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章
“咳……咳咳…咳……”一道明黄色的符纸飞来,贴在女丑的脑门正中,只见元秋浮在半空中,一把七星剑注满法力,元秋咬破手指,将血涂在剑尖,轻轻点在女丑眉心的那道黄符上,女丑便不再动弹。楚随风出剑斩断女丑的胳膊,纪戎歌这才喘过气来。
“这丑东西还晓得藏起来。”楚随风给纪戎歌顺顺背,“你没事吧。”难得看见这人这么狼狈的模样,楚随风不可谓心情不好,之前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也放晴了许多。
纪戎歌刚缓过来就发现某人笑得像猫一样,一脸被顺毛摸的餍足感,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人,是看自己倒霉心里高兴呢。
好在没什么大碍,纪戎歌拍了拍身上的灰也就爬了起来。玉佩经过刚才女丑的袭击落在地上,纪戎歌赶紧拾起来收好,楚随风也看够了笑话,之前他答应过元秋,对于这怪物,能不杀则不杀,既然它已动弹不得,就收剑不管。
元秋施法有些疲惫,脸色就灰暗了些。
女丑受制,身体不能动,死鱼般呆滞的眼却直直地盯着楚随风,空洞的瞳孔里满是恨意。
楚随风不信邪,心道这妖物还真认识他不成?随即若无其事地换了个地方站着,女丑的目光又游移过去,楚随风拔剑就要砍,却被纪戎歌阻止,“你答应过元秋。”
“难怪从一开始这玩意见了我就只攻击我一个!”楚随风恨恨的。“这下可好,等会遇见了这女丑,你们只管看着,本公子跑就是了。”
“楚兄,方才被捏着喉咙的可不是你。”纪戎歌摊了摊手,“这其中必有缘故,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纪公子说的对,”邱启瑞“我们还是尽快去其余的墓室查看,把事情越早结束越好。”
第二个墓室葬着的男孩叫青衍,死时被泡在酒中,做成了骨醉。
何为骨醉?将人去手脚,剜双目口鼻,身上切开很多的小口,又敷好伤药,稍稍痊愈就浸入酒中,并每日按时送来膳食,这样一副不生不死的模样,就称为骨醉。
墓中有酒做为陪葬,开门就有扑鼻的芳香。
只不过有了这样的故事背景,纵是陈年佳酿也让人倒足胃口。
正中的棺材为陶制,隔着厚厚一层还闻见酒香,楚随风嫌恶地拿起中间的白玉蟾蜍,不出所料,蟾蜍上有一个凸槽,所对应的正是第一个棺材上的凹陷。
“谁那么无聊,动这东西。”话虽如此说,楚随风还是忍不住好奇,从身上随便拿出一枚香囊放在了蟾蜍旁边,不一会就见到玉化的景象。说来奇怪,棺木上安置蟾蜍的位置却一点玉化的迹象也没有,香囊离蟾蜍还有两寸远呢,就已经有一半闪着玉特有的光泽了。
“难怪大哥拿了这个!”邱启瑞感概,“这样一个生财的宝物在手,谁还愁下半辈子!”
说完就用手去拿,被楚随风一巴掌打开,邱启瑞之前手上有伤,正巧被楚随风一掌挥中,伤口裂开流出的血正好滴在蟾蜍上,瞬间血丝就入了玉。
“这!”邱启瑞赶紧缩回了手,“楚大侠,这玉喝血?”
“如你所见。”楚随风点头,“据你大哥所言,我想,如果谁身上有伤再直接碰触这块玉,可不仅仅是被吸血这么简单了。”
“那会如何?”邱宏锐道。
“全身骨骼被玉化,最后全身僵硬而死。”
未等楚随风说完,纪戎歌又开了口。“邱启祥骗了我们,他在后来又回过这个墓,而且还不只一次。”
关于邗江县主邱启祥所述,在场只有他们二人清楚,纪戎歌也不多言,“楚兄,我们去下一座墓,那里面应该有第二只白玉蟾蜍。”
众人行至第三座墓室前,打开门,就见有光传来。
空空如也的墓室里只正中有个怀抱玉蝉的童子样的长明灯,灯油烧了一大半,火光已不甚明朗了。
“这就是第三座棺材?”说话的是红袖,一路上的听闻已让他见怪不怪,却还是有些好奇,“难不成,这灯是用人的归回烧制的?”
“不错,用人的骨灰混在陶土里烧制成瓷,就是所谓的骨瓷。”邱启瑞摇了摇头,“还不仅如此,这灯里面的油,也是那男童身上的油脂熬出来的。同青芜一样,青葙也是被凌迟处死,只不过割下来的肉片,都被用来熬制灯油。这才是真正的长明灯,从点燃的那刻起,烧到现在,已经三百年过去了。只要油不尽,灯就不会灭。”
“清河郡王也是人才,杀个人还想出那么多死法。也难怪这些男童的怨气冲天,需要请蜀山的人来镇压。”现在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只有楚随风,他笑,“我倒是有点期待这第四座墓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花样。”
“第四座墓里的男童叫青苜,是青葙的孪生弟弟,至于死法,楚大侠可有听过一种死法叫做放风筝?”邱启瑞提到其祖先的所作所为也是一脸仰慕和兴奋,“古时战事纷纭,男子多战死沙场,守城的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一旦城破,敌军所占领的城池里的俘虏多是些只能浪费粮食的老人和妇女。老人直接打杀,尸骸弃在城外,妇女可供亵玩,姿色出挑的还能用来贩卖。剩下一些貌丑无盐的就在城头放风筝,以振士气。”
“我可不会再猜她们放什么风筝了。”红袖即使本来胆子不大,这一路来也被练出来了。
“所谓放风筝,即是切开女子腹部,找出梨型子宫,在城墙上用木桩钉死,然后将人活活推下去。子宫与肠脏相连,人被推下去之后还有一根肠子同子宫联系,最后挂在空中,血尽而亡。你们也不用好奇第四座墓里有什么了,第四座是一座空坟。”
“空坟?那为何还要用八魂玉镇压?”
“青苜死后为天葬,清河郡王特意从漠北寻来了秃鹫,又请了当地的天葬师来执行天葬,将尸骸剁碎与糍粑之类混合抛向天空,秃鹫就会来啃食,青苜这么小的身体,不过半天就葬完了。第四座墓里葬的是他的指环,清河郡王砍下他的无名指,防止他被秃鹫完全吃光然后到达天葬里所说的天国。”
“是不是这枚?”楚随风摸出邱启祥最后留下的指环。
邱启瑞摇头,“族中并没有记载,不过这般光泽,□不离十。”
“眼见为实,我们去第四座墓一看便知。”
果不其然,第四座墓只有正中坐着一只白玉蟾蜍,底面有三个凸槽,正是刚刚那座墓所对应的。地坐下除了四个凹陷,还有个圆形的环,楚随风把它放上去正好吻合。
“好一个邗江县主,骗人竟然骗到本公子头上了!”楚随风咬牙,此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愚弄。“还以为他嘴里有点实话,没想除了有这墓在别的都是编出来诓我们的!”
见众人不明白其中原委,纪戎歌就将这一路见闻一一所述,邱启瑞才明白为何楚随风如此愤慨。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将白玉蟾蜍归位。”纪戎歌道,“白玉蟾蜍离开基座许久,封印怕不牢固,我们分三路,每两个人去安放一座白玉蟾蜍。我和元秋一道,楚兄和红袖姑娘,邱家父子二人如何?”
“我没意见。”红袖生怕楚随风反悔,立马表明心意,邱家父子也开口赞同。三路人每人拿了一座白玉蟾蜍,去往相应的墓室。
纪戎歌和元秋去的是第一座,几座墓室虽然相邻,但第一座同第四座相隔最远,其他几人都进了墓室,纪戎歌和元秋才打开第一座墓室的门。
火光氤氲,斜斜打在墙上,“元秋,你不舒服么?”
那孩子自方才施法定住女丑就一直脸色发灰,纪戎歌出手探了探他的脑门,不热,甚至有点凉。
“还好,清寒,你别管我,先把这白玉蟾蜍放回去吧。”墓室里的女丑还在,眼睛怔怔地盯着地底,纪戎歌靠近也没有一丝反应。
纪戎歌放好了白玉蟾蜍,只听一阵低低地轰隆声起,“这四个孩子可怜,重新开启封印也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重入轮回才是最好的选择!”元秋浅笑,嘴唇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清寒,多谢你帮我。”如果说方才元秋的脸色如蒙上了一层灰,现在,就好像隔了一层蜡纸,颓败地更加明显。
“那些女子在哪里?”纪戎歌弯唇。
“你为什么这么问?”元秋还是那副模样,只是如鲜花即将枯萎一般,生出一丝死人才有的青灰。
“赤霞派在三年前就被魔教吞并,赤霞山亦已改名,如果你真是赤霞派弟子,怎么会三年都不知师门被灭?我虽无法在你身上感受到污浊,却也无法在你身上感受到生人气息。”纪戎歌看着元秋突然垮下来的脸,继续说道,“我本不怀疑你,只觉得好奇,一个不足十岁的道童,怎么会如此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第一次借符鹤飞跃峭壁,我也赞赏你的道法,可是你忘了,悬崖绝壁下是湖泊,怎么会没有倒影?”
“许是光线太暗,清寒你看错了。”元秋的脸已经崩坏,灰烬纸片一般从他的面孔上一片片剥落,元秋大笑,只衬得那脸更加诡异。“姐姐说过,言多必失,我已经尽量少言,没想到三百年过去了,我已经忘了当人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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