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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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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豆滴大的雨的从房檐下落下,砸在青石砖上,呼啸的风吹打着雕栏的窗,白天忽然变成了黑夜,更显得这个季节的凋落。

“皇上,皇上……”床上躺着的人似是听到了有人的呼唤,缓缓的睁开了眼。捂着头,甩了甩,刚想出声。就看见一旁候着的人,年轻的脸庞,熟悉的身影。“梁……九功。”他指着眼前人,略带惊讶的道。梁九功低眉顺耳的道:“奴才在。”,他摊开双手看着明明该是枯瘦的手,如今却是白皙的。压住了心底的疑惑,那是他的身处高位多年来的本能。

他掀开被子,起身望着向一旁的铜镜行去,手抚过清瘦的脸庞,望着铜镜里,年轻的自己,没有了曾经的枯瘦,虽然神情依旧憔悴,却掩盖不了那内里的年轻。至少他觉得虽然现在虚了些,却无大碍。不似前世后来的汤药不断。才意识到,他这是又回来了。

看着殿外来来往往的太医,淡淡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吵?”皱起的眉间显示了他的不悦,他的声音依旧是霸气威严的,不同的是却是比起那个乾清宫垂暮的声音,这个声音明显爽朗了许多。

“皇后去了,皇上守着几日,太医说,说皇上,是劳累过度了……”梁九功跪了下来,谦卑的道。只是那语气下明显有着担忧。他看着康熙自皇后去了,那几日的憔悴,发落了一群人,最后晕倒在了坤宁宫。

听到赫舍里去了的消息,他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的心中还是会难过的,始终他是亏欠她的。“太子在那里?”他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梁九功则是奇怪的看着他,“皇上,说的可是……”他不曾记得皇上何时曾经立过太子了。康熙尴尬的咳了几声,“那个小阿哥在何处啊。”梁九功拭了拭额间的汗水,他总觉得大病醒来之后的康熙,比以前的康熙身上更多了霸气和威严。连忙回道:“小阿哥,在慈宁宫。”

康熙闻言,也不在多言,直接匆匆的让人进来更衣,一路健步如飞的便往慈宁宫赶去,梁九功在他身后赶忙追着,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大病初醒的人,哪来那么大的急性。还有他那脱口而出的话,更让他打定主意,要好好讨好那个襁褓中的婴孩。

只是康熙那袖中握成拳的手,显示了他的紧张,他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渴望见到孝庄,前世太多的纠葛,他却无处诉说,在没有人能给他指引,点拨他。他也想见到他的儿子,前世他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哪怕他临终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镌刻的还是他那最后绝情离去,带着恨的目光。

偏偏越到慈宁宫,他脚下的步伐却越加缓慢。想见又害怕见的天平不停的摆动着,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他一进去,看到的还会是他那带着怨恨的目光,孝庄那责怪的目光。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啊?”待他在慈宁宫外徘徊犹豫之时。不知何时苏麻出来了,唤住了他。康熙尴尬的咳了几声,轻呼了口气,便往内里走去。苏麻看着他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倔强。”

康熙看着眼前怀抱着婴孩一脸慈祥的人,眼中似有泪水要溢出,一梦已千年啊。“孙儿给皇玛嬷请安。”康熙压低声音道,似乎想要压下那涌上的哽咽。孝庄却是扫了康熙一眼,淡淡的道:“起来吧,这病刚好,也不好生养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一直逗弄着怀里的人。

康熙见状,在一旁坐了下来,“孙儿想着这病了一场许久不曾见过皇玛嬷,便来请安,顺道来看看保成。”孝庄瞥了他一眼“皇上,这才想起还有个儿子在我这呢?”康熙拿起一旁的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眼睛却是不停的飘向孝庄怀里的小人。

孝庄见状,将怀里的人递给了他,小家伙软乎乎的手掌在空中挥舞着,带动着手腕上铃铛响声,是如此的悦耳动听。康熙则是带着满目的柔情的紧紧的盯着怀里的人,他的眼睛是如此的干净纯澈,不似前世的似是蒙上了一层迷雾般的怨恨,让你看不透。

小家伙在他的怀里也不哭不闹,只是流着口水傻笑着。一旁的苏麻,也打趣的道:“这小阿哥,平日可是怕生的紧,除了格格和奶嬷嬷抱他,其他人准是谁抱谁哭,今儿个倒是不哭不闹,可真是父子连心啊。”孝庄也在一旁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康熙则是下意识道:“是吗?”目光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怀中人。握住小家伙那短小而又软绵绵的手指,瞬间一股暖流注入了他的心里,这种亲密无间的温暖,又回来了。

“皇玛嬷,孙儿要将保成带回乾清宫自己抚养。”康熙都不曾抬头看过孝庄一眼,只是眼带柔情逗弄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双手直接抓起康熙的手指就往嘴里放,还一动一动的吮吸着。康熙也不阻止他,由着他来。

孝庄却是一副眉间深锁的样子“你自己都病了,更何况你朝政繁忙,我知你因保成额娘而怜惜于他,只是这分寸可得掌握好,你可不止那么一个儿子。”

康熙倒是无所谓道:“孙儿的病已无大碍了,这保成身份尊贵,眼下这宫里也没人适合照顾他,还是由孙儿自己带着吧,余下的事,来日再议吧。”见怀里的人折腾的累了,睡着了,手里却还是抓着他的手指不放,这才抬起头,一本正经道。

“好了,好了,你自己掌握好那个度便是了,我也老了,管不动你了。”孝庄无奈的闭上了眼,挥了挥手,让他带着小家伙回去了。

夜半时分,他抱着那个孩子,对着窗外,天边高悬的月亮,想起记忆中前世那段父子成仇的结局。他淡淡的感伤着“这,就回来了吗?”眼中的复杂万千,有对他的愧疚,更多的是心里那前世被压制的蠢蠢欲动。

他以为自己在畅春园闭上了眼,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带着一生的遗憾和难以割舍的情怀。确怎知他的灵魂在紫禁城的上空飘荡了很久很久,他看着胤禛继承了他的帝位,却不被世人认可,流言蜚语漫天飞着。

看着胤禛铁血的手段,镇压了一切,看着他们的兄弟阋墙。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他飞到了那座尘封的宫殿上空,看着昔日风华绝代的太子,如今的落寞,所有的人都把他遗忘在了这个角落,昔日那飞扬的神采都不在了。他怨他的不成器,任性。却在最后的最后依旧牵挂着他,放不下。

他始终是他心底最看重,最怜惜的儿子。没有之一,他始终是唯一的。可最后,他还是绝情的废了他,让他困顿在深宫中,一生都飞不出去。

他为他在城外建了理亲王府,希望他可以伴着他一生,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搬进去,他便闭上了眼。他以为胤禛会放了他,然而他没有。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被折磨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他本以为传位给胤禛,可以避免这一切,他以为他是太子最亲近的兄弟,他始终会厚待于他,而那一切,不过只是他美好的幻想,他看着他在咸安宫孤独无助的离世,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痛苦就那么走了。待他睁开眼,却茫然又是一世了。

怀里的人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感伤,“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擦拭去小家伙脸颊上的温热的泪水,他的心底温暖一片,又是,回来了。多想无益,他微微低头,熟练的摇晃着手里的人“这一世,你会听朕的话,对吗?”他轻声的对着怀里的人道。

“皇上,起风了。”一旁的梁九功谦恭道。“把窗户关上吧。”吩咐的语气,却夹杂他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留言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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