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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为滚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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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一:嫡长皇子】

【第一阶段中华联邦嫡长公主(伪)蒋丽华少年时期。设定:无。攻略目标:黎星刻。】

中华联邦是由封建君主制进行自上而下的王朝改革建立的君主立宪制国家,虽然称为君主立宪制,却不过是打着立宪的幌子,行着专治的事实。朝内连军机内阁六部理藩院都察院翰林院通政司奏事处之类的结构都完全没变,仅仅是加了个徒有其名的议会,由一帮子糟老头子和无所事事混个官职的贵族子弟充当,被讥讽为养老院和托儿所的合体。

中华联邦的帝都是洛阳。东有虎牢,西守函谷,北面是黄河天险,并上邙山之固,南面是群山连绵,伊水环绕;更何况地处大平原,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交通四通八达,不可谓不是好都城。然而这些判断仅仅只能下在冷兵器时代。

顾承迟皱起眉尖,走神地想着。这个世界不知道让他如何判断,明明已经发展出了在某种程度上有着as/gundam雏型的knightmare frame,却仍然在封建而落后的政体统治中——也许,是因为科技的超前发展导致了人性的异化盲愚?在武器高端化的时代,将国都建在帝国的中心,可谓是安全却又懦弱。

当今名讳蒋纪昀,年轻时是个野心勃勃手腕强大的皇帝,文治有严明官风狠抓贪腐,皇历1968年以狠辣果决的处事风格处理掉了宫产主义一党和日渐肆虐的大宦官集团,南征北战,极有盛名。只是他年纪渐长以后,早年打江山驰骋沙场留下的旧病痼疾不断折磨着他,再加上大皇子三皇子接连被刺杀投毒而死,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以至于手段渐渐柔和,对于一些贪污**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近年来他有多次因病卧床不上早朝,导致底下的人就更加猖狂了。

不靠谱的皇帝。不靠谱的大臣。不靠谱的武器。不靠谱的政治制度。不靠谱的都城位置。

分神想得太多,手里的活计未曾注意,纤巧的绣花针一下子刺进了他的指尖,殷红的血珠就渗了出来。顾承迟没有叫疼,一旁伺候的宫女们倒心疼得不行,急急地迎上来用绢帕给他包起来:“公主,您何必呢?这些刺绣的活儿,让奴婢这等下人来做就是了,让您学,也不过是摆摆架势。哪位敢挑剔公主的女红呢?”

这话说的没错,因为嫡长公主蒋丽华,其实是嫡长皇子蒋藜桦。

大皇子蒋藜榛三皇子蒋藜檩接连被谋杀,二皇子早夭,当今担忧幼子也遭毒手,因而嫡长皇子蒋藜桦一出生就被当做公主养起来,只有贴身服侍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中华联邦的前身青王朝,从无公主登大宝之座的先例,况且祖宗规训,中华文化传统本就极偏男权,因此作为公主蒋丽华存在的威胁程度倒更低了,危险程度也就更低了。

顾承迟苦恼地想到,自己即将接手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连皇子暗杀事件都能接二连三地发生的国家。

顾承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停云阁后那丛漂亮的仿佛燃烧着般缀出一串串红色的小果实的火棘丛,用萌声萌气的萝莉腔回答宫女:“丽华要绣福帕给父皇祈福。父皇都三天没来看丽华了,陈太医说父皇病了,那父皇一定很疼很疼。”

皇帝卧病,不理政事,下人懈怠。所以连朱禁城里都溜进来了小贼——他在扎破自己手指之前,听到了那边的叶子不正常的声音。

……并且连太监们都越来越嚣张了。

顾承迟看着一帮子走姿奇怪的人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他们的走姿是这样的:走在最前面的人背杆儿停止,肚子先行,面色油光发亮;后面的几个通通排了两列四排的队,低头弓背起来的弧度倒跟前边那人的肚子对称——只是他们自己的肚子也不小,埋起头来摆出谦卑的样子,看上起倒像八个长了腿儿的球。

顾承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肚子男额头上写着【高亥大太监】,肚子上标着【傻逼一个】。

“公主苑里可见过一个贼子?奴才的几件小物什,叫他给偷了去,一路追着他过来找找。”语气听上去细声和气,那张浮肿白胖的脸上却毫无敬意。高亥这边跟大宫女打着交道,后面的几个球型男竟然都分散开来,看样子打算搜查了。

果真傻逼一个。顾承迟暗暗叹了一口气,抬起水红的漂亮眼睛看着高亥,一脸的天真懵懂:“可是父皇说有个超——厉害的哥哥在保护丽华,怎么会有贼子过来呢?”小女孩儿把“超”字拖得很长,仿佛这样就能让人知道那是有多么多么厉害了,“他们在踩我的花儿,哥哥能不能赶他们出去?”

公主纤白的食指指向一个踩过草坪的球型男,另一手抓了八根绣花针瞬散出去。几个胖太监被一瞬的疼痛和凌冽的呈梭型的风团打退地踉跄着撞回原处碰到一起,滴溜溜滚了开来,然后在地上“哎呦哎呦”嚎叫起来。扎入的针刺准了穴道,疼痛便如火焰一般蔓延开来,延伸至四肢百骸。

高亥大惊失色,挺着肚子过去看,却被针盒子砸中脊梁骨偏上一点儿的地方,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不对,不能说一下子,他的肚子竟然还让他反弹了起来一下。

这下他可真是吓到了,一脸鼻涕一脸泪地嚎叫着,一会儿是“小兔崽子给我等着”一会儿是“饶命救命”什么的,屁滚尿流地爬走了。几个球型男见势,也都跟着哀嚎着爬了出去。

顾承迟瞧着他那痴肥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名烦躁。

滚球吧,不靠谱。

靠。

宫女们笑作一团,顾承迟无奈地拧起眉:“去收拾一下吧?”众人应了声是,大宫女们分派任务,侍花弄草扫地除尘的都散去了。顾承迟跟大宫女们简单糊弄两句,就径直走向在偏殿后的停云阁。

走近了之后,人的名字也显现出来了。火棘丛中浮起来一排名字,很是突兀。

【黎星刻御前侍卫】

顾承迟头脑嗡地一响。他七年来等的攻略目标……可算等到了。他脑子飞速地转着,谋划怎么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怎么勾搭人方便怎么跟对方见面,可黎星刻竟然义无反顾地走了出来,义无反顾地跪下:“臣下御前一等带刀侍卫黎星刻,多谢公主替臣掩瞒踪迹,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后一句,是对那个不存在的“厉害哥哥”说的。

老奸巨猾精通人间世故的老狐狸顾承迟被这种天真坦率无所畏惧的态度震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比较好。

黎星刻低着头良久也没听见公主的回应,迟疑了一下道:“臣并非贼子。昨夜京府尹有所误判,将良民投入天牢,包庇贵族子弟,臣亲眼所见,若无所作为,良心不安,今日臣……私闯天牢,探望那些百姓,未想到被高宦官撞见,只好奔逃。慌不择路中误闯此处,请公主责罚。”

顾承迟几乎哭笑不得了。哪有这样坦诚而憨直的人?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他瞥见黎星刻被血染红的腰侧,想了想,笑了起来拉住黎星刻撑在膝盖上的手:“黎侍卫真了不起,一个人就打败了私闯天牢的贼人吗?——那么,请到我那儿休息一下,我传召太医来为你看伤好么?”

黎星刻怔了一下,看到她漂亮而安静的仿佛初冬落雪的早晨一样的笑容,感觉心里有一杯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膨胀满溢的蜜酒,一下子被打翻了。他的眸子带着点了然的笑意:“臣,遵命。谢公主。”

太医换过药之后推出去了,伺候的宫女们也被顾承迟遣下。黎星刻抬起头来,就看到蹭到他面前的公主大人水红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兴奋。

“黎星刻,给我讲一讲洛阳有什么,好吗?我虽然在朱禁城住,却根本不知道那些红色的高墙外是什么。”

公主似乎因为激动而忘记了“黎侍卫”这种敬称,然而他叫“黎星刻”时,却丝毫无傲慢之意,而是纯粹的亲切,仿佛两人之前并无公主与侍卫这样的隔阂一般。黎星刻为此轻轻笑了起来,想了想,说道:“洛阳……洛阳,她有天下所能有的所有漂亮的零碎儿,风筝灯笼夜市花楼酒家,有白云山的巍峨高耸,也有朱禁城的肃穆庄严;有夜夜笙歌不眠灯火,也有饥寒交迫衣衫褴褛;有达官贵人,也有卑微得如蝼蚁的平民。……”

公主大人不知道被哪个词儿牵起来了幻象,神情恍恍惚惚地,已经飘到了九天云外,然而那极尽精致的五官倒使这小姑娘看起来像是阆苑林里绣娘们耗尽了几个月的功夫绣出来的一张画儿。

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初冬早晨在暗蓝色的透明空气中所能见到的那些干净的白茫茫的积雪。

然而也许是黎星刻停顿的时间稍长了一会儿,公主发现的时候,水红的眸子里漾起来微微的懊恼,“对不起,我走神了。”

“没有关系的。”黎星刻温和地这么说。

顾承迟却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作为歉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只有很少很少很少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哟。”

他凑近黎星刻——那少年窘迫地退了一下,险些躺倒在床上。

“我是个男生。”顾承迟仍然带着那种干净而剔透的漂亮笑容,“我想要中华联邦成为了不起的伟大国家。黎星刻,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这三句话,前两句转折极大,然而很容易想通,只是最后一句,却令黎星刻脑中轰地一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说这些话时,这位少年皇子的眸中那种鲜艳的红色像融化的红烛,像鲜血,像暧昧灯光下微微晃荡的红酒,写满了野心,但也写满了未经世事的天真。

这样注视着他,黎星刻带着点吃惊和有些无奈的包容,辨不明情绪地微微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住了少年皇子的发顶,“……殿下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小皇子神情认真地点头。

“……”他又叹了一口气,最终勾起唇角,眉眼里漾着莫明的温柔。

“谨遵您的命令,殿下。”

不小心被一只还没换完乳牙的小狮子拉进了伙儿,还被以这样一种仍带着少年的天真愚氓的方式坦诚一切,刚刚毕业还有点羞涩的萨摩耶犬表示,……他不好意思也不想拒绝。

赌上吉凶未卜的未来,哪怕是飞蛾扑火。

乾清宫。

灯火寂寥,宫人们有一忽儿没一忽儿地在偏殿候着。今日皇帝休息得早,恐怕夜里还要咯血醒来。下人们不敢睡,轮值着全天候着,生怕一个没注意,那位就咽气儿了。

主殿内卧房,黑衣人看不清面容,跪在地上低低地说话。

“主子,小主子的事儿……”

皇帝低低地咳了两声,声音苍老干涩:“藜桦能懂些什么,主动点攒着势力,也是好的。”他微微带了点儿笑意似的,“他今儿演得那出戏,还算不赖。”

“可是小主子这一身功夫……哪儿来的尚不知道。”

良久沉默,床上的男人才叹了一口气。“朕没尽到当父亲的职责,婉宁的兄弟们来个谁教他,也不稀奇。”他顿了一顿,话锋一转,“高亥和他的党羽,这几日就给砍了吧。……那个黎家的小子,若有反心,可立诛九族。你给朕,盯紧咯。”

婉宁是已逝的纯宁皇后的名字。黑衣人垂了头,应道,“是。”然后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乾清宫,空荡荡的龙床。

皇帝睁着眼睛对着一片漆黑中仍然可看出粼粼金光的锦绣顶棚上气势苍混盘踞的金龙,默默地不知想些什么,然后弯起眉,似乎回忆起了过往的乐事,面容中仿佛间竟有了少年时昂扬的风采。“婉宁,我过几日……就去底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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