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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随便来防一个盗 卧房里的炭火越烧越旺, 热得人像脱水的鱼。
沈肃觉得眼前有些发晕,不自觉松了死捂住李春花嘴巴的手, 李春花趁机使力, 推了沈肃一把, 他整个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胸闷气短,一时竟是站不起来, 大概很快就要死了。李春花也没比他好多少,推开人后, 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然后桄榔就撞到了门上,有气无力地拍门,屋里木炭多, 即便烧得不够久, 但也干得很,她嗓子都要冒烟了,已经喊不了人了, 发出的声音就像在哼哼。
这会儿夜深, 又在前头闹了一通, 李春花也终于明白过来, 沈肃说得对, 不会有人听见, 即便听见了, 也不会过来了。
“肃儿,你快喊人,开门……”李春花回头就往沈肃身上扑,“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不好吗?啊,不好吗!怎么就过不下去了,要娘一起死啊……”
沈肃撑开眼皮,看着狼狈的李春花,真是有高兴又难过;“娘,不是我不想活,是你不想让我活。”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想让你活。”李春花张口就反驳。
沈肃摇了摇头,屋里实在太闷了,他动作都缓慢下来,半天才缓过气来说:“娘,白村有什么好?有人占着我们沈家的地不还,让我们吃不上饭。有人一刀肉的束脩都不愿出,还想我给教出个秀才来……还有那些我教的孩子,从走路不稳当开始,教到如今能去考试了,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任由他们的爹他们的叔伯欺我,他们躲在屋里,眼风都不给一个……我想了好久,白村有什么好?娘你死都不肯走。娘,亲手弑母已是大逆不道,我不怕再说句不孝的话,这白村是藏着千千万万个大力叔不成?”
李春话花被闷得红通通的脸欻地白了,随即气得铁青。
沈肃也没想她回答:“娘,你不愿走,我不怪你,你不该抬出爹来。你说要为爹守坟,多可笑,大力叔算什么?”
“你以为娘愿意做这些别人戳脊梁骨的事!”
李春花也怒了,“你教那个劳什子书,能拿回多少银钱来?还不够你自己买那些破书的,你也不睁眼瞧瞧你那些破书,哪本便宜了?白家那小子,半点不识相,想从他那抠些银钱出来,你以为娘容易吗?哪回不是被那王三婶死盯着,生怕她家能占的便宜少了。她也不想想,当年白家两个去了,她搬空了白家,白家小子恨死她了,即便东西都扔水里,也不会叫她摸走半点……娘不找白大力这种会干活的,家里没挂碍的,你让娘一个人怎么撑起这个家?你爹倒好,撒手也就去了,你让娘怎么办?你说啊,你让我怎么办!”
沈肃一面觉得自己怎会这般糊涂,不知事,一面又觉得李春花因为过不下去,找白大力作为劳力入赘的想法不可思议。他确实怪不了李春花,但凡自己分点心思在家里,李春花也不至于想出一出又一出的“赚银钱”的法子来。
说完这些,李春花顿时硬气起来,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她是看明白了,沈肃还跟自己清算,说明他没真心想死,弑母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也就放宽了心,等着就是,看谁先低头。这么一想,李春花都有心思理了理自己适才失态弄乱的妆容了。
沈肃也是身心俱疲,加上木炭烧了好一会儿了,眼皮重,他干脆闭上眼睛等着了。
李春花理好鬓角,才注意到沈肃好像睡过去似的,心里咯噔一下,探手过去,想看看还是不是有出气。手刚伸过去,沈肃就睁开了眼睛。李春花缩回手,尴尬说:“看不能在这屋里睡,不通风,睡了就醒不过来了,我们一道出去,你有要问的,慢慢问便是。我是你娘,我做事还不都是为你好,我迟早要下去与你爹团聚的……”
对上沈肃瞬间冷然的目光,李春花缩了下,含混过去说,“有什么东西,我也拿不走,定是都给你的。”
沈肃掀开眼皮,看了李春花一眼说:“娘,我是你儿子,我知道,这会儿你说得多好都是没用的,等出去了,你就反悔了。”
“不会,娘答应你,不会反悔,绝对不反悔。”李春花信誓旦旦。
“我定要去镇上,娘当如何?”
李春花这回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说:“夫死从子,娘只有肃儿你一个儿子,你爹也不在了,娘定是要跟着你的。”
沈肃摇头:“不是的。娘可以要求我把每月的工钱都拿回来,不拿就是不孝,拿回来我就没了银钱在镇上也就过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别说你不会,娘连我去镇上做什么工,每月银钱是多少都不曾关心过,开口就要二两银子这种话都能说出口,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娘就没想过,我干脆就不要这个家,直接一去不回?如今各地灾荒不断,我真心要走,混进难民里,没人会发现。”
“我……”李春花这会儿慌了,但她你觉得自己错,只觉得小姐妹不靠谱,没考虑到沈肃真的会被逼着装难民逃走,看来她要提防着才行。
沈肃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就是知道,她眉头一动,他才更觉心寒,忍不住说话都带上了质问的口气:“即便儿子我冥顽不灵,娘还可以在村里造谣说我不孝,丢下寡母,找整个村里的人出来声讨我,周朝讲求孝道,只要治我一个不孝,我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守在你身边,还有整个村子、镇上、县官等等的人盯着我,入仕更不要想,这白村,我别想离开,只能守着娘你做一辈子的泥腿子,忙活那点田。”
李春花这才意识到自己脑子一热让村长带着人去找沈肃,说沈肃不孝自己,跑了,这是多大的事,有些心虚说:“你不是没跑么,现在村长还有大家伙都知道你没跑,大家就不会拿这事说你,谁说你,娘帮你说回去,你只管做你的,去读书,不行就教书,地里的活哪是你干的,沈家可是书香门第,不能跟村里的人一样,整日里游手好闲,忙活那几块地。”
“娘,你……”沈肃真的不知道该说李春花有心机好还是愚蠢好了,“娘以为这么闹一场,会传不出去?只要有这么一场,不管结果如何,错在谁身上,入仕,我不要想了,上官不会录用的。”
当然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沈肃就是要绝了李春花的心思,顺便让她愧疚,方便自己日后做点什么,李春花也能拿出脑子来好好想想,不至于被村里人牵着鼻子走,她那些小姐妹跟李春花说的话,还不知道是哪个指使的呢。
李春花这么一听,才知道真的很严重,苦着脸说:“那怎么办?你爹一直希望你能做官,怎么就不行了呢。我去认错,我跟上官解释,法外有情,总会有可能的是不是?”
沈肃摇头:“不可能了。还有,也没有谁会请一个背着不孝名声的教书先生,以后我也教不了书了,哪里都不行,除非我跑到很远的南方或者很远很远的北方。娘以为为什么,村长不趁机跟我说让我继续在村里教书之事?那会儿多好的时候啊,我被冤枉,村长正好拉拢我,再警告村里人不要乱说话,卖我个好,为何没有呢?因为我名声坏了,请了我,反倒是害了村里的娃。”
李春花觉得跟做梦一样,怎么什么都跟想好的不一样呢,怎么就到了这么难走的一步。怎么会这样?
“所以娘,我们一道去找我爹吧。来世,投个好胎……”沈肃一本正经忽悠。
“不行。”李春花拒绝了,她早就没脸见沈老了,再加上自己把沈家独子害成这样,自己哪里有颜面去见沈家列祖列宗,“肃儿啊,娘以后都听你的,娘签字画押,你收着,不能叫沈家绝后啊,要是沈家在我手里绝后,娘死后要下地狱的啊……肃儿娘知道错了……”
她很快起来,从桌上翻出纸笔,憋了半天写了日后全听沈肃的,说沈肃非常孝顺,她为娘觉得欣慰,但她本人见识浅薄,还有疯病,生怕自己胡言乱语带累儿子,所以写下这个作为证据,请日后自己疯了,有个见证。
李春花当年为讨好沈老学过那么几个字,写起来乱七八糟,总算是写出来了,也不怕疼,咬破手指就按了指印。沈肃被硬塞了,瞥眼瞧见,实在可笑,李春花为了活,连自己得疯病这种话也能说出来。虽然真有什么事没什么大用,但起码能震慑一二。
“等出去浪,咱寻村长做个见证。”李春花建议说,她是生怕沈肃不信。
沈肃点头:“我在顶上留了缺口,但如今,我已无力气爬上去,娘也上不去……只得,等人来救……”
一听是这样,李春花跌坐在地,默默抹起眼泪来。
沈肃看着方回,有些怔愣。
自己该是死了的。
那会儿,因着闯宫,自己被禁宫守卫拿下,关在天牢。然后便等来了深宫之中的传话太监传了句“金口玉言”过来。
“沈大人是圣上太师,身份尊贵,可也不得辱没了朝廷律法。沈大人放心,圣上有心保下沈大人,只是也不能不管悠悠之口。圣上有言,沈大人就在牢中多想想家中老母亲,不要一时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