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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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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无关。”

那手下人忙恭维道:“这事原本就与公子无关,她会如此,纯粹是自找的。”

这可是天大的实话。

这位贺兰公子,从头将那个女的算计到尾,他也是一直跟踪着那个女子,可是这整件事情,他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都觉得是那女的自找的。

先是贺兰公子“好心”建议玄青道君,放墨云衣去历练,不至于在他死后没有依靠,玄青道君表面上不屑一顾,背地里却是偷着用了贺兰公子的建议。

而贺兰公子唯一吩咐他做的两件事情,一是偷了保护墨云衣那人的玉牌丢给了墨云衣,随后就赠了那人百块上品灵石作为补偿;二就是引着那女的和那个真正的狐朋狗友共处一家客栈,其他的事情,贺兰公子什么都没有吩咐,只让他在一旁瞅着。

可就是这样,那女的都能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手下除了对贺兰公子越发佩服,竟是什么旁的想法都没有了。——又能跟着公子做事,又不必沾染因果,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呢?

手下一高兴了,就忍不住为公子着想:“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见小公子?”

贺兰公子一愣,攥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半晌才道:“再等等罢。”

欧阳已然传来消息,说沈诺修为进步极快,很可能已经诛情了。修炼诛情诀之人,一旦掌握其中“秘诀”,敢于斩断情缘,修炼速度很少要很慢的。

而从沈诺的身世经历来看,欧阳也好,贺兰公子也好,他们一下子就能猜得出来,修炼了诛情诀的沈诺,第一个所诛之情,必然是亲情。

贺兰公子甚至不知道,若是他站到了沈诺面前,沈诺会不会给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剑。

沈诺当然不会用剑指着一个化神真君,至少,在他没有把握杀死对方之前,他才不会那么傻的去自曝目的。

他现在正对着一面铜镜烦恼着。

铜镜旁边就是小狼——只剩下呼吸,却怎么都唤不醒的小狼;另外就是他的这张脸了。

柳纤纤很是喜欢他,这是沈诺没有想到的事情。

小狼会因此而憋着气,直接给憋的沉睡过去,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沈诺更没法子想到的,则是柳纤纤喜欢他喜欢到了将她独有的一颗驻颜丹,混在水中喂给了他。

驻颜丹最大的功效,就是将人的容颜保持在最美好的时刻。

然后沈诺迅速推开柳纤纤,遁入房中,眼睁睁的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身高未变,可是容貌从二十岁的大好年华,直接退化到了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双斜斜上挑的桃花眼,似醉非醉,风.流多情,一眼望去,让人忍不住的心神摇曳。

原先沈诺的容貌停留在二十岁长开之时,尚且可以将那股子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媚意给压了下去,虽然容貌精致依旧,可是打眼看去,那也是大好男儿一枚。

可是现在,脸庞上的棱角消失,沈诺现在却是一副青嫩的模样,再配上那双桃花眼和精致的容貌,却是更容易被人调.戏了。

当然,不可否认,也更好看了,比二十岁模样的沈诺,更加妖孽了。

灵蝶云生扑扇着翅膀,晕乎乎的想着。

可是这不是沈诺想要的。

“砰”的一声,铜镜掉落,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这副小受模样,真是太他么讨厌了!(╯‵口′)╯︵┻━┻

墨小攻:小九神马样子我都稀饭~~星星眼*o*~~当然,妖孽小受更让为夫把持不住就是了【啊喂!

贺兰公子:没关系,这样好,这样咱们走大街上才像父子档~~ ^_^

大后妈:y(^_^)y,终于让俺家修炼禁.欲系功法的妖孽小受返老还童了,叉腰大笑~~~

☆、57·兽乱

沈诺继续戴着千幻面具在船上行走时,柳纤纤才呆滞的发现,沈诺原来一直都没有用真正的容貌来面对他。

沈诺走过柳纤纤身边时,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柳纤纤傻住了。

她一把抓住了沈诺的手臂,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只是想讨你欢心。你莫要生气。”

沈诺回头看她。

少女大大的杏眼里,微微湿.润着。她紧张的看着他,卑微而在意。

沈诺相信柳纤纤说的是实话。

他和柳纤纤在船上相处了数日,柳纤纤性格活泼大方,又是一心一意的待他好,沈诺看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想着,若是柳纤纤一直这么对他好,他大约也真的会对柳纤纤有所期待。

这样全心全意的对他好的人,只有柳纤纤。虽然沈诺还没有喜欢上她,可是他心里清楚,日久见人心,如果柳纤纤真的坚持的住,三年五载,他真的也会将柳纤纤放在他的心上。

无关情爱,而是一种……一种莫名的渴望。

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人这样毫无顾忌的对他好。

所以即便是墨君琰前世害得他根基毁损,这一世同样让他资质损伤,可是沈诺却一直记得墨君琰曾经将长生丹送给他的好,也一直记得墨君琰赠与他青木剑和诛情诀的好,就算不曾是全心相待,而只是一个高阶修士,随性而为的好,沈诺在心中,对墨君琰也是评价甚高。

是以那一日在船上,沈诺忽然听到柳纤纤大声的,丝毫不顾少女的羞赧的,说出喜欢他的话语时,他就已经开始有些欢喜了。

他以为,他也可以等来一个无所顾忌的对他好的人。男也好,女也罢,他或她甚至可以丑陋的让人无法直视,只要那个人肯一心待他好,那么他也愿意以一心回报。

可是柳纤纤却让他失望了。

驻颜丹再好,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大部分男修,都不是那么的在乎容颜,因为二十岁的男修可以说是英俊潇洒,七十岁的男修亦可以说是仙风道骨,对男修来说,这容貌一事,真的不是那么的重要。

柳纤纤明知如此,却还是将驻颜丹喂给了他。她有什么心思,他已经不想再去过问了。

当然相对的,柳纤纤也从他所期待的人选里彻底退出了。

没有人会一心待他好的,他早就该知道的。

沈诺缓缓将柳纤纤的手挪了下去,声音淡淡的道:“我并未生气。只是柳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沈诺这话说得已经很重了。

柳纤纤一下子僵住了,这比那日她当众告白,沈诺不语,还让她难受。

“可是,可是……我真的想对你好……”柳纤纤喃喃道。

“柳姑娘可是喜欢这张脸?”沈诺心念一动,忽然就换了一张满脸麻子的丑脸,见柳纤纤被吓得倒退了几步,他才嘲讽的道,“你若再靠近我,我便每日顶着这张脸出现。”

沈诺转身离开。

柳纤纤却兀自低声道:“不是,不是这样子的。那驻颜丹,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让你高兴。”

她记得母亲说过的,喜欢谁,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对他好,把他宠上了天,到时候谁也不喜欢他的坏脾气了,那么他就是她的了。柳纤纤也想要这么对沈诺好,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那驻颜丹,真的是她最大的诚意了。

可惜沈诺前世因着一张太过妖媚的脸,不知被多少人骂过、鄙视过,他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拿着他的脸说事儿了。柳纤纤运气不好,直接踩在沈诺的忌讳上了。

花姬和云姬恰好经过,将这一场景看在眼底。

云姬叹道:“柳妹子,你换个人去喜欢罢,沈公子他,不合适。”

柳纤纤倔强的站着:“我从乾元大陆追到东九洲,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他总有一日会正眼看我的。”

花姬在一旁也可劲的撺掇道:“你真的该换个人喜欢了,要不然,你会吃大亏的!你知道沈公子练得是什么功法么?你要喜欢他的话,以后要是被利用了,你就彻底完了!”

“花姬闭嘴!”云姬喝道,忙拉着花姬离开了。

柳纤纤呆呆的站在船上,过了许久,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始终等不到沈诺,才终于离开了。

大船再次停靠岸边的时候,柳纤纤下船了。

沈诺看了一眼柳纤纤离开的背影,便又回过头去,欣赏海上的风景。

阮珏悄悄地走了过来,小心的看了沈诺一眼,干巴巴的劝解道:“我以为,你喜欢她来着。”

沈诺没吱声。

阮珏又道:“道侣难寻,沈兄若是喜欢,又为何要任她离开?”

沈诺这才开口道:“我怕有负于她。而且……”他也不喜欢她。

只是沈诺有一种感觉。他想,他的母亲,沈清淑,大约也是柳纤纤这一类的女子,天真,勇敢,愿意付出一切去爱。也唯有如此,那个女子,才会甘愿不要任何名分的跟在了贺兰公子身边,才会让贺兰公子喜欢到愿意为她建了九水居,也唯有如此,她才会那般勇敢的逃回乾元大陆的沈家,只为将腹中孩子平安诞下。

只是沈家却负了沈清淑。

沈诺甚至想,如果不是他投胎到了沈清淑的肚子里,如果沈清淑肚子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那么沈家大约就不会杀了沈清淑了,他们反而会看在贺兰公子的面子上,将沈清淑捧上天,而沈清淑和贺兰公子,大约最终也能缔结连理。

可惜柳纤纤到底不是沈清淑,沈诺也不是贺兰公子。沈诺心思太过敏.感,柳纤纤也做不到沈清淑的体贴周到,她又恰好在沈诺对她抱有极大的期待之时,做了沈诺最忌讳的事情,两人终究无缘。

阮珏听了沈诺的话,心中叹息一声,也就不再提这件事情了。道侣什么的,原本就难找。沈诺会为难,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对了,这几日都没有见到小狼,沈兄可是又关它的禁闭了?”

沈诺听了脸色变了变。

小狼这几日……一直沉睡未醒。

生机尚存,却始终醒不过来。

沈诺看了也担心,只是这份担心,他暂时还不打算说与阮珏听。他想着,待到无忧秘境,若是小狼还不醒,他是一定要说出真相的。可是现在……还是,暂且算了。

“小狼无事。你也莫要担心。”沈诺说完,转身就走了。

海船悠哉悠哉的又在海上划了起来。

沈诺待在自己的舱房里,入定打坐。

花姬和云姬则在甲板上戏弄俊俏的公子哥儿——沈诺长得虽然更漂亮,可是这两人显然是不敢招惹沈诺的,只敢来戏弄戏弄别人,暂且来过过瘾。

阮珏就住在沈诺隔壁的舱房里,他正发着呆,忽然一只黑色的纸鹤当头啄了他的额头一下,他才清醒了过来,对着纸鹤打了一道灵识,纸鹤就巴拉巴拉的说起了话来。

阮珏越听,脸色越差,他当即站起身,就去敲沈诺的舱门。

“沈兄,沈兄大事不好了,快出来!”

沈诺慢慢从入定中出来,皱着眉抓起在桌子上挺尸的小狼,放在怀里就走了出去:“阮兄你……”

阮珏拉起沈诺就要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沈兄快走!这海上妖兽就要暴.乱了!我们现在且先逃着,再不走,就真的晚了!”

阮珏走一路喊了一路,不少人都听到了阮珏的话,可是众人却都站立未动,反而在嘲笑。

“谁不知这五月里,是海上最安静的时日了,根本不可能有妖兽来。还妖兽暴.乱?做梦呢你!”

“就是就是,嘿,那造谣的可是个魔修呢。怪不得,魔修最爱搞这些歪门邪道了!”

……

沈诺直接是被阮珏拖着走的。他心中虽然也有怀疑,可是有些事情,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当下便是质疑,也要等到安全之后再去质疑。

花姬和云姬正打算拖着一个公子哥儿去赴那巫山云雨,就碰上阮珏和沈诺了。阮珏她们也有些恼,可是沈诺身边的小狼,却是她们的大财主,两人略一对视,立刻丢了那公子哥儿,跟着阮珏就跑。

阮珏原本苍白的脸此刻都跑出了一点红晕,他拉着沈诺去找了海船上的管事,张口就要一艘小船,立时便要。

那管事还待为难,阮珏就甩出了大把灵石,管事这才二话不说的放出一艘小船给了阮珏等人。

“沈兄,快走。”

阮珏自己跳下船,又开始紧张的催促沈诺了。

沈诺一皱眉,却也跳了下去。云姬和花姬忙也跳下。

阮珏也不管她们,当下就用灵力划船,与海船行驶的方向背道而驰,直接往他们来时的路划去。

半个时辰后,海船上的人再看那艘小船时,都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还有人在嘲弄:“什么海上妖兽暴.乱,这魔修,真是会唬人。还有那三个道修,竟然一丁点立场都没有,真是给咱们道修丢脸!”

众人哈哈大笑。

只是这笑声过半,就嘎然而止。

“啊!妖兽!”

“快跑!那妖兽啃了船底,这船要塌了!管事,小船呢?快放小船与我们!”

“妖兽……暴.乱……”

“跟着那几人跑!那个魔修竟能猜出这种事情,肯定还有后招!”

于是众人各显神通,乘着飞剑,骑着灵兽,躲避着海上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一群的妖兽,直接往沈诺等人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58

贺兰公子见到欧阳的时候,就愣住了。

他盯着欧阳那一头银发看了许久,直到将欧阳看得不好意思了,方才低声道:“是我对你不住。”

欧阳微微抿唇,却道:“你从未对不起我。总归是我心甘情愿。”

贺兰公子深知此话没法接,于是便沉默不语。

他知道欧阳的心思,也是在很久之前,沈清淑与他争吵之时,无意间说漏了嘴。

贺兰公子不信,恰好欧阳来寻他,两人便这么对质了起来。欧阳显然是没有瞒着他的想法,贺兰公子也是彼时才知晓,自己的至交好友,竟然还存了这种心思。

只是彼时他心中已经没有位置给别人了,于是干脆和欧阳大吵了一架,将自己寄存在欧阳那里的本命精元硬是取了回来,就和欧阳分道扬镳了。

他那时想得很好。他想,待到欧阳想通,愿意和他做回好友了,再将本命精元托付于他好了。只是他没有等到那一日,沈清淑就悄然离开了九水居,而他也为了去寻找沈清淑一事忙昏了头,一时竟也无法顾全欧阳。

只是贺兰公子很清楚,就算是二十余年未见,欧阳也一定愿意为自己赴汤蹈火,就像除了感情一事,他也愿意为欧阳做任何的事情一般。

他们早年相识,同生共死不知多少次,这其中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就像他当初甚至能将本命精元托付给欧阳,欧阳也一直是将自己的本命精元寄存在他这里,甚至他索要自己的本命精元之时,欧阳都没有开口要回他的。

欧阳显然也是明白的。

做不了情.人,也要做知己。更何况沈清淑亡故不过二十余年,贺兰若是就这么放下了,大约也就不是他认识的贺兰了。

他和贺兰,总归是有千载的寿元,他总能等得到贺兰将沈清淑放下的那一日。没有谁会是谁的天长地久,尤其沈清淑和贺兰,一共相处了不超过十年。相对于千载余年的寿元,这区区十年,又算得上什么?

他们之间,唯一能长久的,大约就是那个孩子而已。

也仅仅是那个孩子。

欧阳想通这些,方才慢慢开口道:“此事暂且不提。只是那个孩子的事……你是如何想的?你还是,不肯去见他么?”

贺兰公子微怔:“并非不肯,只是不敢而已。”

“不敢?你终究已经化神,那个孩子若是知趣,就不可能不认你这个父亲。”

“他已斩亲情,是不会认我的。欧阳,他不会认得。”贺兰公子喃喃道,“诛情诀讲究断情斩欲,他身上又被种下了欲蛊——欲蛊的折磨,你还不懂么?不断情斩欲,他是不可能解脱的。他必须断情,也必须不认我。”

贺兰公子也是后来才从玄青道君那里知道了此事。

他心中恨极了沈家。可是沈家如今只剩下沈迟和沈诺两人,那个沈七,身上还没有半点的沈氏血脉,贺兰公子就是想报仇,暂时都无法对那个气运冲天的沈迟下手。

沈迟身上的气运,是他平生所见最好的一个。就算是替他承受了化神天劫,沈迟的气运,依旧半点没有消散。

贺兰公子一时动不了他,这才放他离去。他等着沈迟气运消散那一日。

欧阳也呆住了:“欲蛊?你是说,他修炼诛情诀,是为了压制欲蛊?”

贺兰公子苦笑一声,还想与欧阳细说此事——或许他能找到压制欲蛊,甚至将欲蛊取出的法子,诺儿便能放下诛情诀,改修其他的功法?

两人正想商讨此事,欧阳忽然色变,“不好!那个孩子乘坐的船,遇到兽乱了!十七,我们快去!”

海上妖兽暴.乱,此事可大可小,两人眨眼间化作两道流光,消失了。

半日前。

沈诺等人不幸遭遇了海上妖兽暴.乱,幸好有阮珏的提前通知,沈诺四人提前一步划着小船远离了一部分兽乱。

可是很不幸的,那些船上的修士,一开始是嘲笑阮珏,不肯相信危险将临,现在危险确确实实的来了,这些人竟然干脆朝着他们的船的方向疾驰而来!

紧随那些人身后的,就是成千上百的海上妖兽!

小船并不大,只能承载上十余人,而跟在他们后面,祭出各个法宝紧追不放的,却有几十余人!他们就是将小船让出,也不够那些人抢的!

阮珏又开始结巴了起来:“沈、沈兄,这该怎么办?我们要弃船么?”他们若是不弃船,那些修士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花姬和云姬一面用灵力支撑起防护罩,抵挡身后修士的恶意攻击,一面竖起耳朵听沈诺的回答。

沈诺沉吟了片刻,就道:“不可弃船。我们修为并不高,若是弃船,便只能从海里游回岸边了。”

筑基中期的修为,看起来是不错了。可是这种程度的修为,想要单单乘着法宝越海,到达岸边,那也是不可能的。

显然他们懂,他们身后那些修士也懂,更是对他们紧追不放。

只是那些人一面追着他们不放,一面又攻击他们,沈诺抵挡了一会,方才发现:“他们似乎,更想要阮兄。”

花姬和云姬也发现了:“是了,那些人行动间,就是想要咱们的命,可是对阮珏,他们根本没有用全力。”

阮珏则傻了眼:“那、那该如何?”

沈诺看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

不过一刻之后,沈诺和花姬、云姬三人忽然各自乘飞行法宝飞了起来,沈诺手中拖着晕厥的阮珏,云姬手里拖着小船,两人看也不看对方,就将各自手里的东西,朝着相反的方向丢了过去!

那些跟随沈诺等人不放的修士,一下子傻了眼。

小船他们是要的,可是那个能预言出妖兽来临的魔修,他们也不想放过,一时之间,众人大乱!

“你去追那个魔修,一定要将他活捉回来!”

“凭什么我去?捉了那魔修,没了性命要如何?没有船的话,我的修为是支撑不到岸边的!要去你去!”

“就是,要去你去!”

……

那些人还在争执之间,沈诺几人已经乘着飞行法宝全力飞行千里——花姬这才羞恼的将趴在她背上、贴着隐身符的阮珏给推到了海里:“还不快放船!”

阮珏脸上也是红红的,在海里扑腾了几下,方才想起他们还有船,手忙脚乱的从储物戒里将小船取了出来,又慌乱的爬上了船,浑身湿哒哒的、可怜兮兮的坐在船上。

然后不等他弄干净自己,花姬又恶狠狠地喝道:“还不快让船走!难道要等那些人反应过来,那些都是假的,猛地追了过来,你才肯走不成?”

阮珏只好苦哈哈的继续干活。

云姬失笑。

沈诺唇角扬了扬,然后便在这个小船之上,利用隐匿符箓,开始布起阵法而来。

刚才他们用的只是狸猫换太子一计。那个所谓的阮珏和小船,只是两只偶尔袭击了他们的小船,被沈诺活捉住,喂了易容丹的小妖兽罢了。云姬擅长幻术,让小妖兽脑袋里面一时闪现出船和阮珏的模样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一计只能拖延时间,却是不可长久。

而沈诺现在要在船上布下的这隐匿阵法,防的了修士,却防不了嗅觉相当灵敏的妖兽。可是沈诺一行人却很明白,他们现在要防的,可不就是那群修士?

只要他们防住了那群修士,那么就有修士替他们抵挡妖兽,而不用他们亲力亲为了。

花姬等人显然也明白这些。当下便不做声,阮珏一心驭船,花姬和云姬则摆弄着自己的灵兽袋,打算若是时机不对,就立刻放灵兽咬人。

而沈诺正在用大量的隐匿符箓布下的隐匿阵法将成之时,那些跟随他们的修士也一一追了上来。

他们已经看不到隐匿阵法之中的沈诺等人了。他们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行人脚下的“小船”而已!

只是那“小船”甚是奇怪,仿佛是涂有虚表似的,那几个原本趾高气扬踩着小船之人,忽然发现自己的鞋子都湿了。过了片刻,更是觉得自己的小腿仿佛踩在水里一般!

他们身后还有不少修士紧紧跟随着,毕竟,筑基期修士是真的无法单凭灵气就到达海岸边,更何况他们现在还遇上了兽乱,人吃妖兽,妖兽又何尝不吃人?

妖兽最喜欢的,就是那些灵力干净的道修士了。

众人心中一寒,都不愿意自己被妖兽扒皮抽筋,一口吞下.腹中,跑的就更快了。

而那几个自以为踩了小船之人,终于有人不再自欺欺人了:“娘的,被骗了!这根本就不是真船!”

他一脚踩上飞剑,往那条“小船”之上,连连打了几道符箓,那“小船”才气息奄奄的现出原形——原来是一条海鱼而已!

众人脸色难堪极了,都开始大骂阮珏等人。

而阮珏等人,则都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努力的划船!

小狼继续沉睡着。

墨君琰却已然醒了。

他已经召回了雪狐,雪狐也带着他飞到了海上。只是海上突然出现了妖兽暴.乱,雪狐饶是嗅觉再好,这么多的气味,它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了。

墨君琰望着海上不断涌现出的妖兽,额头皱的更紧了。

☆、59·小九

海上妖兽越来越多,甚至十倍百倍于修士。

花姬和云姬看得心惊胆战,阮珏干脆是一通气儿的使力划船,看也不看后面那些悲剧的修士。

而沈诺,在布完阵法之后,却是从小船上站起身,将身后的场景一一看在眼底。

妖兽百年难得一遇。沈诺他们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在船上没待几天,就直接碰上了妖兽乱。

妖兽本就兽性难改。平日还好,它们对危险和强大的力量有天生的敏锐,遇上强敌便撤,保命为上策。可是现在,妖兽乱了起来,就像是没了理智一般,平日的敏锐更是一丝都不见了,全都疯狂的朝着那些修士涌来。

修士们原本也是有本事的。

可是修士本身灵力有限,既要分出一部分驾驭飞行法宝,又要去防备身边之人,还要去打妖兽,这样一来,他们就是吃丹药补充灵气都来不及了。

于是沈诺很清楚的看到,往日里还说笑逗趣的那些修士,在妖兽咬上自己之前,腿脚极为利落的就把身边的同伴给拖下了水——他们有时候真的不必跑的太快,只要把同伴拖下水,那些现在只知道吃的妖兽们有了食物,他们也就多了逃跑的时间。

很快就有人有样学样,飞快的将自己身边的同伴挨个给踹了下去。

修士的人数在小半个时辰里,就减少了三分之一。

而那些前仆后继,将修士尸体很快吞食了的妖兽们,则越发的目露凶光——修士体内纯净的灵气,还有鲜血的味道,已经让他们越发的兽性大发了!

妖兽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那些鲜血的味道,更将一些原本不在此处的妖兽一一吸引了过来。妖兽群的数量越发的壮大,而修士的人数却越来越少。

每个人都急红了眼。

沈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或许不认识这些为生死而争抢、陷害他人的修士,或许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可是他却和这些人,在一艘船上,待过数日。

在甲板之上,他也见过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也见过其中一些人是道侣的身份,是同门师兄的身份,甚至有的还是兄妹。

可是这些身份和血缘,现在在生死面前,统统变得不重要了。

天道重因果。可是天道更重轮回,一入轮回因果皆断。

这些人显然是很清楚的,如果他们现在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拼着杀了身边之人,抢出一条生路来,就算将来在天劫之下,要接受天道的惩罚,那至少也是有一丝生机的。

天道之下,虽是用因果惩罚修士,可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且留有一线生机。天道的惩罚手段再厉害,亦会有那等强悍之人,烧杀抢掠,全凭心情,依旧能熬过天劫,闯过心魔劫,直接渡劫飞升的。

生死面前,谁都会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是有那一线生机之人,因而也直接罔顾因果,为了活命,毫不客气的出卖身边之人!

沈诺忽然想,情有何用?义有何用?

昨日还嬉笑怒骂的友人,现在便开始算计起了彼此,明明可以一起合作获得生机,可他们却是想也不想的就利用对方来让自己活着。

这般毫不迟疑的算计,让沈诺下意识的在想,那昨日的情分,是否也是假的?

若是真的,今日的算计从何而来?若是假的,那么他更想知道,情分也能利用么?

一时之间,沈诺直接陷入沉思之中。

小船之上,少年颀长的身子傲然而立,周遭被青红两道灵光缠绕着,看起来颇有一股子“仙气儿”。

云姬神色复杂的看着少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沈公子的运道,竟是如此之好。”

花姬忽然“哎呦”了一声,她被自己的灵兽给咬了一口,也略带些嫉妒的道:“是呀是呀,这会子生死之间,都能顿悟,真是,让人嫉妒死了!”

阮珏没吭声,只是稍微挪了挪身体,朝着沈诺的方向靠了靠。

花姬哼了一声。

云姬看了花姬一眼,花姬低下头去,她才对阮珏道:“阮公子,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若是咱们一路顺利便罢了,但是,如果这阵法待会被人破了,那该如何?”

阮珏为人有些呆。

他是真的有些呆,因此直接就没听懂云姬的意思,“啊”了一声,傻傻的道:“我看沈兄的阵法布的很好,应该不会有人能破的。而且,那些人光顾着逃命了,哪里能看得到咱们这的隐匿阵呢?”

花姬恨铁不成钢的吼了一句:“我姐说是如果!如果你懂吗?”

阮珏皱着眉,缩了缩身子,道:“我划船,两位姑娘,一位御敌,一位护着沈兄。”

这是阮珏能想得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可是云姬却道:“我们三人或许能守得住船,可是沈公子动且不能动,我们还要分出人手去护着他……阮公子,那样的话,我们怕是不但守不住船,更护不住沈公子,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阮珏脸色难看,依旧道:“这阵法,是沈兄所布。若是没有他的阵法,我们早就守不住这船了,甚至早就没命了。”

“所以我们才说如果。”云姬也不想得罪沈诺的,照她看来,沈诺可比阮珏有钱多了,还同为道修,若是不到最后一步,她也是宁肯不得罪沈诺的。

于是她道:“你放心,待会即便是这隐匿阵被破了,只要能护住沈公子,并且不妨害我们姐妹的生死,我们便一定会护住沈公子的。只一点……若是我们姐妹自顾不暇,那么……”她没有再说下去。

她肯承诺在阵法被破后,也一定程度的护着沈诺,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云姬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这世上,谁人不为己?她不可能为了一个沈诺,就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即便现在她是站在沈诺布下的阵法之中。

阮珏大约也明白这是云姬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少,是否会在沈诺拖累自己的时候,也像那些修士一样将沈诺给踹到海里,拖延时间,可是他知道,至少现在,他还是想护着沈诺的。即便道魔不两立,他还是莫名的喜欢沈诺这个朋友。

云姬和阮珏达成约定,两厢里不再说话。可是花姬却突然挠起了自己的手背,她越看沈诺越不顺眼,过了一会,她忽然看到了沈诺怀里,小狼身上的毛,若隐若现的露了出来。

花姬眼中贪婪一闪而过,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就要往沈诺怀里探去!

几乎是眨眼之间的动作!云姬和阮珏却同时动了!

“啊——”花姬尖叫一声,就见自己的右手臂,干脆就被阮珏给砍了下来。

而云姬也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花姬还在懵懂中,她气道:“我们跟着他不就是因为他有小狼?现在时机正好,将小狼抢过来不就成了?”

云姬脸黑的不行,她指着花姬险险触上沈诺防御罩的那只手臂道:“你自己看——”

花姬随即看去,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那只被阮珏砍掉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无数细小的木刺给扎得像个瘦长的刺猬了。方才若不是云姬拉她拉得快,阮珏砍得快,那么现在,大概她整个人都成人性刺猬了。

花姬瑟缩着坐在船上。

可是不到一会,她心中又想去杀沈诺了。是了,她方才心里,就不住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要杀人,要杀人,云姬是姐姐不能杀,阮珏在划船不可杀,那么那个累赘,就该是她要杀的了。

花姬眼中的杀意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云姬和阮珏都察觉到了。

阮珏丢出一根捆仙绳:“云姬姑娘,令妹怕是着了心魔了。”竟然三番两次的想对沈诺出手。

云姬却迟疑着不肯动手。

“你若不动手,那便我来。到时候,何时来解这捆仙绳,那就是由我来定了。”

云姬终于动手。她也觉得花姬像是心魔入体,失了心智了。罢了,现在还是绑上好了。沈诺与她无愁,现在她又在他布下的阵法之中,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活命,她是绝对不愿意去杀沈诺的,当然也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去杀沈诺。

只是云姬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自己想的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可以在不危及自己的生命时,来回报沈诺,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不可能为了报恩,来不顾自己的性命吧?当然也不可能因此而杀了花姬了。

可是云姬不肯杀花姬,阮珏也没有动手杀她,可是有人却要花姬的命。

“花姬!”

“沈兄!”

两声呼声,伴随着花姬的头颅滚落到海中而落下。

少年一把撕下自己脸上的千幻面具,妖孽的脸庞显露了出来,眼睛里的冷漠像是冰雪一般,冷得让人直喘不过气来。

云姬眼睁睁的看着妹妹的头颅滚落到海里去了,末了却只能跪在船上,抱着花姬的尸首痛哭:“你为何要杀我妹妹?我妹妹她只是中了心魔,她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的!”

少年身上灵光闪烁。

云姬刚想要为妹妹报仇,就发现少年的修为竟然一下子就突飞猛进到了筑基期后期,比之那些邪魔外道晋升的还要快!她瞪大眼睛看着少年,一副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

少年声音却越发清冷,寒如冰霜:“我只知她欲杀我,我提前杀她,何错之有?”

云姬被噎的接不上话来。

阮珏低着头,没有说话。

少年忽然举剑,就要破了这小船的隐匿阵法。

“不可!”

“不行!”

云姬和阮珏同时阻止,可是少年却一意孤行:“这阵法是我所布,破阵又如何?尔能奈我何?”

少年还欲在说些什么,忽然就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抱住了。

“小九……”

☆、60·亲人

墨君琰抱着雪狐寻了许久,方才有了一丝沈诺的线索,当下就毫不迟疑的赶了过去。

结果他刚赶过去,就恰好碰上了沈诺破阵而出的场景。

少年面冠如玉,青丝飞扬,一双桃花目向来蛊惑人心,可是这会子,墨君琰却险些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刹住脚步。

太冷漠了。

仿佛天地万物不缀于心,仿佛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一般。

墨君琰心中一慌,稍一回神,上前一步就狠狠抱住了少年。

他也不知少年的面容为何会比上一次更显得稚嫩,妖艳。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少年,总归都是他喜欢的人。

他总是能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少年本人,这也就足够了。

可是,少年方才目光中的冷漠,却让他忍不住心惊。

“小九……”墨君琰将少年扣在怀里,喃喃道,“我来迟了。”

少年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墨君琰抱着。他感受着墨君琰温暖的体温,熟悉的味道,良久才怔了怔,眼中慢慢恢复了神采。

他此刻才慢慢推开了墨君琰,只是苦于墨君琰强势的禁.锢,所谓的“推开”之后,也不得不和这个男人保持半臂的距离。气息交错,暧.昧而亲密。

皱了皱眉,沈诺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些质疑,有些不客气——前世的时候,他和墨君琰说话,用惯了这种语气,他刚刚从顿悟中清醒过来,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语气不太对劲。

可是墨君琰却很欢喜少年这样和他说话。

他喜欢着少年对他的亲近。

“你来了,我当然要跟来。”墨君琰伸手抚上少年的脸颊,很自然的道,“小九忘了那日我的承诺了么?出关之后,便于你结成双.修伴侣。你既是我的伴侣,我们自当一处行动。”

墨君琰,早就把沈诺当成他的人了。之前或许不够明显,可是经过他结婴之前遇难,沈诺义无反顾的跑来救他,任他采补,墨君琰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沈诺的手了。

道侣难寻,合心意的道侣更难寻。墨君琰所求乃自在道,他的心在沈诺身上,自然不可能不跟随。

沈诺眉头拧了拧,还待说什么,就见无数的妖兽争先恐后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他低头一看,却是云姬立在飞剑之上,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手中还在不断的将储物袋里的几具不知何时收起来的带着血的尸体往他这边丢。

见他看了过去,云姬将花姬的尸体,还有被妖兽啃了小半的头颅抱在怀里,一面御剑飞走,一面当空喊话:“花姬自寻死路,妾本不应怪罪沈公子。然妾亲近信任之人,唯有舍妹。只愿此生无缘再见,从此与公子桥归桥,路归路。若是再见……妾纵是不敌,也定会为舍妹报仇雪恨!”

众人看去,那装扮勾人的女修,竟不知用了何种法子,一道遁光,忽然消失在水中。

墨君琰听着云姬的话,微微皱眉。云姬品性坚韧,只可惜修的却是合.欢功法,被这么一个护短且有心机的女子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九,你可要,杀了云姬?”

沈诺却道:“她跑得太快,我追不上她。”只字不提要墨君琰帮忙的事情。

墨君琰想要自荐,说他捉得住云姬,却听沈诺道:“我想……杀几只妖兽,墨仙长可愿与我护法?”

如果墨君琰不在就算了,现在墨君琰正巧在他身边,沈诺就想要试上一试,自己的那套木系剑法修炼的如何,更想要将刚刚进阶的筑基后期的修为,好好施展一番。

墨君琰只得暂且将云姬放下。开始为沈诺护法。

墨君琰是元婴期的修为,同时又是阵法高手,他一出手,不过须臾之间,已经将三只筑基期的妖兽困在了阵中。而其他修士,已然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这什么狗屁阵法!还以为他能替咱们分担一些……”有人忍不住骂娘。

“闭嘴吧你,再多嘴,那位前辈就要把你给杀了!”

……

有人期望着墨君琰出手相护,当然也有人自力更生,在墨君琰吸引了妖兽一时的注意力时,便溜得更快了。

阮珏一个人当然是保不住小船的。很快的,小船被人抢走,他闷不吭声的躲在一旁,一副想要上前去与沈诺说话,却又不敢的模样。

这会子更好,墨君琰一挥手布下阵法,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甚至那些妖兽,除了墨君琰特意留出来,想着给沈诺待会练手的,其余的也对阵法视而不见的去追其他修士了。

阮珏想了一会,哆哆嗦嗦的就要站出来——他不放心将沈诺安置在阵法里的那个人。

“你凑什么热闹?没见人家被护得好好地么?”

见阮珏还真的要站出来,原来隐在暗处的人,也不得不从水里拽了拽阮珏的脚,小心传音道。

“啊?”阮珏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就被那人一把拽入水里,唇贴着唇,阮珏瞪大了眼睛,奋力反抗。

那人眼中带着一点点的戏谑,又带着一点点的无奈,继续传音:“他们一见面就抱在一起了,肯定是认识的亲近之人,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好么?我放开你,然后我们就立刻逃走,你要答应,就用舌头碰碰我,要是不答应,我们就继续如此好了。反正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阮珏早就见识过了这个人的无赖,他显然是很清楚,要是他不听话,这人肯定敢一直这么贴着他。阮珏涨红了脸,好半晌才伸出舌头,碰了碰对面之人。

沈诺在阵法之中一心斩杀妖兽,对外界之事一应不知。

墨君琰倒是将这些事情看了个从头到尾,他摸了摸下巴,显然也觉得,有时候无赖一些,也未必就是坏事。

待到阵法之外的人都走光了,墨君琰才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沈诺身上。

沈诺一袭青衫,持剑而立。

三只妖兽因为妖兽乱的缘故,均神智不轻,毫无理智的就要冲上前来。

沈诺轻轻一纵身,眉毛都不抬一下,就跃到了其中一只妖兽头上,站在那只妖兽头上,与另外两只对打。

妖兽早就没了理智,因此那两只一见另一只还敢让一个修士给踩着,登时就更生气了,其中一只开始去咬沈诺脚下的那只妖兽,另一只妖兽则愤愤的张口喷出无数的金针!

金针细小繁多如牛毛,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沈诺还站在一只神志不清的妖兽头上,躲起来都很不方便。

他想了想,便将全身的防护罩重新扩大,然后用起木系剑诀的第一招——繁花落木。

少年手中的青木剑,好似刹那之间,就变成了无数个一般,在少年手中争相轮转。

那吐出金针的妖兽眼睛都看花了。

好半晌它才发现,不对啊。那青木剑一出,它就看不清少年身前哪一把剑才是真的了,可是它的金针却是无差别攻击,数量又多的不行,总有一根金针能打到那个少年的。

可是这么好一会了,它怎么也没看到那少年中招晕倒呢?

不等那妖兽想明白,沈诺的繁花落木却已然完成,他忽然一发力,青木剑之上,所附着的众多金针,忽然齐刷刷的飞入了那只妖兽的身上!

那妖兽讲究无差别攻击,沈诺却不讲究这些。他指挥着那些金针,全都一股脑的飞入了那妖兽的眼睛里。

妖兽惨叫几声,终于死在了海上。

而另外两只妖兽正斗得欢天暗地,沈诺脚下一跺,直接换了一只妖兽踩着,同时青木剑出,一剑斩杀了两只妖兽。

墨君琰在一旁看着少年干净利落的动作,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的小九,终归是成长了。

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越来越适应这个残酷的修真界了。

待到墨君琰护着沈诺,将剩下的几只妖兽也一一斩杀之后,墨君琰看着少年将那些妖兽收入了储物戒中,方才上前一步,重新将少年纳入怀中。

少年身子僵了僵,像是想要推拒,但是末了却又不知因何缘故,没有动作。

墨君琰察觉到了,也权当没有察觉到。

两人曾经那么亲密的接触都有过了,他早就将沈诺当成了他的伴侣,这样的拥抱,他不可能放弃的。

“害怕么?”

少年果断摇头:“妖兽而已,无甚可怕。”

他不杀它们,它们就要去杀修士。沈诺对杀了那些妖兽,没有半点的愧疚之心。

墨君琰微微放心,想了想,将少年护在身前,两人立于飞剑之上,飞出百里之外,忽然又道:“小九,若是,若是你有亲人尚在,你可愿见他们?”

沈诺一愣,随即道:“见。”

“什么?”

“见。”

不管来的是贺兰公子,还是沈七和沈迟,他迟早都要见他们的。

若是前者,想来应该不会为难于他;若是后者……呵呵,他早就等了他们许久了。

前世之仇,他不曾相忘。

既然天道未曾让他忘记前世之仇,那么这因果,他必然要亲手了断。

墨君琰将少年抱得更紧了。

亲人?亲人也不会比得过双.修道侣的亲密的。

☆、61·师父

墨君琰显然是知道沈诺的亲人来寻他了。而且这个亲人,还是沈诺的亲生父亲,是那位鼎鼎有名的贺兰公子。

只是知道归知道,他暂且还没有见过贺兰公子。

他能知道贺兰公子的身份,并且知道贺兰公子要来寻沈诺了,一来,是它在沈诺身边时猜到的;二来么,自然是玄青道君传讯给他的。

玄青道君还将查到的有关贺兰家的一些资料都告诉给墨君琰。因此墨君琰自然知道了,他刚离开天元宗不久,贺兰公子就跑去天元宗找他了。玄青道君将贺兰公子对沈诺的关心,以及他的相貌图也给了他,墨君琰就是想当这件事情不存在,都是不可能的了。

对于沈诺是青云镇沈家的沈九,是被沈家从小养到大的炉.鼎一事,既让墨君琰愤怒,又让他心疼。

而对贺兰公子,墨君琰显然是更愤怒的。他之前跟着小九的时候,就听说了贺兰公子曾经想对小九下手,让小九不得出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可是小九的生母,显然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返回了沈家,害得小九刚出生就被种下欲蛊,甚至险些被威胁着斩断了火灵根,从此与仙路无缘。

若非是贺兰公子,他的小九又岂会遭遇如此多的磨难?

墨君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会阴暗的期望,小九不会认贺兰公子。

只是想到贺兰公子的化神期修为,还有那位一直维护贺兰公子的欧阳道君,墨君琰忍不住叹了一声气。

修真界中,纵使是不禁男风,可是公然和一个男人结为双.修道侣的人还是少数。尤其是他已然结婴,而沈诺现下还没有结丹,若是被外人知晓了,说不得就要多番用言论攻击沈诺。

就像贺兰公子在见到玄青道君时,口口声声说得是自家妻子如何如何,他显然是没有将沈诺的生母当做妾室的,甚至还有可能已经私下里与她结为正经的双.修道侣,可是两人修为间的差距,却让外人想都不想的就断定,沈诺的生母只是宠妾的身份。

墨君琰不知道贺兰公子那时对外界的这种说法有甚反应,不过他显然是舍不得沈诺被这样攻击的。他在寻找沈诺的一路上就想过了,让沈诺认回贺兰公子也无不可,毕竟,有一个化神期的父亲在,那些碎嘴之人,自然要有所顾忌。

而且有他和贺兰公子护着,沈诺的长生路,想来也能走得安稳一些。

墨君琰想到这些,叹了口气,便低声道:“你的那位亲人……是你的父亲,来自西漠的贺兰公子,东九洲九水居的主人。”

沈诺一怔,漠然的点了点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沈七和沈迟找上门了。毕竟,距离沈家灭族,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了。这两人待不住也是正常的。

但如果是贺兰公子的话……

墨君琰继续道:“贺兰公子已经化神了。小九你,可要认他?”

沈诺想了想,贺兰公子已然化神,显然是资质绝佳之人,前途光明。若是做他的儿子,一定会很风光。只不过,可惜了。

“不认。”

“什么?”墨君琰呆住了。他的确幻想过沈诺不认那位所谓的父亲,一心只依赖他。可是事到临头,沈诺真的这么说了,却让他忍不住讶然。

“父子亲缘,不可更改。小九,纵使是贺兰公子有错,你要怨他,不与他亲近便可。不必不认。”墨君琰沉吟半晌,安慰道。他不想沈诺留下任何遗憾。

沈诺却固执道:“我不能认他。”

墨君琰更诧异了:“不能?为何不能?”

沈诺不语。

墨君琰只好揪着少年的小下巴,迫得他抬起头来,叹气道:“你不愿认,我们便不认。只是小九,不认也要有不认的说法,你,能告诉我,为何不愿意认么?”

沈诺这才不得不开口道:“我已斩亲情。莫说贺兰公子是我生父,便是生母来了,我也不能认她。”

亲情已斩,义已斩,沈诺的修为骤然提高,他当然没办法再去认贺兰公子了。

墨君琰却实实在在的愣住了:“斩亲情?”

沈诺奇怪的看了墨君琰一眼,点头道:“诛情诛情,自然要斩情断义。墨仙长,莫不是不记得当初赠与我的诛情诀了?”

墨君琰大骇。

他呆滞的看着沈诺,好半晌才道:“你是说,诛情诀,要斩情断义,你,要从此孤家寡人,不与人亲近,不与人为友?”

他怎么记得,当初那本诛情诀,是用来克制欲.望的?斩情断义,这却是无情道才讲究的东西。

“这倒不必。”沈诺眯了眯眼睛,望向无边的大海,摇头道,“无情道才需彻底斩断情根,从此七情六欲,均不上心头。而诛情诀……讲究的却是诛情自在。情根犹在,然,七情六欲,万事万物,皆不缀于心,喜也好,忧也罢,过目即忘,过耳便忘,天地之间,唯我而已。”

墨君琰忽然想到自己所修的自在道,道:“我即是自在,自在唯我。”

沈诺意外的看了墨君琰一眼,“然也。”

就像此刻,沈诺明明知道不该被墨君琰这么抱着,他们之间,理应毫无干系。可是,这样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暖,却让他一时之间,舍不得推开。

不想推开,那就暂且不推开罢。

沈诺这样想着,也就任由墨君琰抱着了。

只是抱着归抱着,沈诺忽然发现,他想要去的地方,和墨君琰御剑而行的地方并不一样。

“我要去无忧秘境。”沈诺道,“墨仙长,我要去的地方,似乎和墨仙长不同路,不如……”

就此告别?

墨君琰当然是不肯答应。他心中此刻正惊涛骇浪。

他没有料到,自己当初竟然傻傻的拿了那样一部诛情功法给沈诺!他从未想过要沈诺变成什么无情之人,也从未想过要求沈诺踏上什么修真界的巅峰。

他所要的,只是随心而为,就像当初他会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帮助沈诺,去选择一部可以让沈诺在欲蛊发作时少受磋磨的典籍来赠与他;他现在所想的,却是能和沈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共求长生大道。

可是沈诺却说,他会万事万物,皆不缀于心。

万事万物……是否要包含了他?

墨君琰深吸一口气,不答沈诺的问话,反而问道:“你已斩亲情,那么,伴侣之情呢?可有斩?”

沈诺一顿:“斩情斩情,先得之,再失之,后斩之。”

墨君琰捉着沈诺手臂的手便是一紧。

然后他便靠近沈诺的耳边,声音沙哑的道:“那我教你,可好?”

墨君琰御剑朝着无忧秘境的方向飞去,将少年安置在他身前,紧紧地抱着。

少年呆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脑袋,捉住男人的衣领问道:“当真?”

“嗯?”

“你说要教我,可是真话?”少年桃花眼中满是期待,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身后之人。

墨君琰只觉心中一紧,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要教少年某些事情的承诺,断然点头道:“当然。”

少年眉眼舒展,轻轻地笑着道:“我只认你,不认天元宗。”

墨君琰想,小九不喜欢天元宗,那就不认好了。有他在,做他的伴侣,没必要应付那么多的。然后他就点了点头,再然后,他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听到一个让他震惊到无语的称呼。

“如此,多谢师父。”

……

“哈,我原说要这小子认我为师的,没想到,真没想到……”欧阳道君捧腹大笑。

贺兰公子脸都黑了。

他和欧阳迟来了一步,结果就远远地看到那个墨家小子,哄着诺儿在阵法里面练剑。这倒也罢了,平常有长辈护持的人家,哪个不是这样练剑的?结果诺儿练完剑,墨家小子就开始抱上了。

贺兰公子阴测测的想着,如果不是现在是海上,一眼望去看不到半块陆地,估计那小子直接就开始“欺负”他的宝贝儿子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还是忍着了。

就为了沈诺答墨君琰的那一句,亲情已斩,不能认。

贺兰公子目光复杂的看着墨君琰和沈诺离去的遁光,他越发不敢出现沈诺面前了。

沈诺是不能认,他是不敢认。若是不上前去问,或许他还能欺骗自己,儿子不会不要他。可是若是问了,那才是什么都捞不着了。

欧阳道君笑了一会,才对着贺兰公子叹道:“你又何必如此?我看你家那小子,虽然心机不深,但也不是个蠢得。”

他怅然一叹,“我想,他大约是猜着了墨小子对他上心了,才顺势说要拜师一事。一旦拜师,不管墨小子对他曾经有什么心思,都必须要放下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乱.伦什么的要不得。

伪的也不成。

除非只要实质,不要名分。可是谁愿意如此呢?谁又会相信呢?

就像贺兰公子当初的的确确和沈清淑结为双.修伴侣,成为真正的夫妻。可是待他说与旁人听时,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会娶一个练气期的女修为妻,他们只会说,她是他的宠妾。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除了欧阳,根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是夫妻,她不是他的妾。

若是师徒相恋,就如同人妖相恋,这都是不被修真界接受的禁忌之恋。比贺兰公子大声说,沈清淑是他的妻子还要让人不能接受。

贺兰公子闻言才怔了怔,“你是说,诺儿是故意的?”

“应该是如此。想来他大约也知道了,修炼诛情诀者,此生必负一人的事情了。”欧阳道君一叹,他发现今天的叹气次数,比他过去几百年都多,“他应当是不想最后伤害的人是墨君琰,才想着干脆拜师,让墨君琰从此断了这个念头的好。”

贺兰公子脸色更加难堪了,然后他仿佛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忽然开口道:“我要去见他。他不认我,我总要认他的。”

☆、62·父母

听到贺兰公子要去见沈诺的话,欧阳道君除了叹一句“何苦”,旁的却什么都不能做了。

贺兰公子看起来温润如玉,性格软和,可是一旦有什么坚持的,那他就一定会做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改变这样事情。

就是欧阳道君都不成。

“也罢。你既然想去,那我便陪你去。只是,十七,他修炼了诛情诀,那么认不认你,就是事关功法的大事了,若是……”欧阳道君无力的按了按额角,犹豫道,“若是他不能认你,你也莫要太过伤心。”

贺兰公子却是洒脱一笑:“我自然知晓。诺儿方才说,他不能认我,而不是不想认我时,我便知晓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总是会支持他的。”

只是贺兰公子笑得洒脱,事到临头的表现,却是不怎么样了。当然,这是后话。

而另一厢,沈诺被墨君琰抱着,已经到了一个临近的小岛歇息。

墨君琰将沈诺放下,就板着脸道:“方才,谁让你认我为师了?”

师徒便如同父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非要一起,也要承受来自各方各面的巨.大的压力,他不是不能承受,只是不想让沈诺因此而受苦。

更何况,墨君琰纵然是后知后觉,他也发现了,沈诺似乎,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喜欢他。

他原以为,沈诺能不顾还未筑基的身体,就跑去骗他,让他采补进阶,其实是喜欢着他,心甘情愿的为他这么做的。可是现在看来,谁会喜欢一个人到愿意拜他为师呢?

师徒身份,便限制了二人再没有未来。

沈诺却是疑道:“不是您方才说,要教我的么?”

墨君琰一愣,“我是要教你,何为夫妻之情。”

沈诺当即就不说话了。

他虽不聪明,可也不是傻子。前世一生命途多舛,有些事情即使是察觉到了端倪,他也不肯深想。可是这一世,墨君琰几次毫无缘故的帮他,那一次的采补……墨君琰那样亲密温柔的对他,口中还说着那些羞人之语,发现他其实还没有筑基时的感动与愤怒,还有许多许多,他前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都让沈诺明白,其实墨君琰,对他也是有情的。

这种情分,让沈诺震惊,却毫无惊喜。

前世他虽然是因着腹中异物,才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被捉起来丢上烤架,可是墨君琰那时一直都是待他好的。就算不曾言说,他喜欢什么,但凡肯表现出来的,墨君琰都会立即满足他,甚至在他担忧寿元之时,还会千方百计寻了长生丹来给他。所以即便被困于一隅,他那时也不至于悲苦若此。

这一世就更不必说,墨君琰从未对不起他。玄青道君和墨云衣虽然不算厚道,可是沈诺心中明白,就算是他们对不起他,这种责任,他也没法子推及到墨君琰身上。

修炼诛情诀之人,此生必负一人。

在沈诺知道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然决定,这个必负之人,一定不能是墨君琰了。

墨君琰待他太好,他不愿意再与之再生因果。

他总是想着,若是换了另一人,说不得事后,他就能理直气壮的斩情断欲了。可如果对方是墨君琰,两人前世今生牵扯太多,他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理直气壮。

墨君琰见沈诺不说话,可他还是不肯放过沈诺,继续道:“那日你我在一起之时,我便言道,将与你缔结今世双.修道侣,你并未否认,这样,小九,你也记不起来,还要装傻了么?”

墨仙长自出生之时,便是一路顺遂,他少有不顺心之事。可是一旦碰上了沈诺,墨仙长就发现,他的不顺心,变得越来越多了。

沈诺不得不道:“墨仙长,双.修道侣讲究修为相近,沈诺不过是筑基期修士,不敢与仙长相提并论。”

墨君琰脸都黑了,他甩袖道:“总之,拜师一事,切莫再提。”

然后他便离开了。

沈诺眨了眨眼,就发现身边多了一只雪狐。

雪狐正在蹭沈诺的小腿,可怜又可爱,连想要将他丢出去的沈诺都忍不住心软了。

墨君琰刚走,贺兰公子深吸一口气,便要登门拜访。

沈诺现在是在小岛上的一处客栈的别院待着的。这里费用虽然高,可是隐秘性也高,更何况出灵石的也不是沈诺,沈诺便也不会拒绝,当然,基于墨君琰和他的修为差距,他也拒绝不了就是了。

沈诺坐在院中,看着院中树木,正怔怔的出神,贺兰公子便来了。

贺兰公子推门而入的时候,沈诺稍微一愣,相似的容貌,血脉间的相互吸引,让他立刻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他站起身,看着贺兰公子,缓缓拜道:“晚辈见过贺兰公子。”

贺兰公子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

纵使是他提前做好了沈诺不会认他的准备,可是看着自己的亲子,口口声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号,自称晚辈,他心中的难过与失落,根本无法言语。

过了好一会,他才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沈诺。

贺兰公子认真的端详了一会沈诺,方才首次开口道:“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沈诺一愣。他没想到,贺兰公子会提到沈清淑,那个生了他就死了的女人。

“当年的事情,是为父的错。”贺兰公子叹道,“你母亲对我有所误会,我却没有解释,最终害得她跑回娘家,殒命而亡,也害得你被沈家这般利用,是我的错。”

沈诺垂眸不语。

他既已斩亲情,贺兰公子的这番话,自然引起不了他心中的半点波澜。前世贺兰公子在他需要的时候,从不曾出现,现在出现了,他却已经不需要他了。

贺兰公子心中发苦。他活了将近四百岁,头一次发现,他对一些事情,仍旧是无力的。他再道歉,也改变不了沈清淑已死,沈诺身上被种下欲蛊,而不得不修炼诛情诀的命运。

“你,可愿见一见你母亲?”贺兰公子忽然道。

沈诺一怔。

他愣在那里,想要开口说拒绝。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是又说不出来了。

于是他傻傻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贺兰公子,却是说不出话来。

贺兰公子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沈诺的脑袋,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退缩了回来。

他微微笑着,看不出半点的伤心。

“当年我去沈家的时候,沈家便将你母亲的尸体还给我了。”贺兰公子斟酌着道,“我将她保存的很好。你,想要见一见她么?”

沈诺这才知道,贺兰公子还去过沈家。他有些想问,你去了沈家,那有没有见过我?可是再一想,他又默默摇头了。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他总归已经在贺兰公子不在的时候长大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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