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9章 你只不过是个，懦夫

“——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如果你真的曾那么迫切的想要带着母亲离开那个魔窟的话，哪怕是用自杀威胁她，或者是在某一次家bào中举刀杀掉你的父亲，你会没有办法逃离吗？”

“可你没有那么做，你只是用苍白语言试图来说服一个已经被长期的家bào折磨得不像正常人的女人，这样一个已经不正常的，会把那条救了自己命的狗送到屠刀底下只为逃脱一次挨打的女人，你居然试图只用语言去说服她？”

“而哪怕是这样一个已经不正常的女人，也依旧是会在给儿子的衣服打补丁时，想方设法寻找漂亮布料好让儿子在学校不要太丢脸的母亲，在你的记忆里，一定还有更多她爱你的证明。”

“那么这样一个女人，对你说怕离开那里无法养活你，真的只是胆怯而说出的谎话吗？真的不是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害怕会害儿子饿死在外的真心吗？”

“顾绒！！！！”

商夜终于将她的名字吼出声来。

是近乎凄厉的厉喝，压抑和用力到让他手指发抖。

可顾绒没有停。

顾绒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是我，我就会那么做的。”

“我如果真的想要拯救她，我会用自杀来威胁，我会在她死之前杀掉那个男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着她逃离，而不是用苍白的，根本就没有用的语言去说服她。”

“我知道，这对于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来说太苛刻了，可是生活地狱里的人，本来就不是孩子，也不该把自己当成孩子，更没有撒娇说我那时还小的资格。”

“这是我十三岁明白的道理，而你，却直到现在都不明白。”

顾绒微微扬起紧绷的下巴。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你真的曾试图拯救她吗？”

“——不是的，你那些小孩子一样可笑又苍白没有一点用处的言行，只不过是在安慰长大后的自己，好让现在的你有理由来对自己说，‘我已经努力过了，是她让我彻底失望的’。”

“不是她放弃了你，而是你放弃了她，也放弃了自己。”

“你只不过是个——”

顾绒清清楚楚的说：

“比你妈妈更加懦弱的，懦夫。”

顾绒的脖子被猛地掐住了。

她被倒退着推到了天台边缘，狠狠扣在了石栏边上，上半身仰出去，悬空在高空里。

失去了天台的庇护，风一下子又喧嚣起来，从她坠落的长发和耳边吹过，她按住喉咙上的手，发出急促的呼吸，双眼却始终冰冷而平静的看着商夜。

看着他急促喘息的样子，看着他额角滴落的汗，看着他剧烈颤抖的瞳孔——那仿佛要哭出来的，却又像是即将要发出怒吼的，震动的眼睛。

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从脖颈上传来剧烈的颤抖。

顾绒在那震颤的窒息里听到他低而切齿的声音：

“顾绒——顾绒——顾绒——顾！绒！！！”

一声比一声更低，更切齿，更压抑，直到最后一个字，像是海一样汹涌的情绪突然爆裂在chún齿间。

商夜手指骨节用力到发出清脆的响声，顾绒也因此更多的向后仰去，松松扎着头发的发绳随着风渐渐滑下掉落，坠下高空，于是她的长发没有束缚，呼啦一声散落又被风扬起，映着城市上空的光，如同一片闪烁的冰冷丝绸。

顾绒脸sè发红，挤出两声嘶哑的咳嗽，用力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