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9 章
回到了贾母的正房,胤禩眼尖地看见贾母身边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公子,正扭股儿糖似地缠在贾母身上,说着什么。
见胤禩进来,贾母推那少年,说:“瞧你哥哥来了。”
少年便站起来,喊了一声“二哥哥好”。
胤禩心想:看这幅娇宠的德行,应该就是宝玉无疑了。再细看他的长相,倒确实是粉妆玉琢的一个瓷娃娃,肤白眼大,穿着一件圆领遍地金中间镶着团花的妆锻外褂,内里是白色中衣,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项上挂着金螭璎珞,正中一块雀卵般大小灿然生辉的一块美玉,好一副富贵公子的打扮!
胤禩和气地笑着说:“坐着吧,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贾母又把宝玉搂着坐下,自夸自卖地说:“咱家的孩子,别的不敢夸嘴,唯有这‘知礼’二字是个个都记得牢牢地,出门去谁不夸啊。就是宝玉,我这般疼他,见了外人,他也都是规规矩矩地。”
胤禩有些无语,宝玉不过就是站起来喊了一声“哥哥”,这原本也是该的,就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似地,还和什么“有礼”“无礼”之类的大道理挂上钩,可见这老太太不是一般地溺爱宝玉,却还每次为自己的偏心眼找说辞。
胤禩眼尖,看见宝玉白嫩的脸颊上有一个红红的圆形印子,有些像是胭脂痔,细一看又不太像,便说:“宝玉,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宝玉摸了摸脸颊,胤禩看见他手指上一下子沾上了一抹红色,还果真是个什么红色的东西染的。
宝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早起我看见房里的丫鬟在淘澄胭脂膏子,我就帮她们捣弄了两下,可能是不小心溅上的。”
贾母一听就不高兴了,说:“哪个丫头这般大胆?敢指使主子做这等事情?”
宝玉忙说:“好祖宗!是孙儿看着好玩自己要弄的,姐姐们才没有指使我做过什么。”
贾母板着脸说:“那也该打!这是在我这里,若是在你父亲那里瞧见了,又要骂你不好生读书,却花些心思在这等事情上,说不定还要打你,那还不得把我心疼死?是哪一个丫鬟作死?是不是晴雯?只有她才那么胆大。”
宝玉连忙求饶说:“不是晴雯,是另外的人。好祖宗,你就别问了嘛。”
贾母非不依,一定要叫他说出那个没规矩的丫鬟的名字来,宝玉只得吞吞吐吐地说:“是……那个……”
眼看着宝玉就要说出那个倒霉的丫鬟的名字了,胤禩恰到好处插嘴说:“老太太,这么一来,倒显得是我多事了,多问了那么一句没用的话,反而惹得老太太生气。说起来,老太太说是要和我们一起用午饭的,孙儿去外面转了这么一大圈回来,冷得不行,倒想喝一点老太太这里的好汤水去去寒气。”
胤禩心里想的是这原是自己无心中多问了这么一句才惹出来的事情,宝玉固然不好,贾母却是一门心思认定全是让宝玉淘制那胭脂膏子的丫鬟的错,若是宝玉扛不住说出了那丫鬟的名字,那丫鬟说不准就要被打被撵的,好不可怜!岂不是自己的无心之语反而累及他人?
如此一想,胤禩就假称自己饿了,来转移贾母的注意力。
贾母这才丢开此事,笑着说:“倒是把正事给忘了,先前那个媳妇来回过我的,我说既然你们几个都在我这里用午饭,就叫大厨房里多加了几个菜,想着你们年轻人牙口好,爱吃那些个香的,不像我,吃的尽都是软软糯糯的东西。”
宝玉感激地看了胤禩一眼。胤禩假装没看见,不理他。
一会儿,一个媳妇来回话说:“回老太太,午饭已经在花厅里摆好了。”
不一会儿,凤姐儿带着三个小姑娘,被一群媳妇丫鬟簇拥着回来了。贾母看着她笑,打趣说:“凤丫头,你倒是回来得巧,正赶上饭点儿!我原说你是属猴的,现在又疑惑了,也许是属狗的也未可知,循着香味儿就来了。”
凤姐儿笑着回说:“那是啊,老太太这里的饭菜原是比别处要香些,我可不就赶着来了?”
凤姐儿身后的三个小姑娘皆是做一样的装扮,就连头上的凤钗绒花都是一样,只是身量高矮不同。先和祖母行了礼,见了胤禩和宝玉二人,三人先是齐齐对着胤禩说,“琏二哥哥好”,其中的两个看起来年纪小些的又转而对着宝玉说:“二哥哥好。”
胤禩心里有些不爽,怎么这几个小姑娘喊自己是“琏二哥哥”,在前面加了名儿的,喊宝玉却是“二哥哥”,显得自己就像不是正宗的似地,还要特别标注一下。
胤禩再又留神看了一眼那个身量高一些,看起来年纪也稍大一些的小姑娘,想来就是自己的庶出妹妹贾迎春了,因为她比宝玉大,是姐姐,所以刚才不用向宝玉行礼。
迎春的长相倒是不错,皮肤白腻,五官端正,一双大眼睛形状十分好看,就是有些木木地没有神采。身材也略有些壮实,把衣服的褶皱都崩紧了似地,和另外两个瘦弱的小姑娘站在一起就有些像木头桩子一般不讨好。
迎春察觉到胤禩若有所思的目光,马上就局促不安了起来,手里的手帕绞来绞去,最后终于扛不住心里压力,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琏二哥哥,有什么事吗?”
若是此时换了那泼辣的凤姐儿,说不定就是一句“我脸上长了花不成?只管盯着看什么!”
胤禩冲着迎春宽慰地一笑,说:“没事,二妹妹。是我方才去父亲那边,太太提起你而今已是豆蔻之年,除了学着读书写字还有女红之外,也该像别家姑娘一般学些理家的本领。你嫂嫂现在正管着家务不是?你没事可以多来我们屋里,和你嫂嫂谈论谈论。”
其实邢夫人并没有说此话,单单是抱怨凤姐儿不肯照看迎春,以致于迎春不得老太太的青睐,在大家族里面不显尊贵,被下人们起了个诨号叫“二木头”,落到邢夫人耳内叫她和贾赦听着憋气,倒是小迎春两岁的探春反而在人前露脸,有了“玫瑰花儿又香又扎手”的美称。
胤禩觉得邢夫人说这话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平心而论,凤姐本身就是个八窍玲珑一点亏都不会吃的人。就凭着一句是小姑子,就要叫凤姐儿冲到前面到处去为迎春打抱不平,怎么可能呢?不要说凤姐儿自己不屑于去做这般粗笨的活路,就算她真的那么去做了,效果也不可能好,反而招人说什么二姑娘是受了委屈的正主儿都没有发言呢,要你一个嫂嫂来强出什么头之类的。
另外,刚才观察迎春的言行举止,胤禩已经得出结论:这小姑娘严重自卑,也许是从小就没有娘,爹爹又从来都是冷漠而不过问,才会如此。邢夫人抱怨说迎春和探春比处境算是好的,因为迎春死去的娘虽然也是姨娘,却有贤淑的名声,身份也比探春之生母赵姨娘高些,按照邢夫人的想法,迎春自然就要表现得处处高出探春一截才对,怎么倒是迎春默默无闻,探春处处掐尖呢?
其实,没有娘和有一个没本事的娘对于幼年的孩子来说完全是不同的。即便是对于心性再坚强的孩子而言,幼年失母都是不可承受之痛,何况是对于迎春这样一个本身就性格内向柔弱的女孩子?在贾家这么一个捧高踩低势利眼横行的地方,没有母亲来为她遮风挡雨,再受到几次在别人看来无关痛痒在孩子看来痛彻心扉的伤害,迎春自然是像蜗牛一般躲进自己厚厚的壳里面,来尽力避免来自外部的伤害。而反观探春,正因为她的母亲是那么个到处惹人非议的蠢货,倒是激发出探春的斗志来,在不断的斗争中探春就如一株野草一般泼泼辣辣地生长起来,反而将迎春压了下去。
这种状况,不是他和凤姐儿两个帮着说话打压探春的风头就能让迎春立起来,在贾母等当权者心中留下好印象的。表壮不如里壮,只有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才能够真正强起来。
大房,现在看起来是不太行的,大老爷偏居别院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但是,胤禩自忖自己既然来了,情形就会不同。而迎春呢,作为现在大房唯一的姑娘,应该有更好的表现,才能代表大房今后异军突起的势头。
如此一想,胤禩对迎春越发温和起来,说:“妹妹就是无事也可以来找我们的,就当是闲来无事散淡一下。”
从来也没有一个长辈如此关切地对迎春说话,她一贯是安静地,与世无争地,备受冷落地。迎春眨眨眼睛,有些错愕地微微张开嘴,对上胤禩春风般柔和的眼眸,才醒过神来,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胤禩知道她腼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恰巧老太太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起身了,胤禩也跟上前去,出了正房。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四爷,这文简直冷得掉渣渣啊。为了证明四爷确实会在后面章节中出现,特献上抽风版小剧场调节一下气氛,~\(≧▽≦)/~啦啦啦
※¤小剧场
八爷:讨厌!为毛人家把贾家这一众老老少少都搞定了你才来?那啥,老子难不成真是个劳碌命,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都忙着为你做垫脚石呢?
四爷:原配都是垫脚石,能做垫脚石是你的荣幸!
八爷掀桌出门。
四爷碎碎念:君子动口不动手懂不懂?切,还说我脾气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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