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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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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这些都是夏淼淼替他操办的,她一向交游广阔,无论国内国外,估计离了地球也不是问题。

陈羽宗接过,道了声谢。

夏淼淼又从包里掏了杯运动饮料递给米绪。

米绪莫名。

夏淼淼道:“都被蚊子咬成这样了,当然要喝一口补一补,补血,还补肾。”

米绪:“……”

米绪接了,夏淼淼又说:“我难得来附近,听说这儿有一个大便甜品屋,我好想尝一尝,走走走,一起去!”

谢亦骞和葛晓霖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夏淼淼一手一只直接拖走了。

谢亦骞走前幽幽道:“特意跑那儿有啥意思啊,这儿不就有厕所么……”

被留下的米绪只有随着陈羽宗一道到了安检口。

陈羽宗拿出机票和身份证对米绪道:“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米绪用力点了点头,继而又无奈:“电话好贵,还是视频吧。”

陈羽宗说:“那我给你打。”

米绪一想,似想摇头,不过对上陈羽宗洞察力极强的眼神忙改了口:“大四了,我得安心学习,而且还有时差,这样吧,我们定个时间,准时交流,不见不散!”

陈羽宗看着他片刻,还是答应了。

两人对视良久,米绪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拍拍陈羽宗的胸口道:“去吧,大家都是爽快人。”

陈羽宗犹豫了下,转身离开。

然而才刚走了一步就听身后米绪喊他:“羽宗!”

陈羽宗猛地回头。

米绪站在原地:“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

陈羽宗等着他开口。

米绪却说了个“我”字后就继续不下去了。

他搓着手,脸上明明带着一种疲累的神色,但是却又是笑着的,那表情让陈羽宗看得莫名心悸。

米绪刚一张嘴,忽的一股力气将他扯了过去,然后嘴巴就被人吻住了。

米绪先是一呆,接着便搂住对方脖子热情地回吻了过去。

这个吻很简短,但却很深,在两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便结束了。陈羽宗像是为了向米绪证明什么一样,亲完后目光还直直地望着他。

米绪显然接受到了他的鼓舞,吸了口气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其实,我就想知道,要明年还办城草的投票,我能参加不?”

陈羽宗:“……”

这次陈羽宗放开米绪头也不回地利落离去,走前丢下了一句斩钉截铁的“不能!”

米绪默默地看着那人的背影,看着他过了安检,看着他慢慢走远,哪怕这个身影彼时再显眼再如何闪光,此刻依旧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远处。

米绪顿了须臾,大方地勾唇一笑,插着兜儿走了出去。

他随着谢亦骞一伙人一道回去,然后在陈家大楼下下了车,葛晓霖要一同上去,米绪说不必,现在自己浑身都难受得紧,就想睡觉。

葛晓霖想了想,同意了。

等米绪离开,谢亦骞说:“看着挺好的。”

葛晓霖道:“你也会说,是‘看着’。”

而米绪一路哼着歌上了楼,拿出陈羽宗给他的钥匙进门,搞得一大身汗,他又洗了把澡,这才往大床上一个猛扑。

在床上艰难地打了个滚儿,米绪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然后,不动了。

☆、何不潇洒走一回

八月刚过,u市的学生还在放暑假,a国的大学已经开学了。

米绪和陈羽宗视频聊过几回,因为对方刚到那里,还在适应摸索的阶段,米绪怕打扰到他,所以基本两人约好的节奏就是三天通话一次,一般都是早晨,这样米绪可以起了床就看到对方,而那里陈羽宗也刚好下课忙碌完正好聊聊天。

从屏幕里可以看得出陈羽宗住得地方不大,但是很简单也很干净,很符合他向来的风格,陈羽宗也会跟米绪说自己在学校里的境况,和同学老师的相处,那里的学习氛围比u大要轻松,导师也更鼓励大家发散思维,但陈羽宗的压力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在那里他算不得最出类拔萃的,人才比比皆是,他只有更努力才能赶得赢别人。

米绪的人生枯燥乏味,陈羽宗一走后他基本就更没有什么太多的社交生活了,除了那些狐朋狗友之外,来回最多的还是天使之家和他那不靠谱的餐厅。不过这些破事儿只要到了米绪嘴里就没有安分平静的,哪怕今儿个吃了个奇臭无比的臭豆腐,或者走路不小心崴水坑里了,他都会拿出来和陈羽宗分享,当然,前提是不涉及到人身伤害和财产问题。

陈羽宗走前自然就把米绪的家产物归原主了,此刻听得很认真,从两人认识以来米绪每次说话陈羽宗都很少有打断的时候,现在更是仔仔细细,还会就米绪的口味和选择问题进行分析或给出意见,两人常常一聊就一两个小时过去了。

九月一到,米绪准时回了校,不过他没有带太多东西,进门的时候窗帘还密密地拉着,米绪先去开了阳台的门,回头把床给铺了。不过两个月不住人,书架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黑灰,米绪撸起袖子开始打扫,擦完架子擦门窗,擦完寝室擦浴室,来来回回一通忙碌竟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已是突破了他独立打扫的新纪录。

米绪对着镜子做了个大力士的姿势后觉得肚子饿了,于是翻出外卖打电话,叫得是他平时最爱吃的美食之一红咖喱猪排饭,这家店很多都是大学生打工,所以可以直接送到寝室,而且速度极快,这不,没十来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米绪接了东西一看。

“这都是我的?”

对方点头,等着他付钱。

米绪还是疑惑:“我……叫了两份?”

“是啊,我还再三确认的。”

米绪:“……”

待对方不耐烦前,他赶紧付了钱。

拿着两大盒饭米绪愣了片刻,接着才趴写字台前大快朵颐起来。

“这么好吃,当晚饭也不错啊……”

吃完饭了也不消食,直接就爬床上去瘫着了,躺那儿翘着二郎腿看漫画,看着看着忍不住从枕头下抽出一本硬壳簿,是一本a4大小的速写本,正是之前陈羽宗捐献给陆子芬拍卖无果最后落到米绪手里的那本。

米绪一页一页的翻着,用他那高雅精到的艺术细胞来欣赏这样的画作,也不得不甘心地给对方的技术点上64个赞,无论是从笔法、构图、塑形的能力和风格来说都是独树一帜的,陈羽宗在画这本的时候应该就是在比赛前期的那段时间,也是他去各大楼盘参观吸取经验的时候,那最后的两幅画如果米绪没猜错的话,画得应该就是陌上古韵,背景是浓厚的唐风建筑,前头则站着两个并肩而立的人,没脸没型,但米绪越瞅越觉得其中一个像极了自己。

啧啧啧啧……

“不要脸……原来这么早就被我的美色迷倒了。”

沉浸在唯美的艺术氛围中让米绪倍感舒适,于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都黑了。

米绪迷糊着去开床头灯,却只听“滋”的一声,继而眼前诡光一闪,鼻尖只剩一股焦味。

米绪“哎哟”了一声,接着喊道:“灯泡烧了,有没有新的啊?”

话音落下,室内却久久一片平静。

米绪维持着那个握着开关的僵硬动作半晌,慢慢地坐了起来,赤着脚跳下地去翻箱倒柜,摸黑找了半天却依旧无果,期间还差点被电脑的电线绊倒狗吃屎,屁股则直接撞在了桌角上,疼得米绪嘴都咧成了公鸡,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暗骂自己为啥忘了要开大灯找。

第二天又是相约的互相探视时间,十点一到,陈羽宗准时发来请求视频通话的信息。

米绪接收后陈羽宗问得第一句就是:“腿?还是腰?怎么了?”

米绪:“……我明明只露了上半身给你,你为什么会了解我下半身的事情?”

陈羽宗完全可以回,你的下半身我不了解还有谁了解,但是大城草就是这么正经的人,他据理分析:“寝室里没有你这视线高度的椅子。”

米绪沉默片刻后,认命地收起了蹲马步的姿势:“我最近在健身,晨起锻炼有利于肠胃消化,所以常常一吃就是两碗。”

两人又就最近的伙食问题互相分享了一下,此时寝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米绪磨叽着走过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葛晓霖。

葛晓霖表情有点沉,看见米绪第一句就问:“怎么回事儿?”

米绪忙回头去看屏幕,就见陈羽宗也看向这里,应该听见这话了。

米绪笑道:“能怎么回事儿啊,不就是王二麻子家的饼摊出了新品种,我先试吃了而已吗,不用这么计较吧……”

他边说边后退,然后走到屏幕对里头的人低声道:“葛妈最近脾气愈发诡异莫测,估计和交友不慎有关,我觉得有必要对他做一下安抚,然后打算大出血一下,请他尝尝新品种。”

陈羽宗明白他的意思,很体贴的给出空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睡了,晚安。”

米绪点点头,对他微笑:“see you~~”

待陈羽宗的画面消失在屏幕上后,米绪才关了录像键,然后回头望向葛妈:“要不要边吃边谈?!”

葛晓霖正打量着米绪的寝室,他记得上回来大概就是放假前,这对方才一个人住了没几天吧,此地却风云突变,简直有种一夕之间老百姓的和平幸福被无情的战争炮火打破,灾民流离失所家园被狠心剥夺的感受,让葛晓霖觉得又心酸又亲切。

这应该是曾经的米绪,但又不是真的米绪。

被那么一问,葛晓霖才回神,继而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其实可以继续聊,等说完我再来也行。”他知道米绪和陈羽宗的联络并不频繁,几乎每一次交流都是限时限量的,所以葛晓霖的本意并不是打扰他,但主要也是自己太急了。

米绪却一如往常的大度,而且他能深切地明白葛晓霖的感受,并且先一步料到了。

他拖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面前,又拿来一个枕头垫在上头,这才慢慢坐下,摆出一副要和葛妈促膝长谈的态度来。

“没事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葛晓霖瞪着对方,他的确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千言万语交织在一起,只全汇成了一句话:“why?”

米绪微笑着点了点手指:“我懂你,我来替你展开,你是想说,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我这么面面俱到无所不能的人何苦要屈尊降贵给自己找不痛快,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感情的冲击,而自暴自弃,对不对?!”

葛晓霖了解米绪,他知道对方的抗击打能力一向坚强,他也不信米绪就这么轻易地倒了,然后莫名其妙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但是米绪最近真的变了很多,即便表面上依旧一如既往,但是亲近的人绝对能感受得出这样的潜移默化,同样,谢亦骞前两天也对葛晓霖说了同样的话,陈羽宗也变了,至少曾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这样互相的感染影响是最难以抵挡的,葛晓霖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这样的影响和突如其来的改变到底是不是会给米绪带来伤害,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所以葛晓霖说:“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就行了。”

屁股受挫让米绪没办法翘腿,他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手摆在了膝盖上:“我其实啥都没多想,我就觉得吧,闲不住。”

葛晓霖问:“你现在很闲吗?”

大热天的米绪还坐在一堆棉花上,哪怕有枕席都在屁股上热出了一层汗,米绪动了动,伸出膀子递给葛晓霖。

“是有点咸,你要不尝尝?”

葛晓霖拍开他的手,难得没被带着跑:“大米,你想清楚了吗?”

米绪终于也敛了笑容。

“妈,我跟您说实话好吗,我想要自由,我现在说不出的自由,这时候我不跑跑,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葛晓霖一愣。

米绪道:“他答应我会回来的,我相信他,所以也就现在了。”

葛晓霖想了会儿,才明白米绪这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点不好受,垂下眼,没再说话。

……

三天后陈羽宗准时呼米绪,然而电脑那头久久都无人接听,于是他给对方去了条手机消息。

——不在吗?

米绪没回。

陈羽宗等了片刻,又去了一条,还是没回。

陈羽宗直接打了米绪的电话。

直到第三通自动重拨后终于被接听了。

“来了来了……”米绪一边拿着手机急急忙忙去开电脑,“怎么打这个呢!!我跟你说每句都觉得在吃钞票啊!”

陈羽宗挂了手机,没一会儿屏幕里出现米绪的脸。

“早起上哪儿去了?”陈羽宗问他。

米绪还在喘气:“出、出门啦,早锻炼!”

陈羽宗没言语,只看着对方。

米绪在他的目光下呵呵的笑。

陈羽宗道:“去洗把脸吧。”

米绪:“哎!”

等米绪捯饬干净重新坐到了电脑前,此时应该是a国晚上近凌晨了,陈羽宗第二天应该还要上课,以往早该睡了,但现在米绪瞧见他穿着睡衣坐在床上。

“都怪门口早餐店附近那大广场落成之后现在好多大妈跳舞,我就路过那儿手机响儿都被盖住了!”米绪认真解释。

陈羽宗“嗯”了声:“你跟她们一块儿去了?”

“埋汰我了吧,你觉得我听不出吗?她们的曲目一点也不和我的口味好么!”

陈羽宗笑了。

米绪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说:“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自由选曲?”

陈羽宗张开手放松得靠在了床架上:“好啊。”

米绪清了清嗓,直接抄起桌上的广告纸卷巴卷巴放到了嘴边:“你得仔细听啊,仔细啊!”

陈羽宗点了点头。

米绪开了嗓:“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何~~~不~~~潇~~洒走一回~!!!!!!!”

米绪唱得极其投入,甚至像动了真情般,连手脚都跟着颤抖,跟跳大绳似的,在一番声情并茂后,他一个收声,直直地看着陈羽宗。

陈羽宗沉默。

室内弥漫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只听得到米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米绪和他对视片刻后不见对方反应,不得已摊开手做出“and you?”的姿势。

陈羽宗顿了一下才给他鼓起掌来,忍了忍还是不禁问道:“什么时候学的京剧?”

米绪:“……”

☆、太怂了!

陈羽宗在a国的作息习惯同以前并没有差别,这里的老师同学都很亲切,也喜欢交流分享,他们很多都是来自世界各地,和陈羽宗同一国的也有,他在这里相对自由很多,无论是在学业上的环境还是生活上的。

陈羽宗也能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他虽然不是非常热络的人,但也并没有很难相处,他知道在这里一个人的独行侠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他需要人脉,需要适时的建议和帮助,所以在有人邀请他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候,陈羽宗还是会答应。

不过他做事向来都有分寸,他这样的条件,不可能没有追求者,只是无论那朋友是远是近,一切社交活动都停留在应有的范围内,一旦超过,陈羽宗会毫不犹豫的拒绝,通常只要他一开始就定下底线,大家反而会更能理解,也就不会勉强。

这天,陈羽宗下了课后被邀请去奥兰多教授的公寓吃饭,奥兰多这样的大师,自然不是天天会来学校的,他是名誉的客座教授,每次来讲课教室都会被挤得满满当当,但教授也是个很随和大方的人,他有很多学生,个个都很优秀,陈羽宗只能算其中之一,不过奥兰多还是很看好他的,只要来学校都会抽时间与他交流,有几次更是直接邀请他去到自己的家里一起会面,今天也一样,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学姐学长,一伙人聊得非常开心,等到再回神竟然已经很晚了。

教授的府邸离a大有一点距离,房间也有剩余,只专门招待一些来做客的学生或者朋友的,几个学长姐都很自然地住下了,但是在轮到安排陈羽宗时,他却说自己要回去。

教授劝他明天还要继续讨论这个计划,这样赶来赶去不仅费时还休息不好。

陈羽宗思索之后却还是坚持,并说与一个朋友约好了,虽然回去,但明天早上还是会准时回来的,并不会耽误大家,希望教授理解。

教授当然可以理解,还让家里的司机送他一程,学长姐也在亏了陈羽宗一通“一定是和爱人约好了”、“这么着急难分难舍感情竟然那么好”、“这样一来学校里的很多人都要伤心了”等等的话,这才放人离开。

陈羽宗的确有点赶,所以也没拒绝老师的好意,任由人送到家后第一时间就急急忙忙去开电脑,他本想先和米绪说完话再去洗澡,但是这一回请求的消息发过去了半天又不见人接听。

陈羽宗等了片刻,回忆着米绪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因为最近有过好几回这样的延迟事件,米绪也说这一段日子天使之家和餐厅都比较忙,万一自己耽误了,让陈羽宗别着急,不过他也说自己会发消息来给他通报。

陈羽宗又瞧了瞧手机,什么都没有。

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为了保证隔天的精神和办事效率,陈羽宗还是打算要休息,他给米绪发了个消息,说把通话的相约改到第二天也行,如果米绪依旧没空,那就再约。

发完,陈羽宗便去睡了,不过闭眼前这心里总觉莫名的不定。

果然,第二天陈羽宗虽投入在和老师同学的项目中,但也时常关注手机的消息,然而左等右等却怎么都不见米绪的消息,连回一句“再说”或者“很忙”都没有,这是以前绝对没有的事,米绪对于陈羽宗的电话和信息就算不是秒回也是分回,就陈羽宗看来,就算手机没电了,哪怕是摩擦起电米绪都不会不理自己,难道是手机坏了?但电脑也不该没点动静啊。

陈羽宗又等了一天,到第三天早上依旧没听着米绪的反馈,他有点忍不住了,再给打过去却发现那头的回复是“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现在应该是u市的深夜,这时候米绪的电话还不在服务区?他跑哪儿去了?!

陈羽宗只能给别人打电话了。

对方接起来便开口道:“你这时候打来肯定不是为了之前错过我的生日而道歉的。”

陈羽宗问:“你这两天见过米绪没?”

谢亦骞烦躁:“我一大公司的员工,日理万机,我为什么要见过一餐厅服务员和问题少年的男保姆?”

陈羽宗半点废话不多,直接道:“那把电话给葛晓霖。”

谢亦骞:“啊?”

陈羽宗:“他不在?”

谢亦骞:“……”

没一会儿那头传来的葛晓霖的声音。

葛晓霖和谢亦骞正在一清吧里,是谢亦骞找他来的,说是公司最近做成了一个项目,谢亦骞让葛晓霖陪他庆祝庆祝,两人最近相处的时间不少,基本两三天会见一次面,谢亦骞爱玩,但是带葛晓霖去的也都是比较正经可以接受的场所,今天也如此,而且葛晓霖最近心里总不舒坦,有个人说说话也好,虽然这丫未必能和他感同受身。

而一瞅见谢亦骞接电话的模样,葛晓霖就知道这一天总是要来。

那头陈羽宗的口气听不出喜怒,只问他米绪在哪儿?他更多的是担心米绪是不是病了,因为就米绪的脾性,加上如此的空间距离,陈羽宗很可能是最后知道的一个。

谁知葛晓霖却道:“他没告诉你?”

这句话挺狠的,几乎就像在陈羽宗完美高贵的脸上甩了一嘴巴,让从来冷淡沉稳的大城草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露出了一抹可谓是尴尬的表情。

“是,我不知道。”陈羽宗说。

葛晓霖却从中听出了他隐约的焦急和无奈,一直以来,葛晓霖虽不言语,但是他心里对于陈羽宗和米绪在一起就好像米绪对于自己和谢亦骞做朋友一样,不看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支持。且不论米绪如何,光是陈羽宗的综合素质,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不是一个好恋人的选择,他的光芒越炽,给人的安全感就越低,葛晓霖始终是抱着只要米绪高兴,就这样傻过一回也算值得的心在旁观察的。

但是如今想来却未必如此,再大的困难,再深的险阻都抵不过一颗真心,只要有心,愿意去努力,就比什么都珍贵。

葛晓霖顿了下道:“我觉得大米是想自己告诉你的……但是你也的确有知情权……他这样做说到底也只是怕你担心而已。”

陈羽宗默默听着。

……

一周后,陈羽宗的电脑接到了视频通话的请求,他按了接通。

屏幕闪烁了半晌才慢慢出现了米绪模样。

米绪对陈羽宗龇牙一笑:“嘿嘿。”

网络非常卡,约莫有五秒钟画面都是定格在米绪咧着嘴的这个笑容上,他所处的空间似乎灯光昏暗,更衬得被屏幕光打到的脸面惨白,也不知是镜头上的污渍还是别的,靠着的背景墙更是一片斑驳。

陈羽宗耐心地等着缓冲过去,见米绪重新动了起来,才问:“你看见我的消息了吗?”

米绪怎么可能没看见,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才着急,可是现在光他着急已经没用了,形式不由人。

米绪只能寻着法子委婉的解释:“看、看见了,我也回啦,你还没收到吗,这地儿的网络通讯不太好,估计还在路上呢,你等等说不定就能见着了。”

陈羽宗没说话。

米绪只有继续笑,笑着笑着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啥时知道的?”

陈羽宗冷着脸:“你说呢?”

米绪有点为难:“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好吧对不起我是故意的,但是我上回已经很努力地想告诉你了,我都给你唱歌啦?你忘了吗?你一定是没摆在心上,我让你仔细听了的,没关系,我再给你唱一回,这回咱再配个字幕啊……”

“米绪。”

陈羽宗的一句低唤直接打断了米绪的动作。

“你在哪儿?”

陈羽宗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不可能不进行后续的了解,米绪明白他只是想让自己亲自给他承认,然后进一步的进行反省。

所以米绪的态度还是很良好的。

“我在……”他总结了下,“x省来福县发财乡富贵村镇上的大元宝网吧里,这儿就一家网吧,网速大概比较害羞,我们要温柔以待,不能猴急,我给来了个豪华套餐会员卡,办一年送一月,是不是很划算!”

陈羽宗却没随着他一起笑:“你要待多久?”

米绪想了想:“目前还没想好,先一年吧。”

陈羽宗皱起了眉。

米绪道:“你知不知道,这儿的风景很漂亮,天是碧蓝色的,崇山峻林千峰叠嶂,有山有水,电视里说的那种世外高人说不准就住在里面,还有珍惜草药,哪天也许就给我采着什么千年灵芝天山雪莲了呢。”

“还有,我住的地方晚上睡觉望出去漫天的星星,那风景简直跟飘在太空里似的,早上更是天然氧吧,在这儿一天我觉得我能长寿一年。”

“水也很甜,洗头洗澡都不用抹肥皂,刷两下就干净了,村里的一老师跟我说改天再介绍我点草药,美容又养颜,说不准我用了以后帅得回来你都不认识了,哈哈哈哈哈哈!陈羽宗你行了吧,就许你去给帝国主义添堵不许我给无产阶级奉献啊?!我们一碗水端平,你走几年我走几年,然后各自发展荣耀归程这他妈才是公平!所以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米绪还从来没用这种口气对陈羽宗说过话,之前还笑笑着,但无论他怎么渲染气氛怎么炒热情绪陈羽宗的脸却一直板着没有表情没有言语,下颚更是紧绷着,米绪忽然就急了,脑子一热许多话直接就冲口而出。

当下两个人都愣了。

他话刚落陈羽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陈羽宗看了看,掐了,就在他要对米绪开口时,手机又响了,如此往复几趟,米绪都替他不好意思起来。

“你先忙吧,我这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们下次再聊,不见不散,掰掰。”说罢竟然抢先一步关了视频,而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消失在陈羽宗惊讶甚至带些慌张的神情上。

看着屏幕黑了下来,米绪心塞不已,真想剁了自己的贱手,但是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拿了卡慢慢地走出了网吧,外头还下着大雨,米绪没带伞,走在路上每一脚下去都是泥水,没多时衣服裤子都湿了。

这一路上米绪都在思考,脑子里一时间充斥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乱的他都险些被拖拉机给拱了。

其实米绪住的地方离网吧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距离,得翻过两座山才能回去,他刚到这里的时候花了两三天才学会找路和分辨周围的方位,再由着村里的老师带着熟悉环境,在收到陈羽宗的消息后,米绪当时就很想赶来和他见一面,但是偏偏前几天的雨比今天还瓢泼,山里的路诡行莫测,负责的老师不放心,米绪硬是忍了几天瞧着勉强能行动了这才盼到他松口,急忙就过来了,没想到却得了这样一个结局。

好容易在天黑前赶回了住处,米绪住的是村里不多的砖瓦房,和之前支教的老师一起,说是砖瓦房,但屋里除了一个桌子,两张床和之外,基本没有别的家具了,灯泡也是最古早的那种昏黄色,晚上看书都伤眼,幸好还有一个插头,趁着夜深人静用电少的时候能断断续续给手机勉强充个电。

米绪用凉水在门口冲了个澡就进房睡了,晚饭都没吃,隔天一大早给葛晓霖去了电话。

这是他反复试验之后发现的唯一能接收到一点信号的区域,就在村长家的墙根下,还得蹲着打,尽管如此那头的人声都是一卡一卡的,不过却不妨碍葛妈骂他。

葛晓霖口气难得严肃:“你跟他凶什么?先发制人未必就是占理,有时候反而是因为心虚,其实你比谁都明白,这事儿不蠢,但给你办蠢了……说到底他不知道的时候你怕他知道,怕他阻止你,他知道了呢,你又怕他生气,怕他担心,结果却适得其反。大米,你这回太怂了!”

☆、好久不见。

被葛晓霖教训了一顿,米绪当然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但是这恩怨情仇不是说化解就化解的,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个台阶下才行,和这丫离得那么远,不可能指望对方来给他扛个梯子,说到底还是要米绪自己努力。

不过这还是两人一起后第一回吵架,人家不是说了么,不以分手为目的的争吵都是秀恩爱,他们这也算是步上了正常处对象群体的经典老路,仔细想想还挺感人的。

米绪就这么东一锤子西一棒子的琢磨了几天,终于在三天后自己把道理给悟清楚了,前一日晚上就兴冲冲的打了老久的腹稿,既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又阐述了自己高尚的观点,实在是天衣无缝,明天一定把对方给说趴下。

谁知,正要去往相见会场的前一天又不巧赶上班里一孩子出了点事儿。

米绪和另一位周老师一道教课,他们这儿还算几个村里条件相对较好的一所学校,很多附近的家长也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虽说算好,但那上上下下加米绪也就四个老师,其中一位到了年底也要回城了,米绪一开始还挺忐忑的,觉得自己混吃等死了这么些年,突然之间就要来教书育人了,万一自己太帅把人孩子吓着了怎么办?结果的确是他多虑了,当然不是形象方面的问题,而是这里没时间给米绪犹豫磨叽,基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最小从六七岁一直到十五六的孩子都有,统共也就两个班,每个班二十来人,水平层次不齐,什么都要靠他们来教,简直文理无边界,一人能抵八。

这回也算是给米绪一个考验,因为孩子是在他上课的那天不见的,按理说也不能全怪他,米绪早上进教室还点了名,发现少了六七个,把课上完就问了周老师,周老师说这时候正是村里秋收农忙,有些孩子要给家里帮忙,请假很正常,米绪也就没多想。

结果一天过去了,夜半休息下去,这破瓦房的门被家长敲响了,说是其中两个孩子到现在还没回家。

米绪是真吓得不轻,几人急忙起来一道出去找,他对这儿的路还算不上熟,所以周老师本不让他一起,但是人人都忙着,米绪总不见得歇在一边吧,所以自然要跟,好在他还算机灵,没想着独辟蹊径,基本是结伴同行,终于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奋战后在几十里开外的一个废弃养鸡场里把人找着了。

孩子出来玩,但是摔了腿,又联系不到父母,已经累得睡着了,万幸人无大碍,家长那儿也没有追究,反而感激老师的帮忙。

米绪回到住所太阳都已经下山了,他又累又饿,随着周老师西里呼噜吃了两大碗的猪肉炖粉条,明明那猪肉比绿豆还小,但米绪就觉得是真香。

虽然胃口不错,但那一晚上他又失眠了,明明以前和床君的感情那么深,到了这里却时不时就会出现些裂痕,趁着月色明亮,米绪悄悄起床出了屋子,在外头转了一大圈后,踏着黢黑又窝到村长家墙边儿去了。

米绪拿出手机看了看,信号勉强有了一格,只是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他打开同学录盯着那最上头的号码和附带的照片瞪了半天,踌躇良久,打上个“你别生气……”四个字,但是手在发送键上摆了半天就是没有按下去,最后还是一狠心关了机,把电话插回口袋,挠了挠被蚊子叮的满脸的包,回了房间。

隔天休息,米绪早早起了在院子里洗衣裳,周老师走过来问他怎么没去镇上。

米绪用力搓搓搓:“太远了,昨儿个累到脚软,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周老师呵呵笑:“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刺啦”一声,米绪本就脆弱的小内内多了一道透气的空间。

周老师不以为意,这阵子米绪那心急慌忙一有时间看就往外跑得劲头傻子都知道是干啥去的了,他用过来人的口气拍米绪的肩膀:“小米啊,即便一开始这样之后情绪会淡,但是吧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也许目的各不相同,可是你信我,到了最后其实感触都一样。有些东西啊得学会珍惜,就像城里的日子,我们享受过的那些好吃好喝的,好用好玩的,对你好的,爱你的人,都是有些人盼都盼不到的,你有了,就该尽最大的努力别把他浪费了。”

接着,周老师抄起把榔头修桌椅去了。

没一会儿晾完衣服米绪走了进来,周老师问他要吃什么午饭,米绪却说不吃了。

周老师看他拿个包背在背上,只了然地笑了笑。

米绪一路小跑,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都不带喘的,直到坐在了大元宝网吧的位子上时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险些把肺都一道吐出来。

瞧瞧时间,已是下午了,这时候正是海那头的半夜,自己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现在找他人会在才怪,哪怕就不是半夜三更,米绪也不好意思打电话特意让这丫上线为自己的犯蠢买单。

唉,简直笨出一个连环炮来。

但是埋怨归埋怨,米绪还是反射性地开了qq,就算没得聊,给他留个言也好吧,只是这话要怎么说来着。

我错了,老婆你原谅我吧!?

为夫有罪,但请娘子责罚?!

你若不弃我便不离,此去经年,我们不是说好不放开彼此的手吗?难道你现在却生我的气了吗?我还在大明湖畔等着你……

米绪忍着恶心努力地琢磨,一抬手却被吓了一跳。再揉揉眼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扣扣的页面上菜菜的头像的确是亮着的!而现在应该已经是a国的凌晨三四点了?!

难道又是熬夜弄设计稿?或者是和小伙伴在讨论什么科目?

米绪正疑惑,视频通话的窗口却秒速发了过来,米绪对这位一直是隐身可见,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藏的,前提是如果对方真的在注意他的话。

在脑子还在犹豫的时候,手却已经先一步摁了下去,与自己的心惊一同跳起的还有屏幕上陈羽宗的那张深沉却帅比的脸。

虽说已经是做了一定的准备,但真瞧着了米绪还是有点呆滞。

陈羽宗也不说话,一如那天离开时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背景。

米绪害怕他们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点,所以赶紧的就给里头的大爷笑了一个,但是这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僵硬,截出来能直接做成暴漫表情了。

米绪:“啊哈哈哈,好、好久不见啊。”

陈羽宗:“……”

“还没睡吶……我这儿天气还不错……网吧里还有人在吃肉臊面呢,放了辣油和醋,闻着怪香的……”

“你没吃饭吗?”陈羽宗终于开口了。

这一句话问得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哪怕他的面容有些冷,哪怕是透过劣质的电脑音箱,但是那口气和里头的情绪却都是米绪最为熟悉的,他几乎有种恍惚间两人仿佛还在寝室里,又或者在家里,而对方只是去a市暂住一阵,没几天就会再见的。

米绪抓抓头:“吃了,路上吃的,你不知道,这儿的糍粑可好吃了,下回要有机会带你来吃。”

米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就和之前一样只为了缓解两人这弥漫的尴尬气氛,却不想听见陈羽宗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说:“好。”

这一个字却好像一根针一样直直的就往米绪的心里戳去,戳得他险些在原地坐不出要蹦起来,四肢百骸都跟着麻了,明明这人之前还明摆着不乐意的,但不过才几天……

米绪怔在原位,许久都没动,过了一阵才抹抹脸,别开头笑了,他好像很高兴似得,就陈羽宗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他白白的牙和不断眨动的眼睫毛,但他的嘴唇却微微的颤抖着,不过很快就被米绪抿住了。

下一刻,米绪回过脸,又是一张灿烂的表情。

“行,我们可说好了啊,啥时候你就跟我过来,也带你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幅员辽阔地大物博。”

米绪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跟他介绍此地美景,陈羽宗没有再打断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点个头,两人就又如之前在寝室一般的聊着,只除了时不时卡壳的网速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米绪能清楚的看见陈羽宗所处的空间在一点点的亮起,外头的日光越过厚厚地窗帘溜进了室内,而自己所在的日头则在慢慢的低沉,但是他却没有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就像发条被拧到底的马戏团猴子,积了满肚子的兴奋,那头一松手,他就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打起鼓来。

最后还是陈羽宗打断了他,他说:“还要赶回去吧。”常识也该让人知道,夜里走山路是很危险的。

米绪呐呐地张着嘴,这才想到要停,干干一笑:“哦哦,对,我……我得走啦。”

陈羽宗点头:“嗯。”

米绪也点头,还忍不住要说点:“那什么……”

陈羽宗:“你这儿要是不方便的话,以后不用三天赶来一次,一周见一次吧,实在不行可以打电话。”

米绪没说他这儿信号很差,他觉得自己总能想到办法的。他对着陈羽宗摆摆手:“行,你也……再睡一觉吧,还能睡吧?”

“能,今天休息,”陈羽宗说,“走的时候路上小心点。”

“嗯,”米绪答应,想到什么又咧开嘴,“实在不行我们就写信呗,我把地址告诉你,鸿雁传情,世纪浪漫!”

陈羽宗也笑了,没跟他说这视频估计开八回,信都不一定能寄到,只道:“快走吧。”这已经是第三回催了。

米绪终于咬咬牙把视频关了,又把录下的都复制到了优盘里,这才背上包踏上了回程。

这一晚他以为自己可以睡个好觉,毕竟陈羽宗并没有怪他,反而特别善解人意,可是前半夜是不错,然而到了后半夜米绪又莫名的醒了,米绪翻了两个身到底没忍住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没把这事儿办全才会如此的良心不安,既然这样,总要拿出大肚能容的态度来。

于是在昏暗的灯色下,米绪摊开长卷,手执笔墨诚心诚意地写了一封长信……

而那头,陈羽宗在米绪关上视频后也呆坐了片刻,这才起身洗了把脸,一连一周的不计时等待难得让镜子里的人的脸上都显出不少疲态,但他只是深吸了口气,就急急忙忙地赶去了学校。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陈羽宗在自家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来自遥远大洋彼岸信件。

信内鼓鼓囊囊的,陈羽宗一看那信封上的字迹就笑了。然而回去打开一看,首行就是简明扼要的中心内容。

——《给老婆的一封检讨书》

陈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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