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六章
“免礼。”那人回之以淡笑,极度慵懒惬意的神态与邱启荣苍老的身体显得非常不和谐。“给朕这副皮囊,朕倒觉得不如没有来得自在。不过做人也不能太挑剔,总比缩在那小盒子里强得多。”
文殊帝站了起来,随便打量了自己一番,继而便笑道,“可惜了邱泽那一副好模样,传到你们这里竟然丁点也不剩下了。”
邱启瑞大骇,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文殊帝见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又是扑哧一笑,“不就是弄错了么,再做一次便是了。”又瞧了瞧纪戎歌,“你这名字挺好的,朕喜欢。”
见无人应他,又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也罢,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皇帝,再怎么也轮不到朕来做了。。”
邱启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快接近终点的一刻前功尽弃,这滋味可比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要来得痛苦得多。“文殊帝!为何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文殊帝闻言,“这种事朕怎么会知道?”说罢两手一摊,“朕的皇陵成了他的地宫,朕还没问他哪里来的胆子!不过……”刚刚还有点欢快的语气瞬间就蒙上了一层灰霾。“他眼里只有皇权,又哪里来的朕。”
语气幽幽,倒让楚随风和纪戎歌满头雾水。
“可怜了朕的一片痴心……”文殊帝满脸怅然,竟学起了戏中的花旦,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纵使是邱起祥的嗓子,唱起戏来,倒也有模有样。
邱启瑞可不管什么痴心不痴心的,一把夺过邱宏锐手中的刀架在了文书帝的颈上,“快说,清河郡王他在哪!”
“朕怎么知道……”一句话没说完,那刀就割破了文殊帝颈上的皮肉,有血珠立刻就顺着刀刃滚了出来。文殊帝吃痛,啧了一声,“想不到过了那么久……我还会痛。”
别提愤怒,连一丝不快都没有。
邱启瑞头一次要挟一个这样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邱宏锐,不知哪来的狠劲,一脚揣在文殊帝的小腿上,让他半跪在地。“我知道你是鬼,你不怕死,可你现在活着,我倒没见过哪个活人不怕痛的!”
说罢又觉得方才的那番话不够力度,又从腰上拔出一把小刀对准文殊帝的肩刺了下去,伤口不深,却划拉出一道很长的口子。本未流多少血,只见邱宏锐用手指狠狠地剜进那被切开的肉中,十指施力,似要生生扒开见到骨头才算完。
文殊帝冷汗连连,这次死而复生,没想象中的自由也就罢了,还生生吃了这么些苦头。曾经高贵的帝王,即使如今被人踩踏进泥里,那令人震慑的威严也是不容扭曲的。
不复刚才的和善,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本色,文殊帝捉住邱宏锐施暴的手,一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惨白,语气淡然,却不容有丝毫违逆。“朕被困在这里三百年,虽然不知道他在哪,却也□不离十,想知道就跟朕来。”
眸中神色流转,竟如波涛暗流。
邱宏锐被震慑,却仍旧不怕死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再想施力却被楚随风捏住虎口。
“住手。”楚随风冷笑,“本王还没跟你算账,你就敢在本王面前造次,也太过于目中无人了罢!”说罢又在手上施力,差点碎了邱宏锐的手腕,邱宏锐吃痛惨叫,墓室里顿时如杀猪一般。
“邱启祥一死,诸多女丑没了约束,你可知有何方法破解?”文殊帝被救下,楚随风嫌恶地拎起邱宏锐甩到了一边。
此时形式大转,也由不得邱启瑞再隐瞒。
“王爷饶命,神使告诉邱启祥的本就是错误之法,这女丑前所未见,连名字都是神使大人所取,我又怎么可能知道破解之法?”邱启瑞眼珠一转,就给楚随风跪下了。
前一刻还螃蟹一般横行霸道,下一刻却如哈巴狗一般急着讨好。
楚随风万分厌恶地将他丢在一旁,转身看向文殊帝。
“别看朕,朕也没辙。”文殊帝一摊手,“不是要见邱泽么,朕带你们去就是。”
楚随风看向纪戎歌,那人点头,楚随风这才答应,“走吧。”
文殊帝又洁癖似的拍了拍身上的尘,也不管肩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纪戎歌好意想要给他包扎一下,也被他拒绝了。
众人跟着文殊帝在墓室里游荡,那人却突然旦角上身一般,边走边唱了起来,身姿柔软优美,并不逊色于今世当红的戏子。
“可惜是把老骨头,配上朕这曲春闱怨真是糟蹋了。”一曲唱罢,那人叹息,见众人默默不语,指了指前面道。“还楞着做什么,就是这里了。”
门前还压着方才地震震落的石板,可不就是存放千年寒冰的墓室。
此刻冰棺中躺着的是如玉,而那疑似清河郡王的骸骨,正好被墓室顶上落下的青石砸中,有一半已经断在下面了。
“诺,那不就是么。”文殊帝只肖看了一眼,就幽幽地笑开了,“邱泽啊邱泽,朕早就跟你说过,功名利禄皆归于尘土,你放不下,如今又如何?你的好儿孙又是如何对你的。”
说罢径自上前,在骷髅旁边蹲了下来。
“邱泽,困在墓中这么多年,朕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说。”那人唇角上扬,“千万不要后悔你对朕做过什么。”又像有什么私语不想被别人听见一般。“你若悔了,朕就会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而后再无丝毫留恋地站了起来,“那什么邱启瑞,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没等邱启瑞回话,四周女丑的吼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隆隆不绝,有几个近的,甚至已经在踹墓室的门。
“此地不宜久留,有话还是出去再说。”纵使是厚石板,也禁不住多个女丑合力撞击,纪戎歌看了眼邱启瑞,“此地可还有别的出路?”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邱启瑞一把抱住地上的骸骨,嘴里恨恨地骂道,“该死的邱启祥!你不得好死!”说罢又伸出手指着文殊帝,“你以为你走得了?没有回魂草你这身体最多维持三个月,呵呵,你还真以为这世上有让死人完全活过来的法子?我告诉你,若不是知道这法子只能让人复活三个月,我才不会去复活什么清河郡王!”他是气昏头了,完全忘记自己前一刻还抱着清河郡王的骸骨宝贝一般的绝不松手。
而后又转而指着楚随风和纪戎歌,“我出不去,你们两个也别想出去!”
倒是邱宏锐,直接就给楚随风跪了下来,“求王爷救命,小人知道出去的法子,只要王爷带上小人,小人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完了又叩了两个响头以示忠心。
楚随风本不想搭理这父子二人,准备将其丢在墓中自食其果,无奈这陵墓太过庞大,若只由他们二人探索,估计没出去就饿死在墓里了。
邱启瑞扯着邱宏锐的耳朵大骂不孝,却又无可奈何,他可以手足相残,但最疼的就是这个儿子。邱宏锐也顾念点骨肉亲情,不忍撇下他父亲,出手点了穴就把清河郡王的尸骨扒拉开,将他爹背在背上。
见邱启瑞心里虽然认同了这种做法,但嘴里仍旧骂骂咧咧的,楚随风又出手点了他的哑穴。
一切收拾妥帖后,邱宏锐就带头走到了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大纲要修改,今天先更那么多~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