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守卫之灵
一零八章守卫之灵
他们面前是一人高的长方体巨块,堵在前方狭长的甬道中,巨块呈现灰铅色，坚若磐石,不知延伸得有多长。
身为专家的关北海对这种石块的用途再清楚不过，道：“这是用来封住墓道的。”他走上前拍拍巨块，若有所思道：“先用石头塞满墓道,再用铅水浇注,堵死缝隙。”
周清尧下斗那么多次，也是第一回见到做得那么绝的防盗手段。墓道全用石头和铅灌死,而且从长度来看，不止一两米，说不定长达十几米的墓道中全塞得死死的，除非能把墓道整个炸掉,否则根本挖不开。
“迄今为止，中国古代皇帝陵墓中，完全没有被盗掘过的武则天和唐高宗合葬的乾陵，采取的就是用巨石和铅水堵满墓道的办法。”关北海道：“历史上许多人都想发掘，但没有一次成功，现在探测出墓道里的巨石还是完好无损，想来墓室中也没有遭到破坏。”
周清尧也记得，老大交代暗金门的规矩中唯二两个明令禁止他们去挖的帝陵，就是始皇陵和乾陵，大概老大也深知不可能得手。
先前在墓门那边已经探测出墓道难挖，所以老大才选择了走蛇洞，现在从另一头看来，这墓道不仅是难挖开，是根本动不得。
关北海走回来，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周清尧身上。
“不用。”周清尧想把外套拿下来，关北海却按着他的肩。
“你脸都冻白了。”关北海道：“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另一种方法让你暖和？”
周清尧刚才被他吻时全身冒热气，只得作罢，接过了他的外套笼在身上，慌慌张张转移话题道：“所以……我们现在进了墓室？”但是打火机照亮的范围有限，周清尧除了刚才钻上来的井，什么也看不到。
关北海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模样，心中暗笑，表面仍淡淡道：“这显然就是墓道另一头，当然是墓室。看来蛇洞当真连着里面。只不过没想到是从温泉水下面的暗洞，通向了墓室中的水井，这种相连的方式还真匪夷所思。不过蛇洞有巨蛇守卫，温泉暗洞口霸着那条透明的怪鱼，这条通道常人很难进来。我们在墓门见到的那根簪子和温泉底部的古董，说不定……并不是人带出去的。”
关北海转身向后走去，用打火机照着周围的景象。墓室依稀很大，微弱的火光却不能照清楚。他们边往前走，绕过水井。
“难说，我们不就进来了吗？别忘了，最初白毛怪带我们下来的可是个盗洞，但走到现在都没看到盗墓贼的尸骨，他们说不定也从水井里光顾了墓室。”
“也有可能他们的骨头被大蛇消化了。”关北海道：“你再看看这地上。”
周清尧依言低头，地上铺着粗糙的石砖，上面灰尘密布，但却有明显拖曳过的宽痕交错在地面上。
“你是说，这水井是供那条大蛇进墓室来的？”周清尧沉道。“可是它要进水井也得穿过那条巨大怪鱼镇守的泉眼啊。如果它来去自如，那怪鱼应该会被咬死吧。”
看着地上灰尘中交错的尾痕，关北海边走边推测：“我猜测是这样：这条蛇在当初下葬时就存在了。我们在上边雪谷里找到的用珍贵火山岩雕刻的蛇像就是佐证。但是用铅水浇注的墓道能很好的防盗，因此这条蛇作为镇墓凶兽就有些多余了。我猜测它可能是墓主人养的宠物之类的，主人还特别珍爱它，连下葬都要修在能让它适宜生活的温泉边。这条蛇一来是没有更好的环境能去，二来也是守护旧主人，就一直待在这里。鉴于墓主人对它的珍视，墓室中必然要留下给它出入的通道。”
“但是蛇实在太大，很容易破坏了这片雪山温泉区域的生态环境，你想想，它一天得吃多少东西才够？根据食物链原理，这方圆几公里都是它的捕猎区。大自然为了适应，相应地演化出另一种生物来平衡。那就是温泉水里的透明泡泡鱼。暗河里的盲鱼很常见，但长成圆形的就太奇怪了。因为圆形根本没法游，只能飘。我推测它们从前只有指甲盖大小，是连消化器官都不完善的最低等动物。因为蛇把其他天敌都吃光了，它们越长越大，相应地也成为能满足蛇口腹的食物。整个温泉里的生物链净化到只剩四级：微生物—草—泡泡鱼—蛇，减少食物链层数能有效地减少能量损耗。因此巨蛇才得以存活。所以巨蛇要进水井很简单，把泡泡鱼吞掉就可以了。反正它们还会迅速长成那么大堵泉眼。哦对，它们堵在泉眼上恐怕是因为下方温泉冲击着，富含矿物质的温泉能有效补充它们亟需的营养，让它们长得畸形大。”
关北海一口气说完，周清尧嘴已经合不拢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大教授学术功底深厚，也没沉浸在巨蛇可能会通过水井上来的恐惧中，他们就停下了脚步，微弱的打火机终于照亮了墓室深处看到的第一幅景象。
一排黑色棺材平行放置，总共有十个，而在棺材的背后是一扇黑门。
走近那排黑色的棺材，周清尧天生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关北海却没有感觉，用手弹了弹黑色的棺盖，发出微弱的轻击。
“是黑色大理石。”关北海下结论。
周清尧顺着火的余光，却脸色一变，道：“最边缘那个棺材是不是打开了？”
关北海把火焰向周清尧指的方向送了送，隐隐地看见那棺材的确比旁边的要高了一截，像是撬起了盖子。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沉住气慢慢走过去。棺盖被打开，要么是盗墓贼干的，要么是……尸变。
摸金校尉里判断是否有粽子出没，得闻是否有尸臭气味，但是越靠近，周清尧只嗅到一股霉味和……淡淡的甜香。
又是南疆古陵里骨头上的味道！在雪谷的动物骨中也有！
黑色大理石棺在火光中投下形状如枕的阴影，齐刷刷地排列在墙壁边。最边缘被撬开盖子的棺材，它的影子拱出一截，臃肿如驼背。
等行到棺边，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关北海大着胆子往下一照，跳跃的火苗映出敞开盖子的棺材中，空空如也的景象。
周清尧大吃一惊：“尸体没了？”
黑色大理石棺只有一层，棺底铺着一层腐烂的藤席，上面几堆烂草估计是编的枕头，也腐烂了，更没有金银随葬。看起来最值钱的就是大理石做的棺身了，但在墓棺中也算不得什么上品。周清尧因此推断出这人的地位并不是很高。
尸体如今没了，连骨头也不存在，不可能下面的席子都没腐烂完，骨头就烂没了的。一种可能是被人盗走了，可是从墓葬规格来看这算不得什么珍贵之人的尸骨，又不是长沙马王堆的不腐女尸，没有盗走的必要。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变成粽子跑了。
周清尧头皮上掠起一阵寒意。但比起阴尸来，关北海更愿相信科学解释，他沉道：“被蛇吃了吧？”
可能是盗墓贼把棺盖撬开，没搜刮到好东西，悻悻离去。腐烂的尸体留在棺材中，钻水井上来的蛇，就把它当做了饭后甜点。
周清尧还是觉得哪里不对，那股若隐若现的甜香惹得他鼻尖发痒，这个空棺中淡淡的香味还未散去，似乎并不止这一个大理石棺中有香味。周清尧神色复杂地望向那一排没有开过的黑色大理石棺。
关北海却已经走到了墓室后方的黑门前，他刚一伸手去推，忽然门上哗啦啦地落下一个窄小的圆洞口。地上的木屑证实了这门是用木头做的，上面漆了黑漆。
“还真被盗墓贼掘过了。”关北海这下也得相信这里曾经有盗墓贼光顾，并且前辈说不定正是和他们一样走的温泉水井路。后面墓道没有用铅水和石块来堵，因此被轻松地在门上掘开了盗洞。
关北海正想招呼周清尧过来看，回头却发现周清尧离开了他火机能照亮的范围，朦胧的黑暗中只看到最末端的棺材边还站着他那瘦小的轮廓，便喊道：“周清尧，你在干嘛，快过来。”
“别说话！”周清尧在远处迸出一声，关北海觉得奇怪，忽然间那个轮廓噗通跪在了旁边的棺材边。
关北海记着他的吩咐不开腔，却心下大异，举着打火机走过去看。周清尧跪在旁边还闭合得很好的黑色大理石棺边，在棺盖上滴血画十字，嘴里念念有词。
而凑近的关北海，也终于听到了黑色大理石棺中传来的指甲刮擦声。他回望身后，火光范围有限，排成平行的黑色大理石棺逐渐隐没在黑暗中，指甲摩擦棺身发出的细微尖刺声，却均匀地从每个合盖的黑棺中断续发出。
毫无疑问，所有的黑色大理石棺中的尸体，都开始尸变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关北海不会周清尧那套玄学，也帮不上忙，却听见嘘嘘索索的声音从墓室后方的黑门中传来，忽然哗啦一声，木门的洞口上，挤出了一个丑陋的三角型巨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陌舞光明kiky韶月夕的地雷，谢谢evalina的手榴弹。=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