屡屡出错,甚至是隐有贪wū之象,便被削去官位,成为普通百姓。

从此曾经在夏国能够呼风唤雨的上官家族落寞。

一个月后,上官月儿来到了齐国,曾经的好友元鱼得知她的境遇之后便将她留在宫中。

几日之后的晚上,当上官月儿见到俊美如画中男子的赵子尽后,眼中jīng光闪闪,似乎寻找到了一个目标,犹如死灰的心,这一刻复燃。

她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元鱼,无论任何时候元鱼都是高高在上,享受着他人羡慕的荣华富贵,她犹豫了一下,但是当她看见赵子尽看向她时,竟然有些失神时,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如今活在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赵子尽望着上官月儿,恍惚之间,只觉得是他最为熟悉的女子坐在那里,他扬起嘴角,轻轻一笑。

……

慕容歌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忽然从府中下人的口中得知上官月儿的消息。那日,因元祈的冷漠拒绝,上官月儿回府之后便是收拾了所有东西立即前往齐国投靠了元鱼。那日应该是上官月儿做的最后的打算,只是计谋落空,上官月儿在上官知府面前无法交代,这才去投靠了元鱼。

元鱼与上官月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在上官月儿落难之时,自然会出手相救。

只不过,慕容歌冷笑摇头,上官月儿既然能够在每一次危机之时都会想到办法让自己能够逃出生天,并且并不安于现状,到了齐国,上官月儿又怎会安分守己?

元鱼的这次好心,怕是要付之东流。应该用不了多久,元鱼便会知道,她绝非上官月儿的对手。

慕容歌暗暗叹息,这个时代的许多女子为了能够得到荣华富贵,无论使出怎样的yīn谋诡计也在所不惜!

待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临盆前夕,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府中有容貌娇俏的婢女主动追求小十!小十率性单纯,对男女之事可谓是陌生非常。他挣扎了许久,终于在那婢女的催促下,恋爱了!

对于小十热恋,心情稍有不爽的便是流云,因流云对碧柔情深,如今对世上任何女子都没有感觉,这段日子整日与小十在一起,虽说友情单薄,可小十恋爱后,便是不整日粘着他,着实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觉得怪怪的。

不过,流云祝福小十,终于能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让慕容歌思虑甚久的消息是,赵子尽的后宫美人接连有了身孕,但元鱼却一直未有消息。身为皇后,元鱼若是无后的话,在齐国后宫内将难以生存。赵子尽应该不会对元鱼太过冷漠,毕竟元鱼当初曾有过他的孩子。

至于赵子尽,慕容歌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毕竟,当初那样的亲情已经随着许许多多的事情而消失。但没想到,一年后,他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清瘦却仍旧清逸的容颜望着她。在他犹豫的叫她姐的时候,她知道,有些东西并非想要忘却便能忘却。

固然不会如同许久前的那般亲密,但这份情感,仍旧存在。

她对他说:“尽儿,你知我无法原谅你。但,曾经的那份亲情永远在你我心中。你,还是我的弟弟。”

那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痛哭,一次次的唤着她,姐姐,姐姐,尽儿错了。

……

临盆那日,慕容歌切身感觉着那种深入灵魂的痛彻心扉。那种痛,比用刀缓慢地割破肌肤还要痛,就如同被快速行驶的马车从身上碾过一般!而且,还是一列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马车,不停歇驶过。

生孩子,对于女人而言,是这辈子最剧烈的痛,没有任何其他感觉可以比拟!

“啊……”

她难以忍受,一声声的高喊着,每一次的阵痛都让她痛不欲生。心中暗念,小兔崽子,再敢折腾老娘,老娘让你今后没好日子过!

元祈虽然极其镇定,但因她满头大汗,且喊的嘶声力竭,他也不免紧张起来,被汗水浸湿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固然女子生产,产房是不吉利的地方,男子切不可在产房中。但元祈坚持,接生婆不敢阻拦,只能任由元祈陪着慕容歌。

“女子临盆皆是如此痛苦?慕容歌,坚持,若是痛就喊出来。”他轻柔安抚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响起,安抚着她躁动的情绪,似乎这轻柔的声音是最佳的止痛药,让她的神经不再紧绷,疼痛似乎也不是那么剧烈。

一个时辰后,婴儿啼哭声在房中响起。

接生婆高呼:“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是小世子!”

慕容歌听到接生婆的声音后,昏眩来袭,顿时晕了过去。耳边传来元祈的惊呼:“慕容歌!”

几个时辰后,当慕容歌悠悠转醒,便感觉到手被一个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身边还有一个微弱的呼吸,她扭头看去,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婴儿就睡在她的身旁。

似乎感觉到她已经醒了,浅睡的元祈睁开了双眼,温柔的看着她,“慕容歌,辛苦了。”

“能够生下太子的孩子,是妾最为高兴之事。”感受着一大一小在她的身边陪伴,她的心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快乐。

这便是梦寐以求的幸福!

“能够有你陪在身边,本宫最为幸福。”元祈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今生,有她足以。

……

那些曾在暗中期盼慕容歌不能有孕,好让元祈能够纳妾的官员们,在听闻慕容歌生的是世子时,情绪极其复杂,开心的是太子终于有后了!而郁闷的是,看来太子短时间内是不会纳妾的!谁让那专宠女子的肚子这般会生,第一胎便是世子!

身在宫中的元游听闻世子出生时,一连几日都是眉开眼笑的,胃口极好,整日里都在念叨着,“朕有孙儿了!”

……

齐国一年以来变化甚大,在赵子尽的带领下,齐国已经逐渐恢复最初状态。百姓们渐渐的认可了这名谋朝篡位的皇帝。

这世界便是如此,对百姓而言,最重要的是能够安居乐业,有着最为稳定的生活。

齐国后宫百花争艳,几个月前最新得宠的上官月儿一跃成贵妃,与皇后二人由最初的姐妹沦为对手,只不过,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元鱼仰仗的夏国,一个足以将齐国毁灭的夏国。而上官月儿所仰仗的是赵子尽的宠爱。

只不过这宠爱能够维持多久,那也要看赵子尽的喜好,更要看上官月儿的本事。

好景不长,上官月儿仅仅被宠爱半年后,便因恃宠而骄,对皇后元鱼出言不逊,打入冷宫。当时,上官月儿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奈何在关入冷宫之前,因杖责三十而小产。究竟事情起因是什么,后宫中玩惯了手段的妃嫔们怎会不知,这不过就是皇后还击而已。

只不过皇后又整个夏国在撑腰,即使事情真相摆在眼前,也绝对不会有人为了上官月儿而去得罪元鱼。

至于赵子尽,因对上官月儿的热情减退,对这结果也没有追问。自然,上官月儿如若没有意外,便会在异国的冷宫中度过余生。

齐国冷宫内。

元鱼一袭凤袍,表情冷傲的站在破败的冷宫内,望着曾经与她情同姐妹的上官月儿。

上官月儿表情平静的望着元鱼,笑道:“想不到最后还是你胜了,我不仅输给了慕容歌,也输给了你。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得到一直想要的荣华富贵。”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上官月儿,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卑鄙无耻,利用我在齐国立足,最后竟然趁着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勾引皇上。后来竟然妄想利用赵子尽的宠爱,肖想我的皇后之位,你认为,你配吗?”元鱼冷笑,尽管此时的上官月儿已经足够狼狈,但仍旧是无法消除她心中恨意。曾经她是真的将上官月儿当作姐妹来对待。

幽暗的冷宫中,上官月儿无力的靠在床上,自嘲一笑:“是啊,的确是我咎由自取。不过最起码我曾得到皇上片刻的喜爱,而你呢?虽然在众人看来你得到了皇后之位,可以母仪天下,但是你却终身都得不到皇上的爱!”

闻言,元鱼沉默了半响,盯着上官月儿的惨白无光的脸,笑道:“你认为的宠爱,也不过是因为你的容颜与神态有几分与夏国太子妃相似,如此得来的宠爱,我宁可不要,甚至不屑!”

过去如此之久,在赵子尽心中,唯一能够让他真心对待的人,也只有慕容歌,她,或者是更多的女人,都将是不自量力。并非她们不好,只是无法走进他的心而已。

上官月儿越发无力,她错愕的望着元鱼,这段时间一直维持着她的信念,让她能够每一日坚持的信念便是赵子尽是喜爱她的,可元鱼却残忍的点出了这个事实。

因她容颜与慕容歌几分相似!

顿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绝望不已的嚎啕大哭,命运不公啊!

元鱼冷眼望着上官月儿凄惨的模样,在上官月儿的哭声中,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转身离去,走向她要面对一辈子的皇后之位。

……

一连几年,太子妃慕容歌圣宠不衰,太子府内仍旧无其他妾室。

许多等着看好戏,期盼慕容歌失宠的官员们,都在等待着元祈忍耐不住寂寞的那一天,然后便可纳妾。只是,这终究是幻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日日的落空,最后不了了之。

有人说,是太子妃的肚子太争气,第一胎是世子,第二胎是郡主,第三胎又是世子!如此会生,怎么可能不受宠!

而且,大多女子生产过后都会身材走样,姿sè大不如前,但她却全然不同。不仅越来越美艳,就连身材也是越来越凹凸有致。野史传说:太子妃之所以圣宠不衰,其最关键之处,便是她擅长闺房之术,让太子乐不思蜀,怎还会想其他女子!

但,这仅仅是野史,正史如何,无从考证。

宁静的夜,天空繁星璀璨,温柔的风吹拂着大地。

……

“慕容歌,与本宫在一起,你开心吗?”元祈低声问道。一双漆黑的目中,隐着几分期待,以及一丝恐慌。

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他无法想象日后若是无她,他该如何?

所以,他在意的是,她是否甘愿与他在一起,是否觉得与他在一起很开心。

慕容歌嘴角牵起一抹微笑,靠在元祈的肩上,淡淡的温馨的幸福荡漾在心间,她闭上双目,笑着回应道:“在我心中,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就会无比开心,无比幸福。若是离开了你,那么,谈何幸福?”

闻言,元祈吊起来的心,终于渐渐沉下。眼中也蒙了一层笑意。此生有她,足以。

元祈三十岁生辰之日,元游终于挺不住,在遭受了多年的折磨后于晨时驾崩,三日后,元祈登基。

夏国因有元祈,国富民qiáng,百年内无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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