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全都是来找她的
封禹的手宽大,洗碗的动作却很轻柔。
水流从他的指缝间流动,顺势而下,涓涓的淌着,顾长歌的心莫名跟着平静下来。
耳边除了水声,还有他低沉的嗓音。
“京城里没什么大事,不过的确挺热闹的,你要是想进京,下次我过去,可以一并带上你。”他抬起眸子,在她身上审视几眼,冷不丁的笑着问,“你真不是京城人?”
“…真不是。”顾长歌一愣,被他突然的问话,吓得心脏都骤停了。
封禹展眉哈哈大笑,把洗好的盘子放到一旁的橱柜里,打趣的道,“不是就不是,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
怎么都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是一般的山野莽夫,他更犀利,更jīng明。
顾长歌努了努嘴,暗暗决定,在封禹面前,以后要更小心,万万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在封禹家里待了会,他忙着找补房顶的砖瓦,顾长歌反而无所事事。
她目光到处乱看,看见圆圆滚去睡觉了,看见封禹家里有很多手工小玩意,还看见封禹一不小心把上衣给脱了,露出jīng壮的腰身和后背。
“喂!”她一pì股跳起来,“你干嘛脱衣服?”
话虽然这么说,视线还是没移开。
封禹长得壮实,不穿衣服更显得健硕无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劳动人民的勤劳能干。
那肌肉,那线条,那起伏……
“看够了没?”男人忽然问道。
顾长歌被口水噎住,猛烈的咳嗽着,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够了。”
封禹笑了笑,露出大白牙,兜头把衣服套上。
那是一件土灰sè的脏衣服,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泥点灰尘,应该是他平常做活时候的工作服。
他脱衣服只是为了换衣服,是她想太多误会了。
顾长歌还在发呆之际,被封禹喊了声,“走了。”
她赶紧收敛心神,快步跟上去。
到了那座小破屋子跟前,顾长歌整张脸都耷拉下来——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和封禹的房子一比,她这里根本就不叫人住的。
不过,封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他从家里搬了张梯子过来,然后让顾长歌扶着,自己轻松的爬上了房顶。
“你小心点!”顾长歌客气的说道。
封禹应了声,“我经常做这个。”
之后他把准备好的砖瓦,用篮子吊到房顶去,开始劳作。
顾长歌仰头看半天,问他,“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行吧。
顾长歌搬过来一张椅子,坐着看戏。
刚过春节,天还有点凉,没多大会,风吹的浑身打哆嗦。
她搓着手又问,“还没好吗?”
“你去隔壁看看圆圆,醒了的话你陪着他,等好了我再告诉你。”
顾长歌觉得可行,麻溜的闪人了。
一直到天黑,房顶才补完,封禹回到房间,身上的衣服更脏更破了,泥点几乎糊满了整个前半身。
顾长歌提出要帮封禹洗衣服,算是报答他补房顶的恩情,封禹答应了。
之后他留她吃饭,顾长歌总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人家,道了谢之后并没有同意。
回到破旧的小房间,看到多了新被褥,顾长歌知道,是封禹送来的。
啧啧,还真是个好人。
她把他的脏衣服连夜洗了,冰冷的水刺骨,泡的久了还有点隐隐的疼。
顾长歌洗完后,直打哆嗦,哈着热气暖手,幸好还有新棉被,躺里面没多大会,就热乎了。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日常想念墨君邪,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按道理来说,墨君邪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暗中找她。
不至于这么平静啊。
难道他真的被阿水给收服,爱上阿水了?
那样的话,她就拿刀去剁了他!
顾长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决定等过了这段时间,亲自到京城去一探究竟。
在邢家村,就这么生活起来。
日子不算辛苦,有了大好人封禹的帮忙,顾长歌之后又修整了房间。
封禹和村子里面的人都熟的很,叫来几个小工,把她凹凸的地面给填平。
屋子里的那些旧家具,他都擅做主张的给扔了。
封禹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新桌子,给她换上,隔天又亲自动手做了几张椅子,给她放屋里。
顾长歌感动极了,每天见到封禹,就恨不得想给他磕头感谢。
封禹对此倒不以为意,“都是邻居,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以后我和圆圆,还有需要你的地方,到时候希望你也能搭把手。”
“那是当然的!必须的!只要你们用得着我,尽管开口!”顾长歌豪爽的说着。
邢家村是个有着将近五百户人口的村庄,不大不小,村子占地面积广阔,从东头到西头,走路得有两个时辰。
顾长歌住在村西头,在村子里的十多天,把这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邢家村基本还是以种地耕织为生,不过由于靠近京城,又多出些生活的门路。
村子里没嫁人的姑娘家,有到京城当丫鬟的,赚点零钱贴补家用。至于嫁了人的女子,都是给大户人家洗洗衣服,做点女工拿到京城去卖,换些银钱,而男人们,农忙的时候都是种地的,等不忙的时候,有的也到京城去随便做点散工。在这些人之中,她的邻居封禹是一股清流。
他种地,但也教书,会木工,会盖房,还在京城里面谋取了固定的差事。
总之就是不差钱,有本事,长得帅,脾气好,堪称完美男人的典范。
顾长歌越发觉得,她这个邻居不一般。
不一般的邻居,丝毫不知道顾长歌在研究他,给她挑满了水缸后,胡乱抹了把额头的汗,“等过几天,村子里有姑娘到京城做活计去,你要不要跟着过去看看?”
“做活?”顾长歌问。
她这双纤纤玉手啥都没做过,也不需要做。
顾长歌离京时带了一兜子的钱,够花大半辈子,再不济她还有个盈利的火锅店,就算不干活,也饿不死。
不过,她的确需要进京。
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她笑着回答,“好啊!我也跟着看看。”
“嗯。到时候我过去,咱们一起。”封禹说道,他lún廓分明的下巴微微扬起,“今天就是小年儿,你和我们一起过吧,家里面圆圆嚷嚷着要吃烤串,多个人多点热闹。”
顾长歌当然想吃,不过面露难sè,“我总是蹭吃蹭喝,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邻居,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今天下午到我家去帮忙弄菜。”封禹说,“我下去上山上砍柴,你在家陪圆圆。”
顾长歌心说,你安排的倒是井井有条。
圆圆是个懒虫,本来说好下午一起弄菜,结果他才串了几串菜,就躺着呼呼大睡去了。
顾长歌本来也不指望他,少了圆圆来捣乱,忙碌起来,节奏反而加快了。
到了黄昏,夕阳快落之时,封禹回来了,身后背着一大捆柴火。
见顾长歌忙完了,低沉的问,“累不?”
“不累。”她摇摇头,“你把火生起来,我去把菜过过水,等会就可以开始烤了。”顾长歌站起要来走,被封禹按住肩膀,“你坐着,我来忙。”
他眼神诚恳,竟有几分压迫性,顾长歌意外的挑挑眉,再看过去的时候,封禹仍是封禹,是那个能干的模样好看的老实男人。
有人愿意忙,她乐得轻松,做了个请的姿势后,果然瞧着二郎腿,心安理得的偷懒。
封禹把柴火丢到院子里,又忙前忙后把串好的菜洗了遍。
他让顾长歌去喊圆圆起床,准备吃饭,没多大会,三个人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封禹能干,他负责烤,顾长歌和圆圆负责张嘴吃。
从他娴熟老练的手法上看来,他们应该平时也经常吃烤串,不然的话,味道不可能这么好。
吃到中途,封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两瓶酒,他递给顾长歌一瓶。
顾长歌微怔,摇头拒绝,“我不会喝酒。”
实际上是她从不在墨君邪意外的男人面前喝酒。
万一出个一夜惊喜什么的,她可玩不起。
封禹耸了耸肩,并不qiáng求。
酒酣饭足,顾长歌不小心打了个饱嗝,惹得饭桌上的圆圆,有样学样的,顾长歌气的瞪眼睛。
圆圆麻溜的撅着pì股,一路小跑窜进屋。
他滑稽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圆圆挺有趣。”顾长歌笑着和封禹聊天,一扭头正好对上他深沉的眼睛。
两个人都是一愣。
封禹满脸懵bī,大概没想到顾长歌忽然看过来。
他讪讪的嗯了声,黝黑的脸上隐约有红晕,怕是被人看出来什么,他起身收拾碗筷,“那个…你回去吧,我来收拾。”
满地都是狼藉,一个人收拾的话,铁定到大半夜。
顾长歌有点良心,说什么都要留下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碗筷丢到盆里,正打算刷洗,却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浩浩荡荡,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来到院门处,此时那整齐的脚步声,几乎就在耳边。
院门冷不丁的被人拍响,砰砰砰,在宁静的夜里,格外嘹亮。
外面的男人扯着大嗓门喊,“开门!把门打开!我数三下,不开的话就要踹了啊!”
顾长歌听这声音耳熟,从门缝朝外面看去。
在看清来人之后,大脑轰的一声响。
这些人全都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