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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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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能有贺兰公子的手笔。

试想,在东九洲,他除了认识贺兰公子这样一个修为高,又愿意护着他的人,还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沈诺心中叹气,想了想,还是在下楼之后,在一个摊子面前,买了一只修士玩具似的小天平,让人送了上去。

天道无情,所以公平。

道修占据魔修的上风占据了那么久,白白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好处,是时候该换人享受了。

只是那些事情,就与沈诺无关了。

他现下想要做的,一来是修炼,二来就是在这场道魔之争中,乘机赚取更多的灵石,让金屋坊扬名四海,然后顺便的,偏帮道修一下。

如果是之前,沈诺或许不会想到偏帮道修一事,可是如今,沈迟已然义无反顾的投靠了魔修,他摸清了天道的脉门,知道天道这样善待沈迟,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压榨沈迟,甚至进一步猜到,他暂时还杀不了沈迟,可是膈应膈应沈迟,让魔修这场战争输的更惨烈一些,他还是做得到的。

沈诺一路在东九洲走走停停,很快就发现,东九洲上妖兽的价格更便宜,海中灵植也更繁多,炼丹师却少的可怜。

他稍一犹豫,就给姚莫谦去信,要姚莫谦来一趟东九洲,他有事相商。顺便再带来一名炼丹师。

与此同时,他也打定了主意,要住进散修盟特意为散修免费提供的住所里——道魔相争太过激.烈,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受到了牵连,散修想要自保,也只能聚在一起,以求中立。

只是这住所虽是免费的,可是数量上却仅仅有八十一洞府,且都已经住满了人。这八十一洞府中,数字越小,洞府中的灵气越充沛,也更加安全。

这也就是说,沈诺想要进这散修盟的八十一洞府,就必须要打架干过人家,还要有一技之长,才能免费得到这一处洞府。

沈诺原也没想住在这里,可是他去其他的需要灵石的洞府瞧了瞧,很快就发现,大多数修士都跟疯了似的,自己一心投身和魔修(道修)的争斗,还强迫别人也投入到其中。

沈诺已经猜到了结局,自然不想去做无用之事。尤其是,这场争斗之中,又没有他在乎的人受伤,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散修盟提供的八十一洞府,坐落在东九洲最大的岛屿月华岛之上。灵气之充沛暂且不提,其最让沈诺心动的,就是住在八十一洞府之人,至少在住在洞府之时,决不可参与进道魔之争里。

这也就意味着,沈诺住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忽然指着沈诺,要他去报名参加什么灭魔之战。

而八十一洞府之下,还有一座极大的坊市,坊市之中,也与洞府的规定一样,入坊市者,不可提道魔之仇。

沈诺对这八十一洞府很是满意,稍做休憩,花了不少灵石买了一本写着八十一洞府主人的修为、长处、法器和弱点,以及居住八十一洞府的时间和事迹等。

这本书很是奇怪,但是沈诺还是将它完完整整的看完了,然后决定,挑战第四十四洞府之人——一名体修。

体修是好是坏,全凭一身力气。沈诺之所以会选择他,乃是因着第一洞府到第三十六洞府之中,都是金丹期修士,沈诺现在只是筑基期圆满,如果是拼命的话,他或许还肯和金丹期修士打,可若只是选择洞府——那就不值得了。

第三十七号洞府到第五十四号洞府里,住的都是筑基期圆满的修士,沈诺随手一点,就选中了位于中间的四十四洞府,那位和他修为相当的体修士。

八十一洞府的管事效率极高,差不多沈诺刚刚去那里报过名,管事就传讯给他,四十四洞府的主人应战了——事实上不应也不行,因为八十一洞府的规矩就是,除非闭死关,每月必须应战三次,若是不敢应,那洞府就直接归于挑战者;若是应了还大有可能赢,不应的话,就里子面子什么都没有了,四十四洞府的主人,当然会应战。

应战之后,沈诺也很快从坊市来到了演武场,两人当下连姓名都不需报,就打了起来。

沈诺从未与体修斗过法,尤其是用火系法术,放弃青木剑来斗法。是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居于下风,到了后来,火系法术越用越熟练,他几乎是压倒性的占了上风。

那体修见了,就立刻明白自己打不过沈诺了。

体修全凭一身力气,可是对上攻击力强的火系修士,又是修为相当,斗法经验还不比他差,身上的法宝更是比他高级的多了,他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不打了不打了!”体修粗声粗气的喊道,“我认输,我认输!”

沈诺收回指尖跳跃的寒冰焰,然后又拿出了青木剑。

那体修吓了一跳,忙道:“我说认输了啊,你怎么还要跟我打?那洞府是你的啦,我要走了!”

说着他就要跳下演武台。

沈诺一剑拦住体修的去路,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瓶丹药,扬眉道:“再跟我打一场,这瓶上品洗髓丹,就是你的了。”

上品洗髓丹,结丹前服用,可提高结丹率。

体修眼睛里立刻亮了起来,“娘的,老子跟你打!”

结果就是,体修在演武台上,和沈诺打了三天三夜。

沈诺自认对体修极好,每次体修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给体修喂丹药,帮他恢复修为,恢复完之后,两人再接着打。

直到三天之后,沈诺觉得自己的火系法术和剑法在对敌方面,都有了不少的进步之时,他才彻底放过体修。

“这几日,辛苦道友了。”体修狼狈的躺在演武台上,沈诺看了一眼,神色未动,只是他生就了一双桃花眼,笑也是笑,不笑也是笑,因此看上去,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

体修哼哼了几声,见那个少年模样的家伙,果然将丹药依约给了他,他才跳了起来,“哎呦”一声接过了丹药,打开一开,竟是三颗上品洗髓丹,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

“果然是上品,嘿,成了!待我结丹的时候,一定能用上这东西!”体修将丹药瓶小心翼翼的安置好,想到自己的结丹计划,又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沈诺心中一动,问道:“你寻到结丹的意境了?”

体修干笑了几声,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哈,我就是说说,说说。”然后他很快就逃命似的离开了。

沈诺看着体修的背影,眉头拧了拧。

他为什么找不到结丹的意境?

明明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圆满期,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只差一点点,只要他寻到了那所谓的意境,就可以直接闭关结丹了。

可是,他在筑基圆满期也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却一点结丹的意境都摸不到。

沈诺心中有些着急。

沈迟已经抱上了魔修的大腿,他想要杀沈迟,却是越来越难了。

“沈师兄!”

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沈诺转身,也是一愣。

“沈师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二十年过去,齐润止也已经长大了,身材挺拔,玉树临风,只是眉目之间,却带了几许沧桑之色。

沈诺难得笑了笑:“润止。”

沈诺反应平淡,齐润止却已经扑了上去,抱住沈诺,过了好一会,才放开沈诺,激动的道:“沈师兄,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沈诺道:“润止观我修为,不就知道了么?”

话一出口,沈诺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就渐渐平静了下来。是了,他如今才四十余岁,已经是筑基圆满期了,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已然比很多人要好很多了。

报仇纵然重要,可是他也不该因着报仇,而留下修炼的隐患。

齐润止果然欢喜道:“沈师兄你真厉害!咱们同一批的天元宗弟子,只有你的修为最高!”

“润止也很厉害。”沈诺摸了摸齐润止的脑袋道。齐润止是三灵根,又选择了不好走的剑修之路,现在却已经修炼到了筑基中期,可见是很努力了。

齐润止傻兮兮的笑了笑,然后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怅然而悲愤。出乎沈诺意料之外的是,齐润之一股脑的就把他来到东九洲的目的告诉给他,一个多年不见之人了。

“我是跟着师叔来的,师叔来这里,是想要多买些丹药、符箓什么的。道魔战场上,很多师兄弟都送命了。”齐润止情绪有些低落,“我长兄的几位好友,曾经对我多有照顾的几位师兄,也都没了。”

沈诺看向齐润止,他已然领悟不了齐润止现在的伤心了。

“沈师兄,我要为他们报仇!”齐润止兀自伤心了一会,就抬头,直视沈诺道,“道修魔修,必然有一方要输掉。我们道修欺负魔修已久,若是魔修胜利,一定不会有我们道修的生存之地了。”

“道修若败,那么道修所控制的那些秘境、宗门、修仙福地等,统统都要让位给魔修掌控。到时候,我们道修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能进.入秘境和福地的道修,将会越来越少。拿不到修炼资源,那么道修除了落败和任人欺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有道修一方赢了,我们才能占有更多的修炼资源!”

“沈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沈诺点头。

的确是这样。现在道修控制着的那些修仙资源,都是优先由道修来选,将来魔修掌控了那些,当然也会优先将那些东西给魔修。

更何况,还有道修魔修之间,一些看不到的歧视的存在。

道修赢了,对沈诺或许没太多好处,可是道修若输了,那么沈诺想以散修的身份,进.入某些魔修控制着的秘境,也是要多付出一些代价的。

只是那些代价,还不足以让沈诺为了看不见的胜利,去拼死拼活罢了。

于是在齐润止要求沈诺和他一起回去宗门,为道魔之战付出一己之力时,他果断拒绝了。

“我已经不是天元宗弟子,而是一名散修。参与战事,非我所愿。”沈诺缓缓道,“不过,我开了家铺子,铺子里的回灵丹、回春丹等一类现在急需的丹药,都会优先供给道修。”

沈诺没有说谎,金屋坊中,除了养颜丹等丹药,是人人平等,谁买就给谁,回灵丹之类的丹药,的确是紧着道修供应的。

齐润止微微有些失望,却也不再强求。

他有着他的抱负,但也没有立场,去逼迫别人也像他这样做。

于是齐润止很快调整过来,和沈诺又说了些这些年乾元大陆发生的大事,互相留了传讯符,他就要和沈诺告别了——八十一洞府,对散修优待,对宗门弟子,却不怎么优待了。

齐润止稍稍迟疑,却还是开口道:“师兄,年管事也来了。你……”

沈诺眯了眯眼,果断道:“这件事,你无需管,也莫要问。”

齐润止叹了声气,果然就不说话了。年管事曾经想将沈师兄练成丹药,沈师兄现在要报仇,谁也不能反对什么。

只一点:“师兄,他结丹了,只是在道魔战场上受了重伤,境界不稳。师兄要动手的话,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沈诺再次揉了揉已经和他比肩的齐润止的脑袋,这次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好好修炼,凡事可执著,却不可偏执。”

齐润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开了,心中却是早有算计,魔修皆恶,他必然要除魔卫道!

沈诺慢慢向着第四十四洞府走去。少年的背影,挺拔而瘦削。

沈七立于第六十三洞府之中,探出灵识,错愕的发现,他和沈迟曾经遍寻不得的小九,竟然来了东九洲!

他该不该去见沈九?又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69·温暖

沈七茫然的盘膝坐在蒲团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试图打坐,却无法集中精神。

他脑海里不停的闪过沈九的身影。

小九,九弟,沈诺……

沈七闭目,面上浮现出挣扎之色。

年少之时,他的确对小九动过某种心思。只是那种心思,刚刚萌芽,就被家族自他出生就灌输的观念给浇灭了。

他不能对小九有那种心思,就算真的控制不住心中所求,喜欢上了小九,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不是因着他以为他是小九的族兄,而是因为,小九是整个沈家,能够翻身的砝码和棋子。

年少的沈七正在努力将这种心思掩埋之时,沈氏一族,忽然大乱,遭遇了灭族之灾。

沈氏一族,三百余族人,一日之内,只剩下区区三个人活着。

而这三人之中,沈九还不知所踪。

沈七只好背着沈迟到处逃跑。两人相依为命,他虽然恼恨沈迟杀了沈十一,可是沈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也不可能再杀了沈迟为沈十一报仇,于是种种心思,只能压下,他所能想的,所能做的,也只是努力修炼,照顾好沈迟,然后四处寻找沈九。

他原以为,是他照顾沈迟。可是越到后面,他发现沈迟的气运极好,学识渊博,能动不动就拿出一个稀有丹方,亦或者是画符的方法,为他们换取灵石,能尽量安稳的修炼。

而沈七也没有照顾到沈迟,反而是沈迟一直在照顾他。

所谓润物细无声,莫过如此。沈七纵然是迟钝,也发现了沈迟对他的好,早就超出了一般的好。沈七心中依旧安置着一个不该安置的人,可是他对沈迟,也慢慢的心动了。不是刻骨铭心的情爱,而是细水长流的温暖。

他可以放弃刻骨铭心之人,却无法放弃慢慢修真路上,能时刻带给他温暖的人。

于是两个人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筑基之后,他们甚至订立了双.修伴侣的契约。契约一达成,他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存在了。

沈七暗自欢喜着。他甚至提出,复兴沈家一事,就交给他和沈迟两人来做,至于小九……沈家已经对不起他良多,如今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可是他的提议却被沈迟驳回了。沈迟仿佛着了魔似的,想要将小九按照沈家当初的想法,送给大修士做夫侍,

沈七拦不住沈迟,再加上重振沈家的念头一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里,便也只好同意了。

只是小九最后的身份,却是他和沈迟惹不起的。

惹不起,那就不惹了。这是沈七的想法。可是沈迟却不肯,沈迟甚至为了这件事情,最后投奔了魔修。

这却是沈七不能忍的事情了。

道魔不两立。没有百年之战的时候,沈七也愿意和魔修和平相处;可是道魔之战已然开始,沈迟却要跑去魔修投诚,这是沈七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于是两人大吵一架,两人皆口不择言,沈迟甚至将他心底曾经对沈九的惦念给说了出来。沈七僵住,却也立刻道歉,可是换来的却是沈迟直接将他根本不是沈氏一族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沈七当然不肯信。

他自幼便被族长带在身边教养,为的就是他长大以后,能做好沈氏一族的族长。也正因此,沈七的家族观念,比任何人都强。他比任何人,包括沈迟,包括沈九,都想着不管付出什么,都要重振沈家!

可是现在,沈迟却告诉他,他根本不是沈家人,沈七不肯相信,可是修士验证血脉的方法着实太多了,沈迟说要验证,沈七……他不敢。

他害怕沈迟说得是真的,末了竟直接跑了出来。

离开道魔之争最激.烈的乾元大陆,跑到了相对安稳的东九洲。沈七犹自不放心,四处打探之下,知道了这个散修盟治下的地方,千方百计,争取到了六十三洞府的主人身份。

沈七继续关注着道魔之争,听着沈迟成了道修口中的走狗叛徒,听着沈迟成了魔修眼中的“沈先生”,他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他想要见沈迟,那是他的双.修伴侣,他们本该相依相偎。可是一想到沈迟说的那些话,还有沈迟投奔魔修的身份,他就忍不住的迟疑。

这迟疑之下,沈七就意外看到了已经二十余年未见的沈九了。

沈七先是高兴,高兴沈九还活着,可是高兴之后,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很阴暗的念头——如果他把沈九带回去,那么沈迟,是不是就会放弃投奔魔修一事了?

好在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想到了沈九的身份,化神大修士的独子,他们惹不起的。沈七颓然的卧倒在洞府之中,脑中一阵混乱。

他已经不是沈家人了,那么重振沈家的希望,就只有寄托在沈迟和沈九身上了,沈九自不必说,沈家亏欠他良多,他的子孙,定然不会喜原来的沈家人,更不会为他们报仇;而另一个,沈迟的话……却因着沈九而被大修士盯上,不得不投奔魔修,沈七想要沈迟恢复自由,可是,他该怎么做呢?

绑架沈九显然是行不通了。

那么,杀了他呢?

杀了沈九,那么那位贺兰前辈,就会一心一意的来追杀他,是不是就会放弃沈迟了呢?

待到他死了,贺兰前辈消了怒火,迟儿既能够摆脱大修士的恨意,又能不再顾及他这个双.修伴侣,从此娶妻生子,振兴沈氏一族,这,难道不是极好的事情么?

以他的命,来换取迟儿的自由,以及整个沈氏家族的繁盛……沈七想,他愿意的。

至于沈九……他只能对他不起了。

红绸再美,也不及始终围绕着他的那份温暖。

沈七做好了要杀沈诺,将贺兰公子的恨意转移到他头上的准备,沈诺这厢,在四十四洞府里待了一月,就和人打了差不多十场。

虽然八十一洞府有规定,一月之中,洞府原主人接三场挑战就足够了,可是沈诺一直找不到结丹的意境,修为又已经到了筑基期圆满——换句话说,他的身体里,已经容.纳了所有他能容.纳的灵气了,想要多容.纳一些灵气,就必须要进阶结丹,否则的话,修炼也是没有用处的。

既然修炼无用,他干脆除了每日必要的打坐,就不多加修炼,而是沉下心来,和前来挑战的修士或是斗法,或是比试制符一技。

齐润止时不时的来寻他,两人一起,也是齐润止说得多,他听得多。

久而久之,沈诺就看出来,齐润止仿佛是着相了,一心恨着魔修,认为是魔修再抢道修的东西,认为若是没有魔修,那么道修就不会陷入这种困境,更不会牺牲那么多的师兄弟的性命。

沈诺其实很想告诉齐润止,就算没了魔修,天道也会想方设法的扶持另一方修士,或是佛修,或是妖修,总之肯定不会让道修一家独大的。

只是齐润止是上过道魔战场的,亲眼看着道魔双方厮杀,看着他熟悉的、不熟悉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师兄弟姐妹们,或是被魔修一剑斩杀,或是拦腰砍了,又或是被魔修稀奇古怪的招数,弄得生不如死,末了只能乞求同门师兄弟杀了自己,以求解脱。

就是齐润止自己,也几次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同门。

战场无情,可是修士是有情的。齐润止无法去恨百年一次的道魔之争,无法去恨师门天元宗,就只好去恨那些魔修了。

沈诺明白自己劝不动齐润止了,便也不再劝。只是在齐润止再次来找他的时候,告诉齐润止,他要动手了。

齐润止一怔:“是了,师叔也说,我们快要回去了。师兄再不动手,也就没机会了。”

沈诺微微颔首。

只是等到沈诺去寻年管事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无需动手了。

因为年管事,已经死了。

剑指眉心,一击致命。

沈诺站在年管事的房间里,看着年管事的尸体,面无表情。

好半晌,他才拂袖坐下,冷声道:“还不出来?”

房间里一阵静默。

沈诺倒也不急,开始按捺下心中思量,干脆画起符来。符箓一技,就是他进八十一洞府的技能。

桌子上铺着泛着黄光的符纸,少年一手按着符纸,一手执玄色符笔,轻轻将符笔的笔尖按在兽血之中浸润了片刻,便稍稍抬手,像是要正式起笔画符的模样。

——就是这一刻!

“叮!”

留影剑发出阵阵剑鸣,冲着沈诺的后心处便要刺去!

“叮!叮!”

又是两声脆响,这一次却不是剑鸣声了,而是金针撞上留影剑,硬生生让留影剑刺偏了方向的碰撞声了。

留影剑错失良机,而剑的主人,也不得不露面了。

沈诺缓缓站起,一面收拾桌上的东西,一面背对着身后人道:“七哥,二十余年未见,你的剑法,也不过尔尔。”

沈七身子一僵,留影剑被金针刺穿了两个洞,剑身被毁,剑修就相当于被断了手臂一般,残了大半。

“你怎么猜到是我?”

沈诺慢慢转过身,看着脸色苍白的沈七,似笑非笑:“我怎么猜到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七哥,你可有想好,要一个什么样的死法?火烧如何?”

沈七脸色惨白。

沈诺却难得笑了,少年的声音明明清朗如玉,可听在沈七耳中,却字字如刀,一下一下,扎到他的心口之上。

“我会将你的三魂七魄,一一焚烧的干干净净,然后再将你的身体保存完整,最后……将它送还给沈迟,七哥觉得如何?这个主意,可好?”

☆、70·杀意

可好?

当然不好!

沈七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少年比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样貌还要年轻了一两岁,十六七岁的青涩少年,模样出挑,身段又好,还是这样半大不小,惹人心痒的样子,再加上那双勾魂的桃花眼,沈七纵然已经心系沈迟,此刻见了少年,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

可是怔忪过后,沈七却是忍不住的口出恶言:“火烧三魂七魄?小九,这些年,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东西?男儿家,又岂可为了邀宠,连驻颜丹这等女子之物都贪恋?还有火烧……你若恨我,恨沈家,一剑杀了我便是,一死了因果,你也消了气。可为何要焚烧三魂七魄?”

“你可知,焚烧三魂七魄之苦?你可知,三魂七魄被烧,那么我从此再无投胎转世之机?你可知,我们同是沈家儿郎,这样残害手足,你也不怕天道?不惧天雷劫么?”

沈七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仿佛他不是因着来杀沈诺而被威胁,而是站在了天道的制高点,来指责眼前这个犯错误的蝼蚁。

焚烧三魂七魄之苦,再无转世之机……他当然都是知道的。

沈诺眼睛里寒意更甚。

前世不也是如此么?

沈七知道,沈迟也知道,可他们明明知道那样陷害他,会害他受到什么样的苦难,会让他从此消失在这个世间,明明知道,他是他们的手足兄弟,可他们还是那样做了,义无反顾的陷害了他,让他来代替旁人受此苦难。

若非沈诺“有幸”重生,若非前世墨君琰所赠掩饰体质的银环,跟着他一道重生,沈诺想,现在他大概早已消散在这世上,连一丝一缕的冤魂,都不可能留下。

可是现在,前世用那般手段害了他的人,现下却反而指责起他来了——沈诺心中,竟有几分想笑,笑这世间事之不可捉摸,笑这世间人的贪婪与迁怒,更是想笑自己,竟是重生一次,才真正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世人皆有情,可在利益面前,情又算得上什么?只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而已。

沈诺自嘲了一会,便也将此事放下。虽然沈七的话无理又膈应,可是沈诺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沈七,他不值得。

少年的一双桃花目,晶亮而专注的望着手中的青木剑,看了好一会,直到用眼角扫到沈七的焦躁,他才缓缓侧首去看沈七,淡淡的道:“若非我曾唤你一声七哥,又岂会好意让你自己挑一个死法?沈七,你莫不是忘了,我早已不是青云镇沈家,任人欺凌拿捏的沈九了!”

沈七双拳紧紧地攥着,眼睛里带着些许隐忍和歉意。少年却还不肯放过他。

“你也莫要想着拖延时间,你是剑修,留影剑却毁了,等于你也毁了。我要杀你,不过是须臾之间,你不怕也无妨;只是杀了你之后,我是否会利用你的尸体来激怒沈迟,那便要看你现在的表现了。”

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七嘴唇都在发抖。

他没有想到,那个在沈家,被沈氏一族禁.锢于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漂亮却显得有些天真懦弱的少年,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修为高于他,斗法直中带巧,一招就破了他的留影剑。

当然,他最没想到的是,沈诺真的张口便要杀他,甚至还要用他的尸体,来激怒沈迟。

“你杀我便罢了,何必牵扯迟儿?”沈七定了定神,哄道,“过去种种,皆是我之错,迟儿他……不过是被我牵连,才……”

沈诺早已听烦了沈七的解释,当下喝道:“闭嘴!”

沈七犹要张口,沈诺一抬手,青木剑青光一闪,“咕噜咕噜”,沈七原本持剑的右臂,就被沈诺一剑砍了下去。

手臂圆润,落到地上,还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沈七已然左手按住伤口处,瞪着沈诺:“你、你……”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诺眼睛眯了眯,也不再和沈七绕圈子了,直接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七哥,若是七哥肯配合,那么沈诺也愿意念在过去的面上,不断了七哥的转世投胎的机会;可若是七哥不肯配合……”

少年的声音越发冷峻,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冰锥一般,“不但是七哥不会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便是沈迟……七哥安心,我不会烧了他的三魂七魄,只会焚烧一魂一魄,让他直接变成痴儿,次次轮回,世世痴傻,那都是易如反掌之事。沈七,你若是真的对沈迟好,就莫要敷衍我!”

沈七脸上难得带上了惊恐之色,他看着一脸漠然的少年,不断的摇头道:“小九,你怎么、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没有修士不杀人的。

沈七自己为求自保,也杀过不知多少人。可是让他惊恐的是,沈九的杀人方法。

一刀断头是杀,焚烧三魂七魄,令其不得轮回也是杀,可是,这两种杀人的方式,能相提并论么?

尤其是,沈九刚刚还说,不杀沈迟,而是让沈迟干脆变成痴儿——不是这一世如此,而是生生世世,不论轮回为人,还是轮回成其余生灵,皆永世痴傻,呆滞如痴儿,为世人嫌弃唾骂。

沈九这样,已经属于极为阴狠毒辣的手段了。沈迟固然将来世世都讨不得好,可是天道,也绝不会放过沈九。

“你这般阴狠……因果循环,将来也必然会自食恶果。”沈七给自己喂下了接续丹,企图让断掉的手臂重新长出来,可是他一连吃了三颗接续丹,竟是毫无用处。

“因果循环……呵!”沈诺轻笑了一声,只道,“那么七哥,你到底愿不愿意,为我解惑?”

沈七纵使是再不甘心,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沈诺的后台贺兰道君,还有那个没露面的修士在,他如今就是为了沈迟,也只能道:“好,我说。只是,我说了,你便不要为难迟儿,你要杀他便杀他,莫要毁他魂魄,只毁掉我的魂魄,我愿代他生生世世沦为痴傻,可好?”

沈七说出这些话之后,自己也愣住了。

他是欢喜沈迟,可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般欢喜沈迟。

最要紧的是,说完这些话,他心中不觉难过,反而是一阵轻松。沈迟好,他便高兴了。

原来,他是那么的欢喜着沈迟。

沈诺听了,略有奇怪,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直接问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沈家重宝,到底是什么东西,沈迟藏在哪里了?

“不要说那件伪至宝,我知道,那是假的。”

结果沈七也不知道,“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是真的至宝,迟儿也从未让我见过。”

沈诺对此倒是不惊讶,他想到他和贺兰公子之前的猜测,又问道:“那么,沈迟身上,有经常戴着的饰物,或者是奇怪的印记么?”

沈七一顿,刚想否认,忽然膝盖一痛,身体不自觉的前倾,下意识的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沈诺在自己的靴子上施展了一个除尘术,然后道:“七哥你想好了,可是真的打算骗我?骗了我,我也不会让沈迟好受的。”

沈七面上青青白白,半晌才咬牙道:“右边,锁骨处,一个有着阴阳两鱼的太极图。”

“那么,伪至宝,到底是何物?”沈诺又问。前世阴差阳错的,他也一直不知道那伪至宝到底是何物。更不知道,天元宗得了什么好处。

只是这一世,沈迟将伪至宝献给了魔修首领,那魔修之中,也无人透露出这事何物。

沈七一顿,想要站起身再答,可是膝盖处的骨头都被沈诺一脚踩碎了,他只能保持着单膝跪着的姿势道:“是一个随身洞府,灵气充沛,若节省着用,大约可持续百年之久。”

沈诺瞳孔微缩。

前世他十八岁时,沈家遭遇灭门之灾,二十一岁时,被沈迟和沈七,连同伪至宝送到天元宗,截至一百一十八岁时,可不就是将近百年?

一百年了,伪至宝废弃,天元宗的那些太上长老,才会怒气冲冲的去找了沈七和沈迟,逼他们交出真正的沈家至宝——他们活的岁数久了,自然知道青云镇沈家的先祖是谁,理所当然的不会相信沈家至宝,就是这么一个不经用的东西。

沈诺猜测,就算那些人明知道,沈家至宝根本不是他们的,沈迟献宝之时,也只说是献宝,并未说是至宝,企图混淆此事,可那些太上长老可不会信,千方百计的想要逼迫沈迟交出至宝,沈迟和沈七,这才想到干脆将此事推到了他的身上。

——毕竟,墨君琰身边,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夫侍,旁的男男女女,墨君琰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说,墨君琰还拼着重伤,为一个小小的夫侍寻来了长生丹,这就足够不正常的了。

沈诺想,沈迟肯定也是靠着这一点的不正常,再加上墨君琰进阶极快的修为,将那群太上长老暂时糊弄了过去,让他们以为墨君琰会这么在意沈诺,是因着沈诺身上有重宝,然后争得一时机会,将他送出来,自己和沈七就潇潇洒洒的逃跑了。

两人跑得干脆,可是沈诺的生死,沈诺是否还有转世之机,那,就不是他们所在乎的了。

沈诺看向一脸紧张恐惧的沈七,他很想让沈七也尝一尝,三魂七魄被焚烧的滋味。

指尖的寒冰焰轻轻跳跃着,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弑杀的因子,反过来影响着沈诺。

沈七呆呆的看着沈诺的眼睛都红了,竟是一点都动不了。

“天道若是真的公平,那么因果循环,我来报仇,焚烧你的三魂七魄,正是应有之义。”沈诺喃喃道,同时一把揪住了沈七,仿佛要将沈七,在这处房间之内就给处决了!

沈七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不过片刻,他忽然全身挣扎了起来,魂魄撕.裂的痛苦,尤其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他甚至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如果不是之前沈诺就布下了阵法,这会子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人。

“啊——”

“住手!公子,住手!”房间里忽然窜进来了一个红衣美人,美人一开始看到沈诺杀人,还不觉得有错,可是当他看到沈诺要废了眼前人的三魂七魄时,方才大声喝止。

“公子,长生大道,想一想长生大道!”红衣美人站在一旁,看着沈诺通红的眼睛,又不敢真的上前去动手阻止,只在一旁着急道,“这样阴毒的法子,不是公子该使的!公子若恨他,属下有更好的法子折腾他,公子切莫为了一个卑贱之人,坏了自己的长生大道!”

毁人三魂七魄,断其投胎转世的机缘,的确是再阴毒不过了。沈诺所修诛情诀,讲究平和淡泊,杀人也就罢了,可是这样的手段,却是过了。至少沈诺的诛情诀,无情道,却是没法子再继续了,只能转修魔道。

红衣美人还在一遍遍的劝导,沈诺依旧不动,直到红衣美人忽然道:“那只小狼呢?公子这般,小狼莫不是害怕的跑掉了?”

沈诺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71·前世番外(一)(未完)

墨君琰盯着沈诺的背影看了良久,见沈诺站直身体,奇怪的摸了摸小腹处,脸上带了几分困惑的表情,他也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声气。

腹生异物。

他知道沈诺少年时命途多舛,遭遇诸多苦难,后来,又被他给……纵然他事后多有弥补,又为沈诺寻来了长生丹,可是灵根根基毁损,沈诺想要筑基,着实太难了。

这也就罢了。多少沈诺都吃了长生丹,多了五百年的寿元,墨君琰想,他也化神了,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帮沈诺想法子筑基,甚至结丹,结婴,然后长长久久的和他在一起。

可是大约是沈诺的运气真的不好,墨君琰眉头拧了拧,一想到沈诺腹中,忽然有了生灵之气,却又探不出是什么东西,就是一阵烦躁。

“我要离开一阵子,你在洞府中,好好修炼。莫要出洞府,也莫要让其他人进来。”墨君琰好一番叮嘱,才出门离开。

没办法,在天元宗的藏书阁里,他找不到任何有关沈诺症状的典籍,他也去问过相熟的道友,亦没人知道,这男子腹生异物,又是怎么回事。

墨君琰总不能干看着沈诺因为莫名其妙的“异物”,就胡乱断送了性命,是以他沉思许久,也只能去东九洲和西漠之地,去拜访几个传承古老的家族了。

那些家族既然自称传承已久,或许藏书之中,就记载过这样的奇事。

墨君琰行动很快,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辗转了西漠和东九洲数个传承已久的家族,或是以物易物,或是完成其愿望,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几本有用的典籍,甚至还顺便带回来了一位东九洲之地的欧阳家族之人。

此人桀骜不驯,却熟读各种典籍,墨君琰试探性的问了几句,那欧阳道君,在听到沈诺姓沈之时,不知为何,就跟着他跑了回来。

墨君琰回来的路上微微带着兴奋之色,他想,这个“异物”,虽然不在他的期望之中,可是对于他和沈诺来说,它显然可以缓解他和沈诺的关系,让他们更加亲密。

可是墨君琰注定要失望了。

他千赶万赶,费尽心思,在半月之内,从乾元大陆跑到了西漠之地,又从西漠之地跨越乾元大陆,跑到了东九洲,期间拜访数个家族,达成各项不平等的交易,然后又念着沈诺一个人在家,急急忙忙的就赶了回来。

结果……

他一回来,就看到他之前安排下,负责保护沈诺安全的一位元婴修士,还有两名金丹修士,正在洞府前,守着一尊棺木。

棺木是上千年的乌木所制,墨君琰远远的走过来,仿佛还能嗅到乌木的香味。

他缓缓的走近,然后生硬的将目光从棺木上移开,像是要直接越过棺木,走近洞府之中,去看他的沈诺一般。

那元婴修士已是白发苍苍,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属下无能,是宗门几位化神期的太上长老动的手,亲自将沈公子架上的九阳赤焰。属下、属下也被看管了起来,一直未能向您报信。”

墨君琰还在继续往前走,直到在洞府里从里到外了寻了数遍,方才走回来,离着棺木远远的,喝问道:“人呢?我把他交给你们了,你们就是这般帮我看着他的?”

那元婴修士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他寿元快没了,自己也没什么赚灵石的大本事,他愿意帮墨君琰护着沈诺,完全就是看在灵石的面子上。现在人看没了,灵石肯定也见不着了,他还要承受化神修士的怒火,心中难熬,难以想象。

“仙、仙长……”元婴修士结巴了几下,还是指着棺木快速道,“沈公子,在那里。那一日,您走了之后,沈七和沈迟便来了,沈公子藏于阵法之中,避而不见。可惜沈七却有沈公子的本命精血,一下子就找到了沈公子的位置。接下来,属下来不及阻止,那几位太上长老就将沈公子架上了九阳炙火,属下……修为不及太上长老,只能被困住。”

墨君琰还是不信。

他不相信,他的沈诺,竟然就这么没了。

元婴修士直接将棺木移到了墨君琰的眼前。

那欧阳道君,想来也是等得不耐烦了,一掌劈开了棺木!

棺木之中,沈诺身上的道袍破损,焦黑一片,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俊颜之上,也是一派安详之色。

欧阳道君看到沈诺的容貌,傻在当场。

只是待他还要细看,墨君琰双目通红,已然将棺木收了起来,举剑便要去杀人了。

欧阳道君还算有几分理智,他抓住那个元婴修士,就将沈诺的身份问了个底朝天,然后……还要什么好说的?

他跟着墨君琰,在墨君琰毫无理智的挑战杀死那几个太上长老时,就干脆在一旁保驾护航——不是他不想动手,而是墨君琰已然疯了。

他过去杀人,只是杀人而已。可是现在,他却是虐杀,沈诺受过的苦,他要十倍百倍的从那些让沈诺受苦的人身上讨回来!

即便是天元宗上下都不想因着一个小小的修士,就失去那么多的化神期大佬,可是墨君琰宁可退出天元宗,也要将那些人一一杀净!

十年。

十年的时间,墨君琰终于将那几名化神期太上长老,统统杀了。

可是这样还不够,因为他找不到沈七和沈迟。

这两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墨君琰身边有嗅觉敏锐的雪狐,又有当年两人留在天元宗的身份玉牌,可是却始终查不到两个人在哪里。

欧阳道君早就命人去告知贺兰十七沈诺的事情了,十年的时间,贺兰公子进阶化神,一出关,就来寻找沈诺了。

然后他才知道,沈诺这些年吃过的苦,才知道,沈诺,已经死了。不是死了去投胎了,而是三魂七魄皆被焚烧,永无转世之机了。

贺兰公子的愤怒可想而知,他和墨君琰一起去找沈七和沈迟,直到又一个十年过去,墨君琰手中的身份玉牌,才终于有了反应。

两人赶到之时,沈七和沈迟,正在一起准备渡劫。

是的,渡劫,碎丹结婴。

沈七和沈迟当年敢那样做,丢下沈诺就跑,就是打着要躲在洞天福地里修炼到结婴才出来。可是谁曾想,两人千般算计,竟是忘了将当初入门之时,留在天元宗的身份玉牌拿回来了。这不两人一出来,就碰上了贺兰公子和墨君琰。

天空乌云密布,天雷劫滚滚将至。

沈迟和沈七对视一眼,料定了眼前之人不会立刻动手,毕竟,天雷劫可不会认人,要是贺兰公子和墨君琰参与了进来,那么天雷劫肯定也会劈他们的!

沈迟道:“两位前辈,之前的事情,我们可以解释,还请两位前辈稍后,待天雷劫一过,若是我们二人侥幸未死,定然由着两位自行发落!”

贺兰公子的脸就搁在那,沈迟就是猜不出他是沈诺的父亲,也能猜得出,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可是他当然也有猜不到的。

“小小天雷劫而已,你当我真的怕么?”贺兰公子嗤笑一声,当先就跨入沈迟布下的防御阵法之中。

“轰隆——”

原本应打在沈迟身上的天雷劫,直接就往贺兰公子身上劈。

贺兰公子已经是化神期修士了,又哪里能没一点手段?当下抓过沈迟就让他挨了这一下子。

凡事有一就有二,接下来的天雷,也都是由沈迟自己挨着,还是毫无准备的挨着。

贺兰公子先时是生气,可是生气过后,却是骇然。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因着有他的捣乱,天雷劫已然比原本的天雷劫高了一个层次,劈下来之后,可能被劈死的可能性也变大了。可是贺兰公子一心让沈迟顶缸到天雷劫劈完,只稍稍帮他恢复身体而已,沈迟就能一直支撑着没死,这样的运气,难免让贺兰公子多瞧了几眼。

与贺兰公子相比,墨君琰却是目光直直的盯着沈七渡劫。

因着沈七没有人捣乱,所以三天三夜之后,沈七渡劫完毕,成功碎丹结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墨君琰抓过沈七,将他放在当年沈诺被焚烧的那个架子之上,就开始用九阳炙火焚烧沈七的三魂七魄。

“疼吗?”墨君琰面无表情,“诺儿当年受的苦,你也要一一承受。还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的。”

墨君琰焚烧了好几个化神期修士的三魂七魄,如今都烧出经验来了,他在沈七的一魂一魄即将消散之际,忽然又顿住了动作,给沈七吃了丹药,让沈七自己修养。

一日之后,沈七修养的刚刚缓过劲来,墨君琰又开始重复之间的焚烧。

沈诺被烧了九天九夜,才彻底断了气息,那么沈七,就至少要受九百九十日的苦,他才肯彻底解脱沈七!

而另一厢,贺兰公子比墨君琰更恨沈家,可是他却没有这么折腾沈迟。

因为沈迟和沈七不同。

沈七只是个普通人,而沈迟气运冲天,身上还有沈家至宝相助。

贺兰公子,他杀不得沈迟。

可是杀不得归杀不得,折磨人的法子,可不只是杀人这一条。

于是当着沈七的面,贺兰公子就将沈迟的一魂一魄剥离了出来,沈迟没死,气运犹在,却彻彻底底变成了个傻子。

天道?气运?

贺兰公子冷笑,他倒是想看一看,一个身怀重宝和大气运的痴儿,如何再被天道看重!

☆、72·“选秀”

“哐当”一声,沈七魂魄归位,整个人没有支撑,就这么摔倒在了地上。

红衣美人当即取出捆绳索将沈七给捆住了,然后看向沈诺,见少年眼中的红光已经退去,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单膝下跪,行礼道:“姚莫谦见过公子。”

沈七神魂受损,虽然没有变成傻子,可也有些反应迟钝,乍然见到听到一个元婴修士,对着沈诺下跪,他脑中更加混乱了。

沈诺却已然端坐一旁,淡淡的道:“起吧。”

红衣美人,也就是姚莫谦,沈诺在思凡城中,收下的第一个契约仆人,也是暂时唯一的一个,他恭谨的站起身,看着沈七狼狈的模样似笑非笑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属下虽不知公子为何这般厌恶这位小友,可是,只要公子喜欢,属下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尝尽人间凄楚!”

沈诺对姚莫谦的表白眉毛都没动一下,他明白姚莫谦这是在试探,生怕出了坏主意,沈诺又后悔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沈诺这会子脾气不太好,只冷声道:“有话快说。”

姚莫谦这才道:“属下听说,东九洲最北面的岛上,奉行女尊男卑,依属下看,这位小友相貌不俗,若是到了那里,拍卖会上,说不得就要被那里的女修竞相争夺。”

沈诺没吱声。

姚莫谦顿了顿,又道:“属下还听说,乾元大陆临海处有一城,居住者皆为凡人,民风尚未开化,同样是女尊男卑,却不兴嫁娶,而是女子看上谁了,便可以带回去……若不喜欢了,就可踢出来,甚至是送人,更有甚者,其人只认其母,不认其父。”

见沈诺微微沉吟,姚莫谦又道:“那里的普通百姓中的男子尚且不会那般悲惨,可若是印有奴隶印记者,城中人皆唾骂之,断不会有人看上一个奴隶的。公子若真的厌恶此人,不妨废其修为,让其在那个城里,沦为奴隶之身,遭受世人白眼。”

与此同时,那城中女子才是神一般的存在,对那些普通男子就已经想要怎样就怎样了,对那些奴隶男子,更是多加刁难。

只是那些女子刁难完这些男子了,偏偏又会将男子的孩子留下来,悉心照顾。是以那些孩子即便知道父亲是谁,也会对一个奴隶身份的人,羞辱唾骂,坚决不会认他。

姚莫谦心道,以沈七的相貌,那些女子,一定会为了有个好看的孩子,和沈七春风几度的。到时候,那些女子生下沈七的孩子,再将沈七赶跑,最后还不许那孩子认沈七为父……那才叫一个好看!

沈诺眉头舒展开来,想来也是想到了这些,这才道:“灵根和丹田,全部废掉,断臂不许再生,奴隶印记,也要弄上。”

姚莫谦刚要躬身应是,沈七就拧着身子反抗了起来。

姚莫谦所说的话,沈诺能听得懂,想得到他将来的待遇,沈七当然就更能想得到了。

他堂堂一个男儿身,又岂能像是那单单为了产崽的种马一般,被人弄去生个孩子,然后就踹出来?

而且还是去一个女尊男卑的地方,这让沈七如何受得住?

“小九,你杀了我好了。你杀了我,”沈七故作镇定的道,“杀了我,然后再杀了迟儿,整个沈氏一族,就只剩下你一个血脉了。那沈家至宝,也合该是你的东西了。”

沈诺脸色更冷了,看也不看沈七一眼,直接道:“你与他订立主仆契约,废了丹田和灵根,然后再丢到那里去!对了,丢之前,让他亲自写一份休书来,我一定会帮他转交给沈迟的。”

说罢,沈诺一弹指,将已经凉透了的年管事的尸体烧的干干净净,就离开了此地。

他是再也不愿意多看沈七一眼。

沈七,七哥……呵,不过是一个笑话。他从前以为的沈七对他的那丁点的照顾,可是远远不足以弥补沈七之后和沈迟做下的那些事情,更何况,沈七就是离了沈迟,还是想要动手杀他,取他性命,沈诺又如何不怒?

只不过……沈诺想到自己方才险些走火入魔一事,又有些心情起伏了。

如果不是姚莫谦出手阻止的及时,说不得,他还真的要改修魔道了。原本改修魔道也没什么,他又没师门,也不会有人来讨伐他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什么的,可是沈诺体.内却还有着一只欲蛊,如果改修魔道,弃了诛情诀,那么这欲蛊,他怕是也压不住了。

而若是他不能结丹的话,那欲蛊,大约也迟早会有再次反抗他的时候。

沈诺很快回到了第四十四洞府,仰面躺在洞府之上,看着空中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早,姚莫谦就跑过来汇报,他已经着人将沈七给丢过去了,而沈七的丹田和修为,都是他亲自所废,而沈诺吩咐的要沈七认主一事,姚莫谦也办得有模有样,他和沈七订立的,也是最严苛的主仆契约,这就意味着,这辈子沈七都只能听从姚莫谦——这个沈诺的契约仆人的吩咐了。

姚莫谦甚至在事后,还特特告诉沈七,他和沈诺到底是何关系,告诉沈七,沈七以后就要称他为主人了,而他自己,则是沈诺的仆人,这样推算而来,沈七连做沈诺的仆人都不配!

姚莫谦狠狠折辱了沈七几句,沈七果然整个人都颓废了起来。

姚莫谦也不在乎,将沈七身上的修真物事都拿了下来,就让人把他弄走了。

“公子放心,我瞧着那沈七还有些心高气傲,估计这会子也什么都剩不下了。他在那里,一定会过得极、好、的。”

沈诺唇角微微一扬,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你做的很好。”

姚莫谦立刻高兴了起来。

一月后。

沈迟为魔修贡献了几个丹方,供其快速回复修为,和短时间内提高修为的事情,也传到了东九洲。甚至还有人传言,那沈家子,和魔族圣子交往慎密,不少人都对此有些暧昧的猜测。

沈诺听了,更是决定,要将他所得到的丹道传承之中的几个有效的丹方,给贡献了出来,并且强硬的规定,只许道修买,不许魔修买,赤.裸裸的搞起了不公平待遇。

金屋坊在东九洲名声不显,可是在乾元大陆,却有姚莫谦二十余年的经营——沈诺在东九洲初初历练时,金屋坊刚刚起步;沈诺被困无忧秘境二十载,则是金屋坊一步一步往乾元大陆各大城市扩展的时候;如今,沈诺离开秘境,在四十余岁,到达了筑基圆满期时,金屋坊也在姚莫谦手中,开到了二十家,纵然算不上是名满大陆,也到底是在乾元大陆上,小小的有了让人不可忽视的位置。

前些年金屋坊所卖的丹药也好,灵酒也罢,大都是驻颜养颜所用,也就是后来沈诺有了命令,才开始逐渐售卖丹药。

现下沈诺又拿出了上好的丹药方子,姚莫谦让自己带来的炼丹师,细细研究了一番,发现所用材料价值不大,炼丹也不困难,便立刻同意了。

金屋坊自此扬名,不是因着丹药,而是因着对道修的优待,和对魔修的慢待。而与之相比,背叛道修,投身魔修的沈迟,则是被人们骂的更厉害了。道修骂其是叛徒走狗,魔修则干脆就瞧不起这么一个道修,更是出言污秽。

此话暂且不提。

姚莫谦却是心思细腻,很快发现了沈诺的不对劲。

两人细细商讨之下,姚莫谦更是利用金屋坊,去寻了不少有关诛情诀的典籍来,二人好一番研究,才突然发现,沈诺所修炼的诛情诀,想要进一步进阶,却是不得不再斩一情。

此情非亲情,非友人之情,而是夫妻之情,伴侣之情。

若是能斩此情,那么其余的小“情”小“义”,便就不值得一提了。

两人面面相觑。

姚莫谦干巴巴的问道:“公子,可有喜欢的人?有的话,属下给您弄……咳,请过来,然后与她商议,请她助您渡劫?”

姚莫谦这主意出的,虽然是阴损了些,可是他也考虑了前提——与那人商议,请她渡劫。

这样一来,因果之上,却是不需要沈诺付出什么了。

沈诺面无表情。

他并不愿如此。

姚莫谦的主意虽好,可是却把要助他渡劫那人,放在了一个可以利用的物件的位置。沈诺太了解被人当做物件是什么感受了,他虽然明白姚莫谦所说的属实,可是他也没有同意。

当然,他也没法子同意。

因为在姚莫谦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喜欢过什么样的女子,抑或者男子,他去帮忙找出来个类似的时候,沈诺就愣住了。

喜欢?

他哪里喜欢过什么人?

又怎么让姚莫谦去照着那个人去找?尤其是在“那个人”,根本不存在的情形下。

于是沈诺只好板着脸,将他只见过一面的母亲的容貌描绘了一遍,末了道:“大约,就是这样。还有,要安静一些,眼睛要黑亮的,剑修优先,可以自保最好,不能……我也会教她。”

说罢,沈诺顿了顿,又道:“你好好与人说,不可行威胁之事。若是不愿,不可勉强。”

姚莫谦当即就笑了:“属下断不会如此。退一步说,这人就是真的自个儿乐意了,喜欢不喜欢的,还要看公子。”

然后姚莫谦就开始大肆搜罗了起来。

很多人毛遂自荐,姚莫谦压根不用威胁,只要利诱,就有不少人愿意站出来了。

姚莫谦于是想着,干脆挨个的请去跟沈诺说说话,说不得就让沈诺挑中了某一个来着。

结果,不等他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给沈诺,他正待着的那家金屋坊分店外的“选秀”,就被人给捣乱,将那些闻讯赶过来的人,统统给赶走了。

☆、73·重逢

“你是说,有人来金屋坊捣乱?”

姚莫谦咬牙启齿的问道。

金屋坊的掌柜苦着脸,弯着腰道:“也、也不算是。那人就是把您给公子找的那些人,统统给赶走了。”然后他偷偷瞄了一眼姚莫谦,又道,“还有几个魔修来金屋坊捣乱,想要砸咱们的招牌的,也被那位前辈给赶跑了。”

所以,这掌柜的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算不算是来捣乱的。

如果是的话,有人来砸招牌,那个人,不是应该和他们一起上么?

姚莫谦脸黑了黑。

“前辈?那人什么修为?”

要知道,为了保证安全,这东九洲金屋坊的掌柜,可是姚莫谦特意挑选出来的金丹修士。能被金丹修士称为前辈的……

“当然是元婴修为了!”掌柜脸色越发难看了,“而且那位前辈,张口就要见公子。属下,怕是拦不住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个金丹修为的,想去和元婴修为的打一架,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姚莫谦这才冷哼了一声,起身过去看看究竟。

掌柜的也忙忙跟在后面。

姚莫谦很快就见到了那位来捣乱的元婴修士。

两个男人一见面,就互相打量了一番。

一个是元婴初期,一个是元婴中期。一个长相偏向柔美,却又不失男儿气概,另一个则是丰神俊朗,气质逼人。

目光相撞。

姚莫谦首先笑眯眯的开口道:“不知这位道兄,要见我家公子有何事?”

那人一身玄衣,神情冷漠,只是在听到姚莫谦说到“公子”二字之时,脸色才稍缓。

“昔年我欠他因果,如今,是来还债的。”

姚莫谦微微愕然,手背在身后,稍稍一动,那掌柜的就疾步倒退了出去。

姚莫谦则是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兄这边请,公子很快就到。”

两人离开,金屋坊这才恢复了开店事宜。

姚莫谦将那人引至后面,还要开口询问,却不料那人已经一言不发了。

而八十一洞府之中,沈诺先去了一趟沈七原本在的六十三洞府,将沈七留下的东西,全都一一扫荡干净,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四十四洞府,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沈七留下的或是储物袋,或是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及沈诺要求姚莫谦逼迫沈七写下的那两份“休书”。

其中一封“休书”写的很是简略,就如同凡间那些夫妻之间,写下的休书一般。只是这里的沈迟,犯下的不是什么“七出”之罪,而是阴险狠辣,投靠敌人,背弃道修等等,当然,写这封“休书”之人,也自己“坦诚”,表示自己也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想要娶妻纳妾生子,给人家一个名分云云。

沈诺拿着这封“休书”,微微勾唇,想了想,便化出数份与之相同的“休书”,一一安放好,然后又拿起了另一封“休书”。

这一份里面,前面写的与上一封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在休书后面,沈七将沈迟所交给魔修首领的沈家至宝,其实只是个假的至宝的事情,给写了出来。

姚莫谦原本还要逼迫沈七,让沈七将那个伪至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写清楚,可是沈七却宁死不肯去写。

姚莫谦折腾了沈七数日,沈七死不改口,身上的琵琶骨都被穿透,皮肤上更是被烙了许多印记,姚莫谦甚至还把沈七的手指给一根根的折断了,可就是如此,沈七依旧意志坚决的,不肯将那伪至宝的具体事情写出来,生怕沈诺因此而去要挟沈迟。

姚莫谦几乎要被气笑了。

沈七既然已经之前已经招了,那伪至宝其实是百年的随身洞府,那么这消息压根就不用什么证明,只要他家公子将消息放出去,就会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就像当年,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了青云镇沈家有重宝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人想过这件事情需要验证,需要证据,需要把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揪出来,那青云镇沈家,就已然遭遇了灭族之灾。

三百余人,就这么活生生的被那些红了眼睛的修士给困在宅中,生生给逼死了。

灭一族之事,尚且无需证据;他家公子只不过是要传出一个对沈迟一人不利的消息,就更不需要任何的证据了。

姚莫谦也着实懒得再和沈七计较了,于是便应了沈七要求,不逼他将那伪至宝的具体用处写出来,只写出伪至宝被沈迟交给了魔修首领,并强调,那至宝是假的。

在之后的事情,就是姚莫谦将沈七身上的容貌和皮肤都恢复了——这原本也就是一颗丹药的事情——只是手臂是被沈诺砍断,并且严令禁止恢复的,姚莫谦便给沈七烙上奴隶印记,然后便派人将沈七送到那座风俗奇特的城市里去了。

这已经是几日前的事情了。

沈诺现在拿着这封“休书”,尚且会觉得世间事,真的是只有自己争取,去认真想,认真做,才有改变的可能。

“也罢。”沈诺低声喃喃道,“既然我暂时动不得你,那便让我瞧一瞧,你对那沈七,到底有多么情深意重,又是否会因为这封‘休书’,痛心疾首罢。”

想到这里,少年缓缓站起身,戴着千幻面具,随意换了一张朴实到有些难看的脸,就要往坊市上走去。

岂料刚一出洞府,就碰上了金屋坊的掌柜,正在他的洞府外打转。

沈诺驻足:“有何事?”

掌柜的傻了一会,才听出来这是自家公子的声音,再看少年身量和那一双遮掩不住的桃花目,这才躬身道:“公子,金屋坊的选秀,被人给砸了!”

掌柜的喏喏的将事情说完,沈诺愣了愣,随即眼睛眯了眯,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着实不耐去见那个自荐枕席之人,于是道:“你去告诉他,我有事要办。他若真想等着……那就让他去我的洞府里候着就是了。”

掌柜的愕然:“那,那公子,属下让姚前辈一同和那个人过来,也省的……”那个人反过来欺负了他们家公子。

毕竟,那可是元婴期的前辈啊。修为看起来比姚前辈都要扎实,要是那个人想对公子动手动脚,而不许公子对他怎么怎么的,那可怎么办啊。

沈诺一眼看出了这掌柜的心思,难得肯开口解释:“我识得那人。”

元婴期,俊朗男子,还要指名道姓的前来见他,又赶走了那一通的来“选秀”的人。

这么一个男子,沈诺就是想装作猜不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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