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3章
沈东没有理会艾程远一个人在那里的念念叨叨，巡视一圈之后，找到了很明显位置上的两个空座位，拽着男孩走了过去。
“坐这儿。”沈东直接坐下了，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这位置没有人坐很明显是有人的好吧。
艾程远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沈东就不耐烦地拽了一把，让对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不少人都在或隐晦或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两个，而且还有不少人都在悄悄地讨论着什么，艾程远感受着那时不时投过来的包含了同情的目光，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面好像长了尖刺，让他坐立不安。
“别紧张，”沈东会错意，拍了拍艾程远的手背说：“这次不行了还有下次，下次不行了还有下下次，我们说好的。”
谁们？说好什么？艾程远来不及想清楚，就听见试镜厅的推拉门打开的声音。
不得不说，这个杜涵虽然长得比较年迈，但是精神头还真不错，现在才几点钟啊，看样子都已经开始试镜一段时间了。
从试镜厅出来的男人长得很好看，属于天然花美男的那种，就连艾程远都不得不承认，他抬头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遇上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他忍不住屈肘顶了顶旁边的沈东，“啧，你看，帅哥。”
沈东顺着艾程远的目光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有一个非常不客气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哎，你是什么人啊，不知道这有人了么？”
沈东皱着眉头，靠在椅背上瞟向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女孩。
艾程远也听见了，一看见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姑娘，就知道绝对是一个助理。
作为已经走了后门的某个人，他当然是非常的不想在这种时候出风头。
所以艾程远伸手拽了拽沈东的衣服，给了个眼色，然后就准备起身。
可是沈东这个人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低调两个字到底怎么写，一胳膊把起到一半艾程远又拽了回来。
“这位小姐，很抱歉，请问这里有什么标志能说明有人占了位置吗？如果没有，请您不要乱说话，这是公共场合，又或者，这个椅子是你独家赞助的？”
艾程远已经完全明白了，沈东这个人就是要嚣张到不能嚣张，从认识到现在，就从来没有看他想要掩饰什么背景，跟着这么一个完全不符合常理的经纪人，他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等死了。
“沈东，我们还是去一边吧。我有点紧张，你陪我转一转。”艾程远看着面色铁青的女孩，起身拉着沈东就要离开。
“你别走，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啊你！”女孩瞪着沈东，然后又瞥了一眼艾程远，“你们两个是一块的啊，啧，要走正好，我告诉你们，这个角色一定是我们的，趁现在走还来得及，以免到时候丢人现眼。”
艾程远在一瞬间觉得他错了，沈东那叫嚣张吗？那不叫。你看看眼前这位女壮士，人家这才叫嚣张。
本来以为沈东被这么一说肯定是怎么说都不会走了，但是完全出乎艾程远的意料，沈东看着女孩，露出一个完美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后就着艾程远拉着他的劲，站了起来，还退了一步，恭敬的做了鞠了一躬，对那跟女孩说：“您请。”
看来这是真的生气了。
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艾程远就基本再也没见过沈东笑了，更别说这种标准的八颗牙。
沈东和艾程远离开了一会，才有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男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双手撑着膝盖，对着刚刚那位女壮士抱歉的笑笑：“抱歉，我来晚了。”
女壮士扶了一把眼镜，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不是给你说了八点钟就要到吗？你怎么这么晚……”
艾程远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阳光的男孩，突然觉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大概就是这样的。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沈东，他倒想知道这个男人会怎么对付这个‘第一个给自己使绊子’的人。
沈东好像感应到他的视线一样，淡淡的开口：“你知道我刚刚让座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
“我当时就给自己说，要是你没有选上，而让那个女人带来的人选中了，你就可以在家给我做专职保姆了。”说着，还转过头，笑得温柔绅士，“放心，我付的薪水还是很高的。”
“……”其实艾程远从两个月前就在不断的思考着一个问题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第一波人很快试完镜，接下来是第二波，艾程远因为来的时候第一波人的资料都受过了，所以只能呈现在，走第二波，助理出来收他们的个人资料，之后艾程远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二波第一组的第一个人。
沈东在艾程远进入试镜厅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自以为充满鼓舞的正能量微笑。“好好干。”
“……”是的大王，好的大王，遵命大王。
艾程远果然是被杜涵特别照料的人，抽的签都不是‘重点’范围内的。当他看玩纸条上的题目之后，抬起头就看见笑得愈发猥-琐的杜大导演。
他是第一个上场，演一个在剧本中原本不存在的片段。
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感慨一句：“哇偶，好大的后门啊！”
纸条上写的片段是向南在知道男主和女主要结婚的当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表现不舍。
不舍？对谁的不舍？
这一段情感在原剧中压根不存在，但是现在却是他的考试题目，他看过整个剧本，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向南跟女主的接触少之又少，及基本都是打篮球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时候擦身而过点个头之类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会在向南的心里面沉淀。
难道是……？
艾程远不太能确定，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不是没有，他在美国的时候也出演过相关的角色，但是现在对于杜涵的这部剧，他却不是很确定。
向南不舍的，或许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或者别的什么的。
爱情的不舍，友情的不舍，或者是对青春的不舍，这些都是不舍，但是却完全不一样，你在细微的表现上就能看出不太能过来，或许只是一个延伸或者微动的手指，就会让这种不舍在‘单纯’和‘不单纯’之中徘徊不定。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考题，考验他的想象力，他现在需要去猜想杜涵需要的是什么，整部剧需要的是什么，虽然这在以后正式的拍摄中可能完全不会直接的体现出来。
但是或许这种不会体现的东西，恰恰是杜涵抓耳挠腮想要去抓住的。
“准备好了吗？”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已经过去了。副导的声音在试镜厅里面响起，“时间已经到了，第一个，艾程远。”
“我准备好了。”艾程远把手中的纸条交给了站在一边的助手，道具师上来根据场景要求布置现场，刚一退下去，杜涵就猥-琐地笑了一下，“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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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摆着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墙上的球星海报，桌上的游戏周边，还有挂在床头的大学篮球队的队服。
一切都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但是他们的主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学生了。
向南默默地站在房间的中间，眼睛慢慢地划过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好像要把他们上面那层薄薄的浮尘都看得清清楚楚。
空气中的尘埃慢慢地移动着，就连呼吸都是静的，他的视线划过床头的一个相框，最终把视线停留在了放在一边的已经变形的篮球上。
张开五指，把球抓在手里，在左右手指间来回的拍着，由慢到快，再‘嘭’地一声包在双手之间，举在脸前。
双手不断的上移，向南闭着眼睛，好像要这样去感受它的每一丝纹理，一呼一吸，都带着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喉结微动，好像在贪婪地吞咽旧时的味道。
直到举到一个可以投篮的位置，动作才停下来，向南手腕微动，篮球被竖直地抛了起来三十公分左右，快速转动着，又重新落回男人的手里。
向南睁开眼睛，放下手臂，将篮球在左右手之间胡乱捣了两下，然后扔在一边，然后像是泄了气一样地把自己撂在了床上，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
这种心情是什么呢？不舍？为什么不舍呢？向南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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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程远把手放下，从床上起来，对着杜涵和他旁边的导演鞠了一个躬，“我的表演结束了。”
杜涵一手撑着下巴不说话，不得不说，艾程远让他大吃一惊——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演技，每一个动作都很到位，最难得的，就是艾程远在演戏的过程中，每一个眼神的流转，还有动作与动作之间的衔接，都无可挑剔，但是关键是……
“你的片段，是要表现向南在好友婚礼前夕的那种不舍的情绪。”
“是的。”
“那你觉得这种不舍是什么？”
“我不知道。”艾程远的回答诚实到令人发指。
杜涵显然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回答得这么干脆，毕竟这种时候，大多数人就是不知道也会扯，肯定是也想要扯出个一二三来，他这样说，杜涵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好吧，你可以出去了。”说完，就拿过下一个人的资料。“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躺好了，怎么没有人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