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三章
“你的意思是张婉蓉同周若勋之间有不一般的关系?”楚随风挑眉,眸子里显得万分不屑,“周若勋那样的人品,这张婉蓉也看得上眼?成日眠花宿柳,不学无术,做学问不成,武艺更是谈不上。在朝中都说周梦生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儿子不行。虽说周梦生上了年纪,但若是张婉蓉在周梦生和周若勋之间选择了后者,只能说是脑子坏了。”
“十年前周若勋不过十来岁,同张婉蓉正是青梅竹马,两人年纪相仿,处得久了暗生情愫也是可以理解的。”纪戎歌想了想,又道,“我在周府多日,对这个去世的大少爷也略有耳闻,据说原本他也不是这样的纨绔,人虽不聪明,但还是相当勤奋的,周家门风败坏的传言,也是近些年才有,可见那周若勋也不是生来就是个不上进的纨绔子弟。何况张婉蓉平日就住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能见的人也不多。”
“可周若勋并没有娶张婉蓉,张婉蓉嫁给了周梦生。”楚随风有些了然,“难怪那人大夫人说,周若勋成了今天的样子周梦生也脱不了关系,原来是这个缘故。”
“不错。自己心爱的女子被自己父亲所夺,于是开始不思进取,随波逐流了。”纪戎歌摇头,“能让相爱的两人就这么默默散了,周梦生的手腕,恐怕不甚光彩。”
“可不是,据说三夫人的大女儿,可是成为夫人之前怀上的。”楚随风对这些秘闻谈不上有什么兴趣。对周若勋的尸体在哪可感兴趣得很,纪戎歌心思缜密,他做的推断大部分都是准的,楚随风弯唇,等那人道出下文。
“楚兄还记得上次我们一同夜探庵堂么?大夫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勋儿就在这里看着你,老爷就不觉得惭愧么!’本来周梦生还不是很愤怒,大夫人此言一出,周梦生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就变得凶狠起来。我本以为大夫人指的是周若勋立着的牌位,不过现在想来,周梦生极不愿意去庵堂,恐怕就是因为周若勋被葬在庵堂里。”见那人不明,纪戎歌又道。
“楚兄还记得那庵堂的外形么?”
“四四方方,没什么稀奇。”他二人那夜蛰伏在房顶上,对那庵堂顶倒有些印象。四角攒尖的歇山顶,最最寻常不过。
“王爷还记得庵堂内的构造?”纪戎歌弯唇,那人也很聪明,向来一点就透。
“那日大夫人跪在蒲团上,正对着周若勋的牌位,往左几步就是密室的入口,两者之间有一块凸出的墙体,硬是将四方的庵堂隔出来那么一块。”楚随风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周若勋其实就被砌在庵堂的墙里。”
“嗯。为了防止尸臭四溢,还特地砌得相当厚实,不过……”
“不过这尸臭人闻不到,虫子就说不准了。”楚随风极欣赏地对纪戎歌道,“你这脑袋瓜还真灵光,有时候我还真想把它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就劳烦王爷去办了,纪某在此地举目无亲,还要仰仗王爷。”懒得同那人拌嘴,纪戎歌做了个揖。
那人识相的就此打住,“纪兄放心,我这就差人去验证,一旦属实,就扒了那墙,把尸体给刨出来。”
“嗯。”纪戎歌点头,“如果猜测属实,那凶手就极可能是周梦生。”
“不错,所以他才会急着定案,让刑部处斩林津森,这样就绝了他的后患。而大夫人对周梦生的怨毒与冷淡也就讲得通了。不过周梦生为何要杀周若勋,这个我们还要弄清楚。”楚随风垂眸,那人这几日都未同他说周若勋的事,恐怕是在推敲,如今愿意同他说了,应该是已经断定,当下准备派人去查,此事真相已昭然若揭,就差最后串联的绳索。
楚随风正准备再同那人探讨几句,回眸却见那人满脸的倦意。素白的脸,不阳刚也不阴柔,五官虽不够精致,但在那人脸上却显得分外温柔谦和,那种模糊性别的美,淡淡的,就如同水墨画卷上的人物,似让水一冲,就褪去了。偏偏他还喜爱浅色衣物,一身素白偶有几支苍竹,只让楚随风想到一句“人淡如菊”。
“夜已深,楚兄明日还有事,就回去吧。”既然事情有了眉目,就等着着手去办。楚随风不比他,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前世一直以为他是个闲散王爷,没想这王爷看着风光做起来也不容易。
楚随风点头,他明日是有许多事情,可眼下,“你今晚怎么办?”那人的床还被绿腰占着呢,绿腰昏睡,怎么也回不了自己的丫鬟处所。
“在桌子上将就一晚吧。”纪戎歌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事先声明比较好。“纪某的为人王爷知道,今日虽同绿腰共处一室,但纪某绝不会做有损绿腰姑娘清誉的事,还望王爷做个证。”
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这话,楚随风只觉得好笑,“你放心,你的人品即使我不信,绿腰也是信的,她一直觉得,你比我这个王爷要来得靠谱得多。不过桃芝一夜未归,二夫人那边恐怕不太好交代。”
“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纪戎歌头疼,这人,还真是时刻不忘揭他的短。在周府他与桃芝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到了明日,怕是更暧昧了。
楚随风也不再纠缠,道了一声别就飞身而去,纪戎歌摇头,转身进屋就伏案睡了。
此时桃芝房内。
“桃芝那蹄子,又不要脸地去找花房那小白脸了吧。”说话的是同桃芝一道住的四个丫鬟中的碧丝,“我就知道她守不住了,大少爷一死,她以为就没人知道她同大少爷之间的那些苟且了么!”
“可不是么,原想着能给大少爷生下个一男半女,好抬进大房做个妾,谁想那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没用。”答的是另一个同碧丝要好的丫鬟,“早就跟她说了没这个命,这下可好,贴上个穷花匠,还不知人家嫌不嫌弃她这个残花败柳。”
碧丝弯唇,“那花匠模样生得好,听说还是个落魄书生,做花匠先挣些银两,以后好考状元的,桃芝那丫头,怕是什么都没同人家说,就这么勾着,等生米煮成熟饭,那人再赖也来不及了。你们替她担心什么,今晚人家不会来,只怕是同情郎颠鸾倒凤呢!”
“那花匠恐怕还不知自己穿了破鞋呢,呵呵。”笑的是先前的那个丫鬟。
“有本事你们在桃芝面前说啊,在背后议论算什么本事。”方才一直不说话的丫鬟终于忍不住了,“桃芝甚讨二夫人欢心,你们两个除了在背后说她又能做什么?说桃芝同大少爷有染?当时眼巴巴地也要贴上去的不知是谁?可惜容貌身段都输了桃芝一大截,现在倒有脸在背后说人家了,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再算算自己的命。”
“呵!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碧丝被戳到痛处怒得很,连说话也变得咬牙切齿,“哟,我倒是忘了,您的身份可是不一般呢。谁不知道您红杏可是大少爷的通房丫鬟啊,怎么那么不济被放逐到二夫人这了?难怪你平日里同桃芝要好的,原来都伺候过同一个男人,果真是好姐妹呢!”
“你!”红杏大怒,又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回击,只得恨恨道,“懒得和你们吵。”便背过身躲在被子里准备睡觉。
桃芝不在,碧丝终于找了个机会耍威风,当然不愿就这么算了,拎起晚上洗脚的水对准红杏就泼了过去,好在红杏是在被子里,否则肯定被浇了一脸,只是被子湿了,今夜肯定是没法睡了。
“碧丝!你想怎样!”红杏在大少爷那可没受过这种委屈,周若勋人不怎样,对女人可怜香惜玉得很。“看我明天怎么同夫人说!”红杏知自己不是那两人的对手,索性离开这是非之地,穿了件外衫就跑了出去,屋外月色正好,红杏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原本周若勋住的地方。
“少爷……”红杏受了委屈,却无人诉说,自周若勋死后,原本伺候他的丫鬟大都被卖出了府,像她这种通房,能外嫁的外嫁,嫁不出去的就去伺候别的夫人。她素日骄纵惯了,就很不受大夫人待见,所以才被安排过来伺候二夫人。“您不知,自打您走了,红杏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苦……几个夫人都不喜欢红杏,连碧丝那给我提鞋都不配的贱人也敢欺负我……少爷,您泉下有知,可要给红杏做主……”
红杏坐在周若勋门前,哭得肝肠寸断,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进来,因为周若勋死在里面平时连人影都很少见到,红杏也瘆得很,只是思前想后,也只有那死掉的人才真正对她好,虽然那好对着的人不只是她一个。
夜风徐徐,红杏抽泣了许久,也哭累了,揣摩着碧丝那贱人也该睡了,寻思着要不要也回去泼她一盆水。
方才她太委屈,才不觉得这里阴寒,现在回过神来,只觉得一刻也不想多呆,哆嗦着往回走,却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她似的,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
几次回过身去都没看见人,心里也松了口气,也是,这世上哪有鬼神这种东西?红杏弯唇,嘲笑自己想得太多,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少自己吓自己了,少爷在这,谁敢欺负你。”她在园子里呆久了,原本明媚的月色已经黯淡,周若勋的这处园子又多是鹅卵石铺地,她脚下一个踉跄,没看清路,就扭了脚,“呸!真是倒霉!都怪碧丝那个扫把星!”
她俯身去揉自己的脚踝,方才那下有点重,她还没瞧就觉得可能是肿了。正揉得起劲,却发现在突然重新明亮起来的月色的映衬下,自己弯下腰的影子后面,还立着一个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为什么在我最忙的时候,偏偏上了活力榜。。。。。555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