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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怀远一行人进入幽都之时,何长老夏蓂轩和罗珏就收到了消息,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这是穆祈带来的人,加上当时时间也晚了,也就没有安排人请步怀远过来,而是准备第二日再见上一见。
偏偏穆祈去找了简长老,步怀远这边扑空,看到穆祈留下的信息就跟着影十去寻了人,正巧撞见了简长老欲对穆祈行不轨之事,步怀远哪里能忍,当下留了影十下来对付简长老,自己则带着穆祈离开。简长老的住处平时又少人来,院子里的人离得远又都不善武艺竟是一晚上也没发觉,因而直到早上这事才被人察觉。
但等何长老夏蓂轩和罗珏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简长老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影十当真按照步怀远的吩咐砍了简长老的双手双脚,只因怕下手太狠直接要了他的命才没有更进一步,而是止了血吊着他的一口气,一晚上只来回折磨着。
三人俱是吃惊,但也没有擅动,毕竟他们不是一般无脑之人,这影十是穆祈贴身护卫,昨天又是步怀远第一日入了幽都,出了这事,肯定是内有隐情。
何长老很快反应过来,先是派人将简长老从影十手下救了回来,随后立刻派人去寻穆祈过来。夏蓂轩看到简长老被救下,忙上前查看简长老伤势,罗珏则是派人封锁了这院子,并看守着影十。
影十冷眼旁观,没有阻拦,简长老基本上可以算是废了,即使救了下来只怕也活不过几日,而罗珏虽然看着他也没有动手,他便就站在屋里等着步怀远和穆祈的到来。
这边派去寻穆祈的人还未走远,穆祈和步怀远就已经到了。
穆祈冷然走在前面,步怀远浅笑着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简长老的屋子。
房里一片狼藉,充满着浓重的血腥之味,简长老基本属于半昏迷状态躺在床上,穆祈入房后皱了皱眉头,环顾了一眼,何长老神情凝重地站在一边,夏蓂轩则在为简长老做急救,罗珏则一副意味不明地样子站在角落看守着影十。
“真是热闹。”众人还没说话,步怀远先一步浅笑说道,拉着穆祈避开满地的鲜血随意地坐在了屋里被扶起的椅子上。
“圣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何长老是这间房里目前辈分最高的,他看着穆祈和步怀远就这么大大方方走进来,也皱起了眉毛,沉声问道。
“何长老觉得是怎么回事?”穆祈肃着脸冷冷说道,想到昨天在这里受的屈辱,他便浑身不舒服。
“请圣子明示。”何长老看了一眼简长老,皱了皱眉。
“简长老以下犯上,欲行刺于我。”穆祈瞥了一眼众人,不咸不淡地说道,“何长老,长老谋刺圣子,在幽都如何处置?”
何长老眉头皱得更紧,直直看着穆祈,“无论何人,行刺圣子是为死罪……不过,敢问圣子是否有所误会?圣子为何在简长老房内与其起了冲突?”
穆祈冷哼一声,指着床上的简长老,“此人二十三年前便欲害我之命,我已念及母亲情面放他一马,他却不知悔改,妄害我第二次,我不夺他之命难道要站着等死吗!”
他本无意要取简长老之命,毕竟当年的事情动手的不是他,即使是他下的命令,起因也是因自己娘亲的出走,可这人心中恨意不放,昨晚更是险些侮辱了他,他自然不能放手不管,何况如今步怀远和铭儿都在他身边,如果这人对他们两人下手的话,他怕是后悔莫及的。
何长老叹了一口气,“二十三年前之事老夫也知一些,当年简长老心系前任圣女大人,为寻回圣女而下了些糊涂命令,圣子有恨老夫也理解,但这些年简长老已经清心退隐,不再过问族务,圣子归来之后也未有逾越……”
“何长老不必说了,看来当年之事何长老也知!”穆祈冷声打断何长老的话,“穆祈归来这么长时间,何长老却未曾告知过穆祈这事,何长老又何曾把穆祈当做圣子看待!”
“圣子息怒,当年老夫知道简长老的糊涂命令之后已经及时劝过,且圣子也是平安归来,老夫才未在提起此事。”
“好一个平安归来!”穆祈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声音里带着浓浓怒气,“若是我今日不能平安归来呢?何长老便放了此人吗?我今日若偏要了他的命又待如何!”
“圣子大人,何长老。”一直跪在床边为简长老治疗的夏蓂轩这时突然开口打断两人,声音温温吞吞地说道,“简长老失血过多,内伤过重,属下无能为力。”
何长老一声叹息,闭上了双眼。
穆祈看了一眼夏蓂轩,又看回何长老,说道,“何长老曾对穆祈说过,幽都一族自古是一脉传承,但到我娘这代已是断了传承,穆祈自小便是姓穆,即使回来也怕是无能继任这个族长,何长老还是遵循外公的遗愿,选贤而任吧。”
穆祈这话说完,在场众人反应各不相同,何长老诧异地睁开双眼,有些没想到穆祈这个时候会这么说,夏蓂轩皱了皱眉头,罗珏则是嘴角一勾,玩味地站在墙角看着众人。步怀远事不关己,就这么挂着淡笑坐在穆祈身后。
“圣子……”何长老第一个开口,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何长老不妨仔细想清楚,穆祈回来这三年,于幽都确实毫无帮助,族内事务穆祈无能,族民信仰穆祈无知,何长老说是给穆祈熟悉的时间,但穆祈心中无幽都,又如何胜任得了族长一位,倒不如有能者居之。”穆祈说着看了夏蓂轩和角落的罗珏一眼,表明意思。
何长老再次叹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想过穆祈的提议,本来若是寻不回穆祈便是由夏蓂轩和罗珏两人之一继任族长的,但如今圣子已归,族长之位又怎么换人呢,幽都千百年来的传承规矩要如何向族民解释呢。而且简长老一事尚未解决,圣子确实民心不向,唉!
“何长老,既然圣子无心幽都,又何必强人所难?”一直站在角落的罗珏突然出声,半倚着墙壁笑看众人,“幽都又不是无人了,偏要巴巴的求着人家。”
穆祈与罗珏对上一眼,同样弯着嘴笑起来,在何长老还没开口斥责之前说道,“自是如此,罗神卫与夏神卫皆是上好人选,何长老大可放心。”
“一切等办了简长老后事再议吧。”何长老终究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只是如是说道。
穆祈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步怀远和影十离开。
两人走远了,步怀远才轻笑着问了一句,“你确信他会同意了?”
穆祈耸了耸肩,说道,“他会同意的,幽都这些年在外奔波消耗,内部人才不齐,管理混乱,若是再没有一个精神统领的族长,迟早有大难,我管不来这些人,他也知道,只怕他早就想着这事,或者就只是想让我做个挂名族长,等着培养下一任圣子了。”
“你属意的是那个罗珏?”
步怀远不知罗珏就是曾追杀穆祈害得他失忆之人,穆祈也没有说,他和罗珏已经达成协议,只要罗珏不再犯,他自然不会对过去的事加以追究,但步怀远比他记仇,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节外生枝。
“不是。”穆祈摇了摇头,“罗珏虽然武力高,心思细,人也聪明,但他做事太过极端,何长老也是不会属意他的,下一任族长应是夏蓂轩。”
“哦?”步怀远微讶,“那个人出手救人的人?”
“对,夏蓂轩武力不高,不过修医,平日在幽都也多行善事,对人亲和,做事沉稳,一直是民望最高的。”穆祈勾了勾唇角,“而且他的心思怕是比罗珏还深还细腻。”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步怀远挑了挑眉,轻笑说,他的小祈对别人这么关注,他还真是不大高兴呢。
“我来这三年,他们明面上说是让我先熟悉,却毫不放权,心里想得什么我也差不多猜透了。”穆祈笑了一下,“何长老是真心为幽都,他一直犹豫不决,我便帮他做个决定,罗珏的心思我倒是最近才看明白,他助我也是帮他自己,互惠互利罢了,至于夏蓂轩,我倒是猜不准他什么想法……不过我也懒得猜,这次简长老一事正好是个契机,我便顺了这个机会带你们离开。”
步怀远听到穆祈说要离开,心里一喜,手一拉将穆祈纳入怀里,低下头吻了一下穆祈的颈项,穆祈脸一红,拍开步怀远的手,瞪了他一眼,“别乱动,在外面呢。”
步怀远轻笑,点了点头,“好,回去再动。”
穆祈不理他,快步向着自己树屋走去,步怀远则宠溺地笑着跟在后面,而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影十只能木着一张脸装作视而不见。
另一边,何长老和夏蓂轩罗珏三人在穆祈走后仍留在房里,何长老想了半天,才对着两人慢慢说道,“蓂轩,从今日起对外称圣子与简长老得了急病,过两日再宣布简长老和圣子的死讯,你一会派人转告圣子,这几日便不要外出了。阿珏,今日这房里的事你给我都拦着,一个字也不准人透露出去,必要时刻你便动手。”
三人今日前来带的都是心腹,倒是不怕,但简长老这院子原来的人却是问题,何长老这句话的意思便是示意罗珏,若是管不了这些人,便可以下了狠手了。幽都虽说现在只有一位长老,但消息走漏总是处事不便。
“过两日,阿珏你暗中护送圣子出幽都,莫要让人发现了,届时蓂轩你主持一同治丧,至于族长一位,便等这些事过了去再说,你二人公平竞争,我也不会偏袒与谁,你们可有问题?”
“我自然没问题,听凭长老吩咐。”罗珏勾着笑,懒懒说道。
夏蓂轩则是正经的领了命令,点了点头,“属下无问题。”
何长老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简长老尸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带着自己人离开了。他自然知晓简长老一事不是穆祈说的那么简单,如此狠的手段,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导致,简长老对穆祈娘亲的执念一事他是知晓的,加上他今日一看穆祈便知他昨晚中了欲蛊,前后联想自然猜的七八分,既然人已死,这些事再剥开也是无意义,倒不如便顺了众人的心意而行。至于他自己,只要是对幽都有益,便也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