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章
“是邱启瑞口中的神使么?”纪戎歌早就猜到如此,他不知为何这个神使对他这么感兴趣,从清河郡王陵中就开始算计他,红袖的那口,以及蜇人的内丹,说不准连林津森的案子都是他策划的。“纪某何德何能,让你的大人这番算计。”
他这话一出,明显是不把神使放在眼中,如意虽还是弯唇浅笑,但笑意就不入眼底了。“纪公子,有没有人教过你,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最好保持沉默?”
“这就要看我有什么不懂了。”毕竟多活一世,纪戎歌也不是好捏的柿子。“我想知道的,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
“是么?”如意扯唇,“不知纪公子已经从我这里知道了什么?”
纪戎歌看了眼如意,“先从周府的案子说起吧,我很肯定,这同你以及你的大人有关系,从三夫人对你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同你们做了某项交易。”
“没错。”如意轻蔑道,“只要脑子没问题的都能想到这层,不知纪公子还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纪戎歌又道,“周若勋的死同神使无关,凶手不是林津森而是另有其人,在周府里同神使有交易的不止三夫人一个,还有其他人。至于你,只是所谓神使身边的小角色,负责传话于我而已。操控这一系列事件的人,地位不及神使,却比你高得多。”
“你大言不惭!”如意怒道,“本座为神使座下第六宫宫主,岂容你信口雌黄!”
“是么。”纪戎歌浅笑,“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如意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满腹的怒意,从她继任宫主之位起,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红色的眸子微眯,不悦写满整张脸。
“当然是明白我随意的猜测竟然是对的。”纪戎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林津森做的,他一定能找到真相还他清白,也算给父亲一个安慰。“另外你的反应又让我多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如意怒色减淡,对纪戎歌的看法也由不屑稍稍多了些欣赏,自己居高位多时,太久没有听见这样的话,一时间竟被他算计去,也难怪大人让她切勿多言。
“就算是被羞辱你也没有动我,”纪戎歌扬眸,对准如意直直地看了过去,“这说明,不是你涵养好,而是你不敢动我,你不敢动我的原因只有一个,你的神使大人非常重视我。”见如意不语,他又挑衅地补上一句,“远甚于你。”
“别再激我了。”如意能坐到这个位子,也不是没有手腕的。“大人要你活着,可没说过让你完好的活着。得罪了我,你就不怕我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没说错,周府的局有一半是大人布下的,也有第二个同我们交易的人。可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凶手是谁被不被你找到,我们一点也不在意。纪公子,你很聪明,可是你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么?你知道你的灵力为何阻塞不前么?更甚者,你知道什么是蜇人么?你知道揽月城究竟是什么地方?你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意深吸一口气,“命运如棋,你不过是棋盘上小小的棋子,还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就好好珍惜,不要自寻烦恼了。”
见纪戎歌不语,又道,“大人的安排皆有用意,你随我入幻境,也许会有你要的答案。”
随手摸出一枚镜子一般的东西,“昆仑幻境就在里面,纪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劳烦姑娘带路。”知道再不能从如意身上得到任何信息,纪戎歌也没必要再激怒她,两世的见闻都告诉他,女人这种生物,一旦生起气来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只见镜光一闪,就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鱼白色的光,如阶梯一般,延伸到纪戎歌脚下,如意持镜,见纪戎歌不前,道,“公子既已决定,又何须犹豫,镜中所见皆是幻象,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是二十年前的揽月城。”
听见揽月城三个字,纪戎歌不再犹豫,蜇人和揽月城以及这一世诡谲的经历,都是他迫切想要弄清楚的。随即迈步,那光芒看似绵长,纪戎歌只走了一步,就已经置身幻境之中了。
而如意如释重负地收了镜子,对准空中放了一枚极不起眼的信号箭,没多久,就有另一枚出现。
“纪公子,别怪大人心狠,要怪,就怪你命该如此。”如意摇头,面沉如水,对准身后蓦然出现的人影道。“登云,月下香又饿了么?”
“嗯,祭祀已经开始,就等宫主准备的贡品了。”登云抬头,也是一副红色的瞳孔。
“把眼睛收起来,楚随风已经进了周府了。”如意恹恹的,“等月下香进入下一个状态,我就不用搀和这件事了。出力不讨好,还要担心会不会送了性命,蒹葭那个家伙,还真是给我揽了个好差事。”
“快了,最多还要三天,月下香已经初具圣形,神使大人定会褒奖您的功劳的。”登云闭了下眼睛,瞳孔很快就变成常色。
“但愿如此。”如意恨恨的,想到蒹葭那个女人在神使面前替她揽了这个差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然我非撕了那个贱人不可!”
唇瓣开合间,两枚獠牙若隐若现。
亭台高挂,楼宇横空,步道相缠,飞阁流丹。
纪戎歌刚回过神来,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
周围人潮涌动,来往皆是美女俊男,偶有几个黄口小儿,都躲在门边的阴凉之处。果然如如意所言,在幻境里他见到的是二十年前的揽月城。
这些都只是幻象,纪戎歌伸手所触皆是虚无,他置身人流,来往的人从他前胸穿过,又从后背出来,四面是鼎沸的人声,有男人也有女人的。纪戎歌站在原地不动,影像却在不断前进,他好似陷入了一场别人的回忆,有影像也有声音,却由不得他控制。
这时场景慢慢移动,该是这记忆的主人走了,画面缓缓地推向了街边的一个卖首饰的摊位,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就是一些平常的女儿家的用品。
纪戎歌刚适应眼下这个记忆模式,就听一个柔柔的女声道,“真好看啊,不知道选哪一个好呢。桑榆,你喜欢哪一个?唔,太多了,这样吧,你觉得是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
这时画面急转,正对上一个护卫模样的人,纪戎歌心想,这就应该是方才那个女声口中的桑榆,而现在的幻境,就是这个女子的回忆。
想必这份记忆是被处理过了,画面中的桑榆五官被隐去,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都…好看,公主…戴…戴戴什么…都…都好看。”
说话的人结结巴巴,即使五官被隐去,纪戎歌也能看见他一脸的红绯。
“噗。”是那个女子,“怎么又这样啦,昨天和哥哥说话不还是好好的么。”说罢又故意贴近那个叫桑榆的男子,“你是不是……”
“不是。”这次那个叫桑榆的回答要快得多。可后继的话就又开始结巴,听得纪戎歌也跟着着急。“我…我…我对公主…绝对…不不不敢有非分之想。”
“哼!谁问你这个了。”那女子生气了,也不管那个叫桑榆的脸都红得快滴出血来。“走走走!我要回去了,逛什么市集,一点也不好玩!”说罢扭头就走,怕身后那人误会似的,又猛然回头,“死结巴!谁稀罕你的喜欢了!”
纪戎歌只觉得好笑,那个叫桑榆的男子分明是喜欢这个公主的,却碍于身份不敢言明。这个公主心里也有那个叫桑榆的侍卫,一直在等他开口。
还未等他继续感慨,画面又切换了。
这次是在室内,相当华丽漂亮的屋宇,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
“蜇人?好难听的称号。”那人头一次听说一般,每个字都充满疑惑,“外面都这么叫我们么?”
“是的,公主。”这次不是那个叫桑榆的,而是另一个白衣青年。
“为什么叫蜇人?听起来好像蜜蜂啊。”那公主微笑,连声音都变得愉悦,“我们是月族,是月亮女神的后裔。为什么不叫我们月族呢?还是月族人比较好听吧。”
那男子摇头,“蜇人以人血为生,人类就好比你们的猎物,又怎能奢望我们会喜欢你们!”
“这有什么?人类不也一样以动物为食么?”公主没有丝毫不满地回答,“可是也有很多动物很喜欢人类啊。”
“你怎么知道?”那男子明显不认同这种说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它们告诉我的。”那声音渐渐羞怯,“我们月族听得懂动物说话,就连我养的小兔子,都很喜欢你呢。”
纪戎歌弯唇,这蜇人公主真是养在深闺,所以才如此天真可爱。看来那个叫桑榆的男子已经被抛在脑后,她喜欢的,该是这个说话的白衣男人。
“不只小兔子,”见那人沉默,那个公主又道,“我…我也喜欢你…”还没等那男子有回应,又问,“那你呢?你喜欢我么?”
“荒谬!”那人摇头,当即就转过身去,“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蜇人。!”
画面继续切换,该是很久之后了,纪戎歌只觉得这个画面是那个公主躺在先前的白衣男子怀中,他看见的,正是那个男人的下巴。
公主气力虚浮,竟似受了很重的内伤。“你爱我么?”
那人不答。
“我问了你一天一月一年……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那声音淡淡的,早已不复先前的天真无邪。“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呵呵,从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那次拒绝了我,可是头一次有人对我说,不喜欢我。”
“我只是说,我不会喜欢一个蜇人。”白衣男子回道,语气虽然依旧平静,纪戎歌却从中听到了一丝不忍。
“是啊,你不会喜欢一个蜇人,你一早就告诉我了。所以,我也没必要再问了。”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真应该听桑榆的,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否决自己先前说的话,“不行,如果听桑榆的,就不会有……”
说罢很开心的样子,又有了丝得意,“你不会知道你错过了什么,而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我会带着月族回到我们该呆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你最好不要想我,因为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最后一句有些惆怅,也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释然。
纪戎歌来不及听见那白衣男子说什么,画面就又一下子跳转。
这次可不是那个公主的视角了。
只有短短一幕,死去的女子被那个叫桑榆的男人抱着,身后是熊熊燃烧着的焚城的火焰,而那白衣男子不知去处。不知怎的,纪戎歌觉得,那个死去的女子就是之前的公主。
“你错了。”是整个幻境中纪戎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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