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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Chapter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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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山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里的路灯隔很久才有一架,黑黝黝的山路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触目所及只是车前灯所照亮的一方狭小世界,山路两侧一边是光秃秃的石壁,一边是看不到深浅的山崖,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压迫感。

“你们约在哪里见面?”叶起南问。

“不知道,他只说让我开车往下面走,他上来迎我,没说具体在哪儿。”许乃峰一路开车都很小心,路很滑,光线又不好,盘山路绕山体而行,根本看不到拐弯的路况,需时刻提防对面有车辆过来。

“他在电话里的语气什么样?这么晚来找你,估计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都已经是坐到那个位置的人了,要是能轻易让我听出什么还怎么混?不过你关注最近的新闻了么,没发现媒体的口风开始变了?”

“嗯?关于什么的?”

“还不是去年c省的打`黑案,最近有很多张伯伯的负面消息传出来,不过都是很不起眼的小新闻。”许乃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还不知道媒体是什么吗?老百姓所能看到的永远都是一些人想让他们看到的,舆论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枪,将靶子摆好,剩下的就是扣动扳机了。”

“你是说,上面有人想动张宪权?”

许乃峰挑挑眉,有点意外地看了眼叶起南:“呦,不错嘛,一点就通。”

“可他不是何海新的人吗?有人想动他,不得看看他背后的靠山?”

许乃峰冷哼一声,道:“怕就怕是这靠山想要自清门户,我来c省以后听说很多事,张伯伯和何海新的关系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好。而且就在我出事前,听说张伯伯身边的几个人都被以各种借口停职调查。我觉得他今天晚上来找我,很有可能是与何家撕破脸,给自己留退路呢。”

叶起南听了许乃峰的话,却立刻想到另一层,“以许伯父和张宪权的关系,如果他有了麻烦,许家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许乃峰神色略微严肃些,道:“影响肯定会有,不过好在我们很早以前就有所准备。政治上的伙伴就是这样,因为共同的利益选择站在一个阵营,总归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哪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更何况老头子和张伯伯还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老头子最艰难那段日子也是因为张伯伯才缓过一口气。如今他来找我,即使知道可能会惹麻烦,我也不能不管。”

叶起南想了想,认真点头表示赞同:“嗯,就像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也会倾尽全力。”

许乃峰没接话,虽然不觉得叶起南真能帮到他什么,但这话听在心里却很熨帖,忍不住弯弯嘴角。

山路像是没有尽头,黑暗更是容易给人带来一种未知的恐慌,叶起南和许乃峰坐在车里,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一时间谁都不再说话。直到从盘山公路上下来,也没有见到什么人影,许乃峰四处看了看,停下车正准备拿手机给张宪权打个电话,突然自不远处发出两束强烈的亮光,刺得许乃峰和叶起南睁不开眼。

亮光来自一辆黑色轿车的车前灯,许乃峰眯着眼睛看了看,见车里面的人果然是张宪权,而且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嗯,你小心点。”叶起南小声提醒。

“那么紧张干什么,再说,这附近都是军区管辖的,能有什么事。”许乃峰笑着宽慰叶起南,说完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朝对面那辆车走过去。

叶起南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许乃峰,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衣口袋里一样冷硬的东西。许乃峰上了张宪权的车,在里面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回来时手里拿了个档案袋,而张宪权却发动引擎,飞快地开车离开。

“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见许乃峰安然回来,叶起南心中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过神经质。

许乃峰不说话,只是微锁着眉,低头盯着那个牛皮纸档案袋看,档案袋是密封的。

“这是什么东西?”叶起南问。

“是个硬盘,里面的东西他虽然没说是什么,不过我大概能猜到。张伯伯说要是两天内看不到有关他的新闻,就把里面的内容发到一个邮箱里,邮箱地址也在档案袋里。而如果看到他的新闻了,就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就可以把这个硬盘销毁掉,免得给我们家惹麻烦。”

“新闻?什么意思?”

“不好说,不过很显然,张伯伯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在求自保。看情况,这是要有了不得的事发生了。”许乃峰将档案袋卷了卷,包成移动硬盘的大小踹进衣服口袋里,发动车准备调头返回。“起南,今天晚上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你也不能再多问了。”

“嗯,我明白。”叶起南很有分寸地点点头。

两人原路开车返回,还是那条覆着薄雪的盘山路,还是他们一辆车,不过回程的路是上坡,逢拐弯处还要减速,这辆军用越野车不是自动档,需要不停手动换挡,许乃峰来的时候一直没有注意,这次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禁纳闷地啧了一声。

“怎么了?”叶起南问。

“奇怪,怎么挂档的地方这么别扭,好像总是卡住。”

“严重么?来的时候怎么没问题?”

“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不影响开车,刚刚可能没注意。”许乃峰说着将车缓缓停下,“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许乃峰将挂档杆下面的盖子打开,从工具箱里摸出备用手电筒查看,叶起南不太懂汽车,目光移向窗外,忽然眼睛一眯,往下面的盘山公路看去。

“乃峰,你看下面,上来了一辆货车。怎么这么晚还有货车上来?”

许乃峰没有搭腔,叶起南转过头,发现他正盯着控制杆盖子下的某个地方皱眉。

“怎么了,什么问题?”

许乃峰抬头看了叶起南一眼,目光沉了沉,“车被人动过手脚。”

叶起南心头一跳,刹那间,电影小说里很多惊险的暗杀情节在脑中晃过,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许乃峰又补充一句:“有意思的是,又被人改回来了。”

这下叶起南彻底不明白许乃峰是什么意思了,而此时,从后面传来轰鸣的引擎声,两道耀目的车灯光随着下方货车的转弯而扫过来,斑驳的石影在这转瞬间的光亮中飞速移动,眼看着那辆货车就要沿路盘山而上追上他们。

“快!下车!”许乃峰眼中眸光一闪,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打开副驾驶室那边的门,先把叶起南推了出去,然后将车子挂到低档,找了个东西卡住油门,让车子缓缓开动起来,然后自己将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了下去。

“起南!这边来!”许乃峰看了眼兀自缓慢开动的军用越野,也不管它前方不足三十米处是不是万丈深渊,只顾着拉起叶起南往旁边山坡上跑,直到两人躲到一处大树后藏起来。

“乃峰,到底怎……”

砰!

叶起南一句话还没说完,高速驾驶而来的大货车一下撞到那辆缓慢向前开动的军用越野,越野车被这巨大的后冲力一顶,在巨响中一下向前飞出数米,直接撞破盘山公路的防护栏,跌下山崖!继而又是几声车子与崖体发出碰撞的声音,几秒钟的安静后,随着一声钝响,车体砰得爆炸,细碎的山石哗啦啦滚落,半山腰处燃起一团冒着浓烟的火光。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叶起南看着那处被撞坏的防护栏,手脚发冷,浑身僵硬,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就在几分钟前,他和许乃峰还坐在那辆车里,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跑出来,恐怕此刻早已车毁人亡,随着那声震耳的爆裂,灰飞烟灭。

“我操他丫的。”许乃峰狠狠骂了一句,盯着那从货车上下来的男人,眼中几乎冒火,脚下一动,从树干后悄悄闪身出来。

“乃峰!你要干什么!”叶起南见许乃峰要向那个人冲过去,立刻反手拉住他。

“抓个活口,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想弄死老子!”许乃峰眯起眼,朝旁边啐了一口。“他们就两个人,我还应付得来,只是要趁那个司机上车前过去。起南,你在这里躲着别出来”

“别乱来!”叶起南死死抓着许乃峰不放,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给,先把车轮子打爆,别让他们有机会跑。”

许乃峰回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不禁惊讶。

叶起南立刻解释:“从袁雅那里借来的。知道你晚上要下山,心里一直不安生。”

这么一迟疑的功夫,那个刚刚下车走到山崖边查看情况的货车司机,已经重返驾驶室,正艰难调头准备遁走,就在这时,忽听啪啪两声脆响,许乃峰已连放两枪爆掉两个车轮。货车立刻失去平衡,原地打了个转,差点也翻下山崖,好不容易稳住停了下来。

许乃峰紧追直上,用枪指着正打算开车门下来的男人,大骂:“不想被一枪爆头,就都他妈给老子下来!”

车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那个司机竟是再次踩下油门,拼着车轮钢圈被挤压变形,全力朝许乃峰撞过去!

许乃峰骂了声操,转身向旁边躲闪,因为车轮爆了,即使油门踩到底,货车的速度也不快,许乃峰险险避过,这时就听哗啦一声响,一个石块夹带呼呼风声飞掠而过,精准无误地砸到货车的挡风玻璃上。

许乃峰回头,见叶起南正站在自己身后,脸色有点苍白,一双黑眼睛却极亮,似乎是急着从山坡上跑下来,有些微喘。

“不错,三分!”都到了这个关头,许乃峰还有功夫打趣。

货车司机被石头砸到头,晕了过去,碎玻璃刮得满脸血,看得人触目惊心。而那个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却打开车门跳下来,头也不回没命地朝山下跑。

“妈了个巴子的,还他妈想跑?”许乃峰抬手就是一枪,打中那个人的腿,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雪地里,不停呻`吟着,血迹很快染红一片。

许乃峰不敢有丝毫放松,直接冲到货车旁将那个被砸晕的司机拖下来,又实实在在地在他后脖颈上狠敲了一下,确认人短时间内不会醒,才松口气,给袁雅拨了个电话,让她带人过来。

叶起南已经是第二回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了,还算能保持镇静,只是一张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是没有丁点血色。

“那人晕了么?”

“嗯,估计一时半刻醒不了,你那一下可真是够劲儿!”许乃峰拍了拍叶起南,“没吓着你吧?”

“没。”叶起南缓过来点,接着问出心中疑问,“你怎么知道那货车有问题?幸亏我们下来了,不然不就是死路一条?”

“不是看出货车有问题,是看出我们的车有问题。”许乃峰解释道,“挂档杆被人动过手脚,挂不上高速档。这么窄的山路,我们的车提不起速度,他后面的那辆货车还那么快冲上来,明摆了就是有问题。”

“那你刚刚说又被改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许乃峰目中露出疑色,“这点我也没瞧明白。挂档杆被动过,原本是挂不了高速档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人改回来,只是留下点小毛病,变档时会有点卡,所以我才会发现。如果没发现的话,即使那辆货车追上来,我们的变速档没问题也能提起速度把它甩掉,不会有危险。我之所以要下车,是想将计就计地引那些人出来。”

“这一环套一环的算计,要是真被设计成了,弄得就跟意外一样,真够阴毒。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叶起南一想到这里就后怕,心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下意识抓紧许乃峰的胳膊。

“好了,这不是没事儿了么。”许乃峰笑着把叶起南揽过来抱了抱,脸在他头发上轻轻蹭着,语气温和许多,“更何况我们还抓到俩活口,不愁问不出话来。说起来,还幸亏你想的周到,拿了这东西来,不然还真是不好办。”

“要是你自己一个人,一定不能这么冒险了!他们明摆着就是冲着你的命来的!你傻么,一个人往前冲?”叶起南心绪还是不能平静,一想到有人惦记着想整死许乃峰,他就觉得好像有人拿刀子剜他,头埋在许乃峰胸前,声音有点发闷。

“嗯嗯,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呢。这不是有你在我才那么大胆子么,不然我早跑了!”许乃峰嬉皮笑脸地保证着,好像完全不把刚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袁雅接到电话立刻火急火燎领着一票人赶过来,看到半山腰下摔成渣的越野,眼睛一红,差点直接掏枪崩了那俩男人,好不容易才被阮辰升拦下来。

依许乃峰的意思,今天晚上的事先压着,不要报警,那两个被逮到的人也被阮辰升带回部队关起来。他们其余人照例回到温泉山庄休息。整件事办得都很隐秘,并没有惊动山庄里的其他客人。

叶起南和许乃峰回到房间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个人经历一场劫难,却谁都没心思睡觉,拱在一个被窝里回顾之前发生的事,最后将思考的焦点集中在那个被人莫名其妙又改回来的挂档杆上。

“这是有什么人在帮我们,却不愿意露面呢。”许乃峰搂着叶起南,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身上轻轻拍着,沉默许久忽然道:“对了,起南,之前你被绑架的时候,不是也突然出来一些人帮你么?你说这次和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会吧……这温泉山庄进出都有哨兵站岗,哪有那么容易混进来?”

“嗯,也是。”许乃峰嘴上这么说,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却表明,他明显还在琢磨着什么,“好了,早点睡吧,你今天也够受的了。”

叶起南也困了,将头往许乃峰胸前蹭了蹭,迷迷糊糊间忽然呢喃了一句:“乃峰。”

“嗯?”

“保护好自己,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许乃峰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只是在叶起南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两天以后,一条惊世骇俗的新闻轰动全国,占据各大报纸和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

张宪权,曾经的c省公安局局长,家喻户晓的打`黑英雄,居然叛逃至英国领事馆,申请政治避难,并爆料出c省省委书记何海新之子何晏昊的故意杀人案及走私案,引起中央高度重视,下令严肃彻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狗血篇正式开启,因为这一章涉及后面很多线索,俺的智商内存严重不够用,捋了好几天才全部捋顺,后面不会再卡了,给大家鞠躬!大姨妈巾备好,臭鸡蛋和烂番茄也备好,准备向我开炮吧!哦呵呵~~~~感谢蹲坑继续支持的亲,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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