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八十
这边周公公和他爱看某江小说的情报人员同心协力,无意识下用神逻辑把自家老大从欧洲忽悠回来,另一边孤军奋战的赵医生也成功混入了敌军内部。
同一时间,海上盛宴“塔莉西西号”的主人正毫无知觉地享受着人生最后的幸福时光,“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手段凶残的”大财阀谢公子那古色古香的书房门被他忠心耿耿的菲律宾管家敲了开来。
“老爷,我去找过那个发型师了。”管家汇报说:“他说他为自己认错瑞尔少爷的性别一事表示诚挚的道歉。”
谢璋把玩着手中价值连城的玛瑙珊瑚石,漫不经心地开口:“哦,那就让他快点过来亡羊补牢吧。”
“不是的,老爷,”管家说:“但那位发型师并不愿意立即弥补错误,他说那个娃娃头凝聚了他的毕生心血和顷刻才华,至少要让瑞尔少爷顶着那个发型半个月他才会死心帮他改掉。”
谢璋完全没料到,连一个小小的发型师都要违抗他,不由怒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你和他说了没,不干就滚!”
“说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滚了。”管家抱歉地说:“他说‘我的气节和作品都不容侮辱’,说完他就坐着小皮艇漂走了。”
“麻蛋的气节!”谢璋怒极攻心:“我就不信了!给我开着直升机去外面拎一个过来顶上,现在就去!”
管家走后,谢公子七窍生烟地坐在老板椅上,他怎么也搞不懂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一贯顺风顺水人生赢家霸气侧漏的他,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被什么医生什么发型师翻毛腔!
不过气归气,像他这样地位的人也不可能小家子气到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膈应自己,他很快把这些抛在了脑后,某个美青年的身影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儿,谢璋默默咽了口口水,身体就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他打开门的时候,本来已经心平气和的心情又再次蹭蹭蹭冒起了火(免费供应菊花茶先森来一碗?),只见那个他想象中应该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扑到自己怀里“主人主人”叫着的,哦,好吧,他不能奢望这些——那么至少也该是对他温柔地微笑的青年,此时正毫无戒心地靠在那个年轻医生的怀里,而那个姓赵的家伙正动作轻柔地为他按摩着额头。
青年听到动静,慢吞吞地睁开眼,向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你来啦。”他打了个招呼后,又闭上了眼睛,还在那医生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谢璋吸吸鼻子,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屋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凑上前去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赵嘉言瞟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尽量用对方听得懂的词汇回道:“按摩,活跃脑神经。”
谢璋看着雇佣兵先生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像猫抓一样,他也好想青年可以这样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啊:“你教我怎么按摩。”
赵医生神情专注地按摩着,隔了许久,方才把手在他面前摊开,露出指缝间夹着的四对小珠状的电子仪器,带着点儿戏谑地说:“生物磁铁,你会用?”
谢璋一噎,脸上的表情垮下来:“……那我能做点什么?”
雇佣兵先生本来就醒着,只是被赵嘉言的双手弄得很舒服,所以一直在闭目养神,两人在他头顶上方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为谢璋的热心所感动,睁开眼睛,对着面前模糊的轮廓摸索着伸手,握住了对方的爪子。
谢璋瞬间被治愈了,而且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略带得意地朝赵嘉言瞪了一眼。
赵嘉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略一思考便开口道:“想帮忙也行,你出身世家,应该会一些乐器吧?钢琴小提琴之类的。”
谢公子笑容一僵,他原本是私生子,跟着母亲长大,家境条件实在说不上好,从小就没有机会被这么些个高端洋气的东西熏一熏,而他的母亲又是个有野心的,做梦都想着能让他回到本家。
而本家子弟有个硬性家规,就是要掌握某个乐器。他谢璋钢琴不会小提琴也不会,但惟独那个乐器,却在自家老娘的逼迫下没有落下。
先来说说他谢氏本家吧,这个传奇家族可有意思了,据传一百四十多年前,谢氏老祖宗还是个满怀志气的年轻穷光蛋,仗着勤恳好学,愣是咬咬牙孤身登上了远渡重洋的轮船来到m国,当时他身穿长褂,足蹬布鞋,左手提着一把二胡,右臂下面夹着一只大白鹅,背上的包袱里放着两条换洗内裤,长辫儿一甩,就这么登上了岸。
后来谢氏老祖宗发家了,这么多年来生意越做越大,但一代代人都谨记老祖宗当年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忆苦思甜之下,每一代谢氏家训,就多了这么一条——
谢氏子弟必须都会拉二胡,这样万一哪天家里基业败了,也能靠着街头卖艺,走上和当年老祖宗同一条路子重新发家。
所以谢璋他熟练掌握着一样乐器,那就是二胡。
他面色纠结一阵,最后还是铁下心来问道:“华国古典民族乐器行不?”
赵嘉言说:“只要不是锣鼓唢呐或者什么板子就行了,柔缓的音乐可以起到激活脑神经,使人心情舒畅的作用。”
“……”锣!鼓!唢!呐!你把我当成干什么的了!
谢公子也是个脸皮厚的,或许他更不想让面前这个可恶的医生鄙视,说了声“等着”,就回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拿出了一把梨花木二胡。
赵嘉言看到那玩意儿,脸上表情差点没绷住。
在头上按摩的双手轻微的抖动引起了雇佣兵先生的注意,他抬头用迷茫的眼神看了一眼赵医生,又转头向谢璋的方向望去,只能模糊地看到对方手中捧着个乌漆麻黑的长条条。
“是二胡。”赵嘉言在他耳边轻声说。
二胡?兵叔第一反应是在地铁站看到的那些卖艺的人,脸上表情不由一囧。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心上人心目中形象崩塌的谢璋,在调试好二胡后,反倒有些进入了状态,毕竟这也是跟了他十多年的心灵小伙伴,他望着坐在对面的雇佣兵先生,略略想了下,脸上表情突然一荡,拉开弓弦,一阵舒缓的二胡曲子便从指间流泻出来。
赵嘉言也算博闻强识,虽然不是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但也听出来,谢璋现在在弹奏的是《长相思》,其中满满的情思和那么点儿丝丝哀怨让赵嘉言的脸一下子黑了。
——作者,这鸟人作弊啊!
长年旅居国外的雇佣兵先生反倒不懂这些,但音乐是没有国籍的,谢璋的演奏技巧远超过那些街头卖艺的人,加上环境安静,他闭上双眼静静地聆听,竟然真的有一种置身古代亭台楼阁的写意感觉,让他大为赞叹。
谢公子把自己的一腔感情倾注在琴弦中,拉得端的是缠绵悱恻,飘飘然忘我,当他一曲奏完,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放下二胡,三两步走到雇佣兵先生面前,望着对方精致的脸蛋,执起兵叔的一只手,轻轻地印上一吻,开口道:
“亲爱的瑞尔,我爱你很久了,做我的爱人吧!”
没错,这就是在m国长大,却受华国教育的怪胎独特的行为方式!
雇佣兵叔叔被谢璋突然的求爱惊得呆住了。
半晌,就在屋内另外两人都纠结万分的时候,他从对方手里抽出手,轻声说:“对不起,我有爱人了。”
谢璋闻言,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他记得青年瘫痪在床八年时间,醒来后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爱人”?!
同一时间赵嘉言也定定地望着兵叔,等待答案。
“嗯……”雇佣兵先生想到韩弈应该不久就会来接他了,不由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说:“是八年前就有的。”
“告诉我,那人是谁?”谢璋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心中更有一股愤怒涌了上来,一是气对方竟然已经有爱人了,另一方面是气那个所谓“爱人”,难道就任由他瘫痪八年不闻不问吗?!他的瑞尔刚倒下的时候,还只有十五六岁吧?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那个人渣根本不值得瑞尔这样念念不忘!我谢璋才是真正值得依赖的好男人啊!
“老爷,老爷。”正在这时,管家急切地敲响了房门:“您雇佣的负责塔莉西西安全防卫的佣兵团掌权人韩弈,亲自登船,说是有急事找您,要您立即出来见他!”
“啧。”事关整艘豪华邮轮的安危,谢璋也不能对他视而不见,他深深望了一眼心上人:“等我回来,我不会放弃的!”
他转身对赵嘉言警告道:“照顾好他。”
说完,就披上外套起身离去,他边走边想,这个世界上从不存在他谢璋求而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