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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犯罪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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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正英师傅不方便做的事情,蔗姑便包揽了下来,头一个任务便是帮秦月仔细清理身体。

成了僵尸之后,秦月的身体僵硬,很多事情根本不能自己完成,比如洗澡,比如梳理头发,这样细致的活计,凭借她这副僵硬的身子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洗澡之类的就去河里泡泡,长发没办法打理,就那么披在身后,乱糟糟的一片,看起来十分碍眼。

蔗姑帮着秦月打理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不过蔗姑的品味摆在那里,花花绿绿的衣服披在身上,得亏秦月的脸足够漂亮,才能压得住这么一身糟心的衣服。

有衣服穿,秦月已经很满足,天知道她之前身上的那套衣服已经穿了将近一个来月,那上面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待在窗口晒太阳的秦月秦月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蔗姑看了一眼站在光影中的秦月,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而已。

真是造孽,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事情。

想了想,蔗姑还是没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正英师傅,两人掩了门出去,准备收服恶婴的东西。

今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走到镇子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时,从东边儿来了一对出殡队伍,白色的纸钱漫天挥舞,跟着的孝子贤孙哭声震天。

蔗姑只觉得晦气,出门不利,竟然遇到白事,沾了阴气,对他们之后的行动十分不利。

扯着正英师傅往后退了两步,刚想说什么,却见西边吹吹打打,来了一队迎亲队伍,这一红一白,撞了个正着。

这下,别说蔗姑,便是连正英师傅的脸色都变了。

红白撞煞,乃是大凶之兆。

一条街说窄不窄,说宽不宽,这两个队伍碰上了,便是必然会蹭到对方。

让哪一方往后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双方僵持了半响,眼看各自时辰都要耽误了,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尽量避开对方的队伍。

正英师傅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已经混乱成一团的气,摇了摇头。

“这两家,以后怕是一个夫妻不和,一个家宅不宁,日子都不好过。”

蔗姑扯了扯他的衣服,没好气地说道:“这种时候你还有空担心别人,碰上这种大之凶兆,我怕我们这次会有大麻烦。”

“要不然,我们不管她了,反正那恶婴出生之际,便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到时候我们收复他不就好了。”

正英师傅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走吧,数你话多。”

说罢,扭头便走,蔗姑气得跺脚,喊道:“你就是舍不得你的莲妹,她都成了别人的老婆了,你还念念不忘......”

正英师傅懒得理她,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

蔗姑来的时候,该带的东西大部分都带了,只不过刚刚检查一通,发现红线忘带了,只能临时去买。

客栈的房门打开,蔗姑拎着一大桶黑狗血走了进来。

秦月回头,看到蔗姑拎着的东西时,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往后蹦了一步,身子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紧张地看着蔗姑。

她并不清楚蔗姑拎着的那桶东西是什么,只是本能的惧怕。

随后进来的正英师傅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了然,解释到:“这是黑狗血,是浸泡红线用的,你不必害怕。”

秦月稍稍放心,只是仍旧不敢接近,远远地站在那里,探头朝这边看着。

正英师傅将手中拿着的一卷长长的线团浸泡入了黑狗血之中,蔗姑从自己床上堆着的大包袱中拿出许多东西,依次放进桶之中。

桶中的黑狗血像是煮沸了一般,不断地翻滚着,里面浸泡的线团随着上下翻腾。

秦月眨眼,只觉十分神奇,不由得又往前蹦了两步,想要仔细观察一下。

正英师傅和蔗姑并未阻止,且不说秦月看了之后学不学得会,便是她这僵尸的身份,就已经是她面前的一道跨越不过去的天堑。

收她为徒,自然有教她的法子,至于别的,她想学也学不会。

白色的烟雾很快弥漫在整个房间,刺鼻的味道熏得蔗姑咳嗽不止,她打开客栈的窗户,让这些烟雾尽快散去。

“相公啊,这黑狗血是不是不纯,怎么这么大的烟气?”

正英师傅捂着鼻子过来,闻到窗外吹进来的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将就着用吧,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极限了,只盼这些红线可以撑得住。”

直到天色将晚,桶中的黑狗血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团缩水将近一半的线团躺在桶底,秦月觉得十分神奇,那线团泡了这么久,看上去却十分干爽,仔细闻闻,也并没有黑狗血的腥气儿,除了比之前粗了一些之外,竟然没有其它的变化。

好在秦月知道厉害,并没有出手触碰这看起来软趴趴的线团,正英师傅之前已经说过,这些至阳之物是她的克星,沾到一星半点,虽然不会致命,少不得要受一番罪。

将准备好的东西搬上蔗姑骑来的三轮车上面,秦月看着最上面堆着的木马皮球之类的东西,心中有些好奇,目光下移,看到下面的那些东西,秦月突然觉得肚子一抽,隐隐传来一丝绞痛。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小腹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那些活灵活现的泥娃娃,面无表情地扯过黄布,将那些娃娃盖住了。

正英师傅从客栈中出来,看了一眼情绪似乎有些不对的秦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秦月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正英师傅原本打算将秦月留在客栈的,只是转念一想,今晚必定会是一场恶战,有秦月这个僵尸在,他们这一边儿多少能增强一份战力,因此便决定将她一并带上。

这决定正和秦月的意,她这次的任务对象便是恶婴,能有和恶婴接触的机会,她如何会拒绝?

蔗姑和正英师傅骑着三轮车在前,秦月一跳一跳的跟在后面,好在天色已晚,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秦月这样子也吓不到旁人。

***

马大帅的宅子灯火通明,只是却看不到一点儿人烟,整个宅子静悄悄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正英师傅交待秦月和蔗姑在附近待着,自己前去察看。

踩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里,正英师傅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轻手轻脚地推开一扇扇半掩的房门,正英师傅发现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

原本守在各处的卫兵也不见丝毫踪迹,偌大的宅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儿,这让正英师傅心底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顾不得旁的,径直往马大帅的卧房而去。

路过念英的房间,正英师傅看到自己的那两个蠢徒弟正带着念英在房间里游泳。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下,正英师傅走进去,啪啪几下子拍在文才和秋生脑门上,将两个人抽回了神。

“师傅!”

看到正英师傅,秋生兴奋地叫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朝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秋生郁闷地开口:“师傅,怎么就你一个人?小月呢?”

“小月小月,你满脑子就小月了,让你看着人,你倒好,反而中了人家的障眼法。”

见秋生挨骂,一边儿的文才缩了回去,不敢在开口,正英师傅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走过去在还在游着泳的念英的天灵盖上拍了一下。

念英回神,迷茫地看着正英师傅,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正英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时间紧迫,正英师傅也来不及详细解释,简单地解释一通之后,交待秋生文才二人看好房门,他将恶婴引出来之后,两人要守住这里,防止恶婴重新回来。

二人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见正英师傅准备离开,秋生急忙开口喊道:“师傅,要是有危险,你可得护着点儿小月。”

正英师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窗口掉下去,回头狠狠瞪了这个徒弟一眼,正英师傅从窗口一跃而下。

文才摸了摸鼻子,看了秋生一眼,身子往念英身边挨近了一些。

师兄也是个傻子,小月再好也是个硬邦邦的僵尸,哪像念英,软绵绵的姑娘家,长得还这么漂亮,比小月可强多了。

秋生哪里知道文才心里想什么,专心致志地守在门口。

马家宅子前的院子里,蔗姑已经将木马秋千滑梯之类的东西摆好了,一个个穿着红肚兜婴灵从那些活灵活现的泥娃娃里面飞出来,嘻嘻哈哈地笑闹着。

有几个调皮的跑到秦月身边绕着她转圈圈,秦月哪里见过这么多小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哪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蔗姑打发那些婴灵去一边儿玩,回头看着秦月,开口说道:“你别害怕,这些都不是坏孩子。”

话说到一半儿,想起秦月僵尸的身份,蔗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一个僵尸,怕什么婴灵,仔细算起来,它们都属于同一类的。

正英师傅从草丛里钻出来,看了在院子里玩得正欢的婴灵,和蔗姑对视一眼,交待秦月到一边儿守着,两人穿上舞狮衣服,噔噔锵锵舞起狮子。

狮子活灵活现地表演将将婴灵们全都吸引了过来,他们围着狮子,嘻嘻哈哈地笑闹起来。

这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极远,不远处的大宅子中,女人腹中的婴灵听到这热闹,终是控制不住天性,跑了出来。

话已经说道这种份上,秦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她点点头,低声应了句是。

“我会护你周全。”

朗日禅师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月霍然抬头,那人却已经转身离开。

“你准备一下,稍后我们下山。”

**

出了神恩寺,秦月便感觉身上沉得厉害,她看到自己周身的怨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心底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远处黑压压的乌云像是要沉下来一般,城市的高楼大厦好似下一秒便会被乌云吞没。

一丝凉意顺着脚底爬上来,□□在外的肌肤浮起细小的疙瘩,秦月搓了搓胳膊,脸色苍白无比。

他们出来的时候寺庙门还未开启,山脚下却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信徒,见到白袍的朗日禅师,信徒们自动地让开一条路,让朗日禅师通过。

朗日禅师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穿过信徒,朝山下走去。

走在人群之中,秦月不安的心稍稍平稳了一些,她低头跟在朗日禅师身后,突然间,朗日禅师停下了脚步,跟在身后的秦月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秦月神情一凛,目光在人群中穿梭。

一个浑身苍白的小男孩站在人群之中,漆黑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佐伯俊雄!

秦月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男孩是谁,她浑身的血液突然间像是冻结了一般,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

他现在这幅样子,哪里会是个活人?

怨灵......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佐伯俊雄的身影眨眼间便消散在人群之中,除了空气中还残留了淡淡腐臭味,刚刚她看到的那个人影就好似错觉一般。

朗日禅师回头看了一眼秦月,转身继续朝前走,秦月呆立了两秒钟,匆匆跟了上去。

从神恩寺到伽椰子家所在的地方,需要穿越整个东京市,搭乘计程车的话,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

秦月摸摸空荡荡的口袋,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朗日禅师。

“无须担心。”

朗日禅师说着,闭上了眼睛,手中拿着的念珠缓缓地转动着。

秦月放下心来,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朗日禅师映在车窗上的面容,神情有些怔愣。

这个人,到底为何要帮她?

司机师傅原本是个健谈的人,只是面对神恩寺的大师,他却不敢说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冒汗。

扯了扯似乎有些发紧的衣领,从后视镜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师的模样,司机师傅偷偷地咽了咽口水,不敢继续在偷看。

车内的温度不知怎么地降了下来,司机打了冷颤,咕哝了一声:“冷气坏了么?”

正巧遇到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司机拨弄着冷气开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一缕细细的黑发从冷气口爬出,缠到了司机的手指上,司机只觉得手指一痛,血珠渗了出来。

朗日禅师猛然睁开眼睛,一颗念珠从手中激射而出。

一声短促地尖叫声在车内响起,念珠深深地嵌在空调出口内,车内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司机呆呆地看着嵌进空调口地念珠,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朗日禅师。

“大师......”

司机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音:“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声尖叫声司机同样也听到了,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司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无措地看着朗日禅师。

“有我在。”朗日禅师看着他,清朗的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开车吧。”

司机惶恐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有神恩寺的大师在,又有什么可怕的?

之后的路程,在没有意外发生,朗日禅师老远便看到几乎形成实质的怨气,他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司机,开口:“你在这里停下吧。”

对东京近郊的凶宅,司机也有所耳闻,原本心一直拎着,听到朗日禅师如此说,司机松了一口气,将车停在了路边。

二人下车之后,朗日禅师将一个折好的符咒交给司机,嘱咐他贴身带着,司机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郊区附近原本有几户人家,只是在佐伯家成了凶宅之后,周围的几户人家便搬走了,有这样的凶宅在,哪怕房主将房价降得再低,也没有人愿意买这里的房子,那几栋房子便空了下来。

天色越发得阴沉了,明明刚刚正午时分,天黑得却像是夜晚,四周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片,隐在黑暗之中的树木像是一个个狰狞恐怖的怪兽一般,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朗日禅师将几个符咒交到了秦月的手中,嘱咐她贴身带好,说完,顿了顿,伸手,拉住了秦月冰冷的手。

“跟着我。”

“不要怕。”

朗日禅师的手很大很温暖,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秦月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朝着佐伯家走去。

两层的小楼矗立在旷野之中,庭院中栽种的树木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房子的大门不知何已经敞开了,像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秦月浑身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她不由得握紧了朗日禅师的手,身子朝他挨得更近了一些。

跨进了房门之后,秦月眼前一花,身子像是透过什么东西,握着那人的手一松,一直和她黏在一起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月慌了神,喊了一声:“朗日禅师!”

黑漆漆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灯光,在黑暗中呆久的人适应不了黑暗,眼睛控制不住地闭了起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林桑,你回来了?”

女人的声音温婉动人,她的脸上也带着醉人的笑容,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情意。

秦月怔怔地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属于小林俊介的记忆从脑海中翻出来。

佐伯伽椰子。

秦月的脑子有些发懵,弄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腿上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秦月低下头,看见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抱着她的腿朝她笑着。

“爸爸。”

小男孩笑嘻嘻地喊道,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伽椰子满脸慈爱地看着小男孩,嗔怪:“俊雄,快从你爸爸腿上下来。”

佐伯俊雄乖乖地起身,站到了伽椰子的身边。

秦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右手还拎着一个褐色的电脑包。

伽椰子上前,秦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她。

哪怕伽椰子现在表现得如何无害,秦月脑海里最深刻的印象依旧是她残杀美奈子时的模样。

这是个恐怖的怨灵,秦月不断地告诉自己,无论眼前这一切显得多么真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是小林俊介,她是秦月,她不是伽椰子的丈夫。

秦月躲避的姿态让伽椰子有些受伤,她哀怨地看着秦月,轻声问道:“老公,我做错什么了吗?”

秦月看着伽椰子那张精致完美的面孔,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美奈子温婉的身影。

“这样有意思么?”

秦月的手放在胸口,摸到放在那里的符咒,她的心稍稍定了一些,抬头看着伽椰子,脸上浮现出深刻的恨意。

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伽椰子虽然在笑着,眼中的冷意却在迅速蔓延,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发疯似的生长着。

站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也变了模样,他身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了青灰色的一片,眼白褪去,黑色的眼珠占满了整个眼眶。

佐伯俊雄张开嘴,黑洞洞的嘴巴里没有舌头和牙齿,他发出一声凄厉地猫叫声,屋子里的灯光彻底暗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秦月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团粘稠的液体之中,四肢被什么东西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危险的感觉不断地从心底升腾而起,秦月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周围的空气似乎被抽尽了,秦月几欲窒息。

怀中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周围的黑暗飞速地褪去,被锁住的四肢重新恢复了自由,秦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带着腐臭气的空气。

黑色的长发布满了整个房间,无数的黑影朝着站在房间中央的朗月禅师爬去。

尖利地呼啸声震得人血气翻涌,秦月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影几乎将朗日禅师的身影淹没了,金色的光芒一丝丝地透了出来,刺耳的惨叫声在房间内回荡,秦月看到伽椰子的身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

缠绕在整个房间中的怨气在慢慢地消融着,空气中的腐臭气味变得越来越淡,伽椰子的身影消失不见,铺满了房间里的黑发慢慢枯萎,轻轻一碰,便化成了灰烬。

结束了吗?

朗日禅师的身影晃了晃,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秦月的瞳孔蓦然紧缩,吃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朝着他跑去。

“朗日禅师!”

秦月尖叫,将倒在地上的朗日禅师扶了起来。

“对不起。”

鲜红的血液从朗日禅师的嘴里涌出,洁白无尘的□□被鲜血染红,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紧紧抓着秦月的手,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身影牢牢地刻在心底,永生永世,永不磨灭。

泪水模糊了视线,秦月已经看不清朗日禅师的脸,她死死抓着他的手,痛哭失声。

朗日禅师笑了起来,吃力地抬起右手,轻抚她的眼睛。

“我认得你的眼睛。”

“我记得你是谁。”

“对不起。”

朗日禅师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支撑不下去。

手软软地滑落下来,原本温热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秦月抱着朗日禅师僵硬的身体,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空荡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闪电划破夜空,将这间房间照得透亮,秦月将头埋在朗日禅师的已经凉透的胸口,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朗日禅师身上散发出一丝腐臭气息,秦月愣了愣,神情有一丝恍惚,脑子里纷纷乱乱,那些凌乱的记忆不断地在脑海之中浮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孔,与记忆里的那张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面庞,泪水汹涌而出。

“阿日......”

他曾经以那么残酷的手段虐杀了她,这一次,他用他的生命救了她。

恨他么?

那样的情况,根本不是他可以选择的,秦月有什么理由去恨?哪怕他杀了她,她仍旧获得了他的爱。

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谢谢你,秦日。

明明只过了一夜,她却觉得像是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房间一般,屋外走廊上传来护士们说话的声音,飘忽的神智终于回归,她眨眨眼,走到那小小的窗前,透过玻璃朝外看去。

树上吊着的红衣女人侧头看她,想说些什么,垂在身前的那条长长的舌头,却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张青灰色的面孔在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秦月愣了一下,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从日出到日落,她一直就在窗口站着,直到困意袭来,秦月方才回到床上睡觉。

闭眼,睁眼,眼前的世界却变了,与此同时,那些消失的记忆也回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那些惨烈的画面明明是她亲身经历的,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却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秦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上面,秦月有些恍惚,她被秦日杀了,那是不是代表,她的任务,没有完成?

没有人替她回答,这个世界空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在没有别人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曾经听过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任务完成,获得丧尸的爱。”

这句话说完之后,便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接着,她的信息出现在虚空之中。

人物:秦月。

年龄:18

智力:30(100满分)

体力:25(100满分)

武力:10(100满分)

魅力:1(100满分)

特殊技能:无。

秦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除了智力没增长之外,其它的几项或多或少都有些增长,其中以体力值增长的最多。

秦月想不明白其中原因,便也不在费力去想,接着看这次发布的任务。

获得黑山老妖的爱,任务时间不限。

任务开始。

秦月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迅速地朝下跌落,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整个人都觉得十分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种失重感终于消失,秦月感觉自己进入了什么东西里面。

耳边传来女子的低吟声,似乎在说着些什么,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秦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几近光裸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秦月唬了一跳,呆呆地看着那女人。

小蝶见自己说了许久,姥姥仍旧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直到自己说出小倩两个字的时候,方才睁开眼睛,嫉妒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小蝶的脸微微有些扭曲,她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妒意,细声细气地说着话。

“姥姥,小倩这些日子也不知在做些什么,给您送来的男子也越来越少了,我听说,她最近和个人类男子走得挺近。”

面前女子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秦月被她吵得头疼,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女子瞬间噤声,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朝她磕头。

“姥姥饶命,姥姥饶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不住地朝她磕着头,眼见光洁如玉的额头上有血珠渗出,她却似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不住地磕着头。

秦月被她这模样惊住了,不过是瞪了她一眼罢了,怎么就摆出了这副样子?

眼见在磕下去,女子就毁容了,秦月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女子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连滚带爬地朝外面跑去。

房间里只剩下秦月一个人,她闭上眼睛,揉了揉被女子吵得发胀的额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刚刚女子乱七八糟说了一堆,秦月只得到寥寥无几的有用信息,拼拼凑凑,加上刚刚那女子被自己瞪了一眼就跪地求饶的模样,秦月大抵只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低,至于其它的,她一概不清楚。

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秦月想了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刚立定,便觉得有些不对,她低下头,看到自己原本该是腿的地方却是数不清的树根纠结在一起,她悚然一惊,身子一软,整个人又跌回了座位上。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科学!

丧尸的存在可以用科学解释,然而她现在这样子...伸出手摸了摸那纠结在一起的根状物,手中的触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就是树根。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腿变成树根更惊悚的事情?

秦月的脑子有些发懵,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腿怎么就变成树根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秦月精神一振,身子好像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她看到那些树根飞快地生长着,如同有自我意识一般,钻入泥土中不见了。

秦月感觉到那些树根在泥土中穿行,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所描述,树干所感受到的,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那些伸出去的根似乎触及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根系贪婪地缠绕上去,汲取着营养,有什么东西顺着那些树根传递到她的身体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给。

那种感觉太过美好,几乎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直到根系收回,秦月闻到根系上面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她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秦月不敢去想根系上的那些血液代表着什么,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着,脸色苍白的吓人。

数不清的疑问充斥在脑海之中,秦月只觉头疼欲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究竟变成了个什么东西?

呵呵......

秦月翻了个白眼,半瓶子醋的小道士,一个拳脚功夫厉害点儿,另一个完全就是个废材,没了辅助材料,对上她这样的僵尸只能靠拳脚。

这样的两个小废材竟然敢跑到腾腾镇这样的僵尸窝里去,能跑出来也算是他们命大。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个家伙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她这么一个僵尸,两人的交谈声越来越大,说着说着竟然不知道怎么吵了起来。

那个叫文才的矮个男人似乎脑子有点儿缺根弦,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听到文才说道恶婴的时候,秦月来了兴趣,原本只打算困着这两人陪陪她,现在得了这条消息,她改变了主意准备跟着两人一阵回去。

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啪的响声,火苗窜高了一些,零星的火星飞了出来,四散飘落。饿极了的师兄弟也顾不上秦月这个僵尸了,将带着的干粮烤了烤,胡乱地吃了一些,文才吃的急了,被噎得直翻白眼,秋生一巴掌拍在文才背后,文才将堵住嗓子一小块干粮吐了出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

“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走。”

这意思一表达出来,啃着干粮的秋生也被噎住了,一张还算白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见这家伙就快背过气儿去了,文才却还在不停追问师兄你怎么了,秦月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蹦过去一巴掌拍了下去。

噗通一声,文才扑倒在了地上,半响爬不起来。

秦月呲牙,难得有些愧疚,她似乎用力有些大了!

文才已经吓蒙了,见秦月还想往秋生身边儿凑,猛地扑过去挡在了秋生身上。

“要戳你戳我,别伤害我师兄。”

文才个子不高,身上的肉却一点儿不少,原本准备起身的秋生被他这么一压,又重新扑了下去,啃了一嘴的泥巴。

文才那副明明怕的浑身发抖却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着实有些搞笑,秦月忍不住嗬嗬笑了起来。

小小的山洞里,僵尸刺耳的笑声让文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儿胆气儿又重新缩了回去,偷偷睁开眼,瞄了一眼站在一边儿的秦月,见她似乎想有要往这边儿蹦的意思,文才怪叫一声,往旁边滚了开去。

“师兄救命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秋生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骂道:“都怪你,看你干得好事儿!等会儿我在收拾你。”

被踹了一脚,文才却不生气儿,颠颠儿地跑到秋生身后躲了起来。

秦月忍着笑,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秋生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秦月,这么一细看,这女僵尸盘条顺亮,脸是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咳咳,身上也没僵尸特有的腐臭气儿,显然是没沾过人血的,一点儿都没有僵尸该有的样子。

那不成这家伙就因为这样,以为她自己是个人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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