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皇子庶母纠缠情
羽歌压低声音,重复一遍道:“羽落有孕了。”
寥寥数语却让时姒仿佛失了心,羽落这丫头与她不算熟,却是个规矩的人。看上去不过也十七十八,正是大好年华,如今竟然怀孕了?未出闺的少女珠胎暗结,这在把贞洁视为一切的古代,羽落……要怎么办……
时姒摸摸下巴,问道:“是谁的?”
羽歌大吃一惊的看着她,憋屈道:“娘娘是忘了吗?那日皇上来寝宫,是羽落替您侍寝,现在羽落有孕,怀得自然是皇上的龙子。”
羽歌的表情凉凉的,似乎是在控诉着时姒的无情,羽落为她付出了许多,她却将此事忘得干净。
“呃……我没忘记。你确定她怀孕了吗?”
“是。羽落的月事许久未来,奴婢昨日与她一同出宫,找了大夫诊断,羽落确实是有孕了。”羽歌一板一眼的道。
时姒扶额,感觉此时心里就像是有猫爪子挠一般难受。她对羽歌羽落虽算不上像对苏恒那般信任,却也将她们当成体己人来看,她这算是墙内起火吗?
“羽落现在人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时姒随着羽歌到了羽落住处,她正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通身盖着一面薄薄的锦被,仔细看上去,小腹处的确微微凸起,与怀孕无差。
时姒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问道:“还好吗?”
羽落兀自拍着胸口,一副想呕却呕不出来的状态,强忍着心酸,道:“奴婢尚好,劳娘娘挂心了。”
时姒看着她的样子,也不自觉的有几分愧疚,见四下除羽歌外便无外人,她凑近羽落,问着:“羽落,你现下有什么打算?若你想给孩子名正言顺的一个名分,我去想法子让皇上接纳你,若你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我便批准你出宫,让你得以找个平凡人家嫁了。”
时姒的骨子里终究是有着现代社会先进的思想,她不认为女儿家便该听天由命,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她总不能替羽落打算了,还是要问问她的意见。
“奴婢……奴婢……不知晓。”羽落头脑一片空白,她一早替梅千千承宠,便是老爷在入宫前叮嘱自己的,她虽然晓得这样不对,却不敢反驳,更不敢违抗。如今出了这种乌龙的事情,她才感到方寸大乱。
时姒叹气,接着道:“这个决定关乎于你下半辈子的事情,不许不知晓。这事情拖不得,下午便给我一个回复。”
羽歌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看着时姒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弱弱的点点头。
“苏恒给我开的安胎药,我这儿还剩些,等会让羽歌与你熬煮,这几天你也莫要出来伺候,怀孕的身子,总归是要小心的。”
羽歌攥着被子,继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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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宫人皆道,静昭公主气色不好,脾气不佳。
静昭坐在宫内大殿的椅子上,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时而困惑,时而迷茫,时而又紧张。
宫里静悄悄的,一旁侍候的婢女和太监没一人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着公主大发雷霆。
夜深人静,她穿着一身粉蓝色的柔软丝衣,如秀水的黑发懒懒散在肩上,薄纱的窗户挡在月光下,仿佛在昭显隔世的迷离。
“苏御医,公主,又不好了……”一旁一个宫女悄悄去找来苏恒,对着他小声道。
公主近日来总是如此,她们几个害怕她出事,便经常去找苏恒。一来苏恒是御医,二来,公主对他的感情,她们都知晓,若真出事,怕只有苏恒制得住她。
苏恒望着静昭的样子,淡淡挥手让旁边的宫女退下,走到静昭身边,叫唤了一句公主。
静昭杏目圆睁,与苏恒轻道:“我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她前段时间一直没个主意,自那日云嘉便再也没来过,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儿家,碰上这种大事情只剩下六神无主的份儿,她本指望着云嘉能做一些实际的作为来,却不想终究他只剩口头承诺。这段感情,她从来就没有把握,与其再担惊受怕,不如勇敢点真正的来个了断。
“公主决定了?再不更改了吗?”
静昭的拳头握起,死死捏住裙摆的一角,娇美的脸上一股决绝之劲愤然而起,“是,决定了。”
苏恒漠漠然点头,“那微臣去开副药与公主服下。但是公主切记,小产后,不可再默然神伤,气血尚虚的身子要好好调养。不然,会落下顽疾。”
“嗯,我记着了,你去开方子吧。”静昭严肃的道。
门外蓦然发出一声宫女的叩拜,“奴婢参见四皇子。”
云嘉的声音接然而至,“公主现在如何?”
小宫女瞧瞧里间,再瞧瞧四皇子的脸色,期期艾艾地道:“公主身子不爽,苏御医在替公主诊脉。”
云嘉脸色黑沉,“只有他们二人吗?”
小宫女害怕得点头。
云嘉让她退下,猛地打开门,苏恒刚收好药方,对着云嘉行了个礼。
云嘉幽暗的黑眸眯着,仔细打量着这两人的反应,道:“苏恒,你开的什么方子?”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事。
苏恒将药方收进衣袖,说着:“只是普通的伤寒药而已。”
云嘉放过他,又打量在一边蜷缩着的静昭,眼色逐渐变柔,“你先出去,让我与公主谈谈。”
苏恒不好再多说什么,过几刻,便退了。
“小昭。”云嘉走过去,微颤的双手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拥着她。
他的手触碰着她的脸颊,她的面上荡着微红,任他抱着,也不推脱,让人看不出喜怒。
“小昭,苏恒开的是什么方子?”云嘉追问道。
“打胎药。”静昭平静地道。
云嘉微笑,试图听清楚她说的话,“你说什么?”
“打胎药……”静昭这次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他愈平静,她便愈心慌。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她几乎可以料想到今后会出现的坎坷。
云嘉拍拍她的手背,坐到一边的榻上,拿起一杯茶,用茶盖敲击着茶杯的边缘,“你再说一遍。”
静昭说不出了。她本不该如此紧张,只是看着他幽深的瞳孔发出的黑遂的光,她便觉得心里一阵惶恐。
“你总也不来,我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难道让我放任着不管吗?你不在乎,我却是在乎的,女儿家的名誉,最为重要。”
云嘉放下茶杯,见她身子紧绷着,他嘴上勾起一抹笑,“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这几日父皇让我协助朝政,事情多了起来。我一得空,便来你宫中。”
听闻怀孕的女人脾气多怪异,他就是怕她闹脾气,处理完了事情,就飞速奔来。没想到,竟让他见到了这一幕,这个女人竟然想打掉他的孩子!
“云嘉,我很怕……”静昭一听到他提到父皇二字,心便瞬间沉入谷底。父皇,若让父皇知晓自己怀孕,若让父皇知晓她坏的是她亲哥哥的孩子,她不敢想后果会如何!
云嘉自然知道她的担忧,这些事情他无时无刻也在担忧着,但是,他马上就会没有后顾之忧,马上就会没有了。
“莫要怕,再给我时间,十五天,只需十五天,我便会有法子。”云嘉断定道。
静昭的眼眸闪烁着,“真的吗?”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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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已至,灯影模糊,时姒穿戴着整整齐齐的趴在桌上,宫里的人都睡下,她还在等着云嘉。那家伙说今日戌时来征求自己的答复,现在已是戌时三刻,那家伙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耽搁着呢。
习惯了古代早睡的生活,她恹恹的打个哈欠,想起了下午羽落的回复。
她说,愿意一直跟着自己。这个说法着实让时姒头疼,她日后必定会出宫,若让羽落羽歌跟着,目标大会更容易暴露,若不让她们跟着,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
羽落为自己侍寝,破了处女身,还怀了孕,她要是冷血无情的不准她跟着,她定是会愧疚一辈子。
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唉,这下想想,便又脑仁疼了。
“静嫔在想什么?也说与我听听。”翻窗进来的云嘉笑眯眯的坐在时姒旁边道。
时姒虎瞪他一眼,“与你无关。”
云嘉投去一个眼波,低沉声音,道:“别这么凶嘛,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昨日问你的事情,你可考虑清楚了?”
“答应你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不会对我父亲造成任何伤害。”
云嘉一笑,“这个是自然。”
时姒看看他的脸色,说道:“我帮你约父亲出来,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苏恒是五月十五,皇上和皇后祭祖,云嘉想必也会去,要他帮忙出宫的事情,得提前说。
“哦?”云嘉眉毛微挑,没料想到她竟然真的有事情求他帮忙,“你说。”
时姒拿着一杯茶,放在嘴边,在瓷杯上轻轻咬下一个小小的牙印,清凉的感觉触得她嘴唇一阵冰漠,“五月十五,祭祖大典,你会去吗?”
“自然会去。”
“五月十五号,我想出宫一趟,你帮我照看着点。”时姒不敢和他说,她这一去不复返,再怎样她也是他父皇的宠妃,她要是真跑了,皇家面子上也过不去。不如就借着贪玩之名,让他把把风。
云嘉看着她,“你要出宫做何?”
时姒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视线,“这你无需过问,我出宫自然有我出宫的事情要办。”
她如法炮制,他不告诉她与梅毅商谈何事,她时姒也不会轻易说出她出宫要做何!更何况,她出宫干嘛,这儿还真不能说!
云嘉赞赏得看她一眼,手指在桌沿上轻敲,一副悠然自得,“你出宫万一惹了事情该如何?一去不回了又该如何?这担子太大,我可担不起。”
“那你想怎样?你不帮我,也休想我帮你!”时姒咬牙道。
“让我一个护卫跟着你,日落西山之时,你必须回来。”云嘉道。
“可以。”护卫什么的,到时候能再找苏恒解决,下包迷药便好!
云嘉笑笑,“既然这样,便说定了。三日后,辰时在城门外的君子庙里,我要见到梅毅,你尽快帮我联络。”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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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辰时,君子庙。
梅毅如期而至,苏恒前几日约他来此,虽不知晓这徒弟卖什么关子,但是他素来聪颖,约他来这儿,必然是有要事。
梅毅走进寺庙里,立刻就有个方丈来招呼,跟着方丈走到内室,里面果然正端相坐着一个人。
“清言,找我做次有何事?”梅毅一撩袍子,威严坐下。
背对着他的那人转过身来,向他淡淡鞠躬,“梅相,云嘉有礼了。”
梅毅猛然坐起,声音里带着些僵硬,“微臣参见四皇子。”
云嘉赶忙去扶起他,映着灯光看梅毅脸上的表情,处变不惊,镇静自若,只有眼角细微的丝纹才能看出他刚才露出的慌张。
果然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不可不除!
云嘉隐藏掉眼角微露的凶光,“梅丞相多礼,今日是在宫门外,既是在宫外,我便不是四皇子。梅相是我的前辈,云嘉还有诸多事情向梅相请教。”
梅毅也不再多话,只是在一旁坐下。云嘉初入朝政,百官对他皆是奉承谄媚,然云嘉心思之深亦是人不可知,不能轻易对付。
“四皇子找老夫何事?”梅毅微笑以对。
云嘉道:“那日静嫔落湖,失足小产,是我第一个救她出来的。”
梅毅道:“那老夫替小女多谢四皇子了。”
云嘉眯眼道:“我那日救她出来,发现,她根本未孕。”
云嘉左右斟酌,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梅毅。梅千千假孕,若只是为了争宠,不可能会失足落湖那么简单了事,若不仅是为了争宠,那么此事梅毅必然知晓。梅毅若知晓,便绝不止是争宠如此简单!
梅毅眼眸中果然闪过一丝忐忑不安,嘴上却仍然坚持的道:“四皇子说话要知轻重!这可是污蔑!”
“梅相莫要紧张,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我也不会与任何人提起此事。”云嘉面带微笑,口吻轻柔着道。
梅毅瞧他一眼,不信他就会这样了断。如若他不想拿这事乱作为,也就不会这样挑明了和自己说,此话既出,必有后招!
“四皇子想做何,不如挑明了说。”梅毅用平常的口吻道。
“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云嘉笑嘻嘻的道。
梅毅眼里没半分笑意,“谁?”
云嘉嘴角上扬,“当朝皇帝,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