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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里只有你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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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信心追到何繁答应,不,追到回心转意。

不过有工作的人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刚和尤霖告别回家,就接到了江曲的电话,说他剪的片子下午发给资方过审,对方不满意,认为有点玩高雅,希望下沉一些,对方说现在的市场,俗一点没关系,雅的反而曲高和寡。

高慎从前一听到类似的论调就反驳,如今不会了,资方不满意,改就行了,因为多数情况并非资方难伺候,而是大家都向市场妥协了。

年底是商家出货的重要节点,营销工作在这个时候也是一年中最忙的,合约要求十号交付,剪辑师做小项目很顺手,但遇上这种大项目每次都要三番五次地返工,想要如期交付,他就只能亲力亲为。

一进门就开始重新拼凑素材,通宵没睡,第二天一早听到微信提示音,是何繁母亲在群里说话了,大概男孩子普遍都是在外活跃在家跟父母交流少,张慧敏见儿子破天荒在群里发来信息,连忙嘘寒问暖,不过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就知道浪费钱,微信被盗了等等再用不成!爹妈赚钱容易吗!”

“繁繁你看,你弟这孩子上大学懂事多了,不顶嘴了。”

何繁没有回话。

高慎一夜赶工,此时急需盹一会了,他推开键盘上床,发现何繁的妈妈加好友,这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但又不能拒绝,只好通过了。

张慧敏显然是故意背着女儿来私信他:“儿子,最近有没有见赵学勤?”

问别的没事,问赵学勤高慎不开心,不知如何回话。

他平时忙起来给父母回信息总是要过很久,觉得天底下的儿子应该都差不多,不会引起怀疑,不料张慧敏不住地问过来,问何繁跟赵学勤处的怎么样,问赵学勤有没有去过家里。

高慎不回,当妈的索性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高慎连忙挂断,回复文字说:「在上课。」

“谁大礼拜天上课!”

高慎无奈:「不喜欢赵学勤。」

真够敷衍的,也真够肺腑之言的,张慧敏骂过来:“关你屁事啊,你喜欢不喜欢的。”

当年在五金厂洒脱惯了,至今还保留了个别顺口的。

其实尤霖之所以帮高慎,也是想着索性把家庭状况暴露给高慎,他的父母在外面是很得体,导致他们家看上去家风很好,但真关起门来,说是鸡毛飞上天也不为过。母亲市井,父亲嘴碎……如果高慎见过他们家的鸡零狗碎后,仍能坚持和姐姐在一起,那再好不过,如果就此放弃,也算是解了他和姐姐现在的困局,到时一拍两散,痛痛快快,谁也不耽误谁。

张慧敏的语音条再次发过来:“我可告诉你啊,时不时地回去瞅瞅,要是小赵上门吃个饭聊个天成,要是坐到夜里还不走你可要想办法劝着走。八字没一撇呢,别叫人家看低!”

高慎立刻对这个丈母娘升起好感,下午看见丈母娘朋友圈发布卫生巾广告,是那种请人扫码购买的形式。

张慧敏目前在一家生产卫生用品的小作坊做工,效益不好,老板要求所有员工在朋友圈转发销售,虽说销售成功有提成,但多数员工都是走个过场糊弄老板而已,不信真会有人来扫码。

不过张慧敏走了狗屎运,居然有人扫她的码,还包邮了好大的几包,她以为‘老来运’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朋友圈发得更勤了,还专门让老伴帮忙编辑了更有煽动力的配文。

销量连续攀升,这可苦了江曲和公司员工们。

江曲给高慎打电话问到底搞什么,资方每天都在催要片子,他却有闲心在工作群发二维码让员工集体购买卫生巾,根本不像是在连夜赶工剪片子。

“我女朋友说五年内天天来那个都用不完,而且质量还那么差!”江曲抱怨,高慎耳旁风。

张知雨和其他男同事女同事也都买不动了,每天扫那个张慧敏的码都发愁,但老板在工作群里下的硬性任务,不买不行。每天领上老板的红包,硬着头皮下单,货到了不收,直接送给了刘会计,刘会计虽然绝经用不上,但是老年人惜物,来者不拒。

大家私下嘀咕:老板为啥忽然让扫那个张慧敏的码,张慧敏谁呀,是他新女朋友吗?新女友是个卖卫生巾的呀……

高慎赶了三天的工,终于把新的成片发给江曲了,大半夜的,江曲接到后,立刻就又把排着队的第二家资方的素材发过来,履行这家合约,不仅需要配素材,还需要到棚里拍一些镜头,高慎厚着脸皮推说三天后再拍,最近有事要办。

他得去找何繁了,如果非要等工作不忙了在实施计划,那得等到退休。

什么都大不过人去,何繁的离去,让他在 26 岁这一年才真正明白了这一点,他不要为了工作,重蹈过去三年的覆辙。

来凤县不近,不远千里赶过去,何繁应该不能那么强硬。

他关掉设备,活动活动脖子,已是凌晨三点,上床后身上热的不行,想摸自己,接了一杯冰水喝下去。

他是惯大的,个性上有一定的缺陷,但不上台面的习气没有,毕竟从小家教在那儿放着。分手五个月,作为一个成年人,生理问题肯定打熬不过,但是酒吧约炮或者搞一夜情那种事情他不会干,于是就很难受。

剪片子剪到这个点儿,照说应该很困了,但还是辗转睡不着,迷糊盹过去后,何繁就来了,她的身子又白又软,交欢的时候,如卧绵上。尤其她的那两只兔子,害人不浅……

第38章 她那个肾……小狼似的

翌日早上信息量特别大,先是看到赵学勤的朋友圈发布了《国土资源部关于基本农田保护的通知》,朋友圈显示的坐标竟然是来凤县,高慎心中一顿,没想到赵学勤也在下乡。上次尤霖说何繁下去很久了,二人怕是朝夕相处有一阵子了……

他起床洗漱,心里凌乱得很。

江曲的电话打进来,说:“坏消息,国土局又暂停了咱们的审批,可能是有人举报咱们送审的公司主体是临时购买的有资质公司壳子。”

“这不算违规吧,法人信息和公司名称都已经变更过。”

“是不算违规,但有瑕疵就会被重新审核,这是职能部门的潜规矩,所以眼下他们按下的只是暂停键,不过公家的事,但凡按了暂停键就意味着又要等,再拖一年甚至两三年都有可能。”

江曲说到这里有点焦心,为了五道口这个事情,公司已经耗了一年半的时间,其实单纯做二级销售就挺好的,圈子里都这样,唯独高慎折腾着搞自产自销,他创业的初衷是想推广自己设计的工艺品。

高慎这个人,没有随父母的工科基因,却随了搞工艺的祖父,老家的镇子是个传统工艺品生产销售集散地,镇子里大大小小的工艺作坊不计其数,祖父是作坊主之一,后因变故关门大吉,但那种琳琅满目的工艺品和工匠精神成为了童年的美好记忆,也是他选择美术专业的始因,他搞自媒体绝不是为了带货赚差价,而是想借助自媒体的东风赚取一部分流量,然后书归正传地推出工艺产品。

但事与愿违,这种流量积累整整用了四年多时间,真正有了收益也是近一两年的事,前边那四年,用穷困交加来形容一点不为过,那几年高慎几乎每个月都在跑贷款,他的那套别墅抵押到银行整整四年多,前年才赎回。过去发誓不会手心朝上向父母要钱的他,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也多次找他家人求援。

那时候别说有奔驰开,就连睡个囫囵觉都是件极其奢侈的事,为了公司活下去,多么 lou 的业务都接,内衣内裤、调料拖把……照单全收。江曲一度以为高慎早已忘记初衷,谁料前年公司刚刚实现稳定盈利,他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启动工艺建厂的流程。

在这个事情上,江曲是佩服高慎的,但是进展如此缓慢,临门一脚还遇上这样一出,当真是打击士气得很。

他说:“高慎,我可能有点想多,这事恐怕是程英他们团队在后面搞鬼。”

程英想要跟他们联合,这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们亟需有一个业内顶流来抬轿子,她们初涉自媒体行业,本身缺乏经验不说,团队背景还是国外的,水土不服很严重,就拿最近上线的运营状况就看出来了,十天内踩雷被封了两次号,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绝对是活不过三集。

“偏偏这个时候咱们的审批被停了,你说这里边能没猫腻吗?咱们的注册信息我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只跟她在国土局闲聊时说过一嘴。我寻思,她这是想倒逼一把,让咱们去找她,毕竟要想快速在职能部门通关,目前只有她能办到……”

高慎打断他:“不可能是程英,尽快跟国土局沟通,把该递交的证明递交上去,咱们身正不怕影斜,不用自乱阵脚。”

这样一个简单的否定句式显然无法说服江曲,通完话后,江曲又给何繁打了过去,简述了一下情况,想托何繁从内部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探到揪他们小辫子的到底是谁。

他因为太过于笃信自己的判断,不经意便露出一点怀疑程英的意思。

何繁闻言很觉不适,但又不好直接指出一个大男人疑心重,她说局里审批严格,因瑕疵而被重新审核的情况并不少见,举报一说应该不成立。

“至于程英,她为人清高,不会屑于做这种背后插刀的事情。”

江曲没想到何繁这样评价情敌。女人这种生物,他实在搞不懂。

“市场险恶,从前再清高的人,也很难做到纯朴如初啊。”

何繁笑笑,不做辩驳,只叫他不用过分担心,等待二次审核结果即可。她和江曲不是同道中人,这一点她老早就明白,所以,她不去争那个口舌之快。

刚才她正在编辑微信,被江曲的电话进来打断了,结束通话后,她重新编辑并发送,在家人群里问母亲治疗腰疼的偏房。

她下乡结束,原本今天要返城的,不料一起来的方姐受了凉,腰子病犯了,昨晚疼得一夜没睡,长途坐车吃不消,于是没有随同单位的班车出发,而是订了火车卧铺,这次来下乡的只有她们两个女同志,何繁留下来陪方姐义不容辞,列车时间是傍晚,俩人暂时在政府招待所待着,打算等下午再出发去车站。

何繁记得前些年继父有过凉腰病,后来用了小偏方好了,印象中不是什么复杂的方子,但效果立竿见影,于是发微信到群里询问,想着母亲若是顾不上看微信,继父也会吱声的。

老俩口不知在忙什么,都没有回复。

为她这条微信担心的反倒是高慎,以为是何繁受凉了,于是准备出发前先到药房买些膏药。

洗漱完简单捯饬一下,今天是熟男风——大衣、西裤、格子围巾,配他的卷发高鼻梁十分优雅。

去药房的路上师妹打来电话,说有个票据需要他签字,不然今天不能出账。

漂亮小师妹来公司实习两个月了,之前跟着张知雨选品配货,最近出现异常,总被江曲指派干一些老板助理的杂务,签字送样品,但凡有需要找高慎的事情,江曲统统指派她来做,司马昭之心……高慎不是不明白。

但是他只能睁眼闭眼,江曲的为人他心知肚明,但企业如同小社会,任人唯亲和任人唯忠都是大忌,老实厚道的人可靠是不假,在普通岗位上做螺丝钉合适,但江曲的岗位绝不是老实可靠就能胜任的,既要圆滑又要分寸,还要低得下身段弯得下腰,像那种混进政协会务组逢迎套近、削尖了脑袋找社会名流散发名片的事情,一般人就做不出来。

这个市场,正气凛然固然是本分,但也需要 low 一些。这种 low,只有江曲擅长做。

高慎一面开车一面告诉师妹让她打车到福润药房门口汇合,他签字之后要上高速,就不绕路了。

天气冷,福润药店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导购,平时有男士腰疼来买膏药都得捎带手推销一大堆补肾的保健品,别说今天来的这位人高马大英俊潇洒,而且是从门口那辆大奔下来的,能放过他才怪。

“小伙子可不待这么不当心,腰疼只贴膏药么?治标不治本,胡闹不是!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谁用谁好,听姨的!”

高慎见老太太自说自话地拿了一盒又一盒,拿了一瓶又一瓶,不断地摆到柜台上,很尴尬,虽然何繁在群里只问了一句腰疼小偏方,没说为什么腰疼,也没说怎么个疼法,但肯定跟肾没关系。关起门来说,她那个肾……小狼似的,够祸害他个七八十年的。

“谢了,肾没问题,就是可能着凉了。”

“嘿,你当着凉是件容易事呐,底子要是好能着凉?年轻!一时没节制,把身子淘碌坏了就得赶紧补!十个腰疼九个纵欲过度。”

“没有纵欲过度!”

这下高慎可急了,他跟何繁五个月没在一起了!她上哪纵欲去!

不过,五个月……他忽然有些英雄气短了,五个月……时间真不短了,小狼似的……

他想起早上看到赵学勤的朋友圈,更加气短了。

老阿姨说:“瞧你这年轻人,到药房了都,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个、这个,拿回去,听姨的,按顿服用。”

何繁一向健康得很,她是那种从小就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人,平时在家练瑜伽,大冷天露着半截雪腰,也没听说着过凉,似乎的确不应该只考虑着凉这一种因素……心都要碎了。

“想什么呢?买不买。”

“买!”

“多买点吧,一个疗程过后,再巩固一个疗程,省得回头还得来!”

高慎被老太太聒噪得好烦乱,只想赶紧走人,爱情能让聪明人瞬间变弱智,至少是昏了头。他摸出手机打开付款页面,说:“结算吧。”

结算完,老太太说:“来个大袋子吧,五毛钱。”

高慎满脑子都是‘纵欲过度’这四个字,看老阿姨面目可憎,听她又絮絮叨叨说什么钱,下意识就是两个字:“不要!”

老阿姨没想到这人多少钱都花了,偏偏舍不得五毛钱的一个袋子,于是帮他磊好码齐抱在怀里,送出去了。

小师妹刚刚下出租车,便看见老板从药房出来,脸色很不好,老远看他抱那么多药,想必是生病了,小师妹一边从书包里掏出票据和签字笔一边跑过来。

高慎抱着药,没手取车钥匙,正好师妹过来了,他让帮忙抱一下药,他好腾出手来取钥匙。

小师妹抱了个满怀,无可避免地看到了药名,竟然全是那啥——

肾宝、锁阳固精丸、龟鹿补肾片、巴戟天、淫羊藿、肉苁蓉、益精血、暖下元……

这么多,小师妹尴尬的要命,两只眼睛无处安放,不敢相信,师哥才 26 岁,就虚到这种地步了。

第39章 哦

方姐腰疼,昨晚没睡好,此时正在打盹,何繁整理好俩人的行李,站到窗边喝水,外面是个小阳台,种着各色冬季也不败的盆花。下面横着一条窄窄的青巷,当地人担着扁担穿过,沿街叫卖,悠扬的声音有种童年的味道。

那扁担里红而圆的小果一堆一簇,似乎是小时候在镇子里吃过的海红果,何繁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水杯出去,怕赶不上,一改淑女形象,跑的咚咚咚的,叫住老人家,看向篮子里的果子,红得浓郁,一串一串,又饱满又新鲜。

老人让她尝一尝。

她摘了一颗,喂进嘴里,酸甜的味道立马化开。迎面开过来一辆汽车,越来越慢,最终稳稳停在了他们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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